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嬴魚 第261節
李斯:“......我說的是如姬你自己!” 秦如失笑:“你開什么玩笑呢,我不可能的。” 李斯:“怎么不可能了?你是沒身份,還是沒才能?你是怕華陽太后,還是怕 宗室?或者你會替誰做國之蛀蟲?” 秦如:“怎么會?我一心為秦國,想讓秦國在我手中更加強大,做秦國最厲害的丞相......” 李斯:“這不就是了,如姬尚為少年,若是想要高位,至少要幾十年后了,何不從商會會長開始,為秦國招財進寶,豐足國庫?” 秦如沉思,李斯說的,并不是沒有道理的。 首先,她是安平侯的猶女,立場中正,即便有偏向,那也是偏向大王和安平侯的,而不是宗室,更不會是華陽太后等外戚。 其次,她是宗室女,天然就能跟宗室站到一起去,如果是她做會長,肯定有反對的,但也會有支持的。 最后,她是女子。在秦國,雖然女子可以為官做吏,但也就是這十幾年才有的事,這個世界的大環境還是男尊女卑的,雖然有一個蒙嫣和將軍在前面頂著,再前面還有宣太后,中間也出了一個齊國的君王后,但這世間多少女子,也只出了這兩三個而已。 男人們本性覺著女子不會做事,她若是真的做了會長之位,恐怕更多的人會想她是不是誰的傀儡...... 四爭之位,高高懸起,她反而是最安全的。 也符合大多數人的利益。 還有,從她自己本身而言,她是喜歡從無到有,從少變多的博弈的,經商與她而言,可以愉情,也可以作為手段。 那為什么不能作為一項事業來做呢? 而且,以后若是要做一國之相,總要拿出一些傲人的成績來供人談論的,否則,如何能服眾? 秦如這般那般的想了一通,覺著李斯的建議十分具有可行性,不過:“李斯,我且當你是為了我好,但是,除此以外呢?你還有何目的?” 李斯:“如姬這是何意?咱們難道不是朋友嗎?” 秦如笑嘻嘻道:“李斯,你在趙國一朝換國君的豐功偉績,我可十分的佩服呢,咱們之間,就不要這樣遮遮掩掩的了吧?你若是有所求,難道我會拒絕嗎?” 趙國? 李斯是真的給驚到了,他在趙國做的事,已經人盡皆知了嗎? 然后又想到如姬的身份,若是安平侯知道,并將之告訴如姬,這就沒有什么好讓人驚訝的了。 李斯倒是不驚訝秦魚知道他做的事,秦國定是在趙國安插有間諜的,他跟郭開光明正大的交往,有心人一查就知道。 既然如此,李斯自悴,他若是不提出些要求,如姬肯定不會放心他的。 于是他道:“其實,我有心將家眷接來秦國,但你知道的,咸陽居,大不易啊。” 秦如笑道:“這有何難,你安置新家的錢財我出了。” 李斯:“......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我是想等如姬做了會長之后,將犬子送與如姬差遣。” 秦如:“次子?” 李斯:“嫡長子,李由。” 秦如:“......他多大了?” 李斯:“比如姬略長一歲。” 秦如松了口氣:“行啊,若我果真能當上會長,我會關照由兄的。” 李斯:“多謝......”! 第223章 秦王政 咸陽宮寢殿內,夜色正濃,秦王政點燈熬油的持筆在紙張上寫寫畫畫。 紙上寫著許多人名,魏國質子和楚國質子在一列,魏國和楚國曾多次合縱攻秦,是以這兩國的質子多有交情,說話間也是同仇敵愾。 