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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穿之順治的寵后日常 第68節

    這句親切的話一出口,楊庶妃楚楚可憐,眼中垂下兩點淚,撲通跪倒在地,膝行到皇后跟前,拽著皇后的斗篷說:“娘娘,謝娘娘關懷,求娘娘給奴才做主。”

    寶音忙又來扶楊庶妃,聽皇后說:“快起來。天這么冷,剛一天一夜掙出命來,該好好養著。什么緊要話,等出了月子再說不遲?!?/br>
    天冷,淚出了眼眶就有些白,更顯得楊庶妃細膩的白皮透著黃,靈活的一雙眼睛,細挺的鼻子,可惜收的急,鼻尖兒潦草些,櫻桃唇凍得發白,念叨:“三天后,太后要把奴才的孩子領到慈寧宮教養。”

    皇后卻在走神,把他孩兒的娘的臉在心里過了過,他喜歡的人都有白白的面孔,細巧的鼻梁……她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她也是。

    作者有話說:

    這一筆直接伏到番外了。

    不知啥時候能寫到番外啊……努力努力。

    第143章 壹肆叁

    皇后按下疑惑, 看了眼奶媽懷中的襁褓,問:“小公主也來了?”做人,不要過于自尋煩惱的好。

    楊庶妃轉身從奶媽懷中接了嬰兒, 手忙腳亂抱在懷里,遞到皇后面前。皇后出了名地愛惜皇帝的孩子, 福全自從入了皇后的眼,雖然養在慈寧宮, 但是吃穿用度皆不凡, 因皇后愿意時時用銀子貼補他,逢節還幫他做衣裳置項圈金鎖。更緊要的是,皇帝本來瞧也不瞧孩子們,自從有了皇后, 聽說還曾親手抱著福全在懷中玩逗。

    想到萬歲爺的那雙手, 修長、白皙, 在床笫間最旖旎, 楊庶妃一陣心熱,臉頰飛上兩片紅云。

    龍嗣都該給太后養,爭無可爭。兒子事關大統,養在宮中,女兒金貴不足,都送出宮外。楊庶妃生養的女兒能養在慈寧宮已是極大的恩典,但凡不送出宮, 她請安時或可見見。這么急齁齁來求皇后,只因攀比佟妃。

    佟妃生產時皇后太后都去坐鎮,后來又得了阿哥養在膝下的恩典, 到自己這兒, 不光皇后不到跟前, 連為她預備的產婆都給要走一個。

    偏皇后是皇帝面前的紅人。少了皇后的恩遇,皇帝的青眼怕也難。一個小小的庶妃,能給孩子什么,若是拼著產后這一趟,博了皇后的喜歡,哪怕只是讓皇帝多抱娃娃兩回,以后多念著小公主幾次,也就足夠了。萬歲爺在睿親王府養病,起初闔宮等著駕崩,后來隱約聽說皇帝見好,人人想去瞧瞧,可又沒膽量。只有她,給皇帝生了女兒,多么得天獨厚的優勢,她得抓著機會,無論是向皇帝示好還是博皇后的同情,有一樣都不虧。更何況這小嬰孩兒這么可人疼。

    皇后見楊庶妃把襁褓的包兒送到眼下,無助地朝著寶音看一眼。她想看,從來沒見過福臨的女兒,她不光想看,還想抱,若是能親親更好。

    可她剛從福臨身邊來,他還生著痘兒。她只能得了寶音的頷首,伸著兩指輕輕夾開襁褓的布包。

    先瞧見一只rou胖的小手,圓圓的奶拳頭,胖到極致,怪異的是仍布滿密密的紋兒,大約再胖出一圈兒才能把柔嫩白皙的手撐滿。白白的貝殼形狀的指甲,跟福臨、福全都一樣。

    金花忍不住地伸出食指,輕輕碰碰嬰兒的掌緣,由著白胖的手半攥住她的指,心里忍不住地自滿,驟然母愛爆棚,她看了眼楊庶妃,那是生母,可她是嫡母,跟這個小人兒有宗法上名正言順的關系。

