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與夫君隱婚之后 第6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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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簾撩起,暮色已然昏沉。奴仆怕謝青看不見路,特地提燈而來,給他照足。 雪亮的光映亮了?謝青云浪紋紫底圓領袍,流光滿溢。 他雖選了?紫緞,彰顯官身,在外卻不著公服。橫豎也無人敢疑心他的身份,只需排場擺正便是。 謝青踏軟凳下車,抬起眼,便是一副得天獨厚的姣好皮囊。他含著笑,那雙鳳眸笑意不及眼底,看著淡漠又冷情。 地方?官員們?想套近乎,一個個又不大敢接近。還是容州秦刺史上?前來給謝青行拜儀:“謝提刑遠道而來,著實辛苦,咱們?專在孫明府的家宅里設下官宴,為您接風洗塵。若是您得空,翌日也可往州郡官衙里小坐,下官也好在自家近身招待您起居。” 秦刺史雖是四品官員,比起謝青只低一個品階,但他是地方?官,總低京官一頭的。 官場里一貫是這樣踩高?捧低的規矩,一分一厘都算計得清楚。特別是他京中有人,早早聽說過這位舊部?勛臣謝青的威名?,此人往后還可能官拜相公呢,不是好惹的人物,萬萬別開罪了?。 刺史發話,謝青卻遲遲不接茬。小官員們?更是眼觀鼻鼻觀心,大氣兒都不敢出,心間惴惴不安。 這位謝提刑什么?來頭啊?提刑官也分兩種?啊——一種?是上?回那位,好吃好喝招待,人家舒舒服服住上?三個月,說了?句“諸君管制州縣都蠻好的”,隨后太平無事歸京述職;還有一種?是新官上?任三把火,做事雷厲風行,專挑同僚錯處,手腕狠厲的要殺人的。前者好說,大家伙兒其?樂融融,要是后者……諸君趕緊回去自查疏漏吧,早早收拾干凈了?,免得被高?官拿捏短處,殺雞儆猴宰了?。 謝青其?實很厭煩官場之中的人情來往,特別是這么?多人聚集府門,驚擾了?他的私事,惹得沈香都不敢外出見客。 真礙眼呀。 他心下叨念,面上?卻依舊溫和:“諸君今日不該在各自轄區州縣衙門里任職嗎?怎一股腦兒全湊到孫府了??這般殷勤拜會……本官想著,應當不是做賊心虛,要提前疏通關系吧?哦,本官明白了?,定是容州風調雨順、長治久安,故而諸君無公事纏身,盡可四下拜客。” 明明是溫熱身軀的郎君,說出來的話怎驟雪寒霜一般冷得人發顫? 官吏們?皆是汗流浹背,彼此對視一眼——好吧,謝青是第三種?提刑官:人面獸心的。 眾人噤若寒蟬,兩股戰戰。 謝青的注意力卻只在那兩個情敵身上?:“方?才是何人在本官車前喧嘩?” 聞言,官員們?俱是松了?一口?氣,總算有人能拉仇恨了?! 他們?慌忙道:“是、是孫明府的小郎君!” “是了?是了?,頂沒規矩,家中大人不教好,竟鬧到上?峰面前。” “您受了?驚嚇吧?下官定要好好同孫明府說道一番。” …… 孫嬸娘剛照顧完夫君,又想著出府拉兒子回來。哪知才剛出府門,就聽得這些?龜孫一個個在上?峰面前上?眼藥,偏偏金垌縣主簿、縣尉又是小嘍啰,在諸位地方?高?官面前屁都不敢打一個。 再這樣顛倒黑白下去,她夫君不是要吃官司了?嗎?!