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之順治的寵后日常 第53節
如今,對他而言,養心殿反而是“客邊”,坤寧宮才是家。不對,大約金花在何處,何處是福臨的家。 正忙著, 小太監來報,謹貴人求見。皇帝皺眉,這個“話癆”表妹好久沒來。總是科爾沁的親戚, 顧著太后的情面, 他不忍太駁她的面子, 所以偶然她來,在他旁邊“叨叨叨”大半個時辰,他也由著她去。他對她沒有一點肌膚之親,從進宮就沒有承雨露恩澤,進了宮,又不能出宮再醮,她的苦,他解不了,他也就聽她說說話。于是說:“進來吧。” 謹貴人往日都是打扮得花枝招展而來,說說話,悻悻然走。今日倒反常,她穿了身含蓄的墨藍色的袍子,身后的小宮女提著個朱漆食盒。謹貴人行過禮,矯健地從地上爬起來,轉身從小宮女手上接了食盒,又在旁邊榻的桌上擺出幾個小碟子,皇帝轉頭看,是眼生的幾樣餑餑。她手上忙活,嘴里也沒閑著,一邊說:“聽說萬歲爺傷風,奴才一直想來瞧瞧。萬歲爺嘗嘗咱們科爾沁的點心,這次蘇墨爾姑姑從草原帶回幾個廚子,奴才特意請了一位去宮里的“他坦”效力,今兒想著要來養心殿請安,專門叫他多做了幾樣,萬歲爺嘗嘗,看地道不地道。” 皇帝幼年住在盛京皇宮,后來入關,從盛京至北京,對科爾沁的印象多半來自母親和蘇墨爾。還有一點來自皇后,只言片語間提到阿拉坦琪琪格小時候馴馬、騎馬……他是皇子,榮華他司空見慣;會站的時候就開始騎馬,剛長點兒勁兒先拉著小弓追著兔子跑,騎射也沒什么稀奇;自小跟父親秋獵,對草原風光也很熟悉。可自從聽金花說她小時候,他對科爾沁的生活無限神往起來。既然有科爾沁廚子做的點心,他肯定要嘗一嘗。 謹貴人帶來的這點心,看著跟宮里的餑餑沒什么兩樣,入口也平常,后味卻讓人不敢恭維,他起初神色如常,后來忍不住皺緊眉,只吃了一口就放下了,說:“味道……著實不凡。” “為著科爾沁的風味,廚子專門加了草原產的香料,本是念著有疏風的奇效,對萬歲爺的傷風有助益。看樣子,萬歲爺吃不慣?”謹貴人殷勤地說,“那奴才收走了。什么科爾沁的廚子,來宮里‘效力’,這么不盡心,就做出這樣的餑餑來。”一邊說,一邊緊著把那幾個碟子又收回朱漆食盒里。 “奴才告退。”謹貴人這次倒麻利,只在養心殿呆了約一盞茶的功夫,就連人帶物,像一陣風似的,刮了個干干凈凈。 福臨搖搖頭,輕呷了一口茶,漱漱口。抬頭看看空蕩蕩的養心殿,若不是嘴里這股子不香不臭的味道,他簡直懷疑剛剛謹貴人是不是真的來過。 回到書案旁繼續用功,也不知過了多久,他一伸手,手心里塞進一盞溫熱的蓋碗茶。他看也不看飲了一口,又是古怪的味道,這才扭臉看旁邊,立著一個秾麗的佳人。 大冬天,她穿著艷粉紫的衣裳,嬌俏的一張圓臉,臉上還扮著兩朵淡淡粉的胭脂,是身子圓潤、個子嬌小的寧妃。 “寧妃來了?”皇帝沉著聲音說了一句。今兒又是走馬燈似的,一個美人兒剛走,另一個美人又來。還都呈上味道這么怪異的點心和茶。 