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京城都是我的皇親貴戚 第90節(jié)
衣裳太長了,就將下擺和衣袖撕了,又拿撕下來的衣料當腰帶牢牢系住,這一身下來在夜色中就幾乎注意不到了。 衛(wèi)瑜將發(fā)間的釵環(huán)卸下,由二王爺替她束了一個簡單的揪,同樣也是用剛才的衣料。 一切準備完畢,趁著夜色正濃,在眾漢殷切與悲壯的目光下,改頭換面的衛(wèi)瑜與信使一道,摸去了關著太子的宮殿。 一到地兒他們就嚇了一跳,這宮殿周圍燈火通明,隔一會兒就有一隊巡邏的路過,哪里像是黑夜,如果乾元宮看守的人數(shù)是別處的兩倍,那這兒,至少有三倍! 看的如此嚴,看來虎符果真在太子手中,衛(wèi)瑜卻犯了難,此處亮如白晝,就算她穿著隱蔽,想來一靠近還是會被發(fā)現(xiàn)。 她看向信使,想來信使也是對這場景沒轍的,糾著張臉望著宮殿,好半晌沒有動作。 衛(wèi)瑜拉他:“這地方看樣子是接近不了了,我們先去乾元宮看看吧,能見著皇爺爺也是好的。” 信使最后不甘心的往那邊看了一眼,無奈只能跟她一起走了。 相反乾元宮入了夜之后,守衛(wèi)的士兵反而比白日里少了些許,雖然不比崇明殿那里,好在經(jīng)過半日他們將這里的巡邏隊摸的也差不多了,只要多注意些還是有機會接近的。 眼看有機會,兩人勁頭足了些,一前一后的彎腰摸過去。 旁的還好,衛(wèi)瑜就是怕大半夜的皇上已經(jīng)睡下了,好在沒有,想來這個時候他也是沒有心情安睡的,只輕輕叩了兩下窗框,屋子里頭就響起了腳步聲。 皇上壓的極低的聲音響起:“是誰?” 衛(wèi)瑜激動的用氣音回他:“皇爺爺,是我!” 那頭頓了頓,顯然在消化這個回答,再出聲時聲音里多了許多擔憂:“瑜姐兒,你如何會在這里?” 衛(wèi)瑜便飛速的將她下午的倒霉事,連帶傍晚摸去崇明殿與二王爺他們匯合的事都簡練的與皇上說了一遍。 忍不住抱怨了幾句,而后正色問道:“虎符是必須要拿到的,皇爺爺,你有什么辦法能讓我們接近那里嗎,那處守著的人太多,我們根本接近不了。” 期間巡邏隊過來了一趟,兩人躲了一會兒,又竄到了窗檐下。 皇上卻說出叫他們震驚的話:“虎符在朕這里,只是重兵把守,你們要如何離宮?” “不是在太子伯伯哪里嗎?” 屋內(nèi)的人似是微微一笑:“不放出煙霧彈,又如何能叫你們能這般容易就見到我。” 說著語氣含上冷厲:“小九他還是太嫩了,抱著錯殺不放過的心思,也該將朕這乾元宮也守的嚴嚴實實才是。” 聽到皇上主動說起此事,衛(wèi)瑜關心到:“九……他沒有對你不利吧?” 皇上冷哼:“宮內(nèi)伺候著好的呢,逼著朕交出皇位,他倒是想的好,又想謀權篡位,又想留個仁慈的好名聲。” 衛(wèi)瑜沒有回應了,只是心里稍稍放松了些。 平息了會兒怒火,皇上問:“虎符朕有,可你如何能出宮?” 衛(wèi)瑜篤定道:“這個皇爺爺不必擔憂,我自有我的辦法。” 皇上還是猶豫,到底孫女還是個二八年華的小姑娘,如何能擔此大任,她道:“您便讓我去吧,說句不好聽的,若真讓他得逞了,改朝換代,百姓又該如何疾苦呢。” 又過了一班巡邏的士兵,皇上心中痛苦掙扎,終于咬牙決定了:“你去吧,定要小心。” 見皇上如此語氣,信使上前請命道:“皇上如此放心不下長樂郡主,不若讓郡主留在宮中,小的出宮便好?” 衛(wèi)瑜一臉被背叛的表情看向他,沒想到卻是皇上一口否決:“待在這宮中還要擔著隨時被抓的風險,既有出宮的法子,倒不若直接出宮吧,這回他主要的目標在宮中的皇位,宮外許是還要安全些。” 黑夜里,一塊琥珀色的玉石從窗戶縫隙里被扔出來,皎潔的月光投射在半透明的玉石上透出微弱的光,玉石落到一半,就被另一雙手靈巧的攏在手心,于是那光也散了,窗臺底下一片寂靜,好似什么都沒有發(fā)生。 此去不知幾日,皇上還收了些糕點果子給他們用作干糧,一只巴掌大的圓潤蘋果被鄭重的遞出窗戶:“平平安安。” 衛(wèi)瑜帶著信使七拐八拐到一處荒涼的宮墻下頭,信使問她要怎么出宮,她便露出志在必得的笑容:“你看好了。” 