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瞞 第64節
饒念一愣。 靜默片刻,卻見他慢慢轉動著手中那串佛珠,不知是不是在懺悔前半生犯下的罪孽。 “祁檀從小因為成長環境而心理扭曲,他深深憎恨霍聿深母子,所以哪怕我阻攔了一次,他還會對他們下手無數次,我攔不住。所以霍聿深當時能夠活下來,是僥幸。” 聞言,饒念心里狠狠一跳,感覺到一陣刺骨的冷寒。 原來比起眼前的男人,她剛剛的那點冷漠,只能算是皮毛。 祁文皓止住了這個話題,渾濁的眼睛看向她。 “他們霍家之間的爭斗,我不想參與,我只關心一件事,就是你,念念。” 究竟關心在意的是她,還是想要她的骨髓血。 饒念的指尖摩挲過合同,紙頁鋒利的一角很快劃破肌膚,冒出一小顆血珠。 她輕輕把那粒血珠擦去,感受那陣細密的刺痛感,忽然輕聲開口。 “如果我簽字,你會把他想要的東西給他嗎?” 老人斬釘截鐵:“會。” 周圍氣氛沉寂下來,祁文皓的視線深深凝視著她,不容置喙地補充。 “一個月后,等捐獻流程結束,我向你保證,他會如愿以償。” - 與此同時,霍聿深按照定位顯示的位置抵達了那家地下娛樂會所,他本以為會在這里見到祁檀,可到了之后,卻只有卓舜自己被綁在空蕩的會所里,傷痕累累,卻沒有危及性命,像是在對他挑釁。 把人送到救護車上,周圍車笛聲交織嘈雜,他的手機陡然響起。 霍聿深沉著臉接起電話,果然聽見那道熟悉的聲音從對面傳來。 他似乎早有預料,含著笑悠然開口:“看來在你的心里,比起那個女人,你還是更想報仇。” “她現在已經知道你是為什么接近他了,霍聿深,你有沒有想過,你的棋子也可能會變成刺死你的刀。” 祁檀的聲音帶著笑意,卻又陰鷙得讓人不寒而栗。 “當初我能親手在你面前殺了你母親,現在,我也能讓那個女人在你面前死去。” 輕描淡寫的兩句話,卻仿佛輕而易舉地將二十年的凄厲場景重現在他眼前,最后一句話又頓時撕開了他所有的理智。 洶涌而來的恨意幾乎快要將他吞噬,讓他的眼底也變得猩紅。 而他的聲音卻聽不出任何異樣,依舊平靜得毫無波瀾。 “在那之前,死的人會是你。” 祁檀又大笑兩聲,似乎頗為期待,他會怎么來殺他。 “好啊,那我等著你,弟弟。” - 掛斷電話后,還沒等忙音響起,另一通急促的來電擠進來。 蒲川焦急地在對面開口:“霍董,饒小姐跟著祁文皓董事長的人走了,我沒能攔住,只能跟在車后...” 他臉色一沉,言簡意賅:“位置發給我。” 霍聿深已經很久沒有自己開過車,只是潛意識告訴他,他必須用最快的速度趕到。 腳下的油門被踩到底,可前往那里的路上,他卻隱約感覺到心口的鈍痛正在加劇,仿佛在無聲地昭示著,他正在失去什么。 天色陰沉,天空中烏云密布,沉悶得讓人頓感壓抑。 偌大的療養院中空空蕩蕩,看不見一輛車。 霍聿深趕到時,門口卻只剩下蒲川一人。 他還是晚了一步。 眼見男人快步走來,周圍的空氣也被沾染上了極強的壓迫感,輪廓冷硬凌厲,不見平日里的四平八穩。 “她在哪?” 蒲川只能極力頂著那陣威壓,艱難地開口回答:“饒小姐她...已經走了。” 話音落下,他的手背陡然收緊。 視線下移,霍聿深看清了他手里拿著的文件,捐獻同意書的最后一頁,娟秀的字跡已然清晰在目。 她已經簽了字。 “祁董事長已經派人將饒小姐送回港城了,移植的日期是一個月后。” 蒲川把手中的東西遞給他,“霍董,這是饒小姐走之前,讓我轉交給您的。” 是那枚戒指,還有那條手串,全都被她摘了下來,留在了這里。 戒指上仿佛還沾染著她的溫度,他呼吸微屏,無意識地收緊了掌心,感受到堅硬的鉆石刺痛皮rou的觸感,昨晚她依偎在他懷中的溫熱仿佛還殘存著,心臟此刻像是被生生撕裂開的痛感。 她甚至連再見他一面都不想。 “還有之前欠您的那八千萬,她會盡快想辦法還清,分批打到公司賬戶上。” “饒小姐最后還讓我轉告您一句話。” 蒲川頓了頓,“她說,她不欠您什么了。” 話落的瞬間,男人手背繃緊,眼底一片猩紅,每一個字仿佛都在蠶食他最后的冷靜和理智。 他曾經用性命救過她一次,所以她用這份簽了字的捐獻書還他。 其他和他有關的一切,也都被她一并留在了這里,一樣沒有帶走。 這一次,她要和他結束得干干凈凈。 作者有話說: 久等了,真的真的很抱歉大家,這章發紅包,昨天搬家 飛機,累得不行半夜才不小心睡著了,沒來得及在評論區講,實在對不起對不起大家 第34章 你瞞我瞞。 兩天后, 周一。 正值上班高峰期,拍賣行坐落的辦公樓里人來人往,白領們端著咖啡行色匆匆。 清宇拍賣行里, 員工們也陸陸續續都到了工位。 鄔娜踩著點到了辦公室,就看到饒念已經在工位上坐著了。 沒想到她這么快就從英國回來了,鄔娜驚訝地睜大眼,快走兩步到她身邊。 “這么快就回來了?你不是這次特意請了年假嗎?” 饒念停下手里的工作, 笑著回:“嗯,留在那邊也沒什么事做,不如早點回來和你們一起準備拍賣會的事情。” 鄔娜這時又注意到她憔悴的臉色,關切詢問:“你怎么臉色看起來這么不好?” 她扯唇笑笑:“可能是時差還沒調回來吧。”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前兩天在英國抽了幾大管血被拿去配型,還是真的時差沒倒過來,饒念的臉色蒼白一片, 原本嫣紅的唇瓣此刻看著也毫無血色, 她出門前特意用了粉底和唇釉來遮蓋,卻還是被鄔娜發覺了。 鄔娜這時又想起什么:“對了,禮物呢禮物呢?” 給鄔娜她們帶的小鬼紀念品, 還被她落在了倫敦的酒店里, 在霍聿深的房間里, 忘了拿走。 可現在這種情況,她也不可能再聯系霍聿深, 讓他幫忙把東西寄回國。 她頓了頓, 只好說謊道:“我...不小心把東西落在酒店了。抱歉啊。” 看著饒念這么憔悴,鄔娜也當然不好再說什么,于是安慰她道:“沒事沒事, 跨國轉運快遞應該也挺麻煩的, 弄丟了就弄丟了吧。” 兩人在打印機旁等著打印文件, 鄔娜趁著旁邊沒人的時候,偷偷壓低音量八卦問:“對了,你這次不是去找霍董了嗎?” 饒念看著打印機吐出一張張紙張,她彎下腰,把資料用回形針一份份夾起,平靜地答:“我們分手了。” 聞言,鄔娜手一抖,有幾張紙頁沒拿好,輕飄飄掉到了地上,看著她平靜到看不出絲毫情緒的側顏,愕然不已。 “分...分手了?” “嗯。” “誰提的啊?” 饒念的動作頓了頓,突然發現自己剛才把其中一頁資料放反了。 她眼睫微顫,把那頁紙頁重新抽出來,又按照正確的方向放回去,狀若無事地回答:“我吧。” 鄔娜的瞳孔頓時放大,還沒等她有機會問出下一個問題,外面就有人在喊。 “開會了開會了——” 對話被迫中斷,一直等會議結束了,兩人一起離開會議室時,鄔娜也很識趣地沒再提起剛才的話題。 “晚上閆凌琳她們想一塊聚餐,你來不來?我看你臉色不好,要不還是....” 饒念彎了彎唇,干脆地答應:“沒關系,我也一起吧,反正晚上沒事做。” 她不想一個人回空蕩蕩的家里,人多喧囂的地方總比獨自一人要好。 快到下班前,饒念放在桌上的電話忽而震動起來。 饒念瞥向手機屏幕,看見是蒲川打來的。 “饒小姐,您的東西落在酒店房間里了,我晚點送到您公司樓下吧....” 話未說完,就已經被對面出聲打斷:“不用了。” 她的嗓音輕柔悅耳,仿佛前幾天的事根本沒有發生過一般。 “謝謝你蒲助理,那些東西,你直接扔掉吧。麻煩你了。” 蒲川頓了下,可她已經把話說得如此干脆,他也不好再多說。 “好的..饒小姐。” 很快,電話里傳來忙音,免提的狀態,忙音回蕩在空曠寂寥的辦公室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