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羞色驕妻替嫁后 第8節

    逢月忙迎她進門,吩咐桃枝泡茶來,請她進里間的圓桌旁坐著聊天,孟子溪笑著婉拒,新人的洞房她不方便進去,就在外面的書案旁坐著就好,逢月自然依她。

    孟子溪從衣袖中取了個荷包出來,雙手遞給逢月,溫聲道:“表嫂新婚,子溪親手縫了個荷包作為賀禮,希望表嫂喜歡。”

    逢月伸手接過,是一個淡粉色的如意荷包,正反面分別繡著一對鴛鴦圖案和“百年好合”四字,針腳細膩,圖樣精美,看得出是用心做的。

    “我很喜歡,謝謝你子溪。”說著便將那荷包系在腰間。

    桃枝端著茶盤進來,孟子溪親自起身給逢月倒了茶,含笑道:“表嫂喜歡就好,子溪女紅平平,還擔心表嫂嫌棄呢。”

    “哪里平平了,你的女紅比我好多了!”

    逢月鮮少見到性子這樣柔和,又與她年紀相仿的姑娘,心里喜歡,又拈著荷包左看右看。

    荷包的材質極好,只是上面繡的鴛鴦花樣子還是兩年前的舊樣式,她抬眸又道:“我知道富隆西街的銅雀閣近來有最新的花樣子,改日得空了我們一起去逛逛,回來繡些貼身的小物件。”

    孟子溪眸中一亮,瞬間又面露難色,“我極少出府,即便是出府也是跟姑媽一起,我需要先同她商量一下。”

    逢月頓了一瞬才點頭。

    生長在朱門大院里的姑娘都像鎖在籠中的鳥一樣沒有自由,能像她這般自在的少之又少,心里的滿足感又添了幾分。

    孟子溪以為自己惹了這位表嫂不快,一時不知該如何緩和氣氛,瞥著書案邊卷缸里的畫軸笑道:“我只見過表哥差順子去幫他買畫筆和顏料,還從沒有看過他的畫呢,表哥才華出眾,他的畫作也定是鼎好的,不知我能否看看?”

    逢月登時想起床頭盒子里那兩顆作用獨到的銅珠,昨晚她旋開的那幅畫軸,堪稱是銅珠的使用教程,□□的男女交纏沉醉的模樣繪的極為生動,萬一被孟子溪瞧見……

    她的臉倏地紅了,情急之下伸手擋在卷缸上,“別看了,蘇景玉的畫很一般”,她怕孟子溪還說想看,忙又補充道,“不堪入目!”

    她的語氣中明顯帶著三分不悅,孟子溪自覺唐突,不好再開口,片刻后笑道:“表嫂剛剛進府,若是得空,我陪你四處逛逛如何?”

    剛剛與蘇景玉商定了一年之約,逢月心情大好,欣然答應,自昨日進府以來,她只有今早跟著蘇景玉抄近路去了趟前廳,其余哪里都沒有去過,正好出去逛逛。

    二人從房中出來,沿著侯府東線自北向南游逛。

    內院婉約秀麗,朱紅廊柱,斗拱飛揚,襯在桃花、綠柳、流水、拱橋之間,如同畫上的江南園林一般。

    內院東南角有一座秀美嶙峋的假山,逢月挽著子溪爬到假山最高處的石墩上,放眼望去,整座侯府盡收眼底。

    前院建筑剛毅聳峙,頗有武將世家的恢弘氣勢,與內院可謂涇渭分明,風格迥異。

    轉過身再看內院,逢月才發覺,原來從她所居的院子出來一路向南,江南風的庭院僅僅是府中后院偏東一隅,占地不到四分之一,其余大部分院落都如金雕玉砌,富麗堂皇,顯得她住的院子如同孤島一般。

    假山上風比庭院里更大了些,逢月理了理臉上的碎發,挽著子溪問道:“東邊這片院子為何與別處不一樣呢?”

