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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穿之順治的寵后日常 第24節(jié)

    見過禮,四貞格格銀鈴般的聲音脆生生地對順治帝說:“皇帝哥哥。太后娘娘讓妹子來送奶酪。”

    皇后聽了,再細細打量她,花了大心思妝過的眉眼,比初見那日嬌媚,精致的首飾,淡淡輕俏顏色的衣裳,見了皇帝一雙眼睛就盯在他身上。從養(yǎng)心殿追到坤寧宮,眼巴巴來送一碗奶酪。

    一邊想著一邊微笑起來。莫非……又往福臨身上打量,他今天換了靛青色的袍子,玉白面孔,在案前坐得筆挺,眼睛在黃折子上游,時而皺眉,時而落筆,手下批的都是家國大事,事關(guān)萬民。開國之君,前頭萬緒,他沒有一日荒廢的。六歲登基,十四歲親政,一步一個腳印走到今日,從根本改變滿清的治國之道,若干德政,還跟湯若望學(xué)了些西學(xué)……

    要心胸有心胸,要才貌有才貌,若她是個妙齡女子,也很容易對這樣的男子動心吧。

    四貞格格殷勤幫順治帝研了墨,又奉茶。金花端正坐著,捧著茶碗兒,掀起茶碗蓋兒擋著臉,忍不住笑,一邊笑一邊看福臨和四貞格格。

    正遇上福臨看她,他倒被她這次的壞笑懵住了,怎么又露出那笑,莫名其妙。想再看她,偏四貞格格忙著研墨斟茶,蛋殼青色旗裝在眼前飄來飄去,擋在他跟她中間。

    “四貞meimei,別忙了。”順治帝撐起眼皮跟四貞格格說了一句。

    “皇帝哥哥,就好了。”四貞格格嬌媚一笑,坦然盯著順治帝的臉,“皇后娘娘腳傷著,妹子在,就讓妹子伺候。”

    金花忍不住幽幽想起那天,太后說“姐妹和睦”飲一杯,當(dāng)時她就奇怪,姐妹?難道不是姑嫂?原來在這兒等著?倒不知是太后先看中了兒媳婦,還是小姑娘先看上了帥皇帝?

    心里有點擔(dān)憂,放了茶盞,習(xí)慣性絞帕子,是不是最近跟福臨走太近,有專寵的嫌疑,所以太后又安排了新人來分寵?

    金花雖是博爾濟吉特氏,但是福臨老早說了,一點都不像她家人,他們家都不長這樣的眉眼鼻唇;四貞格格的長圓臉和顴骨長得倒像太后,不像干女兒,更像是親生女。四貞格格又乖巧孝順,初來乍到時候那楚楚可憐勁兒,金花見了都憐惜不已,太后喜歡她不奇怪。

    最近福臨對自己太多回護,在慈寧宮幾回都膩在自己身邊,腳傷后當(dāng)著那么些人托來抱去,太后疑心專寵有憑有據(jù)。

    金花知道烏云珠這個“大王炸”,福臨和太后可不知道,如今眼看后宮變冷宮,還要再添新人?恩寵太短,長夜多苦。

    這么想著,金花眼神恍惚起來,要不要佯裝拈酸吃醋攔一攔?四貞格格另外選個人兒一生一世多好,何必貪戀眼前這一季的虛好。她跟金花總是不一樣,金花已經(jīng)嫁了沒得選,四貞格格還有好些選擇。

    入夜,福臨賴著不走,說:“下午四貞meimei來時,朕看你壞笑,表外甥女兒又起了什么意?”

    金花想將一軍瞧瞧:“萬歲爺,皇額娘竟然讓四貞格格來送奶酪,怕是有什么想法?臣妾忖度是什么想法兒?又想起那日,皇額娘說四貞格格跟臣妾是‘姐妹’……”

    福臨聽金花喊自己“萬歲爺”,又自稱“臣妾”,然后又是皇額娘又是姐妹,心慌,小媳婦兒又醋海生波了?當(dāng)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一邊惦著怎么哄,一邊心里甜滋滋兒……

    作者有話說:

    每天晚九點,見了再散。晚安。

    鎖章不常見,發(fā)現(xiàn)會馬上修改,昨天改了一次,今天改了兩次,咔咔,發(fā)揮想象力啦。

    求收預(yù)收和專欄(不喜歡不收也沒關(guān)系),愛你們。

    -

    第36章 官配

    “表外甥女兒, 朕都給繞暈了,什么‘jiejiemeimei’,四貞格格可不就是我們夫妻的meimei?”福臨喜滋滋裝傻, 專門用他好聽的聲線重重說“我們夫妻”,一心看看金花什么反應(yīng)。