    再掀大點兒,便看到嬰兒的小臉兒,還不如一只凍梨大,吹彈可破的皮兒,小巧的鼻子,細長的丹鳳眼……剛洗干凈,仿佛還帶著清新的紅臊,淡淡的奶香。

    福全長父親的容貌只長了個影影綽綽,非硬辨才辨得清。小姑娘不一樣,細眼睛細嘴唇像是從父親臉上拓印下來的一般,薄薄的唇皺在一塊兒,粉嫩嘟嘟,像透明的粉水晶??汕伤残阎?,眼前驟然一亮,冷風涼嗖嗖撲到臉上,小姑娘愣了,圓睜著眼睛,吧嗒抿兩下唇。

    金花心里一凜,小嬰兒這個動作莫名跟福臨相似,她眼中止不住地蓄上淚,女兒更像父親,小公主還沒跟福臨相處過,剛出生,便神似形似,說不上來地肖爹。

    福臨的娃娃,無限的好感涌上來,皇后不動聲色輕輕闔了被角,神色溫柔地幫小嬰兒遮嚴了,說:“養在太后膝下,是莫大的恩典。多虧沒指給宮外的宗室,若是送出宮,想見就難了?!闭f完,忍不住地嘆,在嬰兒的襁褓上輕拍兩下,跟這嬰兒能聽懂似的,問,“這么好看的小姑娘,皇額娘以后也常常見你,好不好?”

    伸手攏了攏楊庶妃的袍子,說:“你要愛惜自己,不為自己,也得為她。有媽在,才有人對她全心全意。剛生完就跑來,衣裳再厚也擋不住這刀子似的風;又下了雪,尤其冷??旎厝?,好生養著,月子病不是鬧著玩兒的。要什么只管來回本宮,有什么不舒服,打發人來叫寶音。萬歲爺病著,不能見人。等她滿月了,更白胖舒展些,再見爹爹不遲?!?/br>
    皇后順著楊庶妃的肩看著跪在地上的奶娘問:“奶水好嗎?小公主出生吃過奶嗎?”

    奶娘不慌不忙回道:“吃過了,奶陣大,小公主還有些不習慣。”

    這穩當勁兒倒是不錯,約略能穩穩當當地伺候孩子,只是“奶陣”什么意思?皇后看了眼寶音。寶音湊到她耳邊耳語幾句?;屎舐犃艘恍Γf,“奶水好是好事,本宮瞧娃娃兒手上還有褶兒,還有得長分量,滿月時仍這么瘦,本宮唯你是問?!?/br>
    敲打過奶娘,皇后轉回來對著楊庶妃,“回去吧。你愛護娃娃的心思,本宮一字不落轉到萬歲爺處。無論如何,萬歲都不會虧待你們。至于太后,皇額娘在龍嗣處的用心,更是全心全意,養在慈寧宮是好事。”

    安撫一通,送走楊庶妃,金花扶著寶音的手一步一頓往回走。寶音說:“是足月的娃兒,那一頭濃黑的頭發,養得著實好。”

    皇后得意地一笑:“可不是,坤寧宮的吃食不少都送到這些有孕的嬪妃處,養得好,也有我的功勞,下一個就看端貴人的……”

    回到正殿。門開個縫兒,金花剛埋進去,就被福臨拉進懷里,兩人勾著肩搭住背往梢間兒走,一邊走,他一邊說:“怎么去了這么大一會兒?!鄙钣写绮讲幌腚x的意思。

    走了兩步,金花用肩頭頂頂福臨,閑游的那只手就去摸腰:“萬歲別壓我,你這塊兒,給我壓壞了?!?/br>
    一句說得他猛彈開。兩人一塊兒頓頓,他一弓身胳膊伸到她腿下,另一手在她背上一扶,打橫把她抱起來。她眼前一晃,這原是慣常的,她在他跟前常不帶腳,只是他這病……可見大好了。