寧妃殷勤湊到皇帝身邊,從御手里接蓋碗,厚胖的一雙手,先覆在他指上,用熱手心蹭過他修長微涼的指,然后才接了盞。 皇帝看到寧妃臉上,她本來就圓潤,生過二阿哥后越發豐腴,胖不見骨的臉上,一雙脈脈含情的眼睛,正可人疼地怯怯覷眼看著他。頰上兩抹胭脂,剛還顯著濃重,現在看就嬌艷。她像個蜜糖罐兒一樣,散著蜜糖的香。他這時是只嗡嗡忙了一天的小蜜蜂,又饑又渴。他咽了口口水,心里饑癢。 正渴著,她又遞過來一盞茶,他顧不得味道古怪,在她甜膩到攪不動的目光里,接過來一飲而盡。再看寧妃,她越發鮮嫩,袖口的皮毛遮著一截白嫩的胳膊。他昏了頭,伸手去捏她肥白的腕子。 迷迷糊糊被她拉著站起身,兩人踅進里間,他被她一把推倒在帳子里,渾身像是火燒一樣,臉上突突,耳朵發燙,眼睛也不聽使喚,眼巴巴看她一把扯開艷粉紫衣裳的鈕子,露出兩個白白的圓峰。 他總覺得哪兒不對勁,可是眼珠兒轉不動,腦筋也凝住了,他日日夜夜想著金花,她之前說過,若是摸了別人,就怎么著?他想不起來,越情急越想不起來。 寧妃厚胖的手,拉著他的,想讓他貼到她暄軟的突上,他硬僵著不去,乖巧地雙手撐在身后,往后仰著坐在帳子里。她沒法子,又爬上來脫他的衣裳,他要攔她,可是腦子里是一團漿糊,他只能愣愣抓著她的手。 “萬歲爺,奴才伺候您。”她掙脫他的手,心里存著事兒、對結果極度渴望的人,大約都力大無窮,顫抖洶涌的兩團湊上來貼著他,雙手往下探,去扯他的裈,他知道這不成,生怕被她親在臉上,挺著腰往后退,她早扯住他的腰頭,一進一退,被她扯脫了,他春光正好,紫癲癲,顫巍巍,格外動情的,她深吸一口氣,看了個明白。 寧妃見狀,身子先癱軟了,頓了頓,回過神,想盡了法子往上湊:“萬歲爺,奴才伺候您,再賞奴才個公主!” …… 下午,金花正睡著,突然在夢里腳踏空了,一晃,醒了。再睡不著。 她好得多了。血止了,泛酸做嘔也停了,只有肚兒里的rou穩當著,摸上去越發明顯。她不敢平躺著,肚皮緊著難受,她只能蜷著,仍被肚腹里的“豆兒”鼓脹著。 “娃娃。你才多大一點兒,鼓個這樣的肚子。”她用極輕的勁兒柔柔摸著小肚子,喚著她的小娃娃。過了這幾日,她離跟他和她的寶寶見面的日子又近了一點兒,“昨夜爹爹念的詩喜歡?爹爹的聲音好聽吧!以后你也長一把好嗓子,mama先去廟里給你舍口鐘……” 正跟她的娃娃“閑聊”,寶音進來稟告:“娘娘,萬歲爺傳口諭,派吳良輔接娘娘去養心殿。” 她懶懶地起身,問:“萬歲爺怎么?我身子不爽快……”她有孕,日子淺,又懷的不牢,不想折騰,可是怕寶音嘮叨她,只能含糊推辭了一句。她心思都在娃娃身上,全沒想福臨反常,他知道她病著,怎么還寒冬臘月地勞動她。 寶音搶進來給她披衣裳,說:“不知什么緣故,吳良輔跑得滿頭汗,一般事兒怎么會勞動大太監來傳話,娘娘還是屈尊移步去瞧瞧。” 金花到了養心殿,身子靠在寶音身上,緩步往殿里走,吳良輔走上前,小聲說:“娘娘,奴才斗膽,姑姑還是先別進去。” 第105章 壹零伍 金花拍拍寶音的手:“姑姑外頭等。”恬然一笑, 提著裙子邁過門檻。