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羞色驕妻替嫁后 第28節

    手中的脈案輕飄飄落回桌上,蘇景玉幽黑的眸子深不見底,思忖了片刻道:“我打算先派人盯著孫秋允,他離京前說不定有些人會有動作。”

    “你還是算了”,崔榮錦抹了抹嘴角,熱的攤開折扇扇著,“侯府的人目標太大,還是我替你盯著他吧。衍王府呢?你打算怎么辦,還繼續查嗎?”

    蘇景玉篤定地回道:“自然要查,過不了多久側妃便會請我過府一聚。”

    第37章

    昨日去碧波湖邊游逛本就疲累,再加上夜里睡得晚,逢月直到快晌午了才醒來,探頭向外間望了望,沒有見到蘇景玉。

    手腕上的紅絲發帶已經被摘了去,身上的疹子一點都不癢了。

    面前彌散著一股濃重的藥味,臉上似乎油油的,她抬手碰了碰臉頰,粘稠的藥膏沾滿了指尖,顯然是剛涂過不久。

    向上撩開寢衣袖子,手臂上的疹子去了大半,逢月驚喜的繡鞋都來不及穿,光著腳小跑至菱花鏡前仔細端詳鏡中的自己。

    閃著油光的臉頰上光滑白皙,唯有下巴周圍還有兩塊微紅的疹子,僅有小指甲大小。

    一夜之間竟然好了這么多!

    逢月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心里充斥著劫后余生般的喜悅。

    不禁感嘆蘇景玉的醫術果然不是吹的,現在看來疹子兩日即可全部消退,在馬車上還故意氣她,說她會變成麻子!

    感激之情遠勝于埋怨,揚著嘴角,笑的眉眼彎彎。

    桃枝聽見房里有動靜,端著個食盒進來,里邊用熱水溫著早已煎好的藥,藥味依舊苦澀的令人作嘔,逢月沒有片刻的猶豫,捏著鼻子接過藥碗一口灌下,難受地撇了撇嘴。

    桃枝從食盒中取出一小碟蜜餞,橙黃色的果rou上裹著一層晶瑩剔透的糖漬,看著便引人垂涎。

    逢月拈著一塊放進嘴里,酸酸甜甜的味道把口中殘存的苦味祛的一干二凈。

    “味道真好!哪買來的?”

    桃枝倒了杯漱口的茶送到她手中,回道:“表姑娘聽說少夫人您生了疹子,今早來過了,怕您羞于見她,讓奴婢代為問候一聲就回去了,留下這碟蜜餞讓您服藥之后解苦用的。”

    逢月心生暖意。

    子溪與她相識不久,竟會這樣惦念她,還貼心地送來蜜餞給她吃,等到一年之約期滿,她離開蘇府,也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再見到她了。

    還有離兒,那么可愛的小姑娘,她很想每天都抱抱她,又不得不躲著孟氏些。

    “蘇景玉呢?”逢月放下茶盞,輕聲問。

    桃枝在蘇景玉身邊伺候的時日尚短,摸不清這位主子的脾性,對逢月這位少夫人也一向謹慎。

    昨日親眼見蘇景玉毫不留情面的連夜趕走了四喜,對逢月更是不敢有絲毫的怠慢,雙手捧著帕子遞給她擦嘴,答道:“崔少爺的小廝一早就來請世子過去,世子擔心少夫人,剛離開不久,出府前命奴婢轉告少夫人不要出門,傍晚時先泡藥浴后擦藥,明日再針灸。”

    一想到明日還要在蘇景玉面前赤身露體,逢月羞的耳根guntang,雙手不自覺地抱在身前。

    “對了少夫人”,桃枝又道:“世子已經讓順子按少夫人給的地址去莊子里請周媽了。”

    這兩日有周媽為她擦藥就方便多了,逢月笑著點頭,命桃枝將西廂房收拾出來給周媽住下。

    臥房的窗子敞開著,窗外的玉蘭樹枝繁葉茂,伴著夏日的暖風沙沙的響。

    逢月坐在書案前,攤開蘇景玉親手畫的房屋圖樣,幾次想下筆再添些什么,又怕破壞了畫面的美感,終于打消了念頭,放下畫筆。

    “桑婉,夫君……”逢月喃喃地念著,指尖在畫上的魚形玉佩和桑婉二字上輕輕摩挲。

    昨日在碧波湖邊再次遇到祁公子,他說他不認識桑婉,她也越發感覺到他并不像夢中的夫君,那夢里帶著魚形玉佩的人究竟是誰?

    蘇景玉?

    逢月指尖頓住,被自己奇異的想法嚇了一大跳。

    不可能!