    她雙臂一彎環上他的脖頸,他邁著大步往梢間兒走。

    到了床邊,他輕輕彎腰把她放在床上,臂撐著床,臉貼到她鼻尖兒,長喘一口氣兒,說:“這么著就壓不壞了?!?/br>
    她仍摟著他的脖子,半吊著上半身,晃著臉說:“萬歲,不問問楊庶妃所出的小公主長得可像你?楊庶妃可是站在門口臉上就一陣一陣飛紅。”

    他眼神一晃,像是剛想起來還有這么回事,下意識說:“總之不像你……”

    “是不像我,可是像極了你,白白胖胖,不知萬歲出生時候是不是也這般模樣。有好多小嬰兒長得同父母小時候一模一樣,特別好玩兒。可惜……”可惜現在沒有照相機,人人不知道自己小時候什么模樣。金花知道,她小時候憨胖,圓頭圓臉,鈍鈍的。

    “楊庶妃剛產育就來,為著什么?”他問。他想起上午太后去守著楊庶妃生產,怕這會兒楊庶妃來是太后指使,沒安好心。

    “說太后要把小公主抱去慈寧宮養。”她說著,腦袋朝后一松,露出一片白膩的下巴。福臨突然動起心,他想起她在船上,也是摟著他,上下搖著頭,說你來呀……

    “這也值得跑一趟?”他趕忙翻身躺在床上,袍子搭著腿,手支著頭側身臥在她身邊,抓著她的手送到唇邊,嗅一嗅再親一親。

    順著他的耳朵劃到眉上,她拇指的指肚從眉頭到眉尾捋了兩把,說:“父母之愛子,我倒是能理解?!?/br>
    他逼著自己專心,想了想,哼一聲:“她不是愛子,是來攀扯佟妃和三阿哥,大約覺得佟妃生產時身邊人齊,又能自己養阿哥,她這陣仗太小了……想著你出手闊綽,有棗沒棗打一竿子,萬一你看那孩子投緣,又能像福全一樣,做衣裳做項圈……”

    金花只顧著愛娃娃,嬌嬌弱弱的小人兒,激起人無限的保護欲,倒沒想這么多。母親能有什么壞心思,楊庶妃又是個溫厚人,初來的時候蘇墨爾便說她和善,從此中下第一印象,金花總覺得楊庶妃和藹好性兒。

    摸眉毛的手被他握住,又送到唇邊,他喃喃說:“你看誰都是好的。朕只翻了她一次,就看她心機重。你不記得她以前定省,勿要手摸著肚子鼓出形狀來才罷。每次立在人堆里都扎眼。不知在皇額娘面前怎么做小伏低,皇額娘總說她好性兒,她那些花花兒……”說到這兒,他突然意識到不便說下去。

    再說算什么,金花是不在意以前的事兒,可他也不能口沒遮攔。倒是他,更在意他以前的事兒,那幾個有孕的嬪妃都犯他的忌諱,可惜孩子終究是他的……偏楊庶妃愛摸肚子,每次他見著便煩躁。

    金花早瞥見他袍子下頭怎么回事兒,聽他這么說,故意逗他說:“什么花花?”

    他闔上眼睛,用氣聲兒說:“你還不知道什么花花?數你會鬧人?!彼凰牧搜郏伙A一笑,都是最入魂的藥。睜眼看著她,他咕噥一聲,“說公主便說公主,這么撩人?!毙绷怂谎?,轉過身背對著她。

    不料耳上想起一陣輕笑,甜香氣從背后籠過來,她手搭住他的肩,趴在他耳上輕輕吹氣:“我給你個法子祛魅!”

    他轉回身,胳膊肘支著上半身問:“什么法子?”

