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受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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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鶴鳴待人走后在院子里找到陸老太太,把人接到了自己家里交給母親,便匆匆跟去了衙署,但大門的衙役守著門,不讓見人。 陸是臻被押解到衙署,因為還未審理,先送進了衙署內部的牢獄,王捕頭以證據確鑿為由,對陸是臻先行審問。 這審問卻是由他的堂弟王樟陪同。 待傍晚衙役都回了家,審問變成私刑。 王樟拿著鞭子拍拍陸是臻的臉,“前天出手的時候,沒想到會有今天吧?” 陸是臻道:“案將尚未審理你們就敢動私刑。” 王捕頭倒了盞茶,撅起嘴嘬了口,笑道:“還說怎么折騰你這個小雜種,沒想到自己送上門,說吧,抹胸是不是那寡婦的?” 陸是臻冷道:“這抹胸是今日信里寄來的。” “是那寡婦為掩人耳目給你寄信!”他在紙上寫道。 陸是臻想起那個嬌俏的壞脾氣小姐,哼笑一聲,“你說她寡婦,她得把你皮剝了。” “你們是什么時候好上的?那小兒你是如何溺斃的?”王捕頭帶著惡意的笑問道。 陸是臻閉口不答,王捕頭卻頗有興致,一邊杜撰一邊在案卷上添筆,就只等最后屈打成招了。 “落款吧。”王捕頭把案卷遞到他面前。 陸是臻看都不看,低著頭閉上了眼。 王捕頭給了王樟一個眼神,王樟等了好久終于等到了,一鞭子抽在陸是臻身上,“殺人償命,快簽字!” 陸是臻知道他二人等的就是這個,暴揍他一頓泄氣,然后不明不白地送走他。 在這個命如草芥的時代,平民的命,就是這么容易被抹殺。 一鞭接一鞭,皮開rou綻,鮮血淋漓。 陸是臻咬著牙硬是不吭一聲。 他想明白了,有些人的心就是黑的,跟多大仇怨沒關系,他們就是喜歡作踐人。 從前他吃不飽穿不暖,冬天里奶奶僵著滿是凍瘡的手給富貴人家做衣裳,心疼他,偷偷地讓他穿一會兒保暖,然后去凍河里把衣服洗干凈,得了的錢買了米面給他做飯,自己卻只吃一點湯水。 這種痛苦的童年記憶使他癡迷于賺錢,如今總算有錢了,免于餓免于冷,卻終是免不了位低,免不得被欺辱。 令人灼心的熱意襲來,陸是臻睜眼,王樟竟拿了燒紅的烙鐵。 他慢慢逼近他,獰笑道:“不知道這一下去,是什么滋味兒?” 王捕頭厭煩道:“是焦臭味兒,我討厭那個味兒。” 王樟道:“堂兄,我就試一下!” 陸是臻背脊發寒,他自小厭惡火,厭惡跟火有關的一切! 每每看到熊熊燃燒的火,他就仿佛置身火海被焚燒…… 巨大的恐懼流竄在全身,他的額頭滲出汗滴,渾身發顫。 這反應取悅了王樟,“哥哥你看,他嚇成什么樣了!”他惡意地舉起烙鐵,更緩慢地逼近他的胳膊。 guntang的灼意仿佛從烙鐵上鉆出來噬咬他皮膚,陸是臻咬緊牙閉眼,眼前卻轟然燃燒起來,一片赤紅的火海困住他,焦臭的rou味讓人作嘔,他卻無處可逃。 他環顧四周,似乎不是無處可逃,是他已生無可戀,無處可去,這翻騰的詭異火海竟是他最后的歸處。 guntang的木屑落在手背,他無心拂去,這種心死的極度寒冷甚至讓極端的熱變成溫暖,變成吞噬他的詭異溫暖。 “是臻哥哥,你不要我了……” 穿過重重火幕,她的身影出現在黑暗盡頭。 “是,我不要你了。”他依靠在燃燒的長椅上,仰頭看著塌陷的房頂,在火海漩渦的中心,慢慢閉上眼。 太痛了,太痛了! 陸是臻豁然睜眼,剛剛還清澈的桃花眼布滿血絲,他痛苦地哀嚎:“啊!” 王樟被他嚇一跳,“這人怕瘋了?我還沒燙下去呢!” 陸是臻大口喘氣,腦子里的東西比王樟手里的烙鐵還可怕,他看著眼前的人,耳邊仍是那聲哀怨纏綿的“是臻哥哥”。 是臻哥哥。 自他十二歲以后,常常會夢見一個面容模糊的女子喚他是臻哥哥。 因為頻率高,且又在他知曉男女之事的年紀,他一直以為這是自己夢想中的女子。畢竟夢里她常常睡在他身邊,常常和他閨房嬉戲。 他想他可能就是喜歡這樣的女子,喜歡女子喚他是臻哥哥。 直到剛剛,他才驚覺這可能是個可怕的詛咒。 那種身臨其境的痛苦,他一定被這個女子詛咒了! “發什么呆!”王樟用烙鐵喚回他的思緒。 陸是臻咬著牙強忍,與烙鐵接觸的皮rou萎繃緊,發出令人作嘔的“呲呲”聲。 一股詭異的rou香帶著焦臭鉆進口鼻,陸是臻胃里一陣翻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