有日子沒來養心殿,福臨給她在養心殿置的家具首飾統共沒用過幾回。殿里空闊,步子像有回響, “噗篤”“噗篤”,她仍舊穿不慣花盆底兒, 有寶音她們扶著勉強能走,如今自己走, 她屏息凝氣, 只想一步一步都走得扎實篤定。偏躺了這幾日,乍出來還有些腿軟,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走得她心驚膽戰。 真是物是人非。 頭一次來, 她進殿就被他抱了扔進帳子里, 叫他啃了個滿脖子紅印子, 她還惦記著怎么抱他的大腿, 又不肯舍身子給他;后來她在這兒看他翻后宮女人的綠頭牌,真真同看西洋鏡一樣;到如今,她伸手扶在腰上,愛惜地低頭看看那個從外頭根本瞧不出端倪的肚子,忍不住滿臉笑,早知樣樣這么好,遂了前一輩子生娃娃的心愿這么心滿意足, 她該早些“下凡”,從了他。 靜悄悄的一個殿,書案上攤著折子, 研的墨還沒干, 散著淡淡的香……她又笑, 以后不耐煩帶娃,就把娃娃遣到這兒來。管他是一手抱娃一手握筆,又或者一邊哄睡一邊跟大臣議政,看皇帝這爹爹怎么舞弄小兒……她學著楊庶妃的樣兒,把手抱在肚子上,太小,冬天的衣裳厚,什么也顯不出來。可伊就孕在那兒,她時時刻刻想著。等九十天時告訴他,現在她就盼著肚兒里的“豆兒”好好的,“奇跡”那樣,遠房親戚也能生聰明伶俐的娃娃。 這么比劃著,她轉到里間,一邊走一邊喚:“萬歲。”心里嬌氣,依著她,這幾步也不走,他詔她來,他該抱她進來才是。緩步走到床帳前,看清了,他朝里躺著,只露著個腦袋頂兒。 他反常。除了陪她,他從來不睡下午覺。又是在養心殿,忙還忙不完,怎么還有心思睡覺。既有心思睡覺,何苦巴巴兒叫她來,直接去坤寧宮陪著她睡不就得了?她最近怎么睡都睡不醒,這么想著,掩著朱紅色的小嘴兒打了個呵欠。 地上團著一件中衣,揉皺了,跟動物蛻的皮似的。她聞著殿里氣味濁污,抽抽鼻子,手撐著床小心翼翼坐定,拍了拍他撐著被窩兒的寬肩頭:“哪兒不舒服?傷風又厲害了?怎么躺下了。” 他的寬肩被她推了一下就倒了,朝著床里,身子貼著床板,面孔扎在枕頭里。她的胳膊順著他的勁兒往里展一展,手撐到里側,斜剌著身子跨在他腰上,往他耳朵上湊,另一手就揉他的肩,用湊到嘴邊兒也幾乎聽不到的聲兒喚他:“福臨。”干脆利落的兩個字兒,從她嘴里說出來就像是勾了薄芡,管是什么硬掙的里子,外頭一樣軟糯不利索,黏黏糊糊地勾人的魂兒。 也不知是她揉的,還是她喚的,他就在她手下顫,臉藏在枕頭里,固執地不抬頭,可身子抖得跟一片雨中的樹葉兒似的,還夾著風急雨驟穿林打葉的沙沙聲,細聽又像是嗚咽。 從進殿他一句話也沒應,金花急了,一手捂著肚子,一手去掰他,小聲說:“你怎么了,我……我還……我們可不禁嚇,也不能著急,有什么話不能好好說,這么裝神弄鬼的。” 他聽她說著語氣切切,才轉個頭,露出一張俊臉,長睫上還掛著淚,哭得話也說不利索了,囔著鼻子含含糊糊地說:“你別怕,也別急,朕沒事。” 倒沒見過他哭。