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從東海來 第29節(jié)
宋玲給我按的一個哆嗦,立刻就睜開了眼,她給我們一路帶著跑,如今簡直大寫的懵逼,我用手機燈光照了照她的臉:“我們下海了阿姨,還有點事情要問你……很重要的事。” 宋玲環(huán)顧四周,終于意識到我們在海上,她睜大眼吃驚道:“你們怎么會把我?guī)У竭@上頭?” “這個就說來話長了,不過有一點你要知道,如果要是不想這個點下海游泳的話,最好還是先把我們的疑惑給解答了,這樣對誰都好?!?/br> 我說著佯裝要把她拉起來往下丟,宋玲像是一下回憶起了之前被我支配的恐怖,渾身繃緊道:“我說!我說......你們還要問什么......” 烏那格冷冷問:“楊光在見到佛頭怪物之后,發(fā)生了什么?” 宋玲看到一旁的電腦,知道我們已經(jīng)把那個治療記錄看完了,說道:“這樣的治療一共進行了三次,第一次楊光說的東西最多,但是治療也加重了他的病情,楊光后來一度精神崩潰,后頭兩次的治療記錄里頭有大量的幻覺描述,很難作為參考?!薄盎糜X的原形都是現(xiàn)實,他覺得他在殺魚,事實上他就是在殺人,是他為了降低自身負(fù)罪感給自己找的借口?!壁w大有冷哼,“后來楊光一個人在船上做了什么?” 宋玲道:“你們沒有看完,第二個硬盤里有一段第二次治療時的錄像,你們可以看他自己說。” 趙大有依言找到了第二個硬盤里的文件,宋玲指了一段,趙大有拉到接近兩個小時的位置,楊光在治療床上忽然睜開了眼,兩只眼瞪得很大,口中反復(fù)念道:“剁碎了,必須要剁碎了......” 楊光的語氣機械得像是一盤不斷卡帶的磁帶,同時手上一直反復(fù)做著同一種姿勢,像是在切割著什么又丟棄到一旁……我看得不寒而栗,又想起之前在楊光的描述里,陳貴曾經(jīng)說,要把躍進號上的尸體都切碎了,丟進海里喂魚。 宋玲道:“我們反復(fù)問了那些人的下落,這是他唯一能給出的答案,應(yīng)該也是最接近于真相的答案,我們后來調(diào)查過,楊光在做海員之前曾經(jīng)在老家做過魚販,他那個動作,就是以前給魚剔魚下水時的動作。” “所以說船上那些血就是這么來的......”趙大有越想越惡心,竟是忍不住捂著嘴干嘔了一下,“他那個時候應(yīng)該已經(jīng)徹底瘋了,他究竟為什么要這么做?” “我們無從知道,但是,在給小鼠試驗?zāi)欠N興奮劑的時候我們發(fā)現(xiàn),有部分的小鼠在行為異常后會出現(xiàn)啃食同籠其他小鼠的行為,在當(dāng)時,如果楊光眼中的尸體已經(jīng)和魚沒有區(qū)別,那他之所以會將那些人分尸,多半也是因為.......” “行了別說了?!蔽掖驍嗨@下連我都開始反胃起來,宋玲的意思已經(jīng)很明白,在那樣的情況下,楊光雖然已經(jīng)徹底瘋狂,但為了活下去,他至少需要果腹。 然而那個時候那些人的身體對他而言,就和冷凍倉里的魚rou沒有任何區(qū)別。 烏那格是個徹底的素食主義者,對這種事情遠比我們敏感,忍了一會兒竟然直接到船頭吐去了,我嘆了口氣,又問道:“那之后呢,楊光最終還是拋棄了躍進號,回到了3048號上?” 宋玲道:“我們推測他破壞了躍進號的定位系統(tǒng),很有可能駕駛著躍進號拖拽3048開了一段距離,直到躍進號的燃油徹底耗盡,楊光才回到3048號,解綁后漂流上岸?!?