第99章 皇上不知道衛(wèi)瑜是否能夠平安回來, 也不知道放她出宮是不是一件對的事情,可是于天下百姓而言,這一定是對的。 如果他只是一個普通的祖父, 他不會讓自己的小孫女去做如此危險的事情, 可惜他是皇上,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皇上,他的龍椅座下是大衛(wèi)的江山與百姓。 衛(wèi)瑜出宮送虎符,也許會遇到爭奪者,也許會吃不好睡不了, 也許會被謀權篡位者派兵追殺。 可若她成功了, 所有衛(wèi)國百姓都將被解救。 在這一人與千百人間,帝王掙扎卻又堅定的選擇了后者。 “瑜姐兒……” 心中是說不出的滋味兒, 如有魔爪扼住他的喉嚨,就要叫人喘不過氣來。皇上望著窗外的夜色,直到看不見兩人的身影,他望了很久很久。 ****** 衛(wèi)瑜蹲在宮墻根, 手里握著一只不知從哪兒折來的樹枝,她一邊扒拉著墻腳下的土,一邊一邊警惕的時不時抬頭望向四周,一邊還催著蹲在她對面的信使:“快挖呀!” 信使?jié)M臉懷疑人生的使著手中的木棍, 如何也想不明白這莊嚴富麗的皇宮中,怎么會有一處宮墻下, 有著一個被土掩了一半的狗洞, 更想不明白, 為何宮里尊貴的郡主會對這個狗洞如此熟悉的樣子。 當然熟悉了。 衛(wèi)瑜依著記憶中的路找到這個狗洞, 心里默默的同老朋友打了聲招呼。 那一年她同顧玨想要翻墻跑出皇宮玩被發(fā)現(xiàn)了,被狠狠罰了一頓, 結果在禁足結束后,兩個小家伙又不甘寂寞起來,這回有了經(jīng)驗,還真叫他們在城墻底下找到一個通往宮外的洞。 隨后后面因為某一些原因他們?nèi)耘f未成功逃宮,洞也被封了,但后來兩人上了御學堂以后,這個洞又派上了用場。 洞是用泥土封的,兩個孩子刨了半個月終于給刨開了,又刨了半個月,洞終于能過人了,誰也沒想到兩個孩子還能二進宮,于是這個洞就成了他們平日里逃學上街玩的利器。 直到后面年齡大了,做這事不合適了,這洞才慢慢被遺棄,兩人怕哪天被人發(fā)現(xiàn),又草草把洞填了一下。 直到今日,大衛(wèi)的命運系在這一個半封的狗洞上。 “差不多了,可以過人了!” 許久不爬狗洞了,業(yè)務有些許不熟練,衛(wèi)瑜朝手心哈了兩口氣,道:“我先過去吧。” 說著就趴下了身子,用力的蹭過地下的泥土,衛(wèi)瑜對于自己的身材還是有些估算錯誤,刨開的洞小了些許,她往外扒的十分用力。 上半身的肩膀是都過去了,她又努力的挪動下半身,中途她忽然聽到外頭的動靜,臉都白了。 “快快快快快,快把我拉回去!” 信使刻不容緩的抓住了她的兩只腳,拔蘿卜似的將人拔了出來,衛(wèi)瑜哎呦一身揉了揉自己蹭痛的肩膀,好在是沒被發(fā)現(xiàn)。 她齜牙咧嘴的倒吸一口涼氣,那么多年了,還是沒學到什么經(jīng)驗啊。 外面那隊巡邏過了,里頭那隊又過來了,兩人等了有近小半時辰才再次找到鉆洞的機會,信使又拿著樹枝將那洞又捅松了一些,這回終于輕松的過去了。 兩人剛鉆出洞就往朝外狂奔,跑的氣喘吁吁到士兵的巡邏范圍以外才逐漸放慢腳步。 “總算是逃出來了。”衛(wèi)瑜喘著氣回頭望向皇宮的位置,“現(xiàn)在怎么辦,直接走嗎?” 信使喘了一會兒氣,搖搖頭:“最好先去把馬匹找回來。” 兩人便又順著城墻繞到皇宮正門前,信使的馬倒是在,悠悠閑閑的在一棵樹底下吃草,一吹哨就自動回來了,衛(wèi)瑜來時是坐的馬車,此時連車帶馬還有車夫都不見了。 衛(wèi)瑜倒是理解車夫的做法,換作她她也早就被這些士兵嚇跑了,哪里還能在宮門口等著,只是現(xiàn)在他們便只有一匹馬了。 且不說一匹馬怎么騎,他們還得先出城,這高頭大馬帶著過于明顯了些,可不帶吧,之后的路又沒辦法走。 信使見她疑慮重重,安慰道:“郡主不用管小兔,小兔識人也識路,我們先走,一會兒它自會跟出來的。” 衛(wèi)瑜的心思放在如何出城上,都沒心思關注為什么一匹棕馬的名字會是小兔。 