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嬴魚 第262節
糟糕,這話說的怪怪的,她忙去看秦王政,正對上一雙似笑非笑的眼睛,嬿女心下尖叫:他不會誤會了吧?不會吧?不會吧?! 秦王政:“哦~~無心成婚......” 嬿女:“倒也不是,其實家母也很著急,拜托了城中媒官給多方介紹,只是......都沒有合適的。” 秦王政:“你今日歸家,不會正好被媒官堵上門,然后逃回宮的吧?” 嬿女臉都漲紅了:“當然不是...呃,大王英明。” 算了,今天媒官上門的事左鄰右舍都看見了,瞞也瞞不住。 秦王政:“哈哈哈哈......” 秦王政頭一回聽說逃婚給逃回宮中的,他一時樂不可支,連腳上的痛都給淡化了。 扁鵲趁機手上用力,將秦王政腳上淤積最厲害的一處淤血給一下子揉散了,疼的秦王政“嗷”的一聲大叫,差點將扁鵲給蹬個跟斗。 扁鵲起身,恭敬回道:“淤血已經散開了,大王好好休息一晚,明早臣會再來查看。” 說罷就在秦王政的瞪視下退下了。 嬿女輕咳一聲,引起秦王政的注意,道:“大王要休息,臣也退下了。” 秦王政活動下腳趾,發現果真沒那么疼了,便道:“你先等一下,寡人還有話要問你呢。” 嬿女:“......大王請問。” 秦王政:“寡人記得,你也是韓女吧?” 嬿女:“是,十歲之前,臣是韓上黨之民,后來秦攻戰上黨,臣隨母攜弟,進入秦國,為秦民。” 秦王政沉吟了一下,問道:“你跟韓國公主可熟?你認為她是一個什么樣的人?” 嬿女很詫異秦王政會問韓國公主,據她所知,秦王政為了不給韓國將韓國公主嫁給他的機會,他可是很注意不跟韓國公主有任何瓜葛的。 為了確認,嬿女回道:“韓國公主是個很溫柔的淑女,不僅長相美麗,還很好學,是個不可多得的美人,”又加了一句,“她的皮膚白皙嫩滑,非常可人......” 暗示的夠明顯了吧? 誰知,秦王政卻是給了她一個你在說些什么的眼神,見她不再說,就問道:“還有呢?” 行吧,她現在已經非常確定以及肯定,秦王政壓根對韓國公主的“美色”不感興趣,他感興趣的,應該是韓國公主這個身份,以及韓國公主本人,是否能承擔得起他的——期待。 嬿女繼續道:“韓國公主是個聰明的淑女,我聽說她在學宮里跟隨荀子讀書,常常一學就會,引得許多君子為她作詩歌唱......” 秦王政點頭,是很聰明,懂得如何抓住男人的心。 “她還經常侍奉在您的老師韓非身側,聽從他的教誨,會見從韓國來的士子,有許多人為她效鞍馬之勞......” 秦王政更加滿意,有人脈,也懂得拉攏人為她所用。 “她還很善解人意,她知道大王想和....呃,想讓公子成蛟一起接受古來先賢的熏陶,便著意幫助公子成蛟,讓他安分的坐在大王身邊接受教導......” 秦王政:“她不是因為喜歡成蛟的嗎?” 嬿女輕笑:“大王,韓國公主心悅之人是您啊。” 秦王政有些困擾:“寡人已經拒絕的很明顯了。” 嬿女:“大王,接下 來幾十年,六國貴女的最終歸宿,恐怕就是這咸陽宮了,大王若是心中不喜,難道您能來一個拒絕一個嗎?” 秦王政:“......” 的確不能,其實叔祖已經跟他說過他以后后宮的事,但他總覺著現在還小,還可以不用過早的考慮這些。 “先不說寡人的事,咱們先說成蛟,寡人見成蛟很喜歡這個韓國公主,你覺著,寡人將韓國公主許配給成蛟怎么樣?” 嬿女眼睛急速眨動,秦王政也不催促她,靜靜等她思考完。 好一會,嬿女才道:“大王是想,讓韓國公主...保護公子成蛟嗎?” 秦王政露出一個鼓勵的微笑:“具體說來聽聽?” 嬿女斟酌用詞:“公子成蛟是華陽太后養大的,心自然是向著華陽太后的,但華陽太后不僅僅是秦國的太后、大王的祖母,她還是楚系臣子的護身符,大王將聰慧的韓國公主嫁給成蛟,是想讓公子成蛟以后少受華陽太后影響吧?這都是臣一家之言......” “你說的沒錯,寡人也沒看錯,你果然很懂寡人。” 嬿女:“......大王說笑了。”神明在上,我一點都不想“懂”您! 秦王政兀自嘆道:“成蛟是寡人的親弟弟,他現在還小,有很多事不懂,白白讓人給利用了,寡人有責任保護他,教導他。如果他真的喜歡韓國公主,想必韓國公主的話他能聽的進去吧?有韓國臣子和士子幫助成蛟,他應該能和楚國臣子們較量一番了吧?” 嬿女:“......應該是能的吧?”說實話,讓韓國公主和華陽太后斗,讓韓國臣子和楚國臣子斗,她怎么看都看不到勝利的希望呢。 秦王政認真的看著嬿女:“你呢?嬿女,你是韓女,你會幫助韓國公主嗎?”斗吧,斗吧,不管最后是誰勝出,消耗的都是雙方的勢力,他這個大王只要安坐做好漁翁就行了。 嬿女跪下,低頭道:“大王,臣是秦人。” 秦王政起身下榻,一瘸一拐的將嬿女扶起來,對她道:“嬿女,寡人知道你并不想做宮廷女官,而是想跟如姬一樣,不管是做郎官還是做史官(整理書籍的末等小官),都可以在前朝走動,自在隨心,想回家就回家,想嫁人就嫁人,無拘無束... ...” 嬿女哭泣道:“大王別說了,您想要嬿女做什么就直說吧,嬿女不會拒絕的。”俄滴大王嘞,您越是虛心誠懇,就越是所圖甚大,俄愛惜小命,不想以身殉大王啊啊啊啊啊! 秦王政伸手擦去嬿女臉上的淚水,嚇的嬿女本能雙手前推,將秦王政推的后退趔趄了一下,偏他腳受傷,站不穩,搖搖晃晃的就要摔倒,嬿女反應過來,又伸手拉了他一下,不僅沒拉住,反倒被秦王政抓住手臂帶著一起摔倒在地。 好在地上鋪著毛茸茸的獸皮毯子,兩人落地時相互拽著卸了許多力道,倒是沒摔傷。 秦王政哈哈大笑,將趕過來的宮侍們都趕走,嬿女這回是真的有些生氣了:“大王還笑,若不是大王動手動腳的,也不會有這一摔。” 秦王政還委屈呢:“寡人好心給你擦眼淚,你嚇的就跟看見了鬼一般,寡人有那么可怕嗎?” 嬿女起身離他遠了些,認真道:“大王若是真將臣當做臣子看待,請大王以后莫要再跟臣開此玩笑。” 秦王政摸摸鼻子,強自鎮定道:“寡人答應了,依你就是。” 嬿女這才展顏,告退道:“大王方才說的,臣會去做的,現在時辰很晚了,大王再不安寢,明早該醒不過來了。臣這就退下了。” 說罷就要離開,但她路過還坐在毛毯子上的秦王政的時候,被秦王政扯住了衣擺。 嬿女:“大王還有何吩咐?” 秦王政眼睛黑黢黢的,在燈火的照耀下閃著瑩亮的光,他幽幽問嬿女:“嬿女,寡人讓你很討厭嗎?” 嬿女心咯噔狂跳了一下,她蹲下身來,半跪在秦王政的眼前跟他平視:“大王,您是個美男子,您知道吧?” 秦王政眼睛游移了一下,耳朵rou眼可見的變紅,他道:“都說寡人長的像叔祖,也像母親,那應該,應該是個...