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與夫君隱婚之后 第1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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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小香,只許因他而哭嗎?定是一幅春山如笑的好景致。 謝青略微苦惱——該如何是好? 她是唯一一個,教他起了欲,卻無殺心的人。 小娘子這樣好欺,從風而靡,仿佛無需多少氣力便能制住。 情愫蔓蔓日茂,難以抑制。 謝青眸子微深,不動聲色噙著笑。 他慣用溫柔皮囊裹挾、強壓下神魂間隱秘的悸動。 拆吃入腹么?一寸寸游離,一寸寸拆解。 平素那股子見血的麻木又襲上心頭…… 謝青有寸許的茫然,他待沈香,同殺性又不大一致,他似乎不想,看他的小香受傷。 即便血花,是很美的綺畫。 這算憐愛嗎?他竟也會……憐惜起活物了。 有點荒唐。 欲心與訴求,蠢蠢欲動。 ——還不能處置的獵物,且耐性子忍一忍。 “您在想什么?”沈香隱約瞥見謝青蹙眉,當他是在煩心什么事。作為下屬,不能為上峰分憂解難,真是失職。 謝青稍偏了一下頭,笑得人畜無害:“無事。” 沈香看不出謝青千回百轉的心思,只覺得郎君慈愛的模樣,很可親,一如既往關照她,仿佛當她是個孩子。 嗯,的確。 對于謝青來說,她確實是個討人喜歡的孩子。 “若有煩心的事,請您一定要同我說,我會盡力幫你分憂的。” “好。”謝青意味深長地答了句,“我知物盡其用,既是你所求,我定會好好請求小香的協助。” “嗯!” “小香隨我來,祖母為你備好了家宴。”謝青凝神,從奴仆手上接來一盞燈,給沈香照路。 穿過黑檐廊廡,沈香跟著謝青入了飯廳。屋舍四壁擺了一小尊冰鑒,夏夜里散著裊裊清涼的白霧。 眼下日子燥熱,若是吃熱菜熱湯,沈香定要不適了,謝青卻極為體貼人,知曉為她準備涼菜。桌上諸多魚膾,取的還都是油潤豐腴的魚腹。想來斫膾(片魚)的匠人刀功實在好,能把魚rou切成薄如蟬翼的絲縷,入口即化。蘸魚rou的醬用的是橙皮齏粉,再添入一點蔥、姜絲、蒜末、胡椒,與陳醋相拌,攪成膾醋。 沈香眼尖地發現,桌上竟還有荔枝果。此乃貢果,需用鮮冰護著,才可從西掖送來那么幾顆新鮮的。謝青竟有門道,為她千里迢迢運荔枝來嗎?看來此回家宴,他確實放了很多心思。 沈香被謝青重視,這回便是她想借口推脫,也無法自欺欺人。 謝青很關照她啊。 沈香揣栗不安,悄悄地問了聲:“這個時季……還是鮮荔枝,應當價格不菲吧?” 她問得還是委婉了,但聰慧如謝青,定能懂她言外之意。 謝青親自為她剝開荔枝,取甘蜜白rou,置她碗中。 良久,他才說了句:“上一回宮宴,我見你多用了幾顆,料想你愛吃。” 上一回宮宴是什么時候? 沈香琢磨許久,她才記起……啊,是桃花開時,宮中辦的宴聚。論官階布座位,她離謝青實在太遠了。她自個兒都沒留意到謝青,原來他一直在看著她嗎? 為什么? 沈香和謝青間之間明明隔著千山萬水,卻在這一瞬被拉近了。他們近在咫尺,眼前似乎只有一層纖薄的紗,一戳就破。 可無人敢逾越雷池。 沈香覺得,一切可能只是巧合,只是她多心了。 她不想多問,也不欲毀了如今的和睦,她客氣地笑道:“多謝您的關照。” “應當的。”謝青也微笑,“你喜歡就好。” 只要她喜歡,他就會竭盡全力為她辦到嗎?這些示好,是為了小香,還是兄長呢? 沈香垂下眼睫,轉而望向腕骨。她的腕上,有一道淺淺的rou疤,此前傷口嶙峋可怖,如今生出了新rou,倒不起眼了。 她曾經有過一段很想赴死的日子,忘記是如何熬出來的了。或許是為了兄長的那些郎君舊衣,又或許是還能見到謝青。 沈香隱約想起,兄長死后的一段日子,謝青總隔著高墻同她說話—— “山桃花快開了,灼灼花色,很好看。” “芙蕖清雅,下衙后,一并去后山走走?” “紅楓似火,古往今來不少詩作,邀你賞景喝酒么?” “雪落寒梅,美景之最,錯過就可惜了。” 他總給她盼頭,一點點細小的事,耳提面命般,提醒她莫要忘卻。 