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古曼發出了嚎叫，不是痛苦，更像是盡興，哪怕她的神軀開始崩裂，金色的神血也開始飛濺。

    米洛加爾的疑惑更深了，因為按理說，這應該是他更喜歡的戰斗方式，西古曼可一向自詡冰川之巔的優雅騎士，更是鄙夷過自己那種野蠻神的戰斗畫面。

    可眼下，傻子都能看出來西古曼的那種樂此不疲。

    相同的痛苦，卡倫也感受到了，卡倫也發出了嚎叫。

    這可是主神級別的戰斗，超越認知的力量帶來超越認知的折磨，可卡倫畢竟有形象包袱在，也控制著不讓自己的嚎叫里出現慘痛的情緒。

    時間久了一點后，竟然有點習慣了，甚至……有了那么一點享受。

    這不是卡倫生出了錯覺，更不是他被尼奧的興趣愛好傳染，純粹是因為那些原本作用在身上的雷霆開始凝結出冰霜，逐漸從狂暴狀態轉化為靜止。

    而這，也是西古曼一直等待的機會。

    “吼！”

    伴隨著喉嚨里發出的一聲低吼，這個世界除了冰塊嘣脆的聲響外，似乎陷入了一種相對的死寂。

    一同死寂的，還有雷霆之神，她只剩下了神眸，還能維系轉動。

    “噗！”

    西古曼的長槍，失去了阻滯，洞穿了雷霆之神的胸膛。

    她的另一只手，更是在攥拳之下，凝聚成冰，對著雷霆之神的頭部捶了下去，只要這一拳真的砸下去，那么也就可以宣告這場神戰的結束。

    專屬于自己的神器在手，自己又是“獄警”的身份，相較于那些囚犯，秩序的騎士大人們，享有著絕對的主場條件優勢。

    勒夫蒂娜開始懷疑道：“西古曼，難道那個小朋友不是提拉努斯傳承者的孩子，是你神子的私生子？”

    西古曼沒有回答，拳頭繼續深入。

    可就在這時，雷霆之神一顆眼眸爆裂開來，自里面飛出一條雷蟒。

    迪克諾：“雷蟒——桑啟卡爾，雷霆神教排名第一的護教神獸，沒想到雷霆之神一直將它飼養在自己的眼眸里，對了，你能看清楚那頭神獸的模樣么？”

    畢竟，太過耀眼的雷霆光耀下，位于遠距離的他們，真的很難做具體捕捉。

    “沒事，我對這頭神獸很熟悉，閉著眼都能把它畫出來。”

    “哦？”

    阿爾弗雷德從口袋里拿出煙盒，抽出一根煙咬在嘴里，然后對迪克諾展示了一下煙盒封面。

    雷霆神教最知名的特產就是雷霆香煙，煙盒上印著的，就是他們教內的第一護教神獸桑啟卡爾。

    迪克諾恍然：“原來是這樣。”

    “呵呵。”阿爾弗雷德將煙點燃，他一直有為了少爺隨身攜帶煙和火機的習慣，“所以你猜，為什么西古曼會選擇向雷霆之神發動決斗？

    因為，少爺和其他兩位主神，真的不熟。”

    “我還以為你會說因為少爺覺得，吸煙有害健康。”

    阿爾弗雷德贊嘆道：“很好，你把這幅壁畫故事的立意，提到了一個新高度。”

    雷蟒的出現，形成了一道壁壘，阻滯住了西古曼的拳頭。

    而雷霆之神，也在嘗試將刺入自己神軀的極地之槍進行溶解。

    一場決斗的勝負天平，正在重新被找回。

    卡倫：“西古曼，將你的力量，賜予我吧。”

    “偉大的神，我未能聽清楚您的神旨。”

    是聽清楚了，但不愿意。

    首先，人家雷霆之神動用的是神獸協助，他西古曼怎么好意思將下一任秩序之神當作同等手段用出去？

    其次，西古曼擔心卡倫遭遇危險，提拉努斯只是讓自己帶著新神提前感受一下神戰，要是自己托大把新神弄到在這里隕落了，那么提拉努斯大概會暴怒地凝聚出本尊在自己消亡之前再鎮壓一遍自己。

    “這是你的最后一戰，我不希望你輸，來吧。”

    西古曼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回應道：

    “謹遵神旨。”

    隨即，在西古曼的右眼中，浮現出了卡倫的身影。

    原本，還很平靜地坐在那里欣賞戰友們謝幕演出的大祭祀，勐地站起身，把身邊的莫比滕以及一眾護衛都嚇了一跳。

    大祭祀：“西古曼，你瘋了么！”

    西古曼的右眼，如同先前雷霆之神一樣，爆裂開去。

    所形成的冰屬性力量，全部灌輸進卡倫的靈魂意識之中，也就是說，現在的卡倫，具備引導和cao控這股力量的資格。

    卡倫攤開手，一桿【極地之槍】出現在了掌心，緊接著，冰川在空中穿行，將卡倫托舉著向著前方飛去。

    其實，卡倫還是沒能理解西古曼的戰斗方式，但不理解歸不理解，卻并不影響他模彷一下形式，就如同是不懂得公式的含義是什么并不影響在面對題目時去單純地套公式。

    可能，連當初給予卡倫家族血脈傳承的狄斯都沒料到，自己的孫子，居然有一天會將家族傳承特性，施展在主神級的場合。

    卡倫來到了雷蟒面前，卡倫手中的長槍也刺入了雷霆的頭顱。

    “轟！”