    “照鏡子?!彼蛔忠活D地說,俊俏臉上一本正經,“照過便沒那么多想法,只管好生將養,盼著養回幾分顏色,配我?!?/br>
    這個法子說出來便管用,他坐直了,伸手摸臉上的痘泡,一個不當心,摁破兩顆,沾得滿手。

    金花心里想著,他怎么……明明看人做事都靠譜,她睡一覺的功夫前朝后宮理得井井有條,看楊庶妃一針見血,這會兒對著她,一下二皮臉一會兒像小孩兒,都不是正形。入神想著,他又說:“太后向來只養兒子,這次怎么女兒也抱去養?剛還忘了說這茬兒?!?/br>
    第144章 壹肆肆

    金花聽到他說“太后”忍不住一哆嗦。縮了縮脖子, 又去摸臉。摸得自己“嘶”一聲,像怕忘了自己身上的疼似的。

    福臨撲過去抱她:“別怕?!彼涯樎裨谒厣?,拼命吸他身上的氣。也就是他, 她知道在別人面前怕也白搭,總是繃住了, 若無其事地提到太后,可是到了他身旁, 她繃著的弦松了, 怕便是怕,不必端皇后的架子,也不必裝著膽兒肥。安然窩在他懷里,直面她的噩夢, 一面四四方方的亮窗戶, 她動彈不得, 好在還拉著他的手, 兩人指間是血是膿,化不開。

    他輕輕拍她的背:“別怕。丑是丑了,護著你總能辦到。趕明兒派一隊侍衛寸步不離守著你。”聽他這么說,她輕輕推開他,說:“可別?!彼钆氯烁?,住在宮里已經像個牢,再跟上一隊兵。若是悄悄跟著, 她不知道也就罷了。

    他接著說:“皇額娘接了公主不怕,就怕她另有事。你前腳出門,朕就后悔, 不該讓你去, 趁著朕的病, 你也避避風頭才對?!鄙衔绺篝[了不愉快,他怕太后使手段,畢竟他這親兒子也躲不過吃太后的藥。這小媳婦兒……真中了招兒,受了傷,再躲著也晚了。低頭攥著她微微糙的手,拇指揉一揉。軟軟的手,短短幾天就長出一層粗皮兒,原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干的最多的活兒大約是伺候貓主子,這么柔嫩的一個人,水做的一樣,哪兒禁得起太后那些手段的磋磨。

    “你要不嫌悶,我們就靜靜住在這院子里,往后誰來也不見,先看看皇額娘的動作。不過就是委屈你,皇后成個虛名,跟圈禁也差不多。”他斟酌著說。

    幾句話聽得她眼睛都亮了,這么大的院子,只要是他們兩個在一塊兒,她就愿意:“你也陪著我?只要你陪著我,住到地老天荒也成??扇羰菃挝易约海乙惶煲膊怀伞痹顾频陌杨^頂在他肩上,頂牛一樣轉,“永壽宮那一天一夜,我可太難受了?!彼昧?,她想起來秋后算賬,那一天由著太后圈禁她,算怎么回事兒?

    他心里被情緒脹滿了,說不上來的是高興還是嫉妒。不提他也想不起來,可是一提他就想到那天,她撲到阿桂懷里那一下,從頭頂到腳底板醋溜溜的。

    就算人是他的,囫圇個兒給他占了,現在又抱著摟著,肚兒里還有他的小娃娃,他還是不想讓旁人沾到她的一絲好。他的,全是他的,是他以前不懂的情激出的占有欲?!半抟搽x不了你,離了你,朕渾身不自在?!卑阉哪橁窖矍?,“我的病,非得你的病好了,才能好!”

