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與夫君隱婚之后 第6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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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沈香不吃第二次的虧,所以她會熄滅那一點火光。 正如謝青熄滅她的一樣。 低眉垂眼,菩薩也?有愁緒。 思忖間,沈香已聞到?廚房飄來的飯菜香味。 她牽裙,端莊地邁入門檻,笑著迎上灶臺前忙碌的孫嬸娘:“嬸娘今日怎想著宰羊了?可?是府上要來什么貴客?” 孫嬸娘一見漂漂亮亮的沈香就歡喜,親昵地握住沈香的手,道:“小香快來,剛出鍋的棗泥油糍,你嘗嘗。” 孫嬸娘出身不高,嫁給孫晉的時候,對方還沒?有功名在身。如今當了官夫人,她也?學不來高門貴女待客那一套,平日里寒暄嬌客很是拘謹,怕鬧笑話,不敢多加攀談。 偏生府上來了這樣一位儀容出眾的小娘子,言行舉止亦落落大方,她想著這回待人接物,定要出丑,怎料沈香對長者恭敬親厚,同她一見如故。 主與客兩相得?宜,結下善緣,又?怎讓孫嬸娘不喜小香呢? 孫嬸娘喂了沈香一塊吃食后,方才回答她的話。 “哦,咱們地方每年都會有‘提點刑獄公事’受詔到?管轄的地方州縣巡查官衙案件,還要審問牢獄里的囚犯,避免冤錯。往常來的那位劉提刑是夫君早年的同窗,很好相與,只?可?惜他升遷入了吏部,提刑官便換了個?官人。”孫嬸娘憂愁地道,“這回來的,據說?是刑部的主官,鐵面?無私得?很。我也?是聽夫君說?起的,他就連世家交好的摯友都敢彈劾,還把人拉下馬了,這樣的郎君啊,若是一個?不順心,交了惡,真不知怎樣對付呢!咱們還是留個?心神,好生款待吧。” 沈香聽得?這話,一陣頭暈目眩。 她強笑了聲?,問:“這位刑部主官,姓甚名誰?” 一年過去了,保不準謝青已然升遷了,衙門主官早換人了? 孫嬸娘抓耳撓腮,想了會子:“噯,叫什么來著?哦哦,我想起來了!是什么……謝青!” “……”沈香面?露菜色,鼻翼也?生出了熱汗。 前夫來了么?那她要不要逃跑? 而正在外派地方路上的謝青,凝望陰郁的青色雨天,微微蹙起眉頭,心情不是很好。 他總覺得?哪處出了差池,難道是天陰教人煩悶嗎? 當然,唯有神佛知曉,此乃預感——有“歹人”厚葬了他追妻之事,不僅填了一層土,還為墳塋添磚蓋瓦。 第59章 當沈香得知, 謝青要留容州督查地方?州府至少四個月時,她人都險些?要嚇暈過去了?。 不過容州那么?多府縣, 謝青逐個兒拜會衙門, 再同官人接洽,詳復往年案卷,三個月能完成諸多公事都算是夙夜在公了?。 屆時再遇上?年關, 各地休假, 又得留上?一留。一來二?去,謝青怕是要賴在此地半年光景。 不過細思下去,沈香也知官家差遣他暫離京城,不算個巧合。近年來,他明面上?累積的政績太漂亮,官家有意拉他一把, 可謝青太年輕了?。皇帝又不想寵臣這時太遭人嫉恨,故而采取一招明降暗升, 為他擋一擋暗箭明槍。 他一走, 刑部?衙門主官的位置便空出來了?, 皇帝定會挑一名?老資歷的刑部?官員代管秋官。等?謝青再回都城的時候,或許這名?刑部?官人就由副官轉正了?,而謝青也就能順理成章能受官家提攜,入閣拜相。 他是真要平步青云了?, 沈香想來又覺得悵然。 “竟有幾分羨慕。” 