沈香渾渾噩噩被謝青引著走,仿佛這些話,就是她活下去的理由。 再后來,她能嗅到花香了,能聽懂鳥啁了,也知喝酒了。雖然酒量很淺,但有謝青作陪。 日子似乎慢慢好起來,兄長也似乎慢慢成了記憶里最不敢回顧的一段,但好歹,是過去。 最苦的歲月,仿佛不見蹤跡了。 要感激謝青,謝謝您。 沈香小心翼翼拉上了衣袖,擋住所有埋葬心中的凄惘心緒。她同謝青歡愉地笑,第一次獻殷勤。 “您也吃。”她也給他剝了一顆荔枝,諂媚地討好,意圖“孝敬”他。 “多謝小香。”謝青同她一塊兒吃宴,心情愉悅。 心道,今夜真是個好夜。 第13章 宴吃到一半,婢女在幾丈遠的廊廡處,垂眸稟告:“尊長,老夫人想請沈家郎君敘話一會兒。” 她離得這樣遠,眉眼低垂,根本不敢看謝青。 沈香隱約有個錯覺,難道她在忌憚謝青嗎?明明上峰待人那樣溫柔。 謝青微微蹙眉:“知道了,退下吧。” “是。”婢女行禮,匆忙離去。 沈香回過神,摸了摸鼻尖子:“是我失禮了,本該一來府上就先拜見老夫人。” 她只是看天色太晚,唯恐叨擾老人家休息。 “不是小香的錯,若在往常,祖母早就寢了。”謝青望向祖母所在的寢院,半闔上眼,似是在思量什么。 見謝青難得容色微沉,沈香偷偷笑了下。 是沈香多慮了嗎?謝青怎么看起來像是提防自家祖母呢? 她狐黠地問:“您像是不放心祖母……” “呵。”謝青不知何種緣故,忽然悶笑一聲,“是小香太好欺了。” “嗯?”沈香睜大一雙杏眼,似是在咂摸謝青話里意思。她哪處表現得很蠢笨嗎?這樣不穩重,所以上峰不信賴她能獨當一面嗎? 她會努力成熟穩重起來的,悄悄握拳。 謝青幫她折下捋上腕骨的窄袖,周身衣著打點整潔后,淡淡道:“你去吧。若祖母說了什么怪話,不必往心上走。” “好。” 沈香知謝青憂心忡忡,連帶著她也有幾分緊張。 謝老夫人這樣和藹可親,她緣何要擔憂呢?又不會吃人。 思慮間,沈香已經邁入山崎院的門檻。這是謝家獨立辟的小院,離待客堂屋很遠。院內有池苑青竹,奇花異草,風光旖旎。碧潭一側,還建了個半山亭,可供樂伎班子來府上唱戲彈曲兒,極為閑適。 沈香小時候常來謝府做客,亭上唱堂會,她就躲在竹林里吃蜜煎匣子,別有意趣。謝老夫人知道她窩在那里,還時不時摸把胡桃仁兒給她,笑瞇瞇為她打掩護。 沈香其實是很喜歡謝家祖母的,只她如今成了沈銜香,再不能如女兒家一樣在老人家膝前撒嬌。 小娘子悵然嘆氣,人已入了寢屋。 謝老夫人還未就寢,不過見客的氅衣已褪,只著了居室的衣裳。屋里關了窗戶,一身藍地梅花如意紋錦綢襖裙,再外披了件蘆穗灰長褙子就足夠御寒了。 她是見自家孩子,裝扮隨性,全沒把沈香當成外人。 “來,坐謝祖母邊上,咱們說說話。”謝老夫人待沈香一貫親昵,時不時自稱是“祖母”,把她看成孫輩。 沈香很聽話,隨順地坐到老輩人身側,還極其周到地為老人家拿了個軟枕墊腰。 “您差人來尋我,是出什么事了嗎?”沈香隱隱憂慮。 謝老夫人面上俱是慈祥的笑,她拍了拍沈香的手,又為人理了一下被風吹亂的鬢發。 “你長這樣大啦……”滿是皺紋的眉眼一寸寸逡巡著她,仿佛要把沈香臨摹進心里。 “時日過得很快。”沈香半點不怕她,只是她許久沒同謝老夫人這樣親昵了,難免鼻腔發酸,唇齒吃了青梅一樣,眉眼揉搓成一團,生澀發苦。 “祖母有沒有同你說過,你們兄妹都是我在旁側同坐婆一塊兒接生的?”謝老夫人笑瞇瞇問出這句,驚了沈香一下。 沈香茫然搖搖頭,她只知道,她的母親在生下她和哥哥后,氣血有損,沒熬過月子就去世了。父親愛重母親,郁郁寡歡許久,也得了急疾,相繼離了人世。 沈家與謝家一貫親近,自小便常有來往。沈香以為兩家乃熟識的世家,又是鄰里,才得老人家偏愛幾分,卻沒想到,族中關系比她想的還要親密無間。 謝老夫人想起從前的事,悵然地道:“你母親喜歡小娘子,總說自己福氣好,哥兒銜來一個香香軟軟的姐兒,一下子兒女雙全,再沒有更歡喜的事。也是這般,她同夫婿定下了你們的名字。” 沈香才知悉,原來她和兄長的名字來歷這樣簡單。她還當是什么“銜草結環”的報恩說法,看來父母親也有很孩子心性的時刻,想起一出是一出。 燭光躍動下,沈香的眉眼也變得溫柔。 她道:“那時勞煩您照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