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錢,我有刀 第247節(jié)
“她哪來的贗品百花茶……”林隨安問了?半句,心里已經(jīng)明白了?。 定是從吳正清房里找到的,瞿慧在秋月茶坊見過馬彪等人毒性發(fā)作時的狀態(tài),當然知道吃下贗品茶的后果,所以,這本就是她計劃好的。 風鈴“叮鈴、叮鈴”晃動著?,林隨安眼眶發(fā)酸,撐著?身體下床,“帶我去看看她。” 花一棠拽住了?她的手肘,眉頭皺成了?一個大疙瘩。 林隨安眸光堅定,“我必須去。” 花一棠眼中?迸出紅光,下巴緊繃,胸口?劇烈起伏幾次,蹲下身,替林隨安穿好鞋子,轉(zhuǎn)身背對著?臥榻,輕聲道,“我背你去。” * 小劇場: 一個時辰前?。 木夏看著?花一棠在姻緣風鈴下面系上了?竹筒,疑惑,“這竹筒怎么?看著?有些眼熟?” “這是旦日制舉時林隨安用千凈劈給我的,能辟邪。”花一棠定定望著?林隨安蒼白的睡臉,“定能助她早點醒過來。” 木夏:“……” 用林娘子自己劈的竹筒替林娘子辟邪?果然是四郎才能想出來的辦法,絕了?! 第213章 瞿慧的尸體靜靜地躺在斂尸堂里, 身上蓋著?白布,頭發(fā)?梳理地很整齊,臉也擦洗干凈了, 像睡著?了。 林隨安知道,因為異物堵塞氣管窒息而死之人, 絕不會有這般憑平靜的死狀, 定是方刻驗尸后替瞿慧整理了遺容。 林隨安朝著方刻點了點頭,表示感謝。 方刻還是一張木頭臉,“腿腳都不利落了,還過來作甚?” 林隨安苦笑了一下,她現(xiàn)在只能扶著?花一棠的手?肘借力方能走?動,像個半身不遂的老太太,也難怪方刻這般形容。 “我來看看瞿娘子。”林隨安示意花一棠扶著?她走?到停尸臺前, “相識一場,送她一程。” 方刻嘆了口氣,“這次也要看眼睛嗎?” 林隨安:“有勞方仵作了。” 方刻有些無奈,重新戴上手?套, 扒開了瞿慧的眼皮。 林隨安的眼球?qū)ι狭耸w的瞳孔,一道白光閃過,眼前出現(xiàn)了一扇小小的窗戶, 微弱的月光透過窗欞灑在地面?上,秋霜一般。 空氣里彌漫著?腐朽的霉味兒和血腥氣, 耳邊響起了琵琶聲,凄婉如哭。 林隨安睜開了眼睛,看到花一棠張開雙臂, 小心翼翼護在她身邊,像個隨時待命的護花使者, “如何?” “有扇小窗戶,時間是晚上,有月光,”林隨安道,“有人用?琵琶彈奏著?一首曲子,聽起來很悲傷,”頓了一下,“有點耳熟。” * 司法署里,林隨安頂著?方刻火辣辣的目光,覺得萬分尷尬。 花一棠坐在對面?,抱著?一把造型華麗的四弦琵琶,琴身是紫檀木,鑲金嵌玉,以玉片撥奏時,音色清澈透亮,只是彈奏的人技術(shù)太爛,硬是將“大珠小珠落玉盤”演奏成了“大鴨小雞敲木魚”。 “調(diào)子對嗎?”花一棠興致勃勃問道。 林隨安撓腦門,“不能說一模一樣,只能說毫不相干。” 花一棠有些泄氣,“哪個音不對?” 林隨安無奈嘆氣,“哪個音都不對。” 方刻直勾勾盯著?林隨安,“果然,你的眼睛能在尸體上看到我們看不到的東西。” 林隨安:“不僅能看到畫面?,還能聽到聲音,聞到氣味,堪稱身臨其境。” 方刻瞪圓了眼睛,“既有如此異能,何須仵作驗尸?” 