/br> “之后也是因為你們的反復(fù)試驗,所以他才會把他老婆眼睛挖了的吧?”趙大有越說越生氣,“你們反復(fù)對他用吐真劑,其實是在讓他的精神疾病進一步惡化,發(fā)生這種悲劇可以說是你們一手造成的。” 宋玲生怕我真的把他扔進海里,聽趙大有語氣不善,不由哆嗦起來:“我們那時候也沒想到楊光會對海罐頭成癮.......” “你們是他媽根本不在乎他的死活,就把他當(dāng)個試驗品對待?!?/br> 趙大有罵完又問:“還有呢,你meimei上救生筏的時候應(yīng)該沒死吧?烏蘭和門德把她救走了,他們是怎么上的岸,你meimei最后是怎么變成那個悲慘的樣子的,這中間的事情,你這些年費了這么大勁,到底查出來了沒有?” 第63章 。 悲劇的復(fù)制品·★ 宋玲沒有立刻回答趙大有的問題,反倒四下看了一圈,像是還難以置信我們會突然置身海上,喃喃道:“怎么會這樣,我們怎么會在這兒......” 趙大有不耐煩道:“趕緊講,要不真的會把你扔海里,你想這個點下海游泳?” 我一腳踹在她手邊,宋玲這才回過神,經(jīng)歷過之前的事,她還是相當(dāng)識相的,抿了抿嘴輕聲道:“后頭的事情所有當(dāng)事人都死了,我試了很多種方法想要找出真相,但是至今也只有推測,唯一可以確定的,就是發(fā)生在躍進號和浙普漁3048號上的悲劇,因為門德和烏蘭的出逃在不久后又重演了一次,而且這一次更加慘烈,還傷害到了完全無辜的人?!?/br> 她深吸口氣,在發(fā)涼的海風(fēng)里又緩緩說起了第三個故事,我本來以為前兩個故事已經(jīng)足夠聳人聽聞,然而卻沒想到之后從宋玲嘴里說出的東西,簡直到了讓人遍體生寒的地步。 1994年10月。 門德和烏蘭帶著宋麗已經(jīng)在海上漂流了快兩周,宋麗的刀傷雖不傷及臟腑,但因為傷口感染化膿,又沒有辦法進行包扎和清創(chuàng),導(dǎo)致宋麗成日高燒不退,意識已經(jīng)完全陷入一片混沌,成日都在說著胡話。烏蘭雖然試了一切辦法想讓她好轉(zhuǎn),但救生筏上頭的物資匱乏,始終沒有辦法成功。 他們?nèi)缃褚呀?jīng)徹底看不到躍進號和3048號了,茫茫的大海上好像只剩下他們一艘渺小的救生筏在漫無目的的漂流,幸運的是這兩周來海面上都還算平靜,偶爾飄起一陣小雨,也不算太大,靠著救生筏上的遮雨棚擋一擋也能過去,小船暫時沒有傾覆的兆頭。 烏蘭挺著肚子,門德把能給的衣物都給了她,還分了一部分給宋麗。兩周來他們一直以救生筏上的壓縮餅干果腹,烏蘭是吃牛羊奶酪長大的,身體底子比起尋常孕婦要好不少,雖說在躍進號上受了刺激,剛上船的時候也流了一些血,但好在腹痛的問題沒有持續(xù),這幾日每到夜里烏蘭腹中的胎兒都還會鬧騰一陣,看起來生龍活虎,這才叫兩人徹底安心了下來。 烏蘭算了日子,滿打滿算,這個孩子也有七八個月了,她原來跟著門德出來打工,經(jīng)期不準(zhǔn)也一直不怎么注意,加上為了不給門德添麻煩,總穿著寬松的男裝,上船時已有四五個月都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jīng)懷孕,想來要不是因為后頭孕吐嚴(yán)重,恐怕這個孩子沒了她都不會意識到。 這是她和門德的第二個孩子,也是她費盡心思保下來的,烏蘭想,雖然不知道他們還能活多久,但至少她還活著一天,她就不會眼睜睜地看著這個孩子死。 