她心里稀奇,從來都是她哭,從第一回 兩人在坤寧宮見面,她就對著他有真有假地滾淚珠子,可是他總是一副胸有成竹的相兒。實際上想想,他也不過十八,哪就老成穩重到那個地步了?幸而他硬是一直虎著臉一板一眼,給她撐出一片天地來。今兒倒是要靜心訪訪,他遇著什么糟心事兒了,難過地這樣。她活了兩輩子,心理年齡比他大得多,他遇事兒,她的成熟就顯出來了。 “我也想躺著,勞動萬歲挪挪。”她裝著不在意,伸手抹了抹他臉上的淚,忖著一時半會兒聊不完,索性也歪下歇著。走了一趟,她腰都酸了。預備等他縮了腿,她就滾進里側去。結果他坐起身,伸著兩只長胳膊直接把她橫捧起,柔柔放在里側,又要掀自己蓋的錦被包她。 她眼尖,一樣瞅見被窩兒里白花花的兩條腿,還有一條暗色的晃晃蕩蕩直往眼睛里撞。她忙轉了臉,摁住被角,自己從旁邊拽一床錦被搭著,“嗐,我不冷,萬歲蓋著吧。”她最近不怕冷,穿得多純是為了肚子里那塊rou。他連褲子都不穿,她可不敢跟他躺一個被窩兒。不怕他把持不住,就怕她最近總對他有歪心。明知道如今月份小,不相宜,可她身上激素忽忽悠悠,現在譬如生理期后那幾天,“餓”得能吞一頭牛,眼前又是這么肥美的一頭“牛”。 現在他倆一個躺著一個歪著,金花手撐著頭,粉面上一對炯炯的眸,盯著福臨。福臨對著她躺著,渾身止了顫,臉上兩道細長的眼,緊緊閉著,由著她伸手在他臉上“胡嚕”,淡紫色的帕子擦過,重現出一張玉白的臉。許是他露了心里的脆弱,她覺得他臉上有往常見不著的稚氣。 正想著,他伸手拽住那條淡紫色的帕子,說:“帕子給朕。” “好。”她溫溫地說,松了手,在他鼻子上刮了刮,“萬歲怎么了?可是叛軍取了南京?” 他趴倒在床上,臉戳進枕頭里,搖搖頭。 “那……朱由榔鬧妖?”還能有什么事兒值得他哭,除了烏云珠,他明明是“國”和“家”都能舍下的人,一會兒鬧剃頭,一會兒要出家的。可是既然沒有烏云珠,“家”里一片平寧,那只有“國”出事。想到烏云珠,她心里刺喇喇的,肚子居然抽疼一下,藏在錦被里的手輕輕撫在肚腹上:乖乖,你爹爹跟烏云珠嬸嬸沒那回事兒。 他仍別別扭扭地不吭聲。 “鄭成功sao擾福建?”若再不對,她可猜不到了。 他還不吭聲。 她伸手搖他:“快起來吧,看把自己悶壞了。我們還指望您!”“我們”當然是她和娃娃,她說了又說,只有他這個呆子,聽了這么多回還是茫然無知,一點不覺得異樣。 “你只管往那些國家大事上猜……朕看悶壞就悶壞算了,朕在你這兒就是個調兵遣將打仗的,好好壞壞的,都是為了那些‘大事’。”他今日果真幼稚,竟賭氣朝外扭著頭,給她一個后腦勺,朝外“咻咻”吐氣。 她伸手去捋他的脖頸,柔軟溫暖的小手,從脖頸往脊背上慢慢挪,嬌聲說:“那是怎么了?萬歲不肯說,我只好瞎猜。偏偏人小見識短,只能往那些‘大事’上猜,要不,我家這么英明神武的夫君,還能為著什么事兒傷神?” “你家?”他忽地轉過頭來,不知怎么的,漲紅了臉,狹長的丹鳳眼半瞇著,晦暗不明地盯著她。 她受不住他這個盯。他總是瞪著眼睛炯炯地對著她,沒有保留的,甚至帶著些癡漢氣質,眼巴巴瞅著她問“鐘意朕?”