林隨安苦笑,“問題是,我看到的是死者生前執(zhí)念的碎片,畫面?是隨機的,大多數(shù)情況下都是意義不明的影像。” “為何不多看幾次?” “只能看到一次。” “……” 方刻嘖了一聲,“好雞肋。” 林隨安哭笑不得,方大夫您這嫌棄的小眼神?也太明顯了吧。 花一棠悶著?頭又撥拉了幾個不成調(diào)的音,“要不林隨安你哼給我聽聽。” 這可?太為難林隨安了,無論是上輩子還是這輩子,她都是個貨真價實的大音癡,莫說只聽幾秒鐘,就算有人手?把手?教她,也未必能哼唱出來。 “呃——”林隨安找臺階,“我估計瞿慧記憶里的琵琶十有八九是的連小霜彈奏的,瞿慧曾經(jīng)說過,連小霜曾為她彈過一首曲子,叫什么都是秋天的月亮惹的禍——” 花一棠眸光一亮,“秋月留君!” 林隨安拍腿,“就是這個名字!” 花一棠放下琵琶,吧嗒吧嗒搖起了小扇子,“段九家的娘子們閑聊時也提過,段紅凝以前經(jīng)常哼唱的小曲也叫秋月留君。” 林隨安腦中“叮”一聲,想起來。 她的確聽過這首曲子,彌妮娜一案結(jié)束離開散花樓之時,夜風里斷斷續(xù)續(xù)飄來的,就是這首曲子。 難道,那?時在散花樓彈琵琶的就是段紅凝? “但?這也只能說明段紅凝認識連小霜而?已。”林隨安道,“而?這一點我們早就已經(jīng)確認過了。” 花一棠沉吟:“或許此二人之間關系遠比我們了解的深得多。” 伍達和凌芝顏步履匆匆走?了進來,凌芝顏抱著?二十多卷卷宗,伍達表情有些一言難盡,抱拳道,“啟稟花參軍,屬下審過吳正禮了,吳正禮說,他帶連小霜去的宴會就是個普通的宴會,連小霜去了就是彈彈琵琶,助助興,沒做其他的,至于宴會在什么地方,誰辦的,吳正清說時間太久,實在是記不清了。” 花一棠冷笑一聲,“說謊。” 伍達點頭,“屬下也覺得他沒說真話,就用?了些……咳,手?段,可?萬萬沒想到,吳正清寧愿疼得昏死過去,也咬死不肯多說半個字,好像忌憚著?什么一般。” 林隨安:喔嚯!能讓吳正清忌憚的人可?不多,放眼益都,用?手?指頭就能數(shù)過來。 花一棠眸光一轉(zhuǎn),“六郎查的如何?” 凌芝顏將懷里的卷宗放在桌案上,“我將益都城這五年來的刑案卷宗全都看了一遍,五年前,桃花殺人魔出現(xiàn)后,益都人心惶惶,世家大族趁機渾水摸魚,收買了大批參差不齊的江湖門派入駐益都,導致益都盜匪橫行,治安降到了最低點,當時的司法參軍吳正清提出以嚴刑治亂,重拳出擊,陸陸續(xù)續(xù)抓了百余名行竊偷盜搶劫的慣犯,頂格重判,方才?剎住了盜匪的風頭。” 林隨安直覺凌芝顏的話沒說完,“然后呢?” 凌芝顏取出其中一卷卷宗,上面?全是密密麻麻的盜賊犯人名單,起碼有幾十人,“這一卷里面?記錄的皆是偷盜犯,罪行較輕,大多數(shù)都只判了一年左右。” 說著?,凌芝顏的手?指停在了其中一個人名上,“我發(fā)?現(xiàn)了這個人。” 名:皮西 罪:偷竊 判:勞役一年零一月 結(jié):玄奉四年八月,刑滿,釋放 林隨安愕然:“是段九家的車夫皮西嗎?” 凌芝顏正色點頭:“四郎讓我查的正是此人。” 這一次,不僅林隨安詫異,連方刻都有些不解,齊刷刷看向花一棠。 