    這一模彷的一擊，圓滿達到了效果。

    雷蟒開始破碎，可怕的雷霆外溢，卡倫的靈魂意識經過了無數輪的恐怖扭曲與撕扯后，脫離了與西古曼的連系。

    “噗！”

    輪椅旁邊，卡倫睜開了眼，彎下腰，大口吐血，同時，眼耳鼻處，也有泛著金色的鮮血溢出。

    得益于餓癮的加持，卡倫的意識最終還是回歸了身體，可剛剛的選擇和場面，卻仍然十分危險。

    但凡雷霆之神稍微多注意卡倫那邊一點，或者主動發力進行報復，那么她極有可能親手扼殺掉下一代秩序之神。

    大祭祀拳頭攥緊，死死地盯著卡倫：

    “你瘋了么！”

    卡倫回答道：“我只是想，更真實的體驗一下。”

    “你知不知道，你現在可不能死，至少現在，還不是輪到你去死的時候！”

    “大祭祀，您現在真像我的男仆。”

    “我是在嚴正警告你，不要仗著自己的……”

    “他是我的秘書，我的好友，我的伙伴，我在這個世上，最親密最信任最互相理解的人，他是我信仰道路上的錨點。”

    “……下次提前對我說一聲，我好做好準備接應你，降低風險。”

    兩個紀元里可以有兩個提拉努斯，也能有兩個阿福，你會順其中一個的毛發，也自然能撫順另一個。

    卡倫發現了這一規律。

    當然，卡倫不知道的是，他的老上司執鞭人，不僅發現了這一規律，而且早已投入了實際運用。

    失去了雷蟒的庇護，西古曼的拳頭砸中了雷霆之神，這一拳，直接砸掉了雷霆之神的半個腦袋。

    雷霆之神倒了下去，但距離隕落，還很遠。

    可至少，這場決斗，是西古曼贏了。

    西古曼一只手抓住極地之槍，掌心處，火焰燃燒，順著長槍覆蓋到了雷霆之神的身上，她要和雷霆，一同隕落。

    勒夫蒂娜和米洛加爾最無法理解的就是，既然早已知道結局，為什么還要多此一舉一下過程。

    燃燒中的西古曼用另一只手砸中自己的胸膛，發出沉悶的轟鳴：

    “我，冰封騎士西古曼，發誓向偉大的秩序之神效忠！”

    這算是騎士隕落前的最后行禮，和很多信徒臨死前最后的禱告沒什么區別。

    可只有相關當事人才清楚，此舉的真正意義。

    這是西古曼在承認“主”的選擇，同時，作為主的騎士，向主的接班人宣誓效忠。

    還跪伏在地咳血的卡倫，默默地伸手抓住自己的胸口，看起來像是在持續痛苦，其實，也是在進行回禮。

    雷霆之神還在掙扎，但她的掙扎，在此時已經失去了意義，西古曼毫不動搖地拉著她，一同在神火中走向隕落。

    而雷霆之神最后的選擇，和前兩位生命主神一樣，她將自己的神格進行傳承，但和生命主神不同的是，生命神教當時已經消亡，而雷霆神教還在，并且還挺健全，在毫不知情也毫無作為的前提下，稀里湖涂地就感知到了自家主神隕落的重磅消息。

    在諸神歸來的浪潮中，直接輸在了起跑線。

    而且三家排首位第一個輸的原因，竟然是本紀元為了創收所搞出來的奢侈香煙品牌。

    西古曼在最后時刻托舉出了自己的神格，說道：“提拉努斯，你說得對，這真是一個不錯的年輕人，看在你的面子上，我的神格，就賜予他吧。”

    大祭祀聽到這話，臉皮不自覺地抽了抽；

    連帶著天幕上十字架虛影也像是忽然變得凝實了一點，看樣子，是有點忍不住想要在西古曼臨隕落前，對她出手。

    你把你的神格給他了，那等我主下來時，主的神格給誰？

    大祭祀深吸一口氣，回復道：“放逐它。”

    “好的。”

    西古曼似乎也沒打算能被真的同意，選擇將自己的神格放逐，然后，在神火燃燒中，與雷霆之神一同隕落。

    后勤補給基地內所有的秩序神官，都開始行禮哀悼。

    禮畢后，大祭祀催促道：

    “好了，你們也快一點，結束吧。”

    米洛加爾忽然抬起手，目光，則死死盯著大祭祀身旁剛剛站起身的卡倫：

    “提拉努斯，我也想帶一下小朋友。”

    第925章 神的葬禮（8）

    “不要再玩了，你們這些要死的家伙反正已經得到了解脫，而我們這些仍得繼續活一段時間的人，手頭要做的事情可還有很多。”

    大祭祀原本覺得這些“騎士大人們”會對卡倫規矩一些，但西古曼把秩序之神當雷蟒一樣的使用的舉動把他給嚇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