齊國質子單獨一列,韓國質子也單獨一列,趙國質子春平侯雖然已經回歸趙國,但他還是將春平侯的名字放在了魏國質子、楚國質子與齊國質子之間,趙、魏、楚三國時常兼并齊國的土地,是以齊國不得不費力維持與秦國交好。 秦王政略過韓國質子,又寫下了“燕國質子”四個字。燕國離秦國最遠,近些年來居然沒有向秦國送質子,這怎么能行? 如今秦國最強大,燕國又多次向秦國求救,理應向秦國送質子以表臣服和友好的。 他將這個提議記下,等明日打算和大宗正他們商議一番。 想起在迎賓樓里列國質子們說的話秦王政就心下發悶,他們的母國打不過秦國,就用言語羞辱叔祖,真是讓人瞧不起,哼,等尋找機會,看他如何修理這些心性卑劣的人。 在心里給列國質子們上了百八十遍鞭笞火烤的酷刑之后,秦王政又將思考放在商會之上。 櫟陽商會因為當初成立的地點在櫟陽,櫟陽商會這個名字就一直沿用至今。 櫟陽商會私人性質濃厚,秦魚一直想找個合適的時機將商會歸為國有,公子繒一眾人伏法之后,時機成熟,秦魚已經計劃重新收編商會,只是正逢楚國攻河間,暫時將此事放下了而已。 收編商會為國有之事,因為還在計劃當中,是以知道的人不多,以至于公子子衍還能說出商會是“咱們家的”這樣的話,但秦王政是一清二楚的。 宗室對商會虎視眈眈秦王政已經猜到了,但是成蛟...... 今日秦如故意提起成蛟,必然是有道理的。 秦王政煩悶的扔下毛筆,起身來到廊下走動。他原先以為成蛟來找他,是依賴他,是他們兄弟情深,但現在看來,他應該是受了華陽太后的蠱惑,帶著目的來跟他套近乎來了。 他身邊的大多數人都是帶著目的靠近他的,但他并不希望再多一個成蛟,他們是親兄弟,他們之間的情誼理應更 純粹一些的。 秦王政越想越煩悶,胸中似有波濤在翻涌,激蕩的他喘不過氣來,想說說話,偏他想說話的人不在身邊,見身邊正好立著廊柱,一時沒忍住,抬腳狠狠踹了上去—— “嗚......” 好痛! “大王,大王......” “快去叫太醫來,快!” 宮室一時大亂起來,到處都是宮人奔跑的身影,有去在院子里掌燈的,有去殿內抬榻板的,有去喊太醫的,有四處去叫人的,還有站在原地不知道要干什么的...... 秦王政從不知道,他自己寢宮內居然藏著這么多人。 “大王這是傷著足了?感覺怎么樣?疼的厲害嗎?” 秦王政正抱著腳坐在廊下“嘶嘶”的抽氣呢,就聽一個溫柔的女聲語帶關切的詢問他。 他抬頭一看,是女官嬿女。 秦王政抽氣道:“寡人無事,嬿女官怎會在此?”他記得她今日休沐,出宮歸家了。 女官嬿女將宮燈放在一旁,低下身一邊退下秦王政的足履,一邊回道:“白日歸家,見過家臣之后,日落就歸宮了。” 秦王政好奇:“沒在家中住上一宿嗎?怎么當晚就歸了?” 女官嬿女仔細查看他已經紫紅充血的大腳趾,伸手碰了碰,激的秦王政一個哆嗦,顫聲道:“別,別,疼,疼的緊。” 女官嬿女悶笑:“大王也太不小心了,那廊柱多硬,怎可用血rou之軀去硬碰?” 秦王政:“......你都看見了?” 女官嬿女將他腿放在自己的雙腿上,好讓他伸直腿腳能舒服一些,解釋道:“臣是大王的女官,大王大半夜的不安寢,在廊下走來走去,早就有宮人報與臣,臣原本想來問問大王可是有何煩心事,但又想著,大王或許并不需要人打擾,便只站在窗前陪伴大王了。” 