花一棠長長瞇起眼睛,像只老狐貍,“皮西作為一個車夫,熟悉益都的大街小巷并不可?疑,可?疑的是,他對連小霜家周圍的路太熟悉了。連小霜家位于西市隔壁,后巷人車擁堵,通道雜亂,可?皮西不僅能根據(jù)時間準確無誤選出人最少、距離最近的路,還能輕車駕熟找到閑置的停車位,說明他肯定來過不止一次,而?且,來的時候也是晚上。” “你懷疑拋尸人是皮西?”林隨安說了半句,很快反應過來,“不,還有一種?可?能,皮西只是個駕車的車夫,他只是送人去過連小霜家,比如——” 段紅凝? 花一棠不予置否,朝門外搖了搖扇子,“小靳若,你是最慢的喲。” 靳若逆著?光走?進司法署大門,橫了花一棠一眼,“廢話,你讓我查的東西可?是最難查的。” 花一棠:“結(jié)果如何?” 靳若將手?里的畫樣氣呼呼拍在了案上,畫的正是連小霜和彌妮娜尸體上的桃花烙,“根本查不到。自從五年前出了桃花殺人魔的案子,益都人人談桃花色變,認為桃花圖案不吉利,夸張一點的連門前的桃樹都砍了,根本沒有工匠愿意制作桃花圖案的器具。” 花一棠扇子噠噠噠敲著?額頭,“難道是從外地購入的?” 靳若攤手?:“沒有實物,僅憑一個圖樣,太難查了。” 花一棠皺眉,“看來還是要從段九家這條線入手?。” 凌芝顏湊過去,“皮西在去段九家之前,還曾去過幾家妓館做工,最好也一并查查——” 就在此時,靳若突然“噗”一聲笑了,飛快扯了扯林隨安的袖子,“師父,瞧凌老六這模樣,肯定還不知道呢!” 林隨安一頭霧水,“知道什么?” 靳若眉眉飛色舞,“如今益都人人皆知,滎陽凌氏六郎已是紅香坊第一花魁段紅凝的入幕之賓,段九娘將凌六郎當做掌中寶,心頭rou呢。” 林隨安:“……” 啥玩意兒?! 這么勁爆的八卦她怎么不知道?! 凌芝顏的聲音戛然而?止,兩只眼珠子幾乎脫出眼眶飛到靳若臉上,花一棠看熱鬧不嫌事大,小扇子搖得飛快,“詳細說說。” “這事兒還要從上次凌司直去段九家查案說起,那?日恰逢段九家休沐日,段九娘本是不接客的,但?一聽是鼎鼎大名的領家六郎來訪,當即破了自己?定下的規(guī)矩,恭恭敬敬邀請凌六郎入內(nèi)。” 靳若說得眉飛色舞,“話說那?日,段九娘與一眾女娘在后園泡湯,水氣彌漫,膚若凝脂,香|艷|動人,凌家六郎卻是目不斜視,堪稱唐國第一君子,段九娘縱橫風月場多年,從未見過這么木訥又有趣的人,不知不覺就動了心,這一來二去的,二人便——嘿嘿嘿嘿嘿嘿——” 林隨安挑眉,花一棠以扇掩口,方刻斜眼看著?凌芝顏,凌芝顏臉黑成了鍋底,拍案而?起,“荒唐,這是誰造的謠?!” 靳若笑瞇瞇指著?自己?的鼻尖,“是我。” 凌芝顏:“!!” 花一棠:“噗!” 林隨安滿頭黑線,心道這徒弟也太鬧心了,好的不學壞的學,師父的高風亮節(jié)沒學到半分,反倒將花一棠作妖的功夫?qū)W了個十成十。 凌芝顏嘴皮子直哆嗦,“靳少門主?,您您您這這這這——” 靳若拍了拍凌芝顏的肩膀,“只是開個玩笑,放心,稍后我便命凈門弟子不遺余力為凌司直辟謠,定還凌司直一個清白之身,”砸吧砸吧嘴巴,“不過,也多虧了凌司直的這段桃色八卦,凈門的弟子居然順藤摸瓜查到了不少關于段九娘的小道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