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今生不行善 第4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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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早起就出了太陽,連呼嘯北風(fēng)也停了。 不過還是冷。 姜莞罩了件魏紫披風(fēng)在身上,隱約能看見里面是件豆蔻底水波白鷺紋的夾襖,還有下身那條藍(lán)綠五蝠捧壽團花馬面裙。 干凈又溫柔的顏色,襯得人明艷卻不張揚。 小獄吏一臉為難的把她和姜元瞻攔在門外,一開口聲音都是抖的:“實在是上頭的大人吩咐了,這幾位是要犯,不許人來探視……娘子您別為難小人了,小人聽吩咐辦事,這……這不敢放您進去啊。” 姜莞面色平靜的看他:“那是要誰的手諭才能讓我進?是要我去請了兩位殿下來,還是要進宮求了官家圣諭?” 她是心平氣和很認(rèn)真在問的,也沒想明白這案子都結(jié)了,過幾日要問斬的人,怎么還不許人探視呢? 誰承想獄吏一聽這話后背浸出一層冷汗,原本就貓著的腰此刻彎的更厲害:“小人不是那個意思,娘子您誤會了……您誤會了……” 姜莞轉(zhuǎn)頭看姜元瞻,姜元瞻也是一臉無奈。 此時身后有馬車聲漸次靠近,姜莞下意識回身望去,一抿唇,往姜元瞻身后躲了半步。 姜元瞻見狀眸色微沉:“怕他干什么!” 姜莞只拉平了唇角不說話。 趙行從馬車下來時候臉色確實不太好看,難得在姜莞跟前陰著一張臉,且情緒顯然就是沖著她來的。 他緩步走近,姜莞半個身子都藏在姜元瞻身后,他瞇了瞇眼:“我去皇叔府上尋你,遇上趙然,他說你拉著你二兄非要到刑部大牢來,他攔不住。” 姜莞在心里把她的好表哥罵了一通,才抬眼看趙行:“我有些話,想問問柳明華。” 趙行皺眉:“她一將死之人,你跟她有什么好說的?” 可她站在那兒,寸步不讓,鐵了心要進去的架勢。 小獄吏額頭上的冷汗就更多了些。 姜元瞻護著人:“有什么不能見的?珠珠是受害人,柳明華臨死前她見上一面,問兩句話,也不會少塊兒rou。” 趙行橫去一眼,又實在懶得搭理他,轉(zhuǎn)而只問姜莞:“你應(yīng)該清楚,她那樣的人,說不出什么好聽的話來。” 姜莞軟著聲音說知道:“我不在意那個。” 他只能無奈的搖了搖頭,同那獄吏說:“我?guī)诉M去,刑部的大人若問起,你如實回話就是。” 小獄吏如釋重負(fù),連忙把路給讓開不說,甚至又往臺階上引了好幾步,把人送進牢里去的。 刑部大牢常年不見天日,陰暗潮濕。 柳明華是被單獨關(guān)押在一間牢房中的。 牢里當(dāng)差的獄吏引著路,把姜莞一行帶到牢房不遠(yuǎn)處,駐足停下來:“柳明華就關(guān)在最后那一間。” 姜莞說了聲好,叫趙行:“我想自己跟她說幾句話,二哥哥在這兒等等我行嗎?” 他都把人帶進來了,也沒有什么是不行的了,于是點點頭:“你去吧,別靠近她,在牢房外面也站遠(yuǎn)些。” 姜莞應(yīng)了聲知道,才提步過去。 趙行望著她的背影,搖搖頭,不陰不陽的跟姜元瞻說:“你就不該帶她來。” 姜元瞻斜掃過去的那一眼,帶著些不悅:“她想做的事,我不陪她來,她也會自己來,你不清楚嗎?” 趙行就沒話說了。 · 柳明華抱膝縮在墻角,身前一大片的陰影遮擋著,入了刑部大牢判了死刑,從前的錦衣華服一概都穿不了了,發(fā)髻松松垮垮,釵環(huán)首飾也統(tǒng)統(tǒng)不見蹤影。 那張臉上還掛有淚痕,看起來確實凄慘。 她察覺到有人過來,僵著脖子慢吞吞轉(zhuǎn)過臉,古井無波的一雙眼倏爾猩紅不已,她更是猛然起身,快步?jīng)_到牢門方向來,帶得手腳上的鐵鏈發(fā)出一陣響動,頗為刺耳。 可她伸出牢門外的手卻碰不著姜莞一片衣角,恨極了,也只能咬碎銀牙罵人而已:“你個賤人還敢來見我!” 第74章 無藥可救(二更) 原來人行至窮途末路時,真是什么也剩不下。 最后的體面和尊嚴(yán),柳明華也不要了。 從前她是高門貴女,舉止得體,能得圣人青睞,哪里肯這樣張口罵人。 賤人二字,未免粗鄙,她心里不知拿來罵過多少回,嘴上卻絕不肯帶出來。 不過她這樣靠近上來,姜莞才看真切。 想來被押送至刑部大牢那會兒也遭了一場罪,額頭上應(yīng)該是被石頭給狠狠砸了一下,劃破了,此刻還有干涸的血漬掛在上面。 實在是狼狽。 大牢里面陰氣重,姜莞攏了攏身上的披風(fēng),淡然看柳明華:“我說過,若是再有下次,我叫你死在我的手上,你好像忘了。” 