舊相識在廟堂, 春風得意日日登高?;而她在外地, 顛沛流離踽踽而行。 沈香又想到了?孫家的種?種?。 她難得遇上?這樣好的東翁,這樣和睦的家宅, 而有了?明府(縣令)孫晉撐腰,衙門里原本瞧不上?女子的縣尉與主簿也待她客氣得很。幾樁案子合力辦下去, 他們?對沈香更是心悅誠服,儼然將?她視為官署里頭的二?把手。 老實說,她舍不得眼下cao持起的家業。若是每見一回謝青便逃一回,那她這一生都過得不快樂。 況且……謝青從前不是說他知錯了?嗎?倘若他有心,今后或許不會再毀了?她,那她何必杞人憂天呢? 不如再留一留,靜觀其?變吧。 要是謝青還是一如既往傲慢與蠻橫,那她再跑也不遲啊。 主意打定了?,沈香松了?一口?氣。如今想來,或許這些?就是她真實的想法。她好不容易攢起的沖勁兒與野心,她舍不得毀去。 謝青來得比沈香想的還快,午時才知會了?她,晚間府外就圍滿了?各地州府趕來的官員。大家都是為了?第一時間拜會上?峰謝青的,免得被說不知禮數,日后他督查舊案時,還會被他穿小鞋。 看來謝青兇名?遠播…… 沈香原本還想出府一趟,眼見著里里外外都是身著公服的官人,人都嚇得愣在原地。 正巧撞見送食的孫楚,少年郎熱切地朝她揮手:“小香姐!” “阿楚,屋外怎么?回事?” 她原本是喊他“阿楚小郎君”的,可孫楚嫌太生疏,硬是逼她改口?。沈香若不改,他就蹲在窗欞底下成日碎碎念。被催得頭疼,沈香只得應允了?他。 沈香從未有過弟弟,在她眼中,孫楚開朗熱情,正如她的小兄弟一般,很得她偏疼與呵護。 孫楚對著烏泱泱的官人們?翻了?個白眼:“都在等?那位謝提刑呢!誰讓容州一入境,最先撞上?的縣城便是咱們?的金垌縣。謝提刑要來家府上?落腳,他們?聽到消息,蒼蠅似的,全來了?。” “是‘趨之若鶩’。” “都一樣!”孫楚把梨花木食盒遞給沈香,“小香姐,你今日就別出門了?。要買什么?,你和我說,我幫你帶。這個給你,是我娘特地喊我送的吃食,說有大醬酥鴨,還有鹵羊油……最豐腴的一條羊油羔子呢,她背著賓客,特地先割下來留給你的,說吃了?大補,就連我都沒份兒。” 沈香忍俊不禁:“你要想吃,我讓給你?” “不必不必,我和小姑娘家家搶食,多跌份兒啊!” “是家姐!” “是是,小香jiejie。”孫楚從懷中摸出一張字條,“還有這個,孟東城拜托我帶給你的,是他新的詩作,說想請師父瞧瞧。” 孟東城便是一年前要默背沈香詩句那位郎君,他對沈香低了?頭,服了?軟,自個兒帶了?拜師禮在孫府外頭跪拜。 沈香認下他,倒不因他靈心慧性?,而是太丟人了?。 郎君一見她就提著自家養的雞鴨登門,怕沈香鞋上?沾塵,還提出以人身為墊,庇護師長一程。沒日沒夜纏著沈香,更耽擱她查案辦公。 煩人便罷了?,偏生他早晚在衙門口?蹲著,點頭哈腰像個家廝跟班,嘴里喊著“小香師父待我攙你”,親送沈香歸府。 沈香至今還記得,孟東城臉上?端著的笑,比宮中小黃門還諂媚。若不是她知他乃全須全尾的郎君,還當他祖上?真有內侍的血脈,伺人工夫學得這樣惟妙惟肖。 比起應科舉試入仕,沈香想,他尋門道自宮入內侍省,沒準晉升更快些?…… 沈香看了?一眼紙上?的詩句,道:“一昧追求平仄格律工整,卻忘記詩賦用詞的意境,有匠氣而無靈氣,你讓他再參悟參悟《尚書》與《禮記》的經?文。” 沈香推薦這些?書籍是有自個兒深意在內的。 如今常科科舉里,明經?一門要加試貼經?,而貼經?的經?文取自這類書籍。只要熟知諸經?的經?意,再以自個兒對經?文的理解辨明義理,就能過試。 她在提前幫孟東城打基礎,免得日后省試落榜。 