十月中旬,宋麗已然是強弩之末,即便烏蘭再想給她喂餅干和淡水混成的稀食也喂不進去,因為感染造成創(chuàng)口面積越來越大,烏蘭和門德試著處理了幾次,但是因為缺少醫(yī)療經(jīng)驗,最終都只讓宋麗變得越來越痛苦,甚至在幾次清創(chuàng)的過程里,宋麗因為劇烈的疼痛短暫恢復(fù)了意識,抓著他們反復(fù)求死,已經(jīng)失去了最后的求生意志。 烏蘭想到宋麗上船后對自己的種種照顧,內(nèi)心飽受折磨,她和門德一切法子都用遍了,然而卻還是回天乏術(shù),門德提出要了結(jié)宋麗的痛苦,但烏蘭卻不肯,就這樣生生又拖了四五天,某天早上,宋麗終于在抽搐里徹底咽了氣,死時傷口甚至都已經(jīng)化膿發(fā)臭,死狀十分凄慘。烏蘭看著這個之前對自己照顧有加的女人到最后竟連眼都合不上,心中痛苦不堪,趴在門德懷里大哭了一場,哭到最后卻只覺得腹痛難忍,再看羊水已經(jīng)流了滿腿,竟然在這個時候要臨盆了。 茫茫的海面上,烏蘭生產(chǎn)時發(fā)出的痛苦哀嚎傳得再遠都沒有人聽見,等到她恢復(fù)意識時,整個救生筏上已是一片狼藉,門德手足無措地抱著一個渾身都是血水的嬰兒。因為早產(chǎn),烏蘭的孩子出生后虛弱異常,個頭也比尋常的孩子要小不少,在父母的懷里甚至哭不出聲音,只是不停輕微地顫抖著。 這是一個飽經(jīng)災(zāi)難才被誕下的生命,烏蘭拿奶水哺他,但因為她本身的營養(yǎng)不良,孩子根本吃不了幾口,眼看這個剛出生沒多久的孩子在她懷里越發(fā)虛弱下去,烏蘭知道,現(xiàn)在唯一的辦法,就是多吃rou,如果像是這樣一直靠餅干維持下去,只怕過不了多久這孩子就會徹底斷奶。 然而,她現(xiàn)在畢竟不在草原,而是在一片茫茫大海上,又要到哪里去找rou吃? 烏蘭和門德在救生筏上想了許多種辦法,他們要捕魚卻又缺少魚餌,到最后,兩人的目光又落在一旁早已死去多時的宋麗身上。 那是一個寒冬,茫茫大海上似乎只有他們,而兩人究竟用了什么辦法度過那段空白的時間如今已經(jīng)不得而知,但最終,烏蘭和門德包括那個孩子都活了下來。 本來以救生筏上的資源,他們再也不可能撐過那個冬天,但也不知是幸運還是不幸,就在兩人彈盡糧絕之際,他們等來了另一艘名叫浙岱漁2042號的小型漁船,這艘船屬于一對貧苦的岱山夫妻。船老大名叫錢東,帶著他的妻子馬淮麗在東海附近以捕魚為生,兩人在海上碰到了烏蘭和門德所在的救生筏,對二人進行了搭救,然而卻對他們之前所經(jīng)歷的事情一無所知。 那應(yīng)該是1995年禁漁期開始前的事情。 宋玲面色慘淡道:“沒有其他方式可以解釋為什么阿麗的尸體會出現(xiàn)在那艘船上,只有這種可能.......宋麗的尸體,是被烏蘭和門德帶上那艘船的,而后這艘浙岱漁2042號便也和岸邊失去了聯(lián)系,它是在1995年3月的時候失聯(lián)的,最后出現(xiàn)在朱家尖是在7月,中間消失了整整四個月的時間?!?/br> “為什么會失聯(lián)?這對夫妻呢?”我想到之前宋玲說的那個女尸和嬰兒的故事,心里隱約有種不好的預(yù)感,在海上,兩個大活人忽然丟了,基本上就是兇多吉少。 