美男子吧。” 嬿女輕笑,這笑聲在這幽暗的寢殿里帶來無端的曖昧,她靠近了秦王政幾分,柔聲嘆道:“大王,若是嬿女再小幾歲,或者大王再年長一些,嬿女更愿意愛慕大王呢,只是......” 秦王政聞著靠近的幽香,口舌有些莫名的干燥,他胸膛鼓動,追問道:“只是什么?” 嬿女起身,將 衣擺拽出來,后退了幾步,語帶幽怨大聲道:“只是等大王長大,嬿女已經人老珠黃啦!” 說完,再也不想繼續跟這毛頭小子共處一室,轉身跑了。 秦王政目瞪口呆的眼睜睜看著嬿女逃走,好半晌,才問他的宮侍:“長生,她這是,對寡人喜歡還是不喜歡啊?” 長生將悶笑憋在心里,一本正經的回道:“是很喜歡的。” 秦王政:“真的?” 長生:“真的。” 秦王政:“你說謊,假的。” 長生:“......嬿女官自己也說了,若是您再年長幾歲,她會愛慕您,也就是說,她其實很是很喜歡您的,只是礙于不匹配,不能答應您罷了。” 秦王政滿意了:“這還差不多。” 長生:...... “大王,該歇寢了。” 秦王政打了個大哈欠,扶著長生朝床榻走去:“折騰大半夜,也該睡了......” 嬿女回到自己居住的宮室,關好門扉后大大的松了口氣,這又是談事情又是領差事又是安慰情竇初開的小男人,真是驚心動魄的累死個人,難道今晚她不應該回宮? “哎喲嚇死個人,你怎么在我房里?” 蘿谷失笑:“我這么大個人就明晃晃的坐在這里,你進屋好半晌都沒看到我,反倒嫌我嚇人?” 嬿女哼聲道:“我這不是再想事情嗎?” 蘿谷湊上前來,笑問道:“都跟大王做什么了?讓你想的這么著迷?” 嬿女給了她一個大大的白眼:“把命送了半條出去?你滿意嗎?” 蘿谷失望道:“什么嘛,就這?” 嬿女無語:“你還想有什么?對了,在大王那里的時候,你胡亂說那些讓人誤會的話是什么意思?” 蘿谷嘻嘻笑道:“我那不是見大王在廊下的時候看你看呆了,就想撮合你們兩個來著,怎么,你竟不是這個意思嗎?” 嬿女撲上前去捶打她:“啊啊啊啊你害死我啦啊啊啊......” 若不是蘿谷說那些讓人浮想聯翩的話把大王的心思給勾引出來,她至于要說那些年紀的愛慕的話嗎? 蘿谷幾下就將她壓在自己身 下,笑著調侃道:“怎么,我家大王不能吸引你嗎?怎么這么嫌棄?” 嬿女簡直要哭了:“我要是真跟大王好上了,安平侯第一個饒不了我,你別說你不知道?你可是安平侯的人,你難道會替我隱瞞幫我保我嗎?” 蘿谷仔細看了一會嬿女,將她拉起來,認真問道:“你真的沒對大王起心思?” 嬿女繼續捶打她:“我好不容易長這么大,在學宮拼死拼活的次次考優,就是奔著為官做宰去的,不是為了伺候哪個男人去的!” 蘿谷讓她捶了幾下消氣,然后治住她的手,問道:“就算這個男人富有天下也不成?” 嬿女斬釘截鐵回道:“不!成!!” 蘿谷松了口氣,道:“記住你今天說的話。” 她松開嬿女,給自己倒了杯水,也給嬿女倒了杯。 嬿女疑惑道:“你什么意思?” 蘿谷:“你若是真對大王起了心思,估計明天就在這王宮呆不下了。” 嬿女:“......所以你故意的?”故意說那么讓人誤會的話,故意引導她去往大王身邊湊。 蘿谷:“你以為我來王宮是做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