    想想之前, 她對他總是淡淡的。一打眼就是沒來由的笑,抱著福全有子萬事足, 把他拋到九霄云外, 對他不過全個禮數(shù),一面糊弄太后,一面求他在嬪妃面前撐個腰,悲悲喜喜向來跟他沒關(guān)系。

    就為了個董鄂氏, 福全給他抱, 還主動親近他。事情過去好幾日, 他到底沒弄明白這醋勁兒的來處, 可若是能讓她再在乎他一回,他樂得逗逗她。而且人就在眼前,看得見,摸得著,惱了他馬上哄,不會像那日兩人坐著席,她難受他更不好受。

    正盤算著, 聽她說:“表舅舅慣會裝傻。表外甥女兒說,看情形,皇額娘有意, 把四貞meimei變成后宮的meimei, 此‘meimei’非彼‘meimei’, 后宮那么多jiejiemeimei,譬如佟妃meimei,寧妃jiejie,表舅舅別裝聽不懂。”說完賭氣似的翻個身,剩個后腦勺對著他。她夜間剛洗了頭,一頭烏黑的長頭發(fā),柔順地鋪在枕上,散著淡淡的花瓣的香氣。剛金花對著他,他從她耳邊撥過來一縷兒,在手里轉(zhuǎn)著圈兒撫摸,還時不時用發(fā)尾掃掃臉。這下她轉(zhuǎn)過去,他手里只剩了一縷頭發(fā)。

    哎,這是惱了?他心里沒底,趕忙松了頭發(fā),把人撈回來,臉對著臉,看她的神情。桃花眼闔著,但是眼珠還在眼窩里溜溜轉(zhuǎn),睫毛也一顫一顫,是正賭氣?總覺得就得了這么點兒“在乎”,不足夠,于是又試探著說:“表外甥女兒知道朕不會違拗母親,大婚尚且皇額娘做主,不過是個嬪妃,若是皇額娘有意,朕倒是無不可……”

    金花聽了,他是也對四貞格格有意?“大婚尚且皇額娘做主”,專門把跟孟古青和她的婚事兒是逼不得已拿出來說一說。吃著碗里的,看著鍋里的,烏云珠先看在眼里就算了,如今四貞格格他也來者不拒?這大豬蹄子。

    她那天親他沒后悔。本來她就這么愛玩又皮,只是把他撩撥狠了眼看收不了場,多虧他倒是個君子,她一推不愿意,他就停了。麻煩只麻煩在他誤會了,以為從那場鬧,兩人算是好上了,早起她正睡著,他穿戴停當(dāng)了還要扒拉著她親近一番,她扭頭,他就對著頭發(fā)耳朵做法,窸窸窣窣,黏黏糊糊,萬般不舍的勁兒跟熱戀期小情侶似的,所以現(xiàn)在她也不敢輕易給他抱。想想反正他很快會喜歡別人,這勁兒就過去了,忍忍。

    聽他這么說,她后悔了。怪不得后宮那么多美人兒,全因為他花心。就這么著,還天天在她面前擺神情款款,敢情都是假的,一試就露餡兒。一邊這么想著,看他都不帥了。

    她皺皺鼻子,仍舊闔著眼睛,心想多說無益,她一個壁花皇后,本來就是個擺設(shè),還是收聲吧。裹緊她的小絲被兒,轉(zhuǎn)個身。

    福臨見情形不對,趕忙又把她扳回來,表明心跡:“表外甥女兒?逗你的。四貞meimei同朕的同胞meimei一般,朕對她沒有那些心思,就算皇額娘再做主,朕也不會納她。表外甥女兒放心。”說著湊過去親金花闔著的眼睛,親過就趴在金花眼前,呼吸吐在她臉上。

    她癢癢,一睜眼,先看到他丹鳳眼,神色無辜地瞪著她,她立刻想到憨呵呵的大金毛。再想他下午端坐著批折,那殺伐果斷的嚴(yán)肅勁兒,竟跟眼前人是同一位?心里卻清楚,淡淡地說:“我有什么不放心的,本來就是一夫一妻多妾,后宮已經(jīng)有這么多美人兒,再多些也不過是人多熱鬧。表舅舅是一國之君,還不是喜歡誰就是誰。表外甥女兒也不過是cao閑心,總覺得美人兒面圣機會有限,長夜漫漫的,有表舅舅作伴還好,沒有的多凄清。”可不是,他喜歡烏云珠,烏云珠都嫁人了又被他納為宮妃,一國之君,就沒有失手的。