宋玲看我一眼:“中了海罐頭的人并不只有陳貴他們,烏蘭和門德也是一樣的,只是因為烏蘭孕吐所以吃得少,門德后來因為被關(guān)了起來,攝入的劑量也相對較少,兩人在剛開始逃到救生筏上的時候還并沒有什么異常,但是,隨著他們攝入的量越來越多,陷入瘋狂的可能也就越來越大,到最后,也會像是楊光一樣神志潰散。” “攝入的量?”烏那格臉色發(fā)白,“你不會說是......” “是,我們做過很多推測,但是最終認(rèn)為兩人是因為魚類二次攝入的概率很小,因為那幾個月海面上一直風(fēng)平浪靜,也正是因為這樣,他們最終才能活下來,而烏蘭和門德會在浙岱漁2042號上失控,導(dǎo)致錢東和馬淮麗直接失蹤,真正的原因可能是因為他們在救生艇上因為缺少食物,為了生存,只能......” “別說了!” 這回不等宋玲說完,烏那格已經(jīng)捂著嘴沖了出去,在船頭吐得死去活來,宋玲慘淡道:“我們沒辦法知道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但是宋麗在上船的時候是肯定已經(jīng)死了,為什么要把一個死人帶上船?我想不出別的可能......” 我想到對海罐頭成癮的楊光,甚至不惜挖了妻子的眼睛祭船也要往海里跑,如果烏蘭和門德也對海罐頭產(chǎn)生了依賴,那對他們來說,唯一可以緩解這種癮頭的鑰匙,就是宋麗。 趙大有的艱難地吞咽了一下:“所以,你是說烏蘭和門德在上那艘船的時候也已經(jīng)瘋了?那那個船上的孩子是怎么回事?烏蘭和門德明明將他們的孩子帶走了。”。 我越想越覺得反胃,咬了咬牙道:“你說的那對夫妻,之后就這么失蹤了?” “我們只從船上搶救出了宋麗的尸體還有那個孩子,當(dāng)時的情況也不允許我們大張旗鼓地把船拉回岸邊,后頭它就在臺風(fēng)里觸礁了,所有的調(diào)查都是之后進行的。” 宋玲低聲道:“我們后來了解過,馬淮麗之前就懷了孕,因為1995年的禁漁期,錢東和馬淮麗想要搶在限令下來之前長時間在海上作業(yè),因此馬懷麗是在已知懷孕的情況下上船的,本來應(yīng)該要在預(yù)產(chǎn)期時趕回岸上,但誰知船就這么失聯(lián)了……我們推測,在二人出事之后,被留在船上的那個孩子,多半就是錢東和馬淮麗的孩子?!?/br> 我心里忍不住罵了一句,沒想到這些慘事都能趕到一起去,皺眉道:“這個孩子就是零號樣本?你們他媽居然還沒人性到之后再拿這個孩子做實驗?” 宋玲一愣:“什么.......” “你們就為了讓零號樣本想起當(dāng)年的事情,還讓他再回龍女號進行測試,他們他媽還是不是人?這種事情納粹都做不出來!” 我越想越來火,然而宋玲的表情卻越來越迷茫,隨后她像是意識到什么,猛地抬起頭問道:“你們究竟為什么會把我?guī)У竭@個船上?” 烏那格吐完回來,抹了一把嘴臉色難看,脾氣也好不到哪兒去:“阿姨,有沒有人教過你,當(dāng)人階下囚的時候不要有這么多的問題?!?/br> “等等,你們是聽誰說,要到這艘船上來的?”宋玲臉色僵硬,“零號樣本的事情又是誰和你們說的?零號樣本的資料很久之前就被拿走了,他是怎么和你們說的......” 我漸漸覺得有點不對勁,宋玲的反應(yīng)很奇怪:“零號樣本難道不是王昊?他不是你們放在龍女號上做實驗的嗎,給所有人下海罐頭,然后再看他能不能想起來當(dāng)年的事情。” 宋玲的臉色至此一下全變了:“誰跟你們說,零號樣本是......不對,他從頭到尾都沒想著除掉你們,他是想要......” 