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寢那個基佬好像暗戀我 第128節
我看到了?祁景想起了那個關于江隱的過去的夢,他確實看到了沒錯,可如果夢境是交換的話,江隱問的應該不是這個。他只能含糊的點了下頭。 江隱沉默了一會,他的臉色已經變到好像要繃不住了。 祁景聽到他快速而小聲的說:“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為什么會做這樣的夢,我沒有那個意思,我發誓。” 祁景愣了下。這什么跟什么?什么意思?江隱看起來以為那個夢是他自己做的,可是他究竟做了什么樣的夢,被江隱看到了,還有這樣的反應…… 等等。 等——等等等等等下! 好像靈光一閃,一個不可思議的念頭忽然跳進了祁景的腦海里,并且越來越合理,越來越具有說服力,他想起了李團結那副欲語還休的樣子,再看江隱尷尬沒眼看他的神色…… 祁景心里的小人開始尖叫了,不會吧!不、會、吧! 別,別別別別,他心說,拜托了,千萬不要—— 李團結促狹的聲音恰到好處的再他耳邊響了起來:“春夢了無痕啊。” 最后一根稻草輕飄飄的壓垮了岌岌可危的羞恥心,祁景啊的大叫了一聲,蹲下來捂住了自己的頭。 第173章 第一百七十三夜 其他人都被祁景突如其來的一聲土撥鼠尖叫驚呆了,紛紛轉過來看,就見祁景抱頭蹲地,好像遭到了什么巨大的打擊,旁邊的江隱盯著虛空中的一點,魂游天外。 吳敖說:“又怎么了?” 祁景兩眼呆滯,慢慢站了起來:“……沒事。” 消化不了的震驚和公開處刑的形成了天塹,他們又分別走在了隊伍的兩頭,沒有再接近過。 尷尬的氣氛中,他們尋尋覓覓,但街上都屋舍緊閉,也沒處去問路,只能無頭蒼蠅一樣瞎逛。 瞿清白覺得看其他人對待沈大娘的態度,似乎也是排斥的,不歡迎的,看待異類一般,再加上家里揭不開鍋的窘境,住處也應該是簡陋的,離群索居的。 幾人合計了下,又往鎮子的邊緣走,又因為這里四面環水,形如孤島,很容易讓人走著走著就迷了路。 好像右手邊始終有一片水,有浮動若煙絮的白霧,然后在挨挨擠擠,重重疊疊的房子中,有一棟小平房遠遠的出現在了地平線上。 祁景有種感覺,就是這里了。 這房子有種莫名其妙的熟悉感,削尖了的竹欄堆擠在房門邊,代替了過冬高壘的稻草。 有個女人挽著袖子,凍得紅腫的手拿著把笨重生銹的柴刀,用力的削著一節竹竿,粗糙的斷面白生生的,在陰沉沉的天光下像裸露的皮rou。 女人抹了把汗,抬起頭來,一張飽經風霜的臉,是沈大娘。 幾人趕忙選了一處壘起的柴堆躲到了后面,沈大娘警覺的環顧了一圈,又埋頭削起了竹竿,柴刀發出“镲、镲、镲”的聲音,短促而刺耳,像爪子撓在人的心肺上,別提多難受了。 瞿清白輕聲道:“這么看,她還是個寡婦。家里要是有個男丁,也輪不到她來干這些事。” 陳厝嘆道:“孤兒寡母,可憐啊。” 周伊看了一會,忽然道:“其實……” 沒等她話說完,沈大娘忽然把柴刀一放,站了起來。柴刀掉在旁邊的磨刀石上,橧棱一聲,幾個人的心也隨之一顫。 “安子?安子?”她叫了兩聲,沒有人應,嘴里嘰里咕嚕的罵了句什么,又坐下了。 “成日間的不知道往哪瘋去了,也不管管你媽,兔崽子……” 她好像更恨了一般,和竹竿有仇似的劈手砍了下去,祁景望去,竟覺得那過于用力的面容看起來有點扭曲。 吳敖問周伊:“你剛才要說什么?” 周伊道:“我記得我們剛到的時候,就看到家家戶戶的門前都有這種竹欄,好像柴火一樣普遍,可這竹欄是用來做什么的呢?” 祁景道:“把竹欄尖頭朝外,或擺成一排,或插在土里、柵欄里,外面的東西就進不來了。” 陳厝打了個寒噤:“你說外面的東西……” 祁景:“恐怕就是在霧氣中活動的活死人。”他和江隱那一夜分明看到了白霧中的影子,說是成群結隊也不為過,除了活死人別無其他。 他們再去看沈大娘發狠的臉龐和青筋微凸的腦門,熱騰騰的汗珠滾落再雪亮的柴刀上,心里都生出了一股寒意。 把人放在一個無處可逃的孤島上,過一年缺水少糧,與怪物為伍,日夜擔驚受怕的日子,會變成什么樣子? 是在失望中放棄,還是在絕望中扭曲? 祁景不由自主的想,如果江逾黛不再能喂飽他們了,會發生什么事呢? 他后退了一步,忽然聽到一聲細微的咔嚓聲,一根腳邊的柴被他踩斷了。 幾人不知為什么都緊張了起來,還好沈大娘只是又抬起頭,像只鼬一樣在空氣中亂嗅了一會,并沒有發現什么。 祁景松了一口氣,緩緩彎下腰,想把腳邊斷掉的柴桿拿開。可就在他的手觸碰到地面的那一剎那,眼角余光瞥到的東西讓他的皮膚猛地炸開了一層寒粒,即使還沒有看清,祁景已經僵住了。 他深吸著氣,慢慢轉過頭去,一雙瞪的老大的眼睛,在黑暗中驚恐的盯著他。 