反而沒了敵退我進的趣味,只余直不楞登地來來往往。一旦他隱了這份直率,一眼望過去望不透,她就起了無限的好奇。 入鬢的長眉,懸膽鼻,乜斜的丹鳳眼,薄而唇線鮮明的唇……她忍不住吞了口口水,傾身湊過去。他接了便是明的,若不接就是晦。 沒想到他真的沒接,還沒到跟前,她被他握住肩,他低頭躲了,委屈地說:“金花。你說有了別人,就不能有你。若是朕……” “嗯?”她桃花眼閃閃放光,停在半路,等著他說,“若萬歲怎么……” “這只手摸了寧妃一下。”他伸出修長的掌,送到她眼前,長長的指節,貝殼形狀的指甲,指根薄薄的繭,常握著她的,又常展開給她玩的一只手。 “那要看摸哪兒了。”她一愣,萬萬沒想到這次是他說到旁的女人。 “手腕。” “那大約洗洗手我就不嫌了。”她往后縮了縮,又把錦被拉上來,在下巴處掖了掖,把自己整個包進去,心里別扭,她頓頓轉個身,朝帳子里頭躺著,噘著嘴悶悶地問:“還有別的嚒?” 他湊上來,手腳并用纏住她,湊到她耳邊囁嚅兩句。 “嗌,那怎么辦?”她許久沒這么魚兒翻身似的快動作,不管不顧地一下翻過來,窩在他懷里鼻尖兒硬戳著他的鎖骨,唇貼在他胸上蠕,“我心里別扭。以前的我不管,咱倆好了,不是說好的。如今給人瞧了去,還……”她突然明白殿里那股污濁的味道,還有蛻皮似的團在地上的中衣。窩在心里喘不上氣,她正悶著,他扭身“哇”吐了一大口,伏在床邊一起一伏嘔個不住。 她忙去捋捋他的背,再拍兩下,這一激,他險些把腸子都吐出來。 作者有話說: 要求男主恪守男德。 第106章 壹零陸 金花顧不上自己, 捧著肚子下地,抿兩下頭發,喚吳良輔帶著小太監們進來拾掇。自己坐在床邊, 緩揉著福臨的背出神。有孕的是她,可是吐的反而是他, 現在雖開了窗,殿里仍舊一片酸臭的污濁氣, 她聞著味道皺皺眉, 多虧沒泛酸。倒是他,嘔到后來都是苦水了。 “吳良輔,這些都收著。即刻傳太醫,過會兒這些污物也一并給太醫看。”皇后想了想, 對著正跪在地上收拾狼藉的吳良輔吩咐, “這么著, 直接傳太醫去坤寧宮, 養心殿一時半刻住不得。”說著用手在鼻尖扇了扇,又去握皇帝的手,軟語商量,“萬歲移駕坤寧宮。” 修手冰冷,她順著袖管往上摸,捏到一個肌rou發達的手臂,鼓鼓的rou疙瘩。他原是個精壯的青年, 現在像個柔弱的病西施,她心里揪著,看他蒼白的臉, 星目闔著, 綿軟地躺在帳子里。 等小太監收拾停當退出去, 她才用兩只熱手暖著他,嬌聲說:“萬歲今兒反常,是不是吃了什么喝了什么不相宜的?” 剛聽說他捏了寧妃的手,兩人還險些……她忍不住又急又氣。明明說好了,有了她就不能有別人,他如何不自重,跟寧妃有這些親密舉動,又被寧妃看了私隱處,一瀉千里把養心殿弄了個烏煙瘴氣,“男德”呢?扭頭不想理他。 等他這么吐,她又心疼。剛慟成那樣,她來了也止不住,哭得像個孩子,可她一著急,他馬上掛著淚來安慰她。好看的難看的,說得出口說不出口的,他都攤開了坦白給她,又不像是不守“男德”的架勢,仍是事事以她為重,樣樣都怕她傷心難過委屈。 