釣秋水 第6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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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過…… 周瀲道,“阿拂姑娘留在此處養傷,我帶謝執回府便是。” 這人素來愛潔,即便此刻喝醉了,叫他穿旁人穿過的衣裳,只怕也是不樂意的。 周少爺萬分有道理地說服了自己,同時理所當然地略過喝醉的某人曾不止一回地穿走他的衣裳這回事。 林沉一只手扶在阿拂肩上,眼睛微微瞇起,將周瀲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 “此處炭火熏烤,過不多時,衣裳也該干了。” “公子醉了酒,行動不便,在此處歇息,還有阿拂同我照看,還是不勞煩周少爺了。” 周瀲不動聲色地將謝執往身后藏了藏,鎮靜道,“我父親為人疑心頗重。” “他既對謝執起了心思,寒汀閣附近定有人手看管留心。” “阿拂姑娘不在,尚且有說辭可糊弄,可若你家公子也一夜未歸,只怕話就不好圓過去了。” 林沉目光閃爍一下,抿了抿唇,并未開口,神色倒似有所動一般。 周瀲見狀,不動聲色地抬了抬眼,同這人視線對上。 “阿執那一日費了許多心力,才從我父親那處博來幾分信任。” “若因今夜區區小事毀于一旦,等他來日酒醒之際知曉,怕是也不大樂意。” 林沉唇角抿成一條直線,目光若有所思,似在打量周瀲方才話中幾分真假。 停了不知多久,他開了口,“你說了不算。” 他說著,朝周瀲身后抬了抬下巴,“要公子自己決定。” “肯不肯同你回去。” 這倒像是為難人了。 喝醉的人能說出什么,況且謝執此刻連茶盞都握不穩,人都不定能認得清,能作決定才有鬼。 周瀲頓了下,若無其事地應了聲好,繼而轉過身,朝著自己身后的人溫聲道,“阿執要同我一道回府嗎?” 末了,又極快地補了一句,“回府有蜜餞。” 身后人那雙懵懂的眸子在聽見“蜜餞”二字后,驟然一亮,細白手指已經不自覺地攀上了周瀲的袖口。 周瀲側過身,朝林沉抬了抬被牽住的袖口,挑眉道,“林掌柜滿意了?” 林沉:“……你耍詐!” 誰不知道他家公子是個嗜甜如命的主兒,趁著人喝醉了拿蜜餞唬人,這姓周的實在卑鄙得很。 周瀲微微一笑,“林掌柜自己定的規矩,周某并未違犯任何一條,何來耍詐一說。” “夜已深,府中馬車還在外頭候著。若無旁的事,我便先帶阿執回去了。” “多謝林掌柜今日款待,不必遠送。至于阿拂姑娘,便托付給閣下照看了。” 阿拂清晰地聽見了林沉咬牙的聲音。 她嘆了口氣,在林沉手背上按了按,示意對方不必再說,轉而朝周瀲略一欠身,“有勞少爺。” “夜黑風急,還望少爺將公子好好送回寒汀閣去,別磕了碰了才是。” “姑娘放心。” 周瀲略一頷首,轉而側過身,微微低頭,朝著謝執溫聲問道,“還能走嗎?” 謝執牽著他的衣袖,很輕地扯了扯,乖乖邁出去一步,又邁出去一步。 走反了。 阿拂:“……” 果然!自家公子同酒這東西就天生相克。 周瀲低笑一聲,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低聲對謝執道,“先松手。” 那人依言放開手,像上了機括的小人,一句話一個動作,仰著臉看人,瞳仁黝黑澄澈,乖得不像話。 周瀲從藤籃里取了斗篷,同來時一樣,將人仔仔細細裹好,系帶系牢,對上后者泛紅的鼻尖時,沒忍住又輕點了點,緊接著,就伸手抄在謝執膝彎處,將人打橫抱了起來。 林沉:“!!!” 阿拂適時扣住了他的手腕,不容置疑地用了大力,防止這人耐不住沖出去。 柴扉洞開的一瞬,風裹挾著雪片卷進屋內,連帶著燭火都暗了一瞬,周瀲背對著室內,垂著頭,附在謝執耳邊,不知說了什么,少頃,一雙柔軟細白的手慢慢環在了他的項間。 左右也不是第一回抱了——阿拂看著眼前二人,滿心復雜地想——上一回也不見自家公子推開,想來,不打緊吧? 懷中人溫暖柔軟,埋在他的肩頭,呼吸近在咫尺,帶一點梅子酒的香氣,聲音很輕地問他, “少爺,要去哪兒?” 周瀲對上那雙好看的眼,瞳仁黝黑,里頭映著兩個小小的影。 都是他。 只有他。 