這個柴火堆靠在墻邊,密密匝匝的一堆,好像一片茂密的小樹林,是以誰也沒有發現,底下還藏了個小孩。 是安子。 在不到五十米的距離里,他就這樣抱著膝蓋蜷縮在柴堆下面,瑟瑟發抖,躲著自己的母親,一聲呼喚都不敢應。 在和祁景對視的短短幾秒里,他慢慢的把手從膝蓋下面抽出來,在嘴邊,豎起了一個手指。 他說,噓—— 第174章 第一百七十四夜 祁景直起了腰,他感覺自己背后都冒出了一層細汗。這小孩到底是真傻還是假傻,怎么就這么嚇人? 他嚴肅著一張臉:“各位,聽我說。” 一張張好奇的臉沖他轉了過來,祁景心念一動,話出口已經變成了:“我給你們看一個好東西。” 他指指柴堆里,幾人便紛紛彎下腰去看,這一看不要緊,周伊用氣音短促的驚叫了一聲,雙手捂住了自己的嘴,瞿清白嚇得一個趔趄坐在了地上,嘴巴大張,盯著柴堆里的小孩無聲的吶喊。 吳敖好一點,只是臉色難看的后退了好幾步,陳厝則差點沒把血藤放出來。 瞿清白的聲音都不穩了:“他……他不是那個安子嗎?” 安子像中邪了一般,維持著那一個姿勢,非常努力的,驚恐的瞪著眼睛,沖他們發著噓聲,好像一說話就會死掉一樣。 誰能想到,在他們自以為躲過了沈大娘的視線放下心來的時候,還有一個人藏在他們腳下? 祁景恰到好處,欠欠的來了一句:“大驚小怪。” 陳厝罵了一句,一把勒住了他的脖子:“我草,又不是你被嚇的時候了,啊?” 周伊急道:“小聲點,沈大娘……” 江隱道:“她已經進屋了。” 周伊一看,可不是,人已經不見了,只留一地木屑殘渣。 祁景沒有自己一個人被嚇怕,爽了,掰著陳厝的胳膊不讓他勒死自己,忍著笑:“誰想到你們那么不經嚇。” 陳厝擠兌他:“甭在這裝大尾巴狼,我跟你們講,這家伙就是悶sao,心里不定叫了幾百遍了,還在這死撐。” 他蹲下來又看了眼安子,嘆道:“我也算是見過大場面的人了,可試想你被人追殺,逃進屋里躲到了床下,以為終于安全了的時候發現你身后還有一個哥們和你胸貼背的躺著,擱誰誰不寒磣?” 周伊都被他逗樂了:“哪兒有那么夸張。” 吳敖看了一會:“你別說,這小孩確實不太正常,不只是弱智,還有點精神錯亂的感覺。” 他說的難聽,卻也一陣見血,這時的安子,就像看到了什么很可怕的東西似的,拼命把自己縮成一團,恨不得原地消失。 瞿清白忽然福至心靈:“他會不會,會不會……”他滿臉糾結的停下了話頭。 周伊道:“會不會什么?” 瞿清白猶豫了一會:“雖然聽起來不太靠譜,但他有沒有可能遇到過活死人?” 幾人都是一愣,隨后看了一眼安子,都明白了瞿清白的意思。 如果一個四五歲的小孩子,晚上一個人在街上玩,玩到天邊都黑了,要回家的時候,忽然遇到了活死人,還算聰明的藏到了柴堆里。 活死人沒有發現他,但是夜一點點深了,白霧越來越濃,他抱著頭,蜷縮在柴堆下,從枝杈凌亂的縫隙中能看到外面走動的影子,活死人越來越多,越來越多,拖拽的腳步聲就響在耳邊,忽遠忽近。 他連mama尋找他的呼喚都不敢回應。 這樣也很難不瘋。 江隱忽然貓腰鉆進了柴堆里,一把抱起那孩子鉆了出來,另一只手牢牢捂住了他的嘴。 他干脆利落的說了一個字:“走。” 他說完就往相反的方向跑了,估計是怕沈大娘再出來,其他人下意識的就跟上去了,雖然一頭霧水,瞿清白邊跑邊說:“等,等下……你這是綁架吧?” 吳敖說:“你怎么不說拐賣小孩呢?小古板。” 祁景和陳厝都忍不住一笑,吳敖雖然只和他們相處如此短暫的一段時間,卻已經摸清了瞿清白在迂腐和冒進間拉鋸的脾氣,這人也并沒有看上去那么莽,反而更像是膽大心細。 跑出不知道多遠,周伊都有點喘了,江隱終于停了下來,把小孩往地上一放,那孩子懵懵懂懂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看起來倒不那么怕人了。 周伊撐著膝蓋:“江哥哥,你到底要……呼……干什么?” 江隱說:“我想驗證一些事情。” 他蹲下來,把安子厚厚的棉服袖子擼了起來,瘦弱的小臂暴露在慘淡的天光下,幾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氣。 那蒼白的胳膊上,有好幾處青紫的掐痕。 安子嘴里咿咿呀呀的不知道在叫些什么,江隱一松開手,他就把棉服擼了下去,抱住了自己的胳膊。 瞿清白難以置信道:“這,這難道是……” 江隱說:“我剛才就覺得哪里不對,果然是這樣。在議事堂里,他并不是自己想‘哭’的,是他媽逼他哭的。” 第175章 第一百七十五夜 陳厝驚詫莫名:“什么樣的母親才會對孩子做出這樣的事來?就為了一點糧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