他反常,她不得不多想想。要是那回太后沒幫她,她一個單純的穿越女,想不到那些宮闈歪招,既然見識過那些歪招,她就該警醒些,別屈了他。太后幫過她,太后就能幫別人;那些下作手段,太后能用,旁的人也能用。 況且,她從來沒疑心過他的“男德”,實是樣樣做得夠好。他對她一向忠貞,認識她之前的事當然不能論,認識她之后,他對后宮的女人不聞不問,年少猖狂的,就為了她“不樂意”,硬生生素了三個多月,不能不說恪守“男德”。日常在慈寧宮,一雙眼睛就跟長在她身上似的,從不越過她的肩頭往身后的美人們身上看。對著她各式各樣表忠心,握著她的手一定要送到唇邊親個不休,夜里竭力地各式花樣,若是這樣還有余力想別的女人,他可真是天賦異秉。 她站在床邊正想著,他猛地坐起身,像個孩子似的摟著她的腰,臉貼在她小腹上,囔著鼻子委屈地說:“謹貴人和寧妃都來送東西,說是什么科爾沁來的廚子做的點心,朕想著你肯定吃過,也想嘗嘗,若是好吃就叫到坤寧宮做給你吃……” 那就是了,謹貴人,太后的外甥女兒,太后不幫她幫誰,謹貴人和寧妃又交好……她點點頭,拍拍他的寬背,替他做了主,說:萬歲起個駕,去我宮里躺著吧,這屋子的味兒,沒毛病也給熏出毛病來。”她再待下去,怕也要受不住了。 他緊摟在她腰上不動,她像是捋貓兒毛兒似的,手順了順他后腦勺:“剛是我急了,先漱漱口,換衣裳回家。萬歲的奏章還帶著嗎?”身上的甜香氣向他籠過去,她探探手捏了捏他柔軟的耳朵,歉意地說,“我想錯了,不是您本意背著我跟別個相好,摸一下看一下都不打緊,甚至再生出阿哥格格來,我心里難過,也替你做主。” 福臨環抱著她,嘴貼在她腹上,一把聲音都被捂在她緞子面的絲棉袍里:“你倒說說看,你怎么替朕做主?” “萬歲起初也曾不喜歡我。太后用說不出口的法子,萬歲才肯抱我,后來又全了我在嬪妃前的面子,了了太后給的差事。”兩人不約而同伸手去找對方的手,那次春夢未償,只在她脖子上留了幾個遮也遮不住的痕,他還把她手捏青了。他掌心貼著她的手背,手指仍舊冰涼,只有手心里一絲溫熱,全捂在她手背上,他有一絲暖就想全給她。又貪著她身上的香軟,他輕輕攥緊了她的手:“誰說朕不喜歡你……朕喜歡你,打起頭就喜歡你。”他往她肚腹上拱一拱,一把聲音都喂給她緩緩拱起的那個突。 “您就是不喜歡我,要不,那夜自己解了袢兒走了。”她手指順著他耳廓的軟骨滑到耳垂上,調皮地擰了擰他柔軟的耳朵,接著說,“先不說這個,先說‘替你做主’。今兒的事兒我只聽了個大概,左不過是萬歲不愿意,但是寧妃愿意,結果……嗐,我說不出口。可是萬歲不愿意,怎么能起那個反應?萬歲想過嚒?”越說,她心里越清楚,大約這事兒瞧著是謹貴人和寧妃出頭,實際太后在背后撐腰,就是要分了她的寵。可就算這樣,話也不能直說,只能引著福臨自己想,她明說總有挑撥母子關系的嫌疑,“宮闈的這些法子,太后原用過幫我……” 福臨順著話頭,幽幽想起大婚后在慈寧宮喝的那碗味道古怪的涼茶,喝完渾身燥,止不住地愛皇后那副裹在艷色袍子下的身子,恨不得馬上吃到嘴里,也多虧有那碗藥茶,他跟她之間本來隔了一層冰,不知要過多少時日才能破的,突然就破了,以后忽遠忽近,總是肌膚先親近過。