    她與他的婚姻本就是個錯誤,一年之后各奔東西,再也不會相見,況且他身上也沒有魚形玉佩。

    她看著眼前的圖樣,看著將來要生活的地方,似乎不如之前那樣興奮、期待,心念有一絲絲動搖。

    她還等得到夢中的他嗎?她寧愿相信夢境是上天的預示,而魚形玉佩就是她與夢中夫君重逢的憑據。

    或許真的有一天,夢中人會帶著魚形玉佩出現在她的生命里。

    房門上響起像是貓爪撓的嚓嚓聲,緊接著蘇離奶聲奶氣地喚道:“嫂嫂你在嗎?離兒來看你了!”

    逢月嘴角向上彎起,將圖樣卷起放在桌角上,小跑著去開門,從桃枝手中接過蘇離軟乎乎的小手,向門外望了望,沒有仆婦跟著,蹲下身抱了抱她,“你一個人來的?”

    “嗯,離兒趁著嬤嬤沒注意,偷偷跑出來了!”

    蘇離豎起食指擋在水潤潤的小嘴前,示意逢月要替她保密。

    桃枝怕孟氏擔心,不必逢月吩咐,去正院報訊去了。

    蘇離正要爬到貴妃榻上坐著,逢月想起那條黑蛇,至今還對那里心有余悸,拉著蘇離的小手往內室走,“娘親呢?”

    “娘親帶著表姐去佛堂上香了,不讓離兒跟著,我就跑出來找嫂嫂了。”

    蘇離一眼瞧見圓桌上放著一小碟蜜餞,饞的小嘴直吧唧,又不好意思說,攥著逢月的手指咯咯地笑。

    逢月用布巾給她擦了擦小手,抱著她坐在圓凳上,將蜜餞碟子推到她跟前,“吃吧,但是只能吃三顆,吃多了小牙牙會生蟲呦!”

    “嗯!”蘇離用力點了點頭,rou呼呼的小臉蛋跟著顫了顫,抓起一顆蜜餞放在嘴邊,美滋滋地舔著糖漬。“嫂嫂,你怎么都不來陪離兒玩呢?”

    逢月頓了一瞬,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

    平日里躲著孟氏都來不及,哪敢自己送上門去,一想到孟氏上完香后可能會找過來便覺得心里發慌。

    蘇景玉不在,但愿孟氏不會又提起子嗣的事,或是說些羞死人的話便好。

    她想了想,向前探了探下巴,指著疹子道:“嫂嫂這兩日有些不舒服,所以沒有去找離兒玩。”

    小孩子果真是好哄的,用粘了糖漬的小手指碰了碰逢月的疹子,貼心地問:“難受嗎?”

    逢月含笑搖頭。

    “那就好!”蘇離像個小大人一樣嚴肅地道:“我娘親昨晚想二哥哥了,難受的都哭了!”

    蘇景琮早夭,孟氏痛失愛子,可以想見心里該有多難受,像蘇侯那樣嚴肅的長者,想起故去的兒子也會痛心疾首吧。

    逢月斂了笑意,問道:“爹爹呢?他還好嗎?”

    “離兒也不知道”,蘇離的小腦袋搖的像撥浪鼓似的,“離兒與爹爹和娘親都不住在一起,很少見到爹爹。”

    逢月意外地眨眼,她知道孟氏家道中落,又失去了兒子,在蘇府的日子不好過,卻沒想到竟這么難。

    蘇天壽與林佑不同,身邊一個妾室都沒有,唯獨孟氏這一位正妻,卻也冷落她至此,那白夫人呢,當年又受了多少苦?

    逢月回想在玄清觀與蘇景玉同床而眠時,他曾對她說過,一個沒有娘家做靠山又沒有夫君疼愛的女人,在蘇府里活的極為艱難。其實何止是蘇府,林府何嘗不是如此。

    所幸蘇景玉顧念與她的一年之約,沒有讓她活的那么苦,不管一年后他納多少妾室進門,即便府里鬧成林府那樣,都與她無關了。

    不知不覺間揚起的嘴角垂下,心里酸酸悶悶的。

    蘇離把蜜餞上的糖漬舔的干干凈凈,杏rou放進嘴里咬了一口,酸的直咧嘴,扔去一邊又從碟子里抓了一顆舔著,忽然圓圓的眼睛一亮,濕漉漉的小手抓著逢月,“嫂嫂,離兒的飴糖呢?”

    初見時,逢月曾說過叫巧兒過來給蘇離做飴糖吃,她也的確想盡快把巧兒帶離林府,留在自己身邊。

    但昨夜蘇景玉剛剛將四喜連夜趕出了蘇府,jiejie玉瑤怕是正在氣頭上,這時候去林府要巧兒過來實在不妥。

    逢月摸著蘇離的后頸,“快了,離兒再等等。”

    蘇離又抓起一顆蜜餞,左右開弓地舔起來,吧唧吧唧小嘴仰頭道:“嫂嫂,娘親說盼著你快點生個娃娃,家里就離兒一個小孩子,嫂嫂快些生個弟弟陪著離兒玩好不好?”