    這話卻在別處觸著福臨的心事。下午見她抱著貓兒自言自語,他心里不好受,不知她在宮里的日子有多么孤獨寂寞,所以一提到他納人,想的竟然是“長夜漫漫”和“凄清”。這分明假托別人,說的是她自己,日夜漫漫,戚戚凄凄,他不來,她就總是一個人。以后哪怕不能總陪著她軒窗閑話,跟她坐一片榻,共一扇窗也是好的。從今往后,不見大臣的下午,他要多來坤寧宮,一邊批折,一邊陪她。在哪兒都能用功,他想跟她起居都在一處。無論誰要給他后宮添人,他都堅辭不納,他心意都在眼前人身上,再納人豈不是白耽誤人?前朝那么多事兒,后宮他能把眼前這一位顧好,就心滿意足,哪還有閑心想別人。

    一邊想著,眼神越發(fā)溫柔起來,把金花抱牢了,隔著絲被兒卷兒,他硬認(rèn)為自己暖玉溫香,抱個滿懷。一邊溫聲說:“表外甥女兒,以后朕常來陪你,必不讓你凄清,可好?”

    金花見他又這么著摟摟抱抱,換上那沒來由的笑,賢良地說:“表舅舅,后宮那么多美人兒,佟妃meimei她們又有孕,您還是多去陪陪她們,而且子嗣不多,也要在嬪妃身上多用心,表外甥女兒人小福薄……”那天她鬼迷心竅,被他的英俊迷了眼,招惹上他,她心中懊悔不已;如今她轉(zhuǎn)了心,既然烏云珠已經(jīng)現(xiàn)身,兩人也對上眼兒,但求他趕緊跟烏云珠落停,別再讓她頭懸寶劍,也別再花兒朵兒往宮里招呼人,白白耽誤人家的青春。

    眼前他在她身上用心,她懂,可嘆她不能領(lǐng)情。忍不住伸出柔軟的手指摸了摸他的眉骨,“劍眉星目”,總在書上讀的詞兒驀然摸在手里,她心悸又心酸。樂觀點兒想,至少這人也曾在她身上用心思,至少她也曾捧著他的臉,還摸了胸肌,不自得其樂還怎么在宮墻深深里過日子?她手指闔上他的眼睛:“睡吧,明兒一早起呢。”

    警醒如她,不貪慕隨時會收回的情意。

    他又聽她說“人小福薄”,佟夫人進宮那日,他說盼著她旺健,她也曾這么說,這像是她的一句拒語,一出口就推他到千里之外。他看她眼色一會兒明一會兒暗,心里像是有許多波瀾,后來終于靜了,小手撫上他的臉,讓他睡。他回手抓住這只柔軟的小手,就像這般便縛住了她似的,閉著眼睛說:“偏只在表外甥女兒身上用心。”

    她也不掙,語氣里帶著笑意和戲謔說:“記下了,看表舅舅哪天食言,羞不羞?”頓了頓又說:“今日八月初一,表外甥女兒可真記下了。”

    福臨又拉了那只手到唇邊,金花卻不樂意,嫌棄地嬌聲說:“胡子扎手。”一邊說著一邊把手從他手里硬抽走了,從床邊摸了個枕頭給他,說:“表舅舅別擠我枕頭,這個湊活下。”是她平日里抱著睡的枕頭,暑熱,正好閑著,他夜里總往她身邊湊,她不厭其煩;上次又說,睡醒了還有那么多家國大事,她擔(dān)不起耽誤大事的名頭。

    他接過她遞過來的枕頭,上頭都是她淡淡的若花若葉的味道,他喜滋滋把臉埋進去,深吸一口,得了極大的滿足,翻個身兒,自睡了。

    翌日清晨,金花正睡得熟,突然錦被掀開,窩進來一個guntang的身子。她心里一凜,又驚又懼,瞬間醒了。

    是福臨。

    她不動,闔著眼睛仍舊裝睡,感受他強壯的手緩緩探過她的腰,雙臂交纏,她陷進一個寬厚火熱的懷里,她強壓著心里的怕,控著全身不顫,耳朵里的血管“砰砰”跳得心驚膽寒。熬過一息,一個緩緩的呼吸湊到她頸間,小聲說:“朕這幾天不得閑兒,改天來陪你。”說完又把頭搭在她肩上,額角貼著她的臉,默了默,翻身走了。