柳明華猛地一震。 想起含章殿外那天——那日漫天飛雪初停,宮墻的紅也被雪白色覆蓋,含章殿玉階下姜莞陰冷的神情的確比沾在她臉上和身上的雪水還要冰冷三分。 柳明華咬牙切齒:“是你先害我的!” “是嗎?” 姜莞嘖了聲:“我那天是怎么跌入池塘,你真以為我不知道?” 柳明華神情一僵,皺起眉頭來。 三殿下留宿玉華樓的消息傳來時,姜莞整個人都呆住了,眼神都是滯的,她趁亂推了一把,那時候的確是想要了姜莞性命,但姜莞本不應(yīng)該…… “我今天還肯來見你一面,只是有件事想不明白。” 姜莞的語氣從始至終都是平靜的,而她如今面色也稱得上恬淡二字,不見惱怒,更無半分恨意。 柳明華聞言呵的冷笑一聲:“那你就想不明白吧!” 姜莞自然早料到她會這樣說,無所謂的聳聳肩:“我也不過是想知道你為什么想要我的命,你不肯說也沒所謂,反正再過幾日,你人頭落地,身死神滅,也不值得我把這事兒放在心上。不過對你來說,這應(yīng)該是最后有人肯聽你說說話了。” 她作勢又往后退了半步,自顧自的說著仿佛不相干的話:“因為二殿下?可韓令芙那樣傾心于他,也沒敢對我出手。何況當(dāng)日圣人高看你,屬意你為二殿下正妃,你心里明白,很不應(yīng)該為此事而對我下手才對。” 柳明華垂下眼:“你懂什么。” 那四個字很輕,如飄絮,軟綿無力的垂落下來。 姜莞瞇眼看她,她突然咬重話音又喊了一遍:“你懂什么!” 她咬牙的動作是很明顯的,盡管低著頭,也能讓人看得真切。 再抬頭時,眼底的嫉妒一覽無遺。 柳明華似有滿腔憤恨,手掌拍打在牢門上,重重兩下。 士族小娘子十指不沾陽春水,她那雙手一貫保養(yǎng)得很好,在木制牢門上拍那么兩下,手心登時通紅一片。 她卻不覺得疼:“你太得意了,我看不慣你。” “什么?” 饒是姜莞考慮過好多種情況,甚至都有可能是她幼時頑劣,曾與不經(jīng)意間得罪過柳明華,被柳明華牢牢記在心里,長大了之后要報復(fù)回來。 卻唯獨沒想過,會聽到這么一句話。 姜莞臉上的寡淡有一瞬崩塌:“因為,看不慣我?” “對!” 柳明華越發(fā)咬重話音:“從小到大你什么都有,憑什么?那些人圍在你身邊,你要風(fēng)得風(fēng),要雨得雨,姜莞,你真的很讓人討厭!——不,是恨!你自己不知道嗎? 生來順?biāo)斓男∧镒樱亲钊菀渍腥松薜模?/br> 不光是你,還有裴清沅,周宛寧,這些人,你們這些人,都該死!” 她如同瘋魔一般,叫罵著,不知牽扯上多少人。 姜莞胸口一窒,那種無端的怒火,簇簇?zé)饋恚以綗酵骸澳慵刀饰遥苛魅A,你瘋了吧?” 她無論如何也很難接受這樣的說法:“盛京無人不知,柳國公疼你比之我阿耶寵我根本是有過之無不及,你做了多少喪盡天良的事情,國公夫婦還有你大兄,替你一力承擔(dān),兜到底。 你們柳家走到今天這地步,全是叫你一個人給連累的。 你嫉妒我?你覺得我生來順?biāo)欤俊?/br> 她忽而想起什么,語氣便越發(fā)譏諷:“是,你生下來被抱錯了,流落在外數(shù)年,可你是不是也回到國公府了? 就因為這樣,你阿耶阿娘對你百般寵溺,你卻因為那幾年的不如意,居然懷著最大的惡意看待身邊所有人,就這么活了十幾年?” 姜莞簡直覺得不可思議,更無法理解! 柳明華惡狠狠地瞪著她:“你說得好輕松啊。那幾年的不如意?那些年我流落在外,本來認(rèn)命了的,結(jié)果我居然本不該是那樣的命數(shù)! 養(yǎng)我的那家人,死了發(fā)妻,續(xù)弦再娶,對我動輒打罵。 姜莞,我回到國公府的前兩年幾乎不在外走動,你以為是因為我怯懦,我認(rèn)生?” 她唇邊的冷然,很快化作苦澀:“我渾身帶傷,手腳生出凍瘡,體虛體弱,在國公府養(yǎng)了整整兩年,才能見人!” 姜莞秀眉微緊。 “他們疼我?他們寵我?” 柳明華喃喃著,似乎這才是最大的笑話:“我從小看著你們那樣明艷恣意,起初只是羨慕,慢慢的我想,我也可以這樣的,可我跟你們都不一樣! 偌大一個國公府,從我十二歲那年起,入不敷出,日漸式微。 你不是知道我在外面放印子錢嗎?那你一定不知道,那些錢,是我從十二歲那年起,從他們身邊一點點壓榨著,積攢下來的! 我十四歲就開始伙著我舅舅放印子錢了。 他們幫我兜著,是因為靠我得來的紅利支撐著國公府的門庭,他們得靠我那些沾了血過了人命的銀子充體面,他們憑什么不幫我兜著?!” “你……” 姜莞心內(nèi)大驚,錯愕不已。 她知道放印子錢這事兒很賺,卻沒想過柳明華能賺這么多,靠那些錢養(yǎng)活國公府,聽起來多不可思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