    逢月怔住,她萬萬沒想到孟氏還沒催子嗣的事,蘇離先開了口。

    再說她若是真有了蘇景玉的孩子,那也是蘇離的侄兒,哪里會是弟弟?逢月抿著嘴笑,臉頰上一片緋紅。

    傍晚時分,楚媽跑來東院接蘇離回去,逢月難得與離兒聚在一起說笑,顧不得蘇景玉的叮囑,親自把小家伙送出東院外,看著楚媽抱著她走遠了才轉身回來。

    日頭西沉,紅霞滿天,院子里繁花盛開,鳥鳴陣陣。

    輕薄的紗裙拂過路旁半尺高的纖草,響起細碎的沙沙聲,彩蝶圍在身邊翩然起舞,一切都是那么祥和安寧。

    逢月悠閑地向正房踱著步子,幾乎要忘記自己此時身在定遠侯府,仿佛置身于圖樣中溫馨愜意的小天地,唯獨缺少夢中的夫君。

    遠遠瞧見順子已經帶著周媽在門口等著了,逢月小跑過去,周媽憂心地打量她一通才松了口氣,順子也盯著她看直了眼。

    昨晚在湖邊見到她時明明臉上紅腫的幾乎變了形,沒想到這么快疹子就消的差不多了,眼珠滴溜轉了轉,摸著后腦尷尬地看著周媽傻笑,“我沒誆你,昨晚真挺嚇人的!是我家世子醫術好,嘿嘿。”

    極苦的藥一口下了肚,泡過藥浴后,逢月趴在極樂椅上等著周媽為她擦藥,少女的身姿曼妙纖弱,白皙的裸身上只裹著一件薄透的水粉色紗衣,美的像一朵初開的海棠。

    作者有話要說:

    愛情來得太快就像龍卷-風~

    第38章

    擦在身上的藥膏不像臉上的那樣粘稠,有股淡淡的花香,逢月悠閑地扯著身上紗衣的系帶甩弄,隨口同周媽提起昨晚在湖邊的事。

    周媽看著她手臂上還未消退的疹子和殘留的印記不禁后怕,嘆了口氣道:

    “我知道姑娘顧念林家的恩情,也容我說一句,當年大老爺身子本來就不好,朝廷征兵本該二老爺去的,是大老爺心疼胞弟頂替了他。祖宗保佑大老爺活著回來了,身子卻徹底毀了,娶了夫人生下姑娘你沒兩年就去了,夫人也跟著走了,才把姑娘托付給二老爺夫婦倆撫養長大,究竟是誰欠誰早就說不清了。”

    “大小姐如今這樣對待姑娘,你也不必顧及太多。這次多虧了蘇世子醫術高明,否則你一個姑娘家,臉上身上落了疤可怎么好!”

    有蘇景玉在,逢月堅信身上的疹子很快就會痊愈,又趁機趕走了四喜,心中釋懷,不愿再提及與jiejie林玉瑤之間的恩怨,回頭淡然一笑,“我有分寸的周媽,你放心好了,不會有下次的。”

    說話間一個不留神,腳尖踢到了椅子側面的扳手,并在一起的腳踏咔擦一聲裂出一道縫隙。

    周媽起初還以為這奇怪的椅子壞掉了,摸著扳手晃了晃,腳踏帶動著逢月的雙腿緩緩向兩邊分開。

    周媽畢竟有了些年紀,很快便猜到這椅子是做什么用的,心里百般不解。

    臥房里放著這樣的東西,照理說小夫妻兩個應該如膠似漆才是,怎么會一直沒圓房呢?不好意思明說,一邊擦藥一邊試探著問,“姑娘,這兩個月你夜里睡哪了?”

    “起初睡軟榻,后來就一直睡在床邊的腳踏上了。”逢月趴著擺弄衣帶,懶懶道。

    周媽沉默了一陣,回想前幾日初見蘇景玉時,他溫文有禮,對逢月很是體貼,這次又幫她醫好了疹子,笑著勸和道:“姑娘,要我說姑爺這孩子人挺好的,長的也俊,你已經嫁給他了,就跟他好好過日子,別總想著和離的事了,周媽盼著你們夫妻倆能和和睦睦的。”

    姑爺、這孩子,逢月第一次聽見有人這樣稱呼蘇景玉,只覺得好笑,鼻間噗的一聲吹的手中衣帶飄曳,而后很快斂了笑意。

    與蘇景玉好好過日子?

    她之前從來沒有想過。

    即便她早已不再討厭他,還很感激他對她的照顧,但一年之后和離是早就說好的,怎能輕易更改,將來若是遇到了夢中的夫君,她又當如何抉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