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熾烈 第2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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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漢失已落地,四面楚聲中,大王意氣盡,賤妾何聊生——《復垓下歌》

    第21章

    ◎占有欲◎

    沈烈是在附近談工作, 結束后,想起離她學校不遠,再者兩人幾天沒見,讓司機開車過來。

    知道他要過來時, 沈津問他強扭的瓜甜不甜, 言語里有幸災樂禍的意思, 最后撐著桌面,何不食rou糜道:“哥, 逼迫要挾不長久, 談戀愛,講究你情我愿, 強迫有什么意思。”

    沈烈斜乜他一眼,沒回答, 走之前幽幽道:“說起來, 前兩日, 二叔剛向我問起你。”

    “問什么?”沈津緊張起來, “哥,你沒說什么吧。”

    沈烈什么也沒說,給他一個自求多福的目光,抬腿出門,沈津跟著追兩步, 在身后不確定喊:“哥, 你可是我親哥。”

    他沒回頭,抬手輕揮。

    一根煙抽完, 陳靜安走過來, 停在一步的距離, 客氣疏離叫他聲沈先生, 她也會叫他名字,在被他氣極的時候,她的禮貌再也維持不下去,再怎么生氣,罵人的詞匯也僅限無恥、混蛋、卑鄙……她家教很好,涉世未深,講不出臟話。

    讓人還想再做點什么,想知道,她更生氣時是什么樣子。

    強扭的瓜或許不甜,但沈烈覺得還挺有意思的。

    “吃過飯了嗎?”

    陳靜安點頭:“吃過了。”

    沈烈摁滅最后的火星,煙蒂丟進垃圾桶內:“陪我再吃點。”

    車上時,沈烈遞過禮盒,一支翡翠手鐲,高冰玻璃種,條桿細巧,透亮水潤,是他這幾天拍賣會里拍下的,他對玉石并沒什么研究,只覺得色澤淡雅,第一眼覺得陳靜安戴著應該好看,給其他人,是一種浪費。

    他沒講怎么來的,沒說價格,隨意的像路邊隨手買來的,甚至不如那天送折一朵梔子鄭重。

    “太貴重了,我沒有合適的場合佩戴。”陳靜安從鐲子的質地,大概猜出這鐲子價值不菲。

    “最近不是要演出?”

    “我演奏時不習慣帶任何首飾。”陳靜安道,她也不可能戴,她不想惹出不必要的麻煩。

    沈烈傾身靠過來,取出,握住她的手戴上,神情專注:“那便只戴給我看。”

    戴好了。

    陳靜安骨架小,手腕腕骨更是,他起初擔心圈口會不合適,沒想到正好,淡綠色,很襯膚白。

    “好看。”

    又問:“手怎么這么涼,生病了?”

    “沒有,只是不是很舒服。”鐲子既然已經戴上,陳靜安也沒有要摘下的意思,她靜靠著椅背,沒有像往常一樣偏頭看窗外,平和地跟他說話。她今天衣服寬松,瘦薄的肩撐不住衣服,看起來像小孩。

    “下次別這么穿了。”

    陳靜安詫異:“為什么?”

    “我怕有人以為我是變態。”沈烈重新坐回位置,語氣有些揶揄意味,他的確沒這種偏好。

    “……”

    陳靜安心想以為他是變態恐怕跟她穿什么沒關系,但表面還是說好。

    陪沈烈吃飯并不是很無趣的事,他愛吃也懂吃,聊食材聊做法,有些甚至還有歷史背景,他吃東西時慢條斯理,讓人覺得他不僅是為口腹之欲,而是真正在感受食物的味道。

    陳靜安也跟著嘗了幾塊。

    腹痛的癥狀是在中途開始加劇,她捂著肚子,臉色瞬間慘白,沈烈才知道她生理期,起身買單走人。

    “怎么不早說?”

    陳靜安躺在車座里,忍不住將自己蜷縮起來:“那會不疼了。”

    沈烈讓司機開車:“去醫院。”

    “不,不用……去附近藥店就行。”陳靜安皺著眉,“買止痛藥就好。”

    “疼成這樣也不用?”在女生生理期這件事上,他的確沒什么經驗。

    “不用,吃完藥,休息就好。”

    “今晚回淺灣。”

    “好。”

    陳靜安閉著眼,手掌貼著肚子,沒在這件事跟他計較。

    沈烈卻覺得今晚的陳靜安,過于乖順,乖順的甚至有些反常。

    買完藥,陳靜安在車上吞水吃了一顆,不太安穩閉眼休息,半個小時后車開到淺灣,下車時,沈烈握住她的手,大手guntang熨帖,仿佛她現在虛弱到走不動路,在她看過來時,眉尾輕抬,問需不需要抱進去。

    “……不用。”陳靜安收回目光。

    這氣氛著實有些詭異,兩個人劍拔弩張、心面不一的場面都有過,互相能找到自己的位置,扮演好自己的角色就好,而不是像現在,沈烈端進一杯熱水,對視那刻,誰也不知道說什么。

    “可能會有用。”沈烈起身。

    送熱水是紀弘建議的,在他看來過于蠢了,真照做的自己顯然更蠢。

    陳靜安抱著薄被,靠著床頭坐臥,抿過唇后,是拿定主意的沉定語氣:“我們,要不要聊聊?”