    她伸著手指頭點他的額,聽他這話,以為他多純情,其實她剛送走他的小老婆。他還用賈寶玉的臺詞……

    *

    平安無事過了一月。

    皇帝臉上的痘泡癟的癟,破的破,等全身九成光滑,重宣太醫進來診癥,擬了內服外敷的方子,想少落疤??墒穷^臉紫的紫,紅的紅,疤疤麻麻。金花仍收了鏡子,不給他照。他偶然從水盆里看,灰蒙蒙的一個影,畢竟輪廓仍在,加上那雙晶光閃耀的眼,自己瞧著仿佛還成。她也不拆穿他,經歷了這些,活著就好。

    每回太醫要給皇后請脈,皇帝都笑著不應?;屎蟮纳碓校酆蟛徽f,太后也不宣揚,暗搓搓傳什么的都有。帝后在睿親王府關起門來養病,宮中人皆見不到皇后的面,大臣到睿親王府也只隔著插屏見皇帝,神龍見首不見尾……院子外的人越摸不著門,帝后兩人越輕松,想設計他們的人都無處下手。

    轉眼到年下。又落一場雪。剛開始飄雪珠兒,皇后就把奴才們都叫散了,說:“你們當著心別踩,本宮預備賞雪?!?/br>
    福臨聽她這么說,說:“又胡鬧,現在更不便出去。”拉著她在身邊坐下,修長的手上還沾著墨,就往她肚上摸,“我留意著,今兒早起沒吐?!睖惖蕉巧嫌檬謸嵋粨幔瑴厝岬卣f,“你今兒倒疼你額娘?!彼瓉聿桓颐?,過了一月終于練出來膽量,成日把胎兒當個人那么聊天商量。

    她用拇指食指拈起他的手,一臉嫌棄說:“這墨,沾人家衣裳上?!蹦笞咚氖?,她自己彈著拇指在肚上順兩下,說,“才多大,你就跟它說話,rou麻?!迸ぶ怖镱^挪一挪,“要是就此不吐就好了了。再吐下去,不想要這勞什子了?!?/br>
    “瞎說。當心它聽了去。”他又湊到她肚上,“多大?我們三個多月?!敝匾艟驮凇岸唷鄙希馕渡铋L抬臉看她一眼,這日正是臘月二十七,他倆頭一回,約略算是九月二十六,可不正好三個月多一天。兩人心照不宣,眼神一碰,再想起那一回,莫名地臉上發燒。

    她后來都吃藥,還逼著他用這樣那樣的法子避孕,怎么算,肚兒里這位都是那一回的“漏網之魚”。她伸手擋他的眼,羞赧地說:“你別看我,看得人發慌。還不是你做下的好事,吐到現在,腸子都快吐出來了,男人倒是舒坦,瞪眼兒瞅著,天上就能往下掉娃娃……”

    福臨看金花臉紅,忍不住猴上去跟她膩咕,伸伸手把她摟在懷里,唇貼在她耳上,氣吹得她鬢角的小碎發飄飄散散,小聲說:“你不舒坦?”

    她?當然不舒坦,天天三時嘔吐,吐過又餓,頭三月竟然沒長胖,腰還更細了,手臂也沒長拜拜rou,細細的長胳膊。轉臉看他,又看見他晶光閃閃的眼睛,細長眼縫兒里透著壞笑,她突然明白過來他說什么。

    臉“騰”地紅了,從粉紅的耳朵尖兒,一路紅到脖頸根兒,身上熱烘烘地不自在,心里癢呵呵,養胎這陣子的不如意在心里冒頭,她別扭地用胳膊隔了他一下,哼一聲:“別提這,這兩個可怎么比……”

    他對她的好,那時候也一樣,手摸著攥著都是小心翼翼,生怕手心的繭兒剌著她的細皮嫩rou,大腿上種痘的疤都只是輕輕摸一下打個圈兒,要她哼又怕她哼,比他的心肝兒rou更寶貝。

    福臨知道她最近身子不適,心里總別扭,氣性也大,但是想著她這是生了十個月的大病,總是由著她。如今看她氣鼓鼓坐著,先給她加了衣裳,又去開窗戶,一邊撐窗戶一邊說:“我陪你看雪?唷,檐下掛了那么大個冰溜子。你不來瞧瞧?”