京城中同樣也是有士兵巡邏的,只是沒有皇宮里的多,反倒是各府的門口守的更嚴,百姓還不那么清楚宮里發(fā)生了什么事,看著這些兇神惡煞的士兵不出門躲在家里就是了,沒誰去為難他們。 果然宮外是要更安全一些,衛(wèi)瑜和信使走了一盞茶的時間也就遇到一隊巡邏的。 此時夜已漆黑,信使借著月光見她行動愈發(fā)緩慢,擔憂的提議道:“郡主,可要先在在城中歇到天亮再出發(fā)?” “不必,”衛(wèi)瑜的眼皮沉重,她掐了掐掌心,勉強叫自己清醒過來,“就是要夜里才更好出城,我不礙事。” 信使只得由著她繼續(xù)趕路,卻多分了一絲神注意著她。 京城雖說是大衛(wèi)最繁華的國度,可地界其實并不算大,也說不上小,至少用腳程趕路還是需要許久的。 衛(wèi)瑜兩人怕被巡邏的士兵看見,有馬也不敢騎,在天色微微發(fā)亮的時候,終于趕到了城外。 兩人在原地等了一刻鐘,等到小兔與他們匯合,這會兒還是不敢停下,要再跑出幾里地才敢歇息。 能騎馬了速度就快許多,上馬前信使還猶豫不定,還是衛(wèi)瑜吼了他一聲:“都什么時候了,還管那么多做什么!” 信使這才做足了心理準備與衛(wèi)瑜同乘一騎,卻仍舊小心的在兩人間拉開一掌距離,衛(wèi)瑜也不再管,她這會兒快能就馬背上顛悠顛悠的睡著了。 停了馬在有農(nóng)莊的地方也不敢借宿,隨便找塊樹蔭底下草厚的地方就地一躺,即便初升的太陽無比刺眼也立馬睡著了。 人累了,馬也累了,信使拍拍小兔的脖子叫它立到一邊去休息,他卻還不能睡,總得有個人守夜。 精神緊繃下,再是一夜未睡,衛(wèi)瑜也僅僅只睡了一個多時辰就醒來了,眼睛睜開時迷茫飯怔愣了一會兒,直到昨夜凝聚的一滴露水從樹葉滴落到她耳蝸。 衛(wèi)瑜一個激靈徹底清醒了,她看向靠在另一邊樹干上一臉疲憊的信使:“你睡吧,換我守著。” 信使沒有力氣推脫,他的確該歇息會兒了,不然策馬都看不清路。 他差不多也是睡了一個時辰,再醒來遠處的田地里已經(jīng)有人在勞作了,可以看到葵花籽粒大小的小人們在田埂間走來走去。 見信使醒了,衛(wèi)瑜照舊詢問他的意見:“我們是先去與回來的軍隊匯合,還是拿著虎符去城郊的莊子調(diào)動軍隊?” 他幾乎是立即從睡意中清醒了過來:“先去莊子比較好。” 若調(diào)動了莊子里的軍隊,說不定都用不上那從邊境歸來的軍隊了,信使就是從那里出來了,他清楚的知道自己所在的軍隊并沒有那么多將士足以打回皇宮。 衛(wèi)瑜點了點頭,自覺的先一步攀上了馬背,兩人再一次晃晃悠悠的開始急奔起來,那莊子因為要養(yǎng)著軍隊,所以在一個極偏遠的郊區(qū),他們盡快的話,還有可能在明日天亮前趕到。 衛(wèi)瑜不知道莊子在哪里,但心里焦急,每隔一會兒就問還要多久能到,在得到一日的限期后,她沉默的將領口的衣料拉起來擋住風沙。 騎馬騎上一整日的話,腿都要磨爛了。 午時他們又下馬休息了會兒,吃了些干糧,叫信使留在原地,衛(wèi)瑜去附近一家農(nóng)戶家里討了些清水,馬兒不用cao心,自己尋水源。 不過半個時辰不到,他們再一次上了馬…… 六王府中,六王妃急得團團轉,一來擔憂女兒,二來氣夫君不知去向,不過一夜而已,她面色都憔悴了許多。 衛(wèi)瑾也擔心不已,卻還是安慰六王妃:“阿娘不要擔心了,meimei一定沒事的,爹也吉人自有天相。” 六王妃一臉愁苦:“如今京城大變,連咱們王府都被那群不知是什么的人守住,出不去也進不來,叫我如何不擔心呢。也不知他們現(xiàn)在安不安全。” 衛(wèi)瑾道:“阿娘別想那么多,多思無益,這府中還需您撐著呢。” 六王妃嘆一口氣:“瑾哥兒也別一直顧著我,多安撫安撫你娘子吧,綰娘肚里懷著孩子,如今正是多思的時候,唉……還是多注意著些吧。” 衛(wèi)瑾也沉默下來,他剛才不過強撐著,府中父親不在,他這個長子就是頂梁柱,可實際上他也不過一個剛及冠的青年,心里如何不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