哪知,聽得這話,孫楚尷尬一笑:“又看啊?孟東城說,你可能在耍他,不想教他,天天喊他看書。” 沈香瞥了?孫楚一眼,欲言又止。 縣城里的縣學先生大多都是鄉貢的舉人,沒過尚書省的考試,中不了?進士,做不了?官。歸鄉以后,要么?去縣學里教書,要么?就是自薦給地方?官當幕僚,權看東翁會不會器重。 而沈香,正兒八經?的常參朝官,如今紆尊降貴給他們?講通考要點,他們?竟不珍惜?要知道,她若暴露真身,在外開價都能一兩黃金一個時辰的授課呢! 沈香嘆了?一口?氣:“既如此,我與他師徒緣分已盡,讓他重新挑個不耍人的師父吧。” 沈香作勢要回房吃飯,孫楚也沒再攔她,只擠出官員重圍,把壞消息帶給孟東城——“呃,我姐說你寫的詩狗屁不通。哦,還說要和你斷絕師徒關系。” 沈香不是說了?嗎?詩不好,讓孟東城重新挑師父。 具體怎么?說的,孫楚又沒正兒八經?讀過書,他哪里記得,反正大概這么?個意思吧。 怎料,孟東城聽得這話,直覺天都塌了?。 他何嘗被師父這般嫌棄過,忙抱起自家最肥美?的大鵝,狂奔孫府。 孫楚見他沖殺出去,這才反應過來——“干!你他娘的等?等?老子,府上?都是客,你不怕沖撞啊?!” 孟東城哪里聽得到孫楚的勸慰,他反正是個不要顏面的。 一到孫府,孟東城的身體就先有了?熟識的記憶,癱倒在地,臉垮得如喪考妣:“小香師父啊!你緣何不要我啊!” 而此刻,也是湊巧。 謝青的馬車慢慢悠悠入了?縣城,正停在孫府門口?。奴仆還沒來得及搬腳凳來攙三品大員下車,面前橫沖直撞來一名?郎君,直挺挺躺倒在地。 車夫眼睛都看直了?,一時呆若木雞。 這、這是想訛人嗎?! 腦子還沒轉過彎來,又聽孟東城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號喪:“蒼天吶!我腦瓜子不比孫楚聰慧嗎?!小香師父,您倒是和他多接洽,只獨獨慢待我一人!” 聞言,挨罵的孫楚上?前就是一腳:“你他娘的哭就哭,詆毀我作甚?!” “嗷——這么?多人面前,你還敢打我,我不活了?!我跟你拼了?!” “你他娘的有病吧?!” …… 場面很亂,兩位血氣方?剛的小郎君當著諸位孫晉同僚的面上?大打出手。孫晉想叫人來攔,又怕僚臣們?知曉這是他兒子與相熟的小友,太丟顏面了?。 怒火攻心,孫晉竟被氣暈了?過去。沒多時,便有大夫來給孫晉掐人中續命。 謝青原本待在昏暗的車廂中閉目養神,聽得喧鬧,懨懨睜開一雙瀲滟的鳳眸。他的薄唇抿得死緊,清俊的面容微沉,殺心騰騰。 方?才沒聽錯的話,鬧事的郎君口?中喊的是“小香”? 呵,又一個被小妻子拋棄的男人嗎? 小妻子這一年……究竟都做了?什么??紅杏出墻了?好些?回嗎? 謝青成了?舊愛,及不上?新歡。 白皙修長的指節打簾,謝青透過窗縫朝外粗略一瞥,端看兩個滿臉血的郎君互掐脖頸子,瞧不真切面容,應當及不上?他十分之一的俊美?姿容。 嘖。 同他和離后,小香的眼光變差了?。 只是,他觀兩個少年郎為了?沈香出手,秉性?莽撞,聲?線兒稚氣清潤,恐怕都才二?十出頭吧? 唯一的長處,便是青澀、年輕、朝氣了?。 謝青嘴角微微上?翹,慈面菩薩終是動了?火氣——很好,她如今饑不擇食,新歡只找嫩的,是嫌他年長么??粗莽后生哪里有他這樣端穩的郎君曉得疼人呢? 小香短識了?,心境愈發狹隘淺顯了?。 定是小地方?風氣不正,招惹的他妻,帶壞了?人。這樣不開化的蠻荒鄉縣,合該管一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