    石墩前面沒有柵欄遮擋,子溪擔心逢月的安全,拉著她坐在石墩上。

    “我聽楚媽說,府中后院原是表哥的生母白夫人生前按她的喜好修建的,姑媽嫁過來之后重新布置后院,特意留下東院這邊沒有改動,是為了給表哥留作紀念的。”

    逢月點頭,原配夫人過世,新夫人重修庭院也是常有的事。

    一支燕子形狀的風箏歪歪扭扭地飛在半空中,像是隨時都要墜在地上。

    逢月順著風箏線向山下望去,只見一個小姑娘手中攥著風箏線軸在假山下跑來跑去,兩個仆婦圍在她身邊照看著。

    孟子溪笑道:“表嫂,那位是姑媽的女兒離兒,五歲多了。”

    小姑娘還不懂得如何看風向,只知道舉著風箏線來回亂跑,沒過一會兒風箏就墜了地。雖看不清她的表情,但從她站定了呆望著地上風箏的樣子,顯然是很失望的。

    逢月嘴角一彎,“好可愛的小姑娘,夫人只有這么一個女兒嗎?”

    早起敬茶時她還稱呼孟氏為母親,與蘇景玉定了一年之約后,她心里對蘇天壽和孟氏的稱呼就已經變成了蘇侯和夫人,孟子溪只道是蘇景玉稱呼孟氏為夫人,所以她跟著叫的,便沒多想,回道:“姑媽原本還有一個兒子,五年前高燒不退,病逝了。”

    逢月不好再問,拉著孟子溪下了假山,蘇離一眼瞧見子溪,登時把風箏墜地的事忘到腦后去了,手舞足蹈地向她跑來,“表姐,表姐!”

    孟子溪迎上前抱起蘇離,指了指一旁的逢月,“離兒,這是你嫂嫂。”

    兩個仆婦小跑著追上來,屈膝給逢月見禮。

    蘇離摟著子溪的脖子,看看她又看看逢月,奶聲奶氣地問:“嫂嫂是什么?”

    子溪笑道:“嫂嫂是哥哥的媳婦啊!”

    “哦,我知道了”,蘇離rourou的小手拍了拍胸脯,眼睛眨巴眨巴地打量著逢月,“嫂嫂真好看,嫂嫂抱抱!”

    說著便兩手一張,身體向逢月撲去。

    逢月顯然還沒有適應小姑娘的熱情,臉上僵了一瞬,才從子溪懷里接過她。

    她生平第一次抱孩子,笨拙的動作讓蘇離有些不適,在她懷里扭動了幾下,小手從荷包里翻出一塊被揉捏的已經變了形的飴糖來,“嫂嫂,給你吃這個,可甜了!”

    兩個仆婦擔心逢月嫌棄,忙上前要接過蘇離,卻見逢月已經把飴糖含在口中,邊吃邊道:“離兒的飴糖好甜,嫂嫂身邊有個丫鬟叫巧兒,也會做這么甜的飴糖。”

    蘇離圓潤的小臉上笑出兩個小酒窩,“她在哪?離兒想吃她做的飴糖。”

    逢月也跟著笑,“好,改日讓她過來,給離兒做飴糖吃。”

    晌午時,桃枝讓院子里的小廚房備好了午飯,逢月留子溪一起用了,午后兩人又往內院西邊逛了逛才各自回房。

    入夜沐浴過后,逢月換上輕薄的紅色里衣,懶懶地躺在榻上,婚后的第二日,遠比她想象中平安和諧。

    她盼望著蘇景玉每日都能早出晚歸,最好不要回來,這一年里有子溪和離兒這么可愛的姑娘相伴,也不算難熬。

    一年后離開蘇府,她打算在莊子里建一棟房子,與周媽和周叔一起生活,若是能遇到夢中夫君那樣的男子……

    逢月摸了摸發燙的臉頰,起身走到書案旁,從案角的紙盒中抽出一張紙,研了一小塊墨,準備畫下夢中人的樣子,可當她提起筆,努力回憶著他的模樣,卻怎么都想不起來。

    夢中的床幔、衣物、軟枕,她都記得清清楚楚,為何唯獨記不清他的模樣?她無奈又不解,將筆放回筆架上,一只手撐著下巴,細細回想昨夜的夢。

    夢里見到夫君那一瞬她哭了,她說原來他長的這么好看,她說她想他。

    他是她的夫君,為何她好像之前沒有見過他,連他長什么樣子都不知道?還說她想他,好像與他分別很久了,新婚之夜,又為何會分別很久?