后來他見她,沒有藥勾著,單她這人,仍引得他止不住地要往她坐臥行走處看。有她在,其他人都黯然失色,他傾慕她,但總不至于像那次一樣,丟盔棄甲迫不及待把她送到唇下。之后的愛慕里還多些敬重疼惜,所以他能忍那么多回,硬壓下心里的鼓噪,耐心等到有一日,她“樂意”,他才顫顫巍巍圓了夢。 今日何其相似,他對寧妃沒意思,身子卻無度地敏感,寧妃一碰他,他不自覺起了反應。另一頭腦筋發蒙,寧妃拉他的手,在他面前赤著胸前的白膩,他覺得不對,但是何處不對他卻想不明白;金花有一句話,他一直印在心里,臨事卻無論如何想不起來。 寧妃硬強他,驚得他一瀉千里。想著金花,又覺得對不住她,他的小媳婦,又香又甜,只是身子弱,他覺得自己是豬八戒照鏡子,里外都不是人,也說不清。心里委屈極了。本來殺伐果決的一個人,六歲登基那刻起,再沒當過稚子小兒,無論前朝后宮,輕易不流露自己的情緒,在前朝是不能露;在后宮,他母親不允許他露。借著中了藥,他終于尋了個機會蛻去天子的硬殼,心境回到六歲時,父親龍歸大海,他跟母親一日之間成了孤兒寡母,柔弱無依……忍不住找回小兒的任性,他蒙嚓嚓哭了一場,又抱著他最愛的小媳婦賣乖撒嬌。臉埋在她肚腹間,吸著她身上的甜香氣,依在她柔軟的身上,由著她全不當他是天子,放肆地揉他的背,擰他的耳朵。她是比剛嫁他時富態得多,連腰腹都變厚了,小肚子鼓鼓的……這時刻,太尋常,又甜蜜,他簡直不舍得光陰流逝,不想把臉拿下來。 可惜吐了,想是終于把那些邪穢吐干凈了,他理智回潮,三魂五魄歸位,他倒要聽聽她怎么“替他做主”。 福臨抬起臉,露出那雙含著淚的細長鳳眼,嬌滴滴看著金花,委委屈屈問:“然后呢?” 她手在腰上不尋常地扶了一下,身子就往帳子里倒,說:“萬歲,我想坐,您這么墜著我,我腰酸。”她坐下又不說,用袖子捂捂鼻尖,玉白的小手在胸上順了兩下,頓頓,“咱們回家說,太醫將到了,這氣味熏著難受…… “替朕做主吶?” “回去我歪著跟萬歲慢慢說。我們現在嬌氣著,出來這半晌,累了。”她兩手都捧到腰上,扶著挪了挪,滿臉幸福地嫣然一笑,“萬歲換哪身兒衣裳,我伺候。” * 坤寧宮。 太醫請了脈,開了張清熱解毒的方子,龍體無礙,祛祛內毒。皇后捏著方子看了看,又叫太醫來回話,細細查考過每味藥的藥性醫理,才慢吞吞說:“去吧,熬了藥送進來,看萬歲愛不愛喝吧。” 呼和預備了熱牛乳,皇后自己先飲了一碗,又攛掇著皇帝連喝兩碗。她隱約記得牛乳能跟有毒物質結合,減弱毒性,若是有藥還沒吐干凈,喝了牛乳大約能解毒,只怕他還要泄幾天。他精疲力盡倒在榻上,寶音單單給皇后送來一個軟靠倚著,心疼地問:“娘娘,身上還受用?剛好些,下午又折騰這一會子。” 等寶音退下去,福臨閉著眼睛說:“你這個乳娘,心里只有你,朕也病著,她獨獨掛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