熾烈 第19節
陶倫眼看著這情景,就是跟金主鬧掰,被金主給趕出來的樣子:“怎么,惹烈哥生氣了?這點你可真的要收點脾氣,畢竟不是所有人都像我們阿年一樣,溫柔體貼。” 周圍跟著譏笑兩聲。 有多意思,爭著爬著擠上的位置,到最后也不過是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玩意。 “還是我送你吧,畢竟還是嫂子,只不過以前是二嫂,其實這話也不對,現在是不是叫嫂子也該問一聲,別到時候叫錯,惹得人笑話。” 其他人也饒有興趣看過來,陳靜安才反應過來,沈烈那句“場面可能難堪”,指的是現在。 他從小就浸泡在名利圈子里,太清楚里面拜高踩低的做法,他什么都算好,提醒她,卻不阻止,就像那天她要問他要一支煙,他說過體驗會不好,等她真嘗了,踩過坑得到教訓后,從容不迫地遞水滅煙。 這便是沈烈。 “隨你怎么叫。” “生氣了?也就對著我們敢這樣,對烈哥的時候不是挺能做小伏低嗎?” 陳靜安目光越過他,清冷的目光與他對視,看著秦宜年,她清楚陶倫這些話是給秦宜年出氣,可憑什么呢,出軌劈腿的人不是她。 陳靜安感覺血液倒流,他們在一起兩年,分手時她也想過體面一些,雙方不至于撕破臉皮,互相憎惡難堪。 她聽見自己問:“秦宜年,你一定要這么無恥是嗎?我們到底怎么分的手你不清楚嗎?” 秦宜年咬緊牙關,被陳靜安的目光刺痛,他起身走來:“又什么不對嗎?我們前腳分手,你們后腳在一起,你速度夠快的啊。” 挺可笑的。 聽他到現在還堅持那副說辭,突然也覺得沒什么爭執的,只覺得他挺可憐,反倒釋然很多。 陳靜安收回視線,什么都懶得再說。 不就是一段壞掉的感情,誰又真割舍不掉。 陳靜安執意要走。 秦宜年追上來,他早已被妒火燒得神志不清,他喝多酒,本能不想讓她就這么離開,他不甘心,真的不甘心,急迫想要挽回這段關系,說出來的卻全都是傷人的話。 “我以前怎么就沒看出來呢?你以前不是挺冰清玉潔,做戲給我看?陳靜安,你拿我當跳板,用完就丟?” “你別走,我話沒說完!” “……” 真到跟前,抓住她手腕時,心又崩塌碎裂。 “我是對不起你,我跟你道歉,你怎么著我都行,你現在跟著沈烈,他有拿你當人看嗎?你要是后悔,你回來,我們重新開始。” “我不介意,我真的不介意。” “……” 陶倫幾個人眼看著事情鬧大紛紛上來拉人,陳靜安再怎么說也是沈烈身邊人,出言諷刺幾句過過嘴癮也就行了,真要鬧大只怕收不住勢。 “二哥,你撒手,別鬧了!” “是啊二哥,不值當,什么女人找不到?” 秦宜年抓住她的手,發瘋一樣想要往自己身邊拽,力道大的陳靜安根本掙脫不了,手腕上皮膚被抓紅,似乎已經沒什么痛感,眼淚毫無征兆掉下來。 戀愛時總覺得這輩子也會一直如此,兩個人攜手共度,話全撿甜蜜溫軟地說,事事妥帖入微,美好如童話故事。 不過是陷在情緒里不切實際的幻想。 昔日再甜蜜,也逃不過癡男怨女的結局。 陳靜安一巴掌照直甩過去,秦宜年臉被打偏。 “過癮嗎?不過癮你繼續,來,打到你消氣為止。”秦宜年擺正臉,讓她繼續。 “二哥!” 其實場面挺混亂的,到處都是嘈雜聲音,她渾渾噩噩像是抽離在狀態外,大腦空白,白茫茫一片什么都想不起來。 直到秦宜年呼痛聲將陳靜安拉回現實。 一只手鉗制住秦宜年的手腕,冷白膚色,分明骨節泛著淡青色,修長食指抵上手腕關節位置,狠狠扣緊,一種沒入骨頭的痛意讓他直接叫出聲。 秦宜年呲牙抬頭,對上雙黑白分明的眸子。 “沒看到她哭了嗎?你弄疼她了。” 沈烈語氣很淡,更像是溫聲告誡,提醒他不該這樣對待女生。 “烈哥,阿年是喝多了,他喝多腦子抽掉了。” “他喝多了,你們呢,都是死人不成?”沈烈瞥他一眼,一個眼風,淡到幾乎沒有任何情緒,更像是反問,他算個什么東西? 陶倫瞬時臉色煞白。 秦宜年痛到放開手,沈烈仍然扣著他的骨節,再用幾分力氣,這只手骨骨頭會錯位,人體比看起來要更脆弱,只要熟知人體,善于用力。 秦宜年疼的額頭全是汗,雙腿癱軟,如果不是身邊人扶著,幾乎直接給跪下。 陶倫病急亂投醫,只好向看陳靜安求助:“陳小姐,你大人有大量,看在以前的那些情分上,這事能不能就這么算了,他也不是有心的。” 