她話還沒說完,我們身后忽然傳來一些細小的動靜,我?guī)缀跏窍乱庾R地將烏那格和趙大有一把推開,而就在同時,有什么東西破空而來扎在了宋玲的脖子上,她喉嚨里發(fā)出幾聲含糊的咕噥,幾乎立刻便倒在地上抽搐起來,而后很快便睜大眼睛不再動彈了。 趙大有沖上去試了一下宋玲的鼻息,臉色發(fā)白,“死了,這么快應(yīng)該是氰化物……” 我此時已經(jīng)聽到了水里的聲音,將她拉到身后,冷冷道:“什么人?” “果然還是你們比較難對付?!焙诎道镯懫鹨粋€人的聲音,緊接著又是嘩啦一聲響,船微微晃動了一下,來人爬上了船尾,笑道,“她死了,就差你旁邊這兩個,我想殺的人,就都殺完了?!?/br> 第64章 。 零號樣本·★ 來人的聲音非常熟悉,趙大有一下子抓緊了我的胳膊:“林美宣?” 船頭的人打開了手電筒,借著強光,我看清林美宣穿著一身潛水服坐在船頭,一手拿著一支氣槍,另一只手里拿著一只透明的瓶子,已經(jīng)全部倒空了,空氣中彌漫著的味道叫我頭皮一陣發(fā)炸:“汽油......” 林美宣笑了笑:“我也沒想到你們還挺好騙的,我讓你們上船你們就真的上船了,這下可真是方便……沒辦法,我得在那兒再待一會兒,穩(wěn)住剩下那群烏合之眾,要不他們都跑了,警察上門到哪兒抓人去。” 烏那格的腦子轉(zhuǎn)的很快,縮在我身后道:“你才是給我們寄東西的人?你到底是誰?你和這個姓宋的應(yīng)該是認(rèn)識的吧?剛剛她是因為信任你所以才沒有說出你的真實身份。” 林美宣轉(zhuǎn)動著手里的打火機,我實在沒想到有一天這種只會在美國大片里出現(xiàn)的橋段會在自己身上上演,看電影的時候只覺得這招屢試不爽,結(jié)果還真就這么簡單粗暴,由于林美宣和我們的距離太遠,我根本沒有辦法去賭自己可以在她丟下打火機之前碰到她。 林美宣好笑似的看著我們:“當(dāng)然啦,這個老太婆怎么可能讓你們來找她的麻煩呢,安德瑞瞞了這么多年,不想讓這個事情見光,不就是害怕會被人發(fā)現(xiàn)這海里有東西有毒,到時候把他們的搖錢樹一窩端了?” 趙大有冷冷道:“你根本不是林美宣是不是?” “你應(yīng)該已經(jīng)猜到我是誰了吧,趙姐?”林美宣隨手把手里的汽油罐扔在一邊,開合著打火機的蓋子,笑道,“剛剛這個老太婆就快要告訴你們答案了,可惜,我實在不想讓她再講下去了,聽了這么多年她的鬼話,我一個字都不想再聽了……在診所我就知道她不會直接告訴你們我的身份,畢竟直接說了豈不是落了個更大的把柄在人家手里,而且,她還指望著我來救她呢。” 烏那格冷道:“零號樣本......你才是那個船上的孩子,你和安德瑞那邊的人其實都認(rèn)得?!?/br> “沒錯,我是零號樣本,我還有一個名字,叫錢苗,這個名字是我自己給自己取的?!绷置佬Φ?,“你們剛剛聽完我父母的故事,怎么樣,難道不覺得自己該死嗎?” 我心中暗覺不妙,在整個故事里,要說最無辜的就是最后碰上門德和烏蘭的錢東馬淮麗夫婦了,如果錢苗是他們的女兒,那不說趙大有,至少和烏那格應(yīng)該算有不共戴天之仇了。 我嘆了口氣:“把我去掉吧,我接了這個差事簡直比竇娥還冤?!?/br> “你是拿錢辦事,也該死。”林美宣冷冷道,“我并沒有給你寄東西,是你找上門來的?!?