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贊美偉大的秩序之神。”

    稱呼的不是“我主”，這意味著，西古曼已經知曉了卡倫的身份，也明晰了區分。

    紀元交界處所坐的，是他們追隨的主；眼前這位，則是下一代秩序之神，是主欽定的傳承者。

    卡倫同樣雙臂交叉，進行回禮：

    “贊美偉大的秩序。我不是你的神，你的神，現在還在天上，你們是屬于她的，是屬于秩序的。”

    西古曼微笑道：“不，偉大的神，我想，這大概是提拉努斯不想向您跪拜行禮所特意找出的借口。”

    “我不覺得是這樣。”

    “肯定是這樣，提拉努斯，總是喜歡找一些別人無法做到的方式，來特意表現出她和主之間的特殊關系，以和我們做區分。”

    這種行為和心理，卡倫忽然覺得有些熟悉。

    “偉大的神，我無比榮幸，能有這樣的機會，與您共同經歷一場戰斗。”

    西古曼再次行禮。

    卡倫：“這更是我的榮幸。”

    “很遺憾，與您的共同戰斗，只能局限于這一次。”

    “不用遺憾，你已經追隨過她見過了所有的風景。”

    西古曼問道：“偉大的神，您也是用這樣的方式，與提拉努斯交流的么？”

    “是的。”

    西古曼有些不忿道：“我敢打賭，她會開心死。”

    “我覺得，我們耽擱的時間，有點長，我擔心外面會發生變故。”

    “不，偉大的神，您不用擔心，神國里可以冰封住時間，叛逆龍神曾為我主銜來時間蘋果，我們都分潤過一部分，這才得以協助我主隔絕紀元。

    在我發現您的不一般時，我就在神國里布置了時間之力。”

    “消耗會很大吧？”

    “我們已經瀕臨腐朽，我們已經……沒有時間了。

    但最后一點時間可以用在您的身上，我覺得很值得。

    偉大的神，請您選擇戰斗對象吧，雖然結局必然是我和她的共同消亡，但我會盡可能地向您展現出一個完整的過程。”

    “雷霆之神。”

    “謹遵神旨。”

    下一刻，卡倫的視角開始發生變化，他的目光和感知，逐漸和西古曼同步，甚至，他清晰體驗到了，神格之上的力量。

    這種感覺，難以用言語描述，有一點恐怖，因為你會擔心結束之后，會無法面對真實的自己。

    “潘羅爾。”

    冰鳳飛來，化作了戰衣覆蓋在了西古曼的身上。

    西古曼舉起手，后勤補給基地內，一個青銅箱子被開啟，一桿長槍被召喚飛出，迅速變大，落在了西古曼的手中，這是她的專屬神器：【極地之槍】。

    緊接著，披甲執銳的西古曼，面朝雷霆之神，開口道：

    “吾——偉大秩序之神座下12騎士之一，冰封者西古曼，向雷霆，發起挑戰！”

    勒夫蒂娜疑惑道：“西古曼，你用得著這么正式么？”

    米洛加爾好奇道：“就算是提拉努斯傳承者的私生子，你也不用這么給面子吧？”

    西古曼用那冷冷的目光掃向勒夫蒂娜和米洛加爾，像是在警告，這讓二者更感莫名其妙。

    雷霆之神沒有答應也沒有拒絕，在這個環境下，她其實沒有選擇的余地，因為秩序的這三位騎士，分明打算要拉著她們一起消亡，過程是什么，本該沒有意義。

    西古曼將長槍舉起，她的聲音，如這里的冰雪，覆蓋全景：

    “冰封騎士西古曼，是公認的12騎士中的最強者。”

    輪椅上閉著眼坐著的大祭祀，嘴角露出一抹微笑，輕聲罵道：

    “不要臉。”

    第924章 神的葬禮（7）

    卡倫以前一直有著一股憂慮，他擔心在未來的某一時刻，天塌了，縱然他自己憤然而起，主動站到那第一線去，可四周入眼的一切，也依舊是混亂與茫然。

    用大祭祀的話來說，那是戲劇舞臺上俗套的末日背景。

    因為真實情況雖然依舊糟糕，卻又不至于瞬間潰壩一舉崩壞。

    從生命之園到如今的冰原，上個紀元末期的那些不為歷史所記錄的動蕩秘辛開始逐漸解密，顯露出它的真實面貌。

    秩序之神帶領她的追隨者們，建造了一座特殊的監獄，監獄的內部是自由的世界，而監獄圍墻的外面，則是被隔絕放逐的諸神。

    現如今，是監獄的圍墻開始腐朽，破口逐漸出現，監獄外的囚犯們，終于找到了機會要沖回監獄。

    可到底不是雪崩，這些被冠以秩序之名的獄警們，還能去嘗試做一下滯緩，至少，拉著第一批進來的囚犯去同歸于盡。

    悲情，卻不悲哀；慌亂，卻不混亂。

    不屬于傳統英雄史詩風格，卻依舊可以觸摸到真摯存在的感動。

    卡倫一向不喜歡神話史詩中那種忽然出現的滅世洪水情節，謹遵神的憐憫仁慈教導去即刻著手建造一艘船更像是一種滑稽可笑的孩童游戲。

    現在，他也面對著洪水來臨，卻不需要即刻著手造船。

    因為回望身后，從第一代到現在，前人早已為今天，布置好了一切。

    她們不僅締造了本紀元的開端，更正在親自做著收尾，并且竭盡可能，將新的紀元交給后人。

    做不成英雄史詩里的悲情主角可能會是一種遺憾，可真要做成了，那才是更深的遺憾。

    監獄正在崩塌，死亡正在來臨，可這，并不耽擱獄警們在外頭火光沖天時，再進行一場原始且沒有實際意義的廝殺搏斗。

    哦不，先前是沒有的，她們原本會像奧古雷夫那樣，用最干脆的方式去尋求結束，現在，至少西古曼有了表演的欲望。

    她渴望，在新神面前，展現自己。

    無關利益，卻關乎榮耀，一種……屬于騎士的榮耀！

    【極地之槍】刺了下去，雷霆之神召喚出了一面巨盾