凜冽的風刮過耳畔,那聲音很軟,悄悄鉆進耳朵里,就好似再也不肯出來。 周瀲微微低下頭,在謝執純然懵懂的目光里,很輕地親在他的眉心。 “我們回家。” 馬車中備了手爐和炭,一直燃著,即便在雪中停了許久,依舊不見得冷。 出來時為了避人耳目,周瀲并未叫府中的車夫,反而是尋了小廝初一來駕車。他同謝執進去時,便叫初一在外頭街上尋了家鋪子,隨意張羅些吃食,候著他二人出來就是。 這時他將謝執安頓在車廂內,駕著車往外行了幾步,回了街上。初一果真還在鋪子里候著,同店里頭的小伙計一道揣著手蹲在炭盆前喝酒談天兒,見著周瀲出來,嬉皮笑臉地迎了上去,招呼兩聲,搓著手接過了韁繩。 周瀲撩了簾子鉆進車廂內,不忘回頭,朝初一交代一聲,“不必圖快,穩著些。” 那人醉了酒,再顛簸幾下,胃里難受,只怕今晚更不得安生了。 “得嘞,”初一輕巧地甩了一鞭子,在外頭高聲應道,“少爺只管放心就是。” 謝執在車廂里坐得端正,捧著小手爐,依舊是周瀲先前替他安排的姿勢,連衣角都沒怎么動過。 周瀲在他身邊坐下,探手在他手爐上碰了碰,還熱著,便放心地收回來。 謝執很安靜地坐著,看他動作,車廂光線昏暗,周瀲看不清他面上神色,只一雙眼盈盈生亮,圓睜著,眨也不眨地看人。 周瀲同他視線對上,忍不住就要笑,伸出手,在他鼻尖輕刮了一下,“好乖。” “你若平時有這樣三分,也不至于那般氣人。” 謝執不大樂意地別過頭去,他大約也聽出這不算什么好話,即便喝醉了,依舊不耽誤耍性子。 周瀲沒忍住,輕笑一聲,順勢在這人發上輕揉了下,“果然。” “還是這樣更像你些。” 他也不在意謝執不肯理他,對著一道側影,微微一笑,聲音低低地翻舊賬,同這人計較,“現下怎么肯乖乖同我上車?” “不怕我將你賣去旁處了?” 那人又偏過頭來,眼睛眨了眨,大約是瞪了他一眼。 “一碟蜜餞就能收買,還是喝醉了好哄些。” 周瀲微微笑著,手滑下去,牽住了他的手指,小心地避開今日紅的那一片,“從前送了不知多少蜜餞果子給你,也不見你肯似今日這般乖。” 謝執挺著脊背,手指微微曲著,落在他掌心里,貓兒一樣很輕地撓了撓。 下一刻,就被周瀲捉住了,用了些力,按在掌心里,不許他逃脫。 車廂里一方小小天地,暖融狹窄,將風雪一并攔在了外頭。 周瀲牽著他,望著那雙盈盈閃著光的眼,心中莫名地生出些癡念頭。 就這樣逃了呢? 將這人拐走,塞北,江南,隨意哪一處地方,沒有靖王,周家,沒有纏在身上理不清的是非,只有他們兩個人。 這念頭只是想想,像是暗夜里的火星,周瀲很輕地彎了彎唇角,自嘲地笑一笑,就將它舍棄掉。 車廂里裝了斗柜,他拉開,從里頭尋了一小盒蜜釀青梅,推去謝執手邊。 “喏,蜜餞,”他瞧著謝執拈了一顆往口中送,明知他此刻不懂,仍忍不住,故意去逗他,將盒子又往后撤了些許,“許你的都給了。” “往后可肯多信我些了?” 謝執蹙了蹙眉,顯然不大樂意,伸手就要去搶,周瀲不同他爭,笑著,又推回他手邊,隨手往謝執口中又塞了一粒。 “該將貓抱過來。” “你現下同它想必能頑到一處去。” 蜜餞鼓鼓地塞在口中,謝執的臉頰微微鼓起,一時間倒同貓那張圓圓的臉更多了幾分相像。 周瀲瞧著,更覺得有趣,正要伸手去戳,車外猛地傳來一聲震響,車身劇烈顛簸幾下,停了下來。 周瀲方才在震動的一瞬間就抬手護在了謝執腦后,避免他撞在車壁上受傷。待車停下,見這人無恙,才掀了車簾,朝外頭的初一道,“出什么事了?” “少爺,”初一在外頭喊,“旁邊巷子里拐出來輛車,同咱們撞上了。” 不算什么大事。 周瀲聽罷,心下稍定,轉頭囑咐謝執一句,“你在這兒乖乖坐著。”便掀起簾子,跳下了車轅。 對面馬車上坐的也是位年輕公子,先他一步下了車,此時已在車前站著。見周瀲下來,朝前一步,拱手見禮。 “天黑路滑,家中車夫一時未察,驚擾了閣下的車駕,實非故意。” “車馬損失,在下一定照數賠償。還望閣下見諒。” 對方態度尚好,周瀲也不欲多糾纏,問過了初一,得知車身無礙,尚能正常行路,便婉言謝絕了對方的賠償。 “既如此,在下只好愧領了。”那年輕公子微微一笑,轉而道,“在下周澄,家住杏子胡同,左手進第三家。” “若往后車駕仍有不妥之處,閣下盡可來家中尋我。” 也姓周么? 周瀲微奇,亦淡淡笑了下,道了句“不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