偏偏眼下也沒有能主事的人…… 就在孫嬸娘急得猶如熱鍋上?的螞蟻時,沈香步入庭院,瞧見這一幕。 她抿了?下唇,還是上?前攙著孫嬸娘,詢問:“您怎么?了??” 孫嬸娘怕得險些?落淚,她緊握住沈香的手,道:“孫楚惹事了?!他招上?了?謝提刑,眼下正要被發落呢!” 聞言,沈香臉色一沉,咬住了?櫻桃小唇。 一年不見,她的夫君便成了?這般睚眥必報的惡徒了?么??她的確不想同謝青打照面,只是孫家待她有恩,沈香不是恩將?仇報的小娘子。 她深吸一口?氣,還是撩裙,擠入烏泱泱的官人之中。 一名?弱質女流忽然推搡官人們?,迎向謝提刑,真真不合規矩,膽大妄為。 有下縣縣令想借此機會,在謝青面前邀功請賞。 于是,他朝沈香罵出一聲?——“你是什么?東西?!也配直視上?峰的官顏?!” 謝青聞言,一記眼刀便飛了?過去。 膽大妄為。 他似笑非笑:“你又算什么?東西,竟在本官面前大呼小叫么??” 聽得這話,小官嚇得膝蓋發軟,跪倒在地:“下、下官知錯,只是一時情急,才污了?上?峰的耳。” “呵。”謝青一聲?呵斥時沉的臉,卻在迎上?沈香的那一眼里,冰消凍解,周身春和景明。 他許久不見沈香,眸子流連于她嬌媚的姿容與潤玉指骨,滿心都是歡喜。 謝青原以為沈香會過得不好,他怕見到她憔悴的模樣。可眼下,沈香著一身牡丹紋玉簪綠襦裙,烏黑鬢邊插一支流蘇白月玉簪,花顏月貌,豐肌秀骨。 謝青原本能克制的明媚心緒,在瞧見她的第一眼里破功,蠢蠢欲動。 渴求與邪念攀升,強行壓制。 他好想碰碰她,只是他不敢。 說好了?放她自由,又忍不住借公事見她一面。 而沈香在見到謝青的一瞬間,記憶里原本模糊的樣貌又漸漸清晰了?起來——他一如她所記得的那般典則俊雅。只是,她沒有再和謝青重歸于好的意愿了?。 世情本就是存有缺憾的,這一點,謝青該明白。 沈香不知該說什么?,只能低頭,擔憂地看了?一眼旁側的孫楚和孟東城——兩個蠢貨……豬腦子嗎?!竟在謝青面前纏斗,她該怎么?救他們?? 沈香不免想到,若是謝青卑劣,私下里撩撥人情,蓄意勾惹,對她說:“小香想救親友么??本官也不是那起子不近人情的惡人。唉,你我好歹夫妻一場,既這么?,只需你陪本官春風一度,隔天起,諸事盡了?。” 要是謝青膽敢對她說出這句話的話,那沈香一定會毫不猶豫地推出兩位小郎君:“您殺吧,若是不解恨,凌遲也行。都是他們?的命數,我不救了?。” 而二?傻郎君還不知自個兒被家姐賣了?,還抱作一團,涕淚橫流。他們?感動,凝望挺身而出的沈香,意欲為沈香當牛做馬。 沈香胡思亂想,愁腸百結。她有幾分惶恐,遲遲不肯開腔。 一時,氣氛凝重。 張主簿同沈香還是有點交情的,見她為保孫楚站出來,心間愧疚自己的怯弱膽小。他硬著頭皮,出面幫她解圍:“稟謝提刑,這、這位是孫明府的幕僚——小香娘子。” “哦。”謝青柔聲?喃喃,“原是小香……娘子么?。” 沈香緘默:“……” 一年不見,您說話能不大喘氣么??嚇人一跳。 而在座的諸君見謝青待沈香溫厚,語調軟到極致,生怕唐突佳人。 他們?猛然醒悟——啊!原來謝提刑貪圖美?色,好這口?啊?!早知就給人備好美?人再登門叨擾了?。 第60章 晚風又起, 顫動沈香輕紗薄裙,流風回雪。 沈香小心?窺探一?眼, 知曉謝青這次來金垌縣沒有其他衙門官吏隨行?, 不然見到舊友,難保不認出她身?份。雖說沈香的嗓音已變,又穿衣梳鬢, 扮回女?