陳靜安看著他沒任何反應,沒等陶倫再多說一句,沈烈已經替她作出回答,在骨頭細微咔嚓聲,秦宜年終于扛不住嚎叫出聲,聲音卻在一瞬戛然而止,沈烈那一腳直接踢在他心窩上,人直接撞上桌腿,身體止不住地蜷縮,好半天爬不起來。 陶倫想去扶。 沈烈問:“你動什么?” 陶倫僵在原地,內心惴惴不安,平日里的油腔滑調能言善道,這會兒雙唇緊閉,一句話也不敢再說。 “讓秦元明滾過來。” “好,我馬上打電話!” 陶倫焦急去掏手機,心里不免想到等秦元明過來,這事更嚴重,秦元明是什么人?為了利益最能大義滅親,自個兒都不放在眼里的狠人,要知道秦宜年得罪沈烈,非得直接卸一條胳膊給人賠罪。 “哭什么,你跟我發脾氣的勁兒哪去了?”沈烈回頭,一個抬眼,又回到斯文模樣,他從前襟口袋里抽出方巾手帕,仔細地擦她掛在臉頰上半干的淚痕,動作溫柔,“你也只會窩里橫,生氣就亂跑的臭毛病什么時候能改?” 語氣寵溺,又有些傷腦筋,溫柔神情更與剛才有著天壤之別,如果不是親眼見到,很難想象出這兩幅面孔出自同一個人。 陶倫呆住,他以為是陳靜安惹沈烈不快被趕出來,敢情是說反了,發脾氣的那位是陳靜安,而沈烈不僅不生氣,還當個祖宗似的哄著。 頓時有些后怕,如果陳靜安因此記恨住他,他以后還怎么混? “謝謝。” 陳靜安仍由沈烈擦拭,清楚現在正如遞水滅煙,他讓她親眼看到上段關系最不堪的樣子,當白月光成為白飯粒,就再也無任何惦念的可能。他真厲害,她不得不佩服,無論事態如何發展,他總能讓事情朝著對他有利的方向。 她懷疑他想動手很早,只是上次,礙于是在醫院。 這樣的人,也會遵守社會既有規則。 真的太矛盾了。 沈烈牽住她的手,掌心皮膚guntang,這只手剛導致一位成年男性的手骨錯位,現在,溫柔又小心翼翼地握住她,確保不會弄疼她,他低頭溫聲詢問她玩累了嗎? 的確累。 身心俱疲。 陳靜安只剩下點頭。 車已經停在外面,她先上車,沈烈卻說還有東西未取,折返回去。 等待的時候陳靜安額頭抵著玻璃,她看到月光,圓滿的不像樣子,月光皎潔,無差別落在樹稍,也落在蒙塵的地面,會落在好人的發梢,也會落進壞人的掌心。 她不知道自己現在是否算好人。 如果是,又怎么會在看見秦宜年被踢翻倒地時,心里沒有半點波瀾。 近墨者黑,她又會好到哪去? 沈烈拿的是外套,這種東西倒不必他親自回去,直到他如變戲法,從外套下拿出一支白色梔子時她才恍然。花小不起眼,味道卻清新好聞,陳靜安遲緩眨著長睫,接過,捏在手指間轉動,折斷的位置,泛著新鮮的綠,剛折下的。 “經理說,第一次約會應該送女孩子花,我沒準備,只有這一朵,還是剛摘下來的,會所里入口位置。” 陳靜安仍轉動著那支梔子,大概是盛放不久,花瓣雪白純潔,沒有半點折痕。 “在想什么?”沈烈問。 陳靜安才抬眼看他:“我覺得你挺瘋的。” 他應當有一顆暴虐的心,掩藏在優越皮囊、紳士西服下,也藏在這支小花下,他做過那么多殘忍的事,轉頭,卻又會在月夜里,送她一支偷摘的花。她想象不到,那些人在看見沈烈折花時的表情,想必應當異常豐富。 沈烈倒笑了問:“你怕嗎?” “怕,怕的要命。”是實話。 陳靜安繼續道:“不知道你什么時候是真的愉悅,什么時候是真生氣,我并不是擅長察言觀色的人。” 會所里的人,在沈烈眼里,也只是抬抬手就能隨意處置的,而她比里面的人更弱小,輪到她時,下場又能好到哪去? 沈烈定定看著她:“也不一定這么難捉摸,牽手時我是愉悅的,接吻時也是,我想,我應當很好哄。” “……” 她并不是很想哄。 車啟動駛離會所,窗外車流稀少,再看時間,才注意到早已經過十二點,這個點,宿舍已經關門。 “去淺灣。” 那片富人區,他精心設計的金絲籠。 陳靜安倒沒有自己想象中的反應,經過一天,她的闕值已經拔高,她望著他,眼波并不像以前靈動流轉。 沈烈靜靜等她的問題,卻始終沒等到她開口,知道她要說的于她而言難以啟口,他好心替她問出來:“我知道你想問,今晚是不是需要你同我睡覺。” 陳靜安呼吸驟停。 只覺得自己闕值還不夠高,否則也不會在只是聽到這句話時,就失了分寸。 作者有話說: 二更,真一滴沒了,救命,我明天要去小外甥滿月酒,等我回來一定噸噸噸更新補償 第17章 ◎是挺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