    或許夢就是夢,沒什么邏輯可言。可那枕邊人的溫柔,實在讓她難以忘懷。

    她提筆嘗試著畫下夢中人貼身藏著的那塊魚形玉佩,記憶竟也是模模糊糊,好在勉強能畫出大致的輪廓。

    白色的玉料,摸上去像是雕著細密的魚鱗,尾巴下墜著一條半尺長的銀色穗子。

    她小心地將墨跡吹干,拈著畫躺回榻上凝望了良久也舍不得放下,直到困意襲來,瞇著眼睛打了個哈欠,把畫折了兩折藏在枕下,吹熄了榻邊的燈燭,抱著被子睡去。

    蘇景玉仍是午夜過后才回府,微醺著推開房門向里間走去,剛走兩步又腳下頓住,轉回頭借著月色瞟向榻上熟睡著的林逢月。

    她仰頭半趴著,被子全部壓在身下,蒙亂的烏發蓋住半張臉,唇瓣微微張開,兩只手伸過頭頂,褲腿向上翻卷著,露出一大截小腿垂在榻邊。

    蘇景玉蹙眉,如此睡相當真讓人不忍直視!

    春日的夜里風聲簌簌,外間比里間涼的多。

    蘇景玉走到榻邊,想抽出被林逢月壓在身下的被子給她蓋好,可被子被她壓的死死的,拽了幾下紋絲不動,只好伸手探到她的纖腰下,托起她的身體把被子拽出來。

    正當蘇景玉拎起被子,想要展平了替逢月蓋上,她忽然動了動,舉過頭頂的雙手懶懶地向前伸去,險些觸碰到那不可觸及之處。

    蘇景玉一把推開她的手,酒后迷蒙的眼神瞬間變得凌厲,微惱著吐了口氣,隨手把被子往她身上一扔,轉身進里間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

    林逢月:蘇景玉不在的一天是幸福的一天(*^_^*)

    蘇景玉:明天陪媳婦回門,壞笑ing ;-)

    今晚發紅包哈,感謝支持^_^

    第10章

    翌日清晨,淺藍色的晨光透著窗紙揮灑了一地。

    蘇景玉早早換上一身白色的交領束腰袍子,外面罩著一層水紅色的薄紗,金冠之下,兩條齊腰長的紅絲發帶垂于墨發上,襯的他面如美玉,清潤儒雅。

    林逢月裹著被子睡的正香,纖長的睫毛如同兩把小扇子一般,在眼下映出兩團淡淡的暗影,粉嫩的雙唇潤的像是要滴出水來。

    蘇景玉走到榻邊拍了拍軟枕,“林逢月,起來了。”

    等了片刻,沒有半點反應。

    “林逢月,快起來了……”蘇景玉的聲音一陣高過一陣,榻上的少女依舊紋絲不動。

    “林逢月!”蘇景玉用力拍打軟枕,震的逢月的頭猛地騰空又落回枕上,連著顛了好幾下,終于黏黏地睜開眼,松散的視線漸漸聚光,懶懶地看著蘇景玉。

    “睡的像是死過去一樣!”

    蘇景玉白了她一眼,沒好氣地小聲嘀咕,寬大的袍袖往身后一甩,“快起來,今日要回門,別耽擱了!”