這咸陽宮的主人都沒睡,她作為女官,如何敢睡? 秦王政笑道:“你可是想錯了,寡人正想尋人說話呢,總見不到人,一腔話語無人訴說,可不就只能沖著廊柱發了嗎?” 嬿女笑的眼睛都彎起來了:“這宮里還有其他女官宮侍,大王怎么會尋不到人說話?” 嬿女長相并不出眾,她是憑借才學,被云夢太后從渭水學宮里選拔來做女官的,跟那些憑借美貌入宮的良家子女官性質不同。她雖并不以美貌出眾,但她開口說話的聲音清脆又溫柔,在秦王政面前談笑自如,少了幾分唯唯諾諾,多了幾分灑脫自在,讓秦王政心生歡喜,覺著她與眾不同。 秦王政看著眼前燈火照耀下肌膚生光眉眼如畫的女官,不自覺脫口而出道:“寡人就想找你說話。” 嬿女一愣,還未回味這話的意思,就見一隊宮人拉著扁鵲急慌慌的趕了來。 嬿女忙道:“快來,大王足受傷了。” 扁鵲被人從被窩里給拽出來,頭冠都沒帶,衣裳都穿的歪歪斜斜的,沒有披頭散發衣冠不整也差不多了。 他被宮侍們架到秦王政跟前,定了定神,仔細查看他的足傷,心下大大松了口氣,道:“無礙,散開淤血,足甲長完淤血的長度就完好無損了。” 嬿女忙道:“大王痛的厲害,可有何法子緩解嗎?” 扁鵲遲疑:“這,十指連心,痛是自然的,臣可開些外敷化瘀的藥,先揉后熱敷,淤血化的能快一些,內服止痛的話,是藥三分毒,若大王還能忍受,最好不要內服。”就這么點小傷,都不用處理,睡上一晚明天自己就好了,你要不是大王,我都不會開藥。 嬿女去看秦王政,秦王政道:“揉開外敷吧,藥就不用吃了。”惡......那黑黃湯誰愛吃誰吃,反正他是不愛吃的,不吃正好! 宮侍們將他扶進寢殿,坐在床榻上伸腳讓扁鵲給他揉淤血,為了轉移注意力,秦王政找話問嬿女:“你還沒說你怎么當晚就回宮了?” 嬿女努力忘記方才秦王政說的“喜歡聽你說話”的話,笑回道:“也沒什么,家母在芷邑為吏,兄弟在學宮上學,我歸家家中只有我一個,沒意思的很,可不就回宮了?” 秦王政驚訝:“你未成婚嗎?” 嬿女神色僵住,看著秦王政不知道該如何作答才好。 “噗哧.......” 嬿女轉頭去看,輕咳一聲,道:“蘿谷你來了?” 蘿谷先是跟秦王政見禮,然后對嬿女道:“我來了有好一會了,偏你們說的投機,都看不到我,我也就躲懶,只 讓你一個伺候大王啦.......”說罷還呵呵呵的笑。 蘿谷原本是秦魚的鄰居,后來被選做他的侍女,他們從秦魚小時候還在櫟陽西鄉的時候就認識了,是以情分不同。她被秦魚派來照顧秦王政,秦王政很敬重她,她在秦王政面前也很敢說。 嬿女被說的有些不自在,蘿谷就對秦王政道:“大王真會開玩笑,您明知道在您身邊伺候的都是未婚良家子,還故意開嬿女的玩笑。” 秦王政被拆穿了,就故作惱怒道:“蘿谷,你若是無事可做,就去整理下寡人的書案吧。” 蘿谷哈哈直樂:“好好好,奴奴這就去干活~~” 臨走還跟嬿女擠眉弄眼,讓嬿女手腳都不知道該怎么放了。 這這這,這真夠讓人難為情的,這到底是怎么弄成這樣的? 秦王政輕咳一聲,繼續問嬿女:“寡人記得,你今年二十有二了吧?” 嬿女:“是。” 秦王政:“你母親沒有安排你成婚嗎?” 嬿女:“臣在大王身邊伺候,無心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