    金花心想,我還睡著,你說這些,誰能聽到?明珠投暗。倒是忍不住敬你是個君子,血氣方剛的,規(guī)規(guī)矩矩伸過手來,又規(guī)規(guī)矩矩自己走了。

    *

    初四,三只瘦小橘滿月。

    金花第一次把胖大橘母子從耳房挪到側(cè)殿,請貓兒房的小太監(jiān)給貓貓細細拾掇完,又鄭重其事給三只瘦小橘想了名,她躺在榻上任三只瘦小橘在身上爬來爬去,化身人rou貓爬架。懷里團著兩只奶貓貓,手掌心還臥著一只,另有一只大胖橘在殿里跳上躥下,還有比這更好的日子?這時若是福全在就好了,人生最重要的小伙伴和人都在身邊。

    心想事成,傍晚福全就來了。

    福臨進殿把福全遞給金花,說:“不得了,這小子越來越胖,朕這一身汗。”

    金花抱著福全,欣喜極了,跟福全蹭蹭鼻頭,顧不上理會福臨,只跟福全說:“想不想額娘?”

    福全也顧不上理會金花,細嫩的小手向金花身邊的胖大橘伸過去,胖大橘傲嬌地默默起身,拱了拱背,從榻上縱身一躍,走了。金花逗著福全說:“哦,咱們福全喜歡大橘橘,哎呀,大橘橘走了。”

    福全這才有點心思理會金花,對著她咧嘴一笑,露出牙齦上兩顆微微萌出的小白點。

    她盯著細細瞧了瞧,確定是門牙,對著福臨說:“福全長牙啦!表舅舅快看。”說著也顧不上腳,直接抱著福全湊到福臨面前,一邊伸手撓撓福全的小胖腿,“來,給你皇阿瑪笑一個。”

    福全被撓了癢癢rou兒,露出光禿禿的牙齦,牙齦上兩個白點兒。金花又對福臨說:“看,快看。”眼光全在福全身上,淡淡憂傷說,“福全長大了。長大了就不是額娘懷里的小娃娃了。”長大了就不能由著她抱來抱去,何況不是親娘,又是個兒子……

    福臨一心惦著她的腳,扶著她回榻上坐著,說:“看把表外甥女兒高興的,當(dāng)心這腳,養(yǎng)了一個多月才剛好了這一點兒。”他陪著她坐定,把福全接過來,搖搖福全,“來給皇阿瑪笑一個,朕瞧瞧,娃娃長牙朕頭回見……。”

    她笑意盈盈看著他擺弄娃娃,過了會兒才想起來問他:“表舅舅怎么來了?”

    他意味深長一笑,說:“聽說坤寧宮今日有大事,帶福全來湊個熱鬧。”

    金花伸手把三只小奶貓收在懷里,下巴蹭著瘦小橘的頭頂,眼睛瞧著福臨,說:“表舅舅的眼線又去報信兒啦?說它們?今天滿月了。”

    福全又伸手往瘦小橘處湊,福臨也往金花身旁挪一挪,伸手撓撓貓貓頭,說:“朕看三只貓貓一樣花色,卻是如何認(rèn)哪一只是哪一只呢?”

    金花一笑,放下一只,指著它的兩只前爪,說:“這只前爪皆白,叫橘書。”

    再放下一只,撓撓它脖子,它躺下翻出肚皮,露出肚腹上一片白,“這只肚腹白的名橘白。”

    懷里僅剩的那只是只長毛橘,剛滿月,已經(jīng)滿身咋呼毛,手一摸,毛癟下去,就是個瘦瘦的小奶貓“這只長毛的還沒想好名字。”

    福臨看了一笑,說:“這只倒像鰲拜的胡子……”

    “表舅舅賜個名兒吧。”

    “橘堂?”

    “哪個堂?”

    “中堂的堂。”

    “換個字兒,蜜糖的糖。”

    “不是求朕賜名?”

    “橘糖也是表舅舅賜的名兒!”

    “大貓叫什么?”

