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罪 第17節
王中天煩躁地抽著煙,等李大標把牢sao發完,他這根煙也抽的差不多了,“毛頭小子?哼!他爹還沒下臺呢!行了,他要查就查吧,陳斯禮那小子給他八百個膽子他也不敢殺人,這案子查到最后隨便讓陳家找個人頂包就行了。” “姐夫,我擔心的是陳斯禮嗎,現在荊西別墅園被盯上了,萬一……” “閉嘴!”王中天怒目圓瞪,片刻后神情又放松下來,寬慰李大標:“他們現在查的是環城小區無頭案,案子一破,我讓局里結案,這事就翻篇了。” 李大標還是擔心,但這么多年姐夫的話從來沒錯過,猶豫幾秒還是消停下來。 傍晚時分,傅晉寒帶著人從荊西別墅園回來,物證科那邊在高爾夫球桿上提取到了死者李湛和陳斯禮以及其他人的指紋,但切割機上卻什么都沒有,指紋被人擦拭的很干凈。 姜安盯著大屏幕上的數據分析,楊樂沒忍住問:“你怎么知道兇器在那里?” 姜安擰開保溫杯,一邊喝一邊說:“情色網站視頻。” 楊樂和包子互相看了一眼,迅速點開電腦登入網站,一幀幀地看。姜安見他們半天沒找到好心提醒:“正數第六個視頻,三分二十秒的時候。” 楊樂發現只是很快閃過去的一幀畫面里有一筐高爾夫球桿里少了一根,是很容易被人忽視的細節。 包子由衷地豎起大拇指:“姜安,你這記憶力和觀察力真牛。” 姜安靦腆地露出兩顆小虎牙。 楊樂:“可我還是想不通,為什么高爾夫球桿上有陳斯禮和受害者的指紋,切割機上卻那么干凈?如果只是想要消滅證據,為什么只處理切割機上的卻不處理球桿上的?” 姜安把兔子保溫杯放在一邊,軟聲開口:“這很簡單,因為陳斯禮平日里只能碰到球桿,碰不到傭人才會用的改裝過的除草機。” 包子率先反應過來:“你是說那些指紋都是后來才有的?” “嗯。”姜安點點頭:“兇手是戴著手套擊暈死者的,所以球桿上只有死者的指紋,當他殺完人后又找了機會把球桿放回了原位,這也是為什么視頻當中消失了一根球桿,但傅隊在帶人去搜查兇器時,這根高爾夫球桿又奇跡般的出現在了那里。” 楊樂:“那我們只要知道是誰把這根球桿放回去的,就知道真正的兇手到底是誰了?” 姜安唔了一聲:“理論上是這樣。” “對了,張開和何麗都放回去了?”姜安問。 “時間一到就放走了。”包子抓了抓亂糟糟的頭發:“我怎么覺得這案情越來越撲朔迷離了呢,陳斯禮現在被咬死了是兇手,一起兇殺案一起賣yin案,完全不相干的兩個案子卻被攪合在一起,張開身上疑點不少又沒有作案時間和直接證據只能把人放走。再這樣下去,什么時候才能破案媽的!” 姜安朝門外望了一眼,輕聲問:“傅隊還在挨批呢?” “對啊,從回來后就被王局叫到辦公室去了,到現在都沒放人。”包子說著啐了一口:“王中天早晚得下馬!” 楊樂拉住他:“包子,別胡說。” 包子哼了聲,沒再說話。 第23章 木偶人23 眼看天色不早,姜安沒在警局待下去,收拾東西回了自己的那間小屋。 時隔兩天再回來,公寓樓下安靜了不少,那些記者連著幾天蹲不到人只能暫時放棄。更何況現在有更大的新聞等著他們,這幫人更無暇顧及姜安了。 警方在荊西別墅園搜查的消息不知道被誰泄露了出去,現在網上輿論翻天,一些看熱鬧不嫌事大的網友在線下組織起了探案小組。荊西別墅園附近圍了一堆人做起了直播博熱度,安保趕走一片又來一片,最后調動了警力才把那幫人弄走。 姜安一大早就在警局門口碰到二隊的人回來,二隊長邊走邊跟手底下人吐槽:“這都一群什么垃圾啊,為了熱度啥都干的出來,私人別墅區域也敢闖,真不怕惹出什么事來!” 姜安背著手湊上前,兩只眼珠子瞪得圓圓的:“二隊長,出什么事啦?” 二隊長正愁找不到人吐苦水,有人問他忙不迭就把早上的事說了一通,姜安聽了半天才聽明白。 