    逢月還沒有睡夠,腦中像是斷了弦一般,懵懵地眨眨眼,只知道他在催她起床,雙手支撐著坐起身,半晌才反應過來今天是回門的日子,勉強打起精神進盥室洗漱。

    回來時,榻上的被枕已經都被收走,完全看不出有人睡過的痕跡。

    四喜一改昨日懶散敵對的模樣,勤快地將她回門要穿的正紅色襦裙備好了擺在床上,桃枝趕忙上前為她梳妝更衣,簡單用過早膳后,順子已經叫車夫將兩輛馬車停在院子門口。

    此時天已經大亮,眼看著就要誤了回門的時辰,蘇景玉不容分說地攥著逢月的手腕大步走出院子,直到將她拽上馬車,吩咐車夫抄近路快走,順子和四喜坐進后邊那輛窄些的馬車里,一起奔林府而去。

    心急火燎地折騰一早上,逢月打了個哈欠,眼里噙著一汪淚水,揉了揉被蘇景玉攥紅的手腕,向右挪到離他最遠的地方,懶懶地靠在椅背上。

    蘇天壽少年時隨父征戰沙場,四十年來身上落下不少舊傷,因此蘇府的馬車座位上都鋪著厚厚的羊毛墊子,坐上去又暖又軟。

    逢月早上沒睡飽,馬車還沒有駛出蘇府的大門就又犯了瞌睡。

    蘇景玉手里拿著本話本子,修長的手指隨意撥弄著書頁,斜眼瞟見她縮在角落地困的直點頭,嘴角一勾嗤笑道:“林逢月,你剛起不到半個時辰,這會兒又要睡,你上輩子是困死的吧?”

    逢月懶得與他爭執,反正就一年而已,很快就過去了,瞪了他一眼以示不滿,轉頭靠在車壁上睡起了回籠覺。

    馬車駛出府外,奔跑在寬敞的大街上,時辰尚早,街上行人不多,偶有小販的叫賣聲響起。

    早起風大,車上的簾幔被吹的向后飄去,冷風灌入車內激起一陣陣涼意。蘇景玉理了理被風吹亂的墨發,轉頭看了看熟睡中的逢月,起身掩好兩邊的簾幔,把窗子封的嚴嚴實實。

    逼仄的空間里光線昏暗,蘇景玉放下話本子,放低了身子向后靠著,拿起車上備的巴掌大的小藥盒,百無聊賴地在指尖上轉動。

    過了蘇府門前的主街,馬車向右急轉進了一條小巷,逢月的身體忽地向左偏去,倒在蘇景玉的肩頭。

    指尖轉動的藥盒頓住,蘇景玉轉眸瞥向肩上的少女,手肘緩緩支起,將她的身體推正了些,抬手在肩上拍了拍,撫平被她壓出的褶皺,怎知手還沒有放下,逢月的身體再度向他肩上倒過來,他忙伸手推在她的臉上,稍一用力,她的身體晃晃悠悠地靠回到右邊的車壁上。

    蘇景玉舒了口氣,雙腿向前一伸,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

    小巷的路不及主街上那般平整,馬車時不時顛簸,陡然間右肩一沉,脖頸上傳來溫熱濕潤的觸感,緊接著一只手橫在腰下。

    蘇景玉睜眼向右一瞥,逢月熟睡中的俏臉近在遲尺,纖巧的下巴正抵在他肩頭,溫熱的鼻息撲在他耳畔,水潤的唇瓣貼在他脖頸上,隨著馬車的顛簸,仿佛一下下輕柔的親吻。

    蘇景玉無奈地蹙眉,心道這丫頭醒著時除了脾氣臭些還勉強有點人樣,怎么一睡著了就變成這副死樣子!新婚之夜浪.叫不說,還總愛對他動手動腳的!

    車內除了一條主座外,側面還擺著個一尺高的腳凳,蘇景玉扶著逢月的肩膀將她推向另一邊,弓著腰起身,正要挪到腳凳上坐著。

    此時車輪不知硌到什么異物,猛地一顛,蘇景玉忙抓住側壁上的抓手,身體一轉坐在腳凳上。

    正在這時,只聽身后當的一聲劇響,他轉回頭一看,逢月向左撲倒在座椅上,額角剛好撞上左邊的車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