    “橘廿。二十那個廿,愿我橘健康長壽,長長久久陪表外甥女兒的意思。”

    “朕也長長久久陪你。”他說著,騰出一只手來握她的手。

    “今兒八月初四,表外甥女兒又記了一句,看您到時候羞不羞。”她捋著懷里的橘糖,歪頭盯著他。

    白日蘇墨爾來探病,看她腳好了沒,約著要湊八月節(jié)的宴,金花先問了都有什么人,聽說她jiejie哈斯琪琪格要來,忙答應(yīng)著傷好多了,再問就是四貞格格在,懿靖大貴妃在,博穆博果爾在。

    “上次選秀的董鄂氏呢?”金花問。

    “放出宮了。怎么?皇后娘娘跟她倒投緣。”蘇墨爾想起冊封四貞格格那日,帝后把董鄂氏叫到梢間兒奉茶,皇帝就說是皇后的意思,可是后來蘇墨爾又真真兒瞧見皇帝跟董鄂氏在廊下笑瞇瞇敘話。

    “可不是,上次忙著換衣裳,就聊了幾句,剛說到她小時候住在杭州,若是再有機會見見就好了,杭州只在書上見過……”金花想一不做二不休,把那對官配撮合好得了。

    “這有何難。八月節(jié)宣她執(zhí)侍便是。”蘇墨爾滿口答應(yīng)著。

    作者有話說:

    比心。好像整個月每天都更新啦!深深淺淺的小紅花!

    含含蓄蓄的情話bo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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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7章 擋妹

    傍晚, 福臨的輿轉(zhuǎn)到慈寧宮前御道,他往嬪妃立處一瞥,心先跳漏了一拍。

    花紅柳綠暖色的衫子前, 有個碧玉石色的衣影,再看, 正是金花。他忍不住右手捏了捏拳,她重新出來了?他倒不知道, 若知道他早些來, 不叫她等他。又看了眼殷勤跟在輿旁的吳良輔,他干兒子吳不服的差怎么當(dāng)?shù)模@么大事沒提前報知他,讓他在慈寧宮前收這么大的意外。緩了緩臉上的笑, 重換上晴雨不顯的神情, 到了近前, 他瞧也不瞧她, 手卻不自覺朝她伸過去。

    金花應(yīng)了八月節(jié)的宴,就不好繼續(xù)孵在坤寧宮里躲清閑,早早預(yù)備定省的衣裳。小宮女呼和捧著衣裳給她選,她一眼看好這件碧玉石色的旗裝,說藍又綠,說綠又藍的顏色,她一直喜歡;對著鏡子比一下, 她悶了月余,肌膚雪白,跟碧玉石色一趁, 更顯得面白色艷。碧玉石色就是這樣, 冷白皮色穿上顯得愈加白, 膚色略深些就瞧著又黑又黃。趁著她如今白皙,不穿卻待何時?單傍晚在慈寧宮門口等福臨,夕陽耀得她頭昏。呵,要曬黑了。

    她扶著小宮女烏蘭的手轉(zhuǎn)身,正面對著福臨的那一群嬪妃美人兒。病中也有來探的,金花不厭其煩,借口挪動不了,一個未見,如今一個多月不見,仿佛這些美人兒清減了些?疰夏?

    靜妃一向的憤世嫉俗相;寧妃的罰也到時候了,她卻蔫蔫的,沒了精神頭兒;謹(jǐn)貴人最不想皇后重新出來,惦著她跟太后料理了大半道兒的選秀要交還給皇后了?楊庶妃挺著肚子,盼著什么時候也蠲了她的晨昏定省,如今站著累,皇帝還沒來,她一手扶著腰,一手扶在小宮女手臂上,弱不勝力;端貴人剛顯懷,旗裝寬大,她有意無意把手往肚腹上一捧,這榮寵的形狀就明明白白露出來。

    金花忍不住笑,都心思這么直白。就是娃娃少,嗐,表舅舅最近也不知道在忙什么。正盯著地面笑,小宮女烏蘭用蒙語說:“娘娘,萬歲爺來了。”

    她忙轉(zhuǎn)身,福臨不茍言笑地站在她面前。她好像有日子沒見他這么沉著臉,忙忙行過禮,柔聲喚一聲:“萬歲爺。”小心抬頭看他,結(jié)果見他眼風(fēng)暖暖一閃,又換回這幅冷淡的表情,心里還在疑惑著,被他攥住了手,兩人攜手進慈寧宮。

    “腳傷好了?”他小聲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