如今外界到處都在傳陳家仗勢欺人,陳家小兒子又和最近的殺人案扯上了關系,之前陳家的那些黑料都被扒了出來。 盡管陳家近些年做了不少慈善,但一個企業家能做到本市龍頭位置,身家就不可能太干凈。有第一個人爆料就有第二個第三個,網名還自發寫了一份徹查株安有限公司的文章,微博朋友圈各大公眾號爭相轉發,一天的時間里鬧的沸沸揚揚。 上頭派來調查組進駐南城,南城市局壓力不減反增。 比起死了一個普通市民,顯然錢權惡勢力犯罪更能引起全國網民的關注。 市局樓梯口的窗戶關的死緊,一點風聲都不敢露出去,張局和王局在會客室里應付上面來的調查組。 在李湛死之前,大家誰都沒有想到一場兇殺案會引起社會層面這么大的轟動。 姜安嗦著棒棒糖,等到了刑偵辦嘴里的糖被她咔嚓一下咬碎咽進了肚子里。今天的刑偵辦格外安靜,只有楊樂一個人坐在位子上。 姜安目光掃是一圈,狀似不經意地問:“傅隊呢。” “和包子一起出任務了。”楊樂頭也沒抬。 姜安哦了一聲,回到了自己位子上,翻看案件卷宗。 案件已經逐漸明朗,只要查清荊西別墅園的貓膩,殺死李湛的真兇自然也藏不了多深了。 另外一邊。 因為調查組的突然介入,調查荊西別墅園的賣yin案變得更加方便。 傅晉寒按著情色網站那條線找到了其他女大學生,根據她們的口供,李湛生前都曾和她們聯絡過,在李湛死后,聯絡人便換了。 審訊室內。 這群女大學生挨個問話,負責審訊的是包子和老李,姜安和傅晉寒坐在單向玻璃外看著屏幕里投射出來的審訊室實時畫面。 包子:“和李湛怎么認識的?” “他負責接送我們,算是司機吧。不過也不是每次都他接送,有時候也會有別的司機。” 老李問的很直白:“怎么走上這條路的?” 女學生燙著卷發,眼影浮夸,渾身上下都是奢侈品,曾經辛苦讀書為了改變命運從大山里養出來的淳樸和堅毅早已在金錢和名利的摧殘下變得破碎不堪,連皮屑都找不到了。 聽到警察的問話,那雙粉色眼影暈染的眼角蕩開了些弧度,勾出了輕慢和自嘲:“為了錢唄,我實習一個月才一千五百塊錢,陪這群人玩玩游戲上個床一晚上就有五六千,多劃算的買賣。” 她把自己形容成一個商品,把身體和貞潔說成買賣,沒有廉恥心和羞恥感,或許有,只是在那張風塵的臉上很難看清。 姜安看著那張臉,緩緩說道:“她沒有說實話。” 傅晉寒偏頭睨她一眼,對著耳麥低聲說:“換個人審。” 一共四五個人,輪流審總能審出一個講真話的。 這場審訊進行了五個小時,終于在只言片語中拼湊出事實真相。 陳斯禮利用株安有限公司的名號在求職網上發布招聘信息,之后由齊昌義誆騙這幫新入職什么都不懂的女大學生去陪客戶,趁機在酒里下藥迷-jian她們。事后利用錄像視頻威逼利誘,再給予金錢上的補償,讓她們一次又一次出賣自己的身體服務于他們。 而荊西別墅園實際上就是個yin窩,陳斯禮花重金買下那座島,在島上構建了一場虛華的錢權交易、酒色盛宴。 原本這只是私底下見不得光的交易,在權力的保護傘下可以不為人知。 但應朝和陳斯禮卻想要追求刺激,他們找人創辦了這個情色網站,把過程中錄制的視頻全部上傳到這個網站上,只給男性打碼。他們不斷享受和欣賞自己的作品,最終也因此把自己那些罪行暴露在陽光之下。 這群大學生錄完口供的當天,傅晉寒便帶人查封了荊西別墅園,在應朝的電腦里找到了原始未打碼視頻文件,牽扯人數甚廣。 令人意外的是,陳富積極配合調查,在警察局痛哭流涕,之后火速召開記者發布會,在發布會上對兒子陳斯禮的行為痛心疾首,并表示自己對這一切毫不知情,深深懺悔自己不配做一個父親。 電視畫面中陳富老淚縱橫地和陳斯禮劃清界限,姜安嗤笑了聲伸手關了遙控器。 陳富想把自己摘出去,不打算為了這個兒子斷送自己的商業王國,那陳斯禮呢?