/br> 趙大有沉默了一會兒,忽然道:“所以從一開始,你就是想要把和當(dāng)年這件事有關(guān)系的所有人都弄死?” “是啊,你們沒有一個人是干凈的,我以前聽老太婆說過那個故事,在我看來那個故事里沒什么人是無辜的,去尋找海罐頭的人還有幫助她尋找的人,還有那一船的殺人兇手……我小時候就在想,要是有什么辦法能把你們聚到一起都殺掉就好了,就像是那兩艘船碰到一起,老天爺就是有意要讓他們都死掉,我這一次想做一回老天爺?!?/br> 錢苗的長相能算的上淳樸,但如今說的話卻字字讓人不寒而栗,她淡淡道:“我可是廢了好大的勁才查到那對狗男女的下落的,既然要死,為什么不在海上就去死啊?還要帶著生下來的那個小孽種逃跑?” “你找死!” 烏那格向來不喜歡人直接說他父母,聽了錢苗的話幾乎當(dāng)場暴起,又被我一把按住。在這種時候,顯然拖延時間比直接激怒她要強,我問道:“你是怎么查到烏那格的父母的?” 錢苗啪的一下將手里的打火機蓋子打開了,冷冷道:“姓馮的,我知道你想要拖延時間,但不要上來就問這么讓我生氣的部分,否則我要是不高興,你們馬上都會變成焦炭?!?/br> 趙大有冷笑:“你要是真不想說剛剛就該把我們燒成焦炭了,這個復(fù)仇計劃你考慮了很久了吧,如果不讓我們死個明白,你會憋死的?!?/br> 錢苗冷冷看她一眼,半晌卻是笑了:“確實,我一輩子都在想這一天,現(xiàn)在它終于來了,要是過的太快我會覺得有點不值,和你們說說也無所謂?!?/br> 我看著錢苗的臉,一時不太敢揣測這個女人內(nèi)心的想法,從之前在診所里她的表現(xiàn)來看,錢苗應(yīng)該是個很會演戲的人,要不也不至于將趙大有蒙了這么久。內(nèi)心懷揣著這么大的秘密,還藏了一輩子,這樣的人平時外表裝得越是嚴(yán)絲合縫,內(nèi)心的戾氣就越大,就像是練武的人都有乖僻的一面一樣,這種常年藏著秘密的人心里都有戾氣,需要地方來發(fā)泄。 所謂愛廢話的反派,大抵都是這樣。 錢苗道:“那對狗男女上了岸之后肯定第一件事就是要去確認(rèn)那個小孽種怎么樣,我花了好幾年才找到當(dāng)年的治療記錄,知道你從小就暈血,要不也不會想到給你寄魚血這么好的主意。” “那個襁褓是我的?”烏那格冷冷道。 錢苗冷笑一聲:“不然呢,寄給你就是為了提醒你,你的父母做過什么見不得人的事情?!?/br> 兩人說了幾句我就發(fā)現(xiàn)錢苗對烏那格的態(tài)度明顯就比對我要差,再讓他們倆這么聊下去船可能真的要原地爆炸,我想到這兒趕緊把人拉住,道:“死也死個明白,龍女號上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應(yīng)該是你搞的鬼吧?!?/br> 趙大有已經(jīng)猜出一些,冷冷道:“你在海罐頭留了字條,就是為了讓我找到當(dāng)年的受害者一起查,從那個時候你就已經(jīng)是‘林美宣’了,真的林美宣呢?你把她弄哪兒去了?” “我說了,跟這件事有關(guān)的人,我一個都不想放過?!卞X苗笑道,“她當(dāng)然是早就去喂魚了,你打電話來的時候,她的頭七都過了,還有陳貴他們幾個,一個個找齊家里人廢了我很大勁?!?/br> 趙大有站在我身后我都能聽見她的牙咬得咯吱作響:“楊光呢?也是你干的對吧?和當(dāng)年有關(guān)的人,肯定也有他的一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