    “我們?”

    沈烈停住腳步,他快要走出去,回過頭,他是真的很高,高到只用輕松抬手,就能碰觸到門梁,他垂著眼皮看人時,有著天生的倨傲,無聲哂笑:“你確定你想跟我聊,在這里,在現在?”

    按照兩個人以往交談經驗,場面往往不太好,她身體不舒服,他也沒有要加劇這種癥狀的想法。

    “嗯。”

    “好,你說。”

    陳靜安問:“你能坐下來嗎?”

    談話不會很快結束,而他站著,俯視她時的壓迫感也的確太強,好像她無所遁形,赤/裸裸一般。

    “好。”

    沈烈好脾氣回,目光掃過房間陳設,最后抬腿走來,在床邊沙發坐下。

    放在被子上的手指勾著,陳靜安問:“沈烈,你喜歡我嗎?”

    “嗯。”

    “哪種喜歡?”

    “喜歡也要分哪一種?”沈烈反問。

    陳靜安點頭:“很很多種。”

    喜歡,在詞義上的解釋,是愉快也是喜愛,覺得愉快未必是真喜歡,就像物品也能使人愉悅。

    沈烈笑了下:“該怎么說?見你那支手鐲時,我便覺得它應當屬于你,所以我拍來,不至于讓它落到其他人手里。”

    “同樣,你第一眼見你,也覺得你應該是我的。”

    只是一種,單純的占有欲作祟罷了。沈烈并不掩飾這一點,也并不認為,有什么地方錯了。

    說完,沈烈輕嘖一聲,問:“這樣回答,是不是減分項?”

    陳靜安清楚,沈烈這個人從不遮掩,沒必要,也不屑,他也不在乎減分或者加分,簡單來說,她喜歡與否不重要。

    他從來只重結果,不重過程。

    她猜到是這樣,從沈烈嘴里聽到也并不意外,她抱緊被子,手也藏在折痕里,她才道:“聽起來好像沒那么難以接受。”

    沈烈看著她,等她繼續說下去。

    “秦宜年曾經挺夸張說,他喜歡我到近乎迷戀的程度,這一生就認定我,他當時說得很篤定,我也信了。”

    陳靜安語調快緩有致,也許是當初赤忱少年如今變得面目全非,再說起往事也沒有太過感覺,她垂眼輕笑:“結果呢。”

    也不過如此。

    “你想跟我傷懷往事?”沈烈笑笑,從她嘴里聽到秦宜年的名字,似乎令人不太愉快。

    “不是。”

    “我想說,我想嘗試著接受我們的關系。”

    陳靜安眉眼過于干凈,看人時,總讓人聯想到沒有任何的雜質的雪,沈烈不得不承認被這目光所吸引。

    她繼續道:“但我現在挺怕你,是真的怕,你可不可以給我點適應時間?”

    沈烈扯唇在笑,目光滾過她的臉,眸底幽深,她手指不自覺地勾緊,指甲陷進rou里,她感覺手心在冒汗,她情緒緊張,總感覺那目光銳利到能剖開她,將她那點心思摸得透透的。

    就像以前那樣。

    “看來今晚有什么讓你產生錯覺,拿我當慈善家了。”沈烈放下腿起身,居高臨下,“還是你覺得我蠢到聽不出你想拖時間。”

    “我不是要拖時間。”陳靜安咬牙,“我只是想慢一點,適應你了解你,牽手也好,接吻也好……我都需要時間,就算正常談戀愛,親密程度的遞進也需要時間。”

    哦正常戀愛。

    沈烈垂眼,他的確沒談過戀愛。

    “多長時間?”

    陳靜安道:“沒有具體時間,一種感覺……”

    沈烈忽然靠近,手撐著床頭附過身,視線平視,她能更清晰看到他漆黑瞳仁,讓她想到動物的瞳孔,漂亮,卻沒有人類情感。

    “現在不算慢?”他問。

    對陳靜安,他給足耐心,她不喜歡接吻,他再也沒動過,還要怎么慢?或者這就是她想到的新玩法?

    他掌握她的下頜,手指不可避免碰觸到脖頸,纖細脆弱,薄白皮膚下血管蔓延,指腹沿著線條往下,感受到頸動脈的搏動,心率頻次過快,陳靜安睜著眼,盯著他,與他對視,竭力克制著情緒。

    習慣掌控的人,怎么能允許被別人牽引著走。

    陳靜安怎么會不清楚,她梗著脖子,將最脆弱的位置,毫無保留地展現給他:“我想說的是,既然已經無法改變現狀,除了接受別無選擇,與其繼續這么痛苦下去,我想去享受這段戀愛關系。”

    “不再去想怎么開始,而是,好好談一場戀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