他心甘情愿犧牲自己嗎? 姜安坐在藤木椅子上晃來晃去,抬頭看著天上的月色,隔著一扇小窗,月光瑩潤溫和,樹影遮住了一半卻依然明亮。 她忽然間好奇起來。 第24章 木偶人24 陳斯禮一行人因涉嫌聚眾賣yin,迷-jian少女被警方正式批捕,因為牽涉人員太廣泛,警方沒有公布此次批捕過程。 審訊陳斯禮成為至關重要的一個環節。 審訊室里只有一扇小鐵窗,一點光線都透不進來,陳斯禮眼前只有白熾燈,照射的他眼睛酸疼。 他沒了之前吊兒郎當的樣,但坐姿依舊沒正經到哪去,嘴角掛著笑,似乎仍然覺得自己會和之前很多次一樣,來警察局坐坐喝杯茶然后就能走人了。 傅晉寒冷淡地抬眸,指尖在桌上攤開的卷宗上點了點:“作案過程,說說吧。” 在鐵證面前,陳斯禮沒有狡辯,他往后靠了靠,換了個舒服的姿勢:“你們不是都查清楚了嗎,還要我說什么?喏!”他努了努嘴說:“就和上面寫的差不多。” 傅晉寒嗓音平淡,眼神卻極具壓迫感:“問你什么就答什么。” 陳斯禮抿了抿唇,不耐煩地說:“一開始我們只是貪玩,和這些大學生隨便玩玩沒想怎么樣,而且我們也給她們錢了,公平交易啊!這有什么問題?是她們自己不滿足,又想要錢又想要名聲,哪有這么好的事!” 老李見他還是一副不知悔改耍無賴的樣子,心里堵著一股氣,他有個女兒今年剛上大一,他不敢想象要是自己的女兒遭遇這些,應該怎么應對這幫畜生。 老李加重了語氣:“是你下藥迷-jian!你是在犯法知道嗎陳斯禮!” 陳斯禮很老實地點頭:“知道了警官,但我現在什么都不想說,我要見我的律師。” 陳斯禮口中的律師就是他那私生子哥哥陳斯儀,以前陳斯禮犯事都是他把人給撈出去。陳斯儀的名號在南城律師屆很響亮。 陳斯儀是下午來的,陳斯禮堅持在他來之前一句話不說。陳斯儀穿著一身西裝,儀表堂堂,和警方打過招呼后便去了探視室。 陳斯禮問陳斯儀要煙,被陳斯儀一個眼神拒絕。 他嘴角掛著不正經地弧度,上挑的眼睛在看向陳斯儀時勾起譏諷:“怎么著,這次打算什么時候把我弄出去啊?” 陳斯儀沒有立刻回答他,那雙和陳斯禮相似的眼睛看了對方幾秒才開口:“我會盡量替你爭取減刑。” 陳斯禮眉頭頓時皺起來,猛地錘了一下桌子,怒道:“你他媽的說什么?什么叫減刑?老子不就是睡了幾個女人!你就要讓我坐牢?!” 陳斯儀瞥了一眼上方的監控,聲音仍舊平靜:“這件事現在鬧的很大,有人利用輿論公開引導國民,調查組介入,想要全身而退不可能,你只能認罪浮法。” 他的語氣太過公事公辦,陳斯禮聽到認罪伏法四個字徹底繃不住了,雙眼怒紅:“我要見爸爸!爸不會讓我在牢里待著的!肯定是你舉報的對不對?陳斯儀!我早就知道你看我不爽,你想取代我在陳家的地位,所以找人構陷我是不是!” 陳斯儀面無表情的等他發完瘋:“我只問你一個問題,李湛是不是你殺的。” 陳斯禮滿腔怒火無處發泄,雙手還銬著手銬,在這樣炎熱的夏天他兩天沒洗澡,渾身一股汗酸味,和對面衣冠整潔的陳斯儀形成鮮明的對比。他壓抑著嗓音,琥珀色的雙瞳快要蹦出眼眶:“我再說一遍,老子沒殺那姓李的!” 陳斯儀看他半晌,“我知道了。” 說完就站起身,沒再管瘋狂暴怒的陳斯禮,m徑直離開。 轉身關門時,他回身說了句:“爸爸讓你謹言慎行。” 陳斯禮沒想到會是這種結果,直到現在他才有種自己真的是一個嫌疑犯的感覺。 他不知道應朝他們承認了多少,原本指望陳家把他撈出去,但看到陳斯儀的態度,這個罪他必須得認下。 陳斯禮就像是xiele氣的皮球,頹然地坐在椅子上,表情死寂。 再回審訊室時,陳斯禮老實很多,如實交代了犯罪過程,但始終堅持自己沒有殺害李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