    把她哄動了過來透口氣也好,一下雪,空氣就帶著股清香,又涼,聞得人身心一空。他悶了一個月,終于能見著風,對清風明月都愛得什么似的。

    她仍氣鼓鼓坐著,半背對著窗戶不理他,他只好又換了法子。當地上擺下小火爐,置上炙子,試探著說:“烤白果?”

    頭一句她就心動了,她總怕冰溜子落下來砸人,每日指揮著小太監舉著竿兒敲下來,她還要拿著玩兒。聽他說檐下掛了個大冰溜子,她馬上想,她才歇歇,小太監們就躲懶,這群人,全不讓人省心。

    等聽他說烤白果,她喜歡,嘴里絲絲冒口水,早上吃的少,半晌午正該餓了。

    烏斯來了睿親王府后仍不閑著,滿宮里溜達幫格格找白果,終于在宮城邊兒尋到一溜兒白果樹,她把草坷拉細細耙了一遍,翻出來一布口袋的白果。

    金花吃喝都被寶音管著,后來福臨也一塊守著,本來背著寶音吃吃喝喝的東西,他也看著不讓吃。每每金花耍賴撒嬌,他抱著哄著,只是原則堅決不破,跟寶音一條戰線,把她看得牢牢的。

    可她就是喜歡烤白果的味道,外頭的硬殼烤成淡淡的咖啡色,散發著木頭的香味。像是小時候去農村,遇到燒荒,漫天的黑煙,伴隨著植物的根莖燃燒的味道,青草的香染上煙火氣。

    里頭金黃的胖果子,淡淡的苦。一吃就想起來那時候他病著,她以為他活不成了,她惦著給他嘗嘗她熟悉的味道。再一比較現在,他生龍活虎地阻著她吃這吃那,苦也是甜。只是他不知道她的這些心思,不知道她在味道里還存了那么多回憶。

    她扭頭看了眼窗外,屋頂上點點白了,說:“那烤吧!湯瑪法送的咖啡煮一壺,賞雪的時候喝?!睖敉蛠淼目Х确鬯恢睌€著,想等到節下,今兒既然下雪了,就喝一杯,品咖啡賞雪,算提前過節。

    第145章 壹肆伍

    看天色, 近正午,雪片鵝毛一般,下午就能鋪滿院滿殿。金花想想改了主意, 說:“烤白果,咖啡留著下午煮罷?!?/br>
    福臨正不知煮咖啡怎么下手, 立在地上扎煞手,聽她這么說, 如蒙大赦, 喚人去叫烏斯拿白果。等白果皮微微泛黃,果木的香氣直往鼻孔里鉆,她的神情終于開朗起來,卷著衣裳抱著蒲團坐在地上爐子旁, 抽著鼻子, 笑著說:“好香!”

    他踱過來, 寵溺地揉揉她的小圓腦袋頂說:“別坐在這兒, 當心煙熏著。這次的碳像是受過潮,煙大?!?/br>
    她又哼一聲:“別假惺惺,是怕我這么坐,擠著你娃。我算是看出來了,什么關心我都是假的,真的是在乎它?!弊焐险f著,他抱她她也不掙扎, 由著他把她團著從地上捧起來,又捧到床上。

    他放穩了,抽手時沉悶地吁了一聲, 她聽見, 問:“我胖了?你怎么這么吃力。”仔細看他面色發紅, 她伸出柔嫩的雙手,輕輕把他的臉撥到眼前,說,“是這病的后遺癥?以前你抱了我多少回,何時見你這樣?”

    他搖搖頭,甩脫她的手,把臉拱在她肩窩上,默默嗅她身上的甜香氣。半晌才聲音發顫地說:“想到手上捧著最緊要的兩個人,朕手抖?!?/br>
    聽他這么說,她身上起了一陣栗,剛消下去的心癢又在心里冒頭,伸手摸他后頸,柔荑般的指尖,被窗子里透進來的風吹得冷冰冰,一下一下點著他耳后的皮膚。這塊兒倒白皙,只看這塊細皮嫩rou,以為皇帝仍是個玉面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