兒郎, 等閑也不會往舊友身?上想。畢竟普天之下,容貌相似之人還?是很多?的。 沈香思忖世情,稍稍俯低了頭,后頸絨發間,那一?枚茶色小痣若隱若現。 謝青身?量本就比她高,再加之姑娘家挫下頸骨, 自然將春景盡收眼底。 沾染無盡欲念的一?顆玲瓏小痣,似朱砂, 似金箔, 明晃晃的, 待人采擷。 謝青避開眉眼,為難地想:他沒有要唐突小香的,只是月夕花朝,亂了他的心?性兒。 沈香出頭冒尖已是招眼, 她不欲過多?現身?, 于是朱口細牙一?啟, 軟聲道:“民女?兩個?弟弟少不更事,開罪了謝提刑, 請您大人有大量,饒過他們一?回。” 言語來回的周轉與機鋒, 她也打好腹稿,擎等著謝青來對陣。 也是奇怪,沈香掌心?濡了熱汗,竟有那么一?絲怕他。 “好。” 莫名的一?聲,是謝青說的。 沈香錯愕抬頭,正撞入郎君溫潤如玉的墨眸里。他彎了彎唇,和煦地對她笑。 嗯?沈香有點懵了。這么容易就救下人嗎?不和她拉扯一?番嗎? 沈香心?間打鼓,撲通撲通,一?時間鬧不清謝青究竟成什么樣的郎君了。 橫豎人已救下。 沈香不會惹事多?問?,她給孫府家奴使?了個?眼色,大家伙兒忙齊力攙孟東城和和孫楚回府中療傷。 沈香走了,謝青也沒有多?的動作。他仍舊垂眉斂目,指腹細細摩-挲佩上的水頭極足的玉扳指,仿佛在?忖度jian計。 他不開腔的時候,自有一?股子凌然威壓襲來,震得人徹骨嚴寒。 底下的官吏審時度勢,眼下更畏懼了。 果然吧,不能開罪謝提刑,這廝油鹽不進,若想弄死一?個?人,定教其尸骨無存。 嗯……但其實,謝青只是習慣不聲不響揣度私事——小香止了擬男聲的藥了,嬌媚的女?聲流滑入耳,勾人心?魄。原來她的本音如此溫婉動聽?嗎?真可惜,他聽?不得更多?了。 若是讓官吏們知道,兇神惡煞的謝青僅僅在?回味一?些兒女?私情,恐怕一?口老血都?得吐出來。 另一?邊,沈香今日太乏累了。 她到底是小娘子,宴席往來不必她出面。 于是,沈香早早歸了寢室。上榻前,她去廚房提了熱水來,簡單泡了個?澡,窩入錦被里。 被衾很蓬松,是用柔軟羊毛填滿的新被。明明還?是炎炎夏日,卻因近日不停落雨,天氣寒潮,孫嬸娘唯恐她受風著涼,一?意孤行?要給她蓋上的。 這方面,長輩的任性,沈香雖感無奈,心?里卻很受用。長者的偏袒與包庇,有時就是這樣不講道理,也失了分寸感,卻不讓她排斥。 全心?全意待她好,就如同……真正的家人一?樣。 沈香恬靜地笑著,閉上眼,陷入黑甜的夢鄉。 夜半時分,她被煌煌燭光照醒,睡眼惺忪間,她忽然想起,燭火還?沒熄。 沈香趿鞋下地,肩上只披了一?層薄薄的葡萄藤紋松霜綠底長褙子。 剛要拿白瓷罩子蓋滅火星,暖黃色的火苗一?動,映出屋外徘徊的頎長身?影。沈香對這一?道影跡太熟稔了,從前紅羅帳中,謝青也總要作怪。 交疊的繾綣啊,恍如隔世。 她嘆了一?口氣,沖那一?道明晃晃的人影:“您進來吧。” 門外身?形兒一?頓,似是局促不安,手都?負在?背后。 良久,郎君清冷的嗓音里,摻雜一?絲受寵若驚:“我……可以嗎?” 扮作衣冠楚楚的自矜郎君,明明竊喜心?計得逞,卻仍要對外裝腔作勢。 謝青,真是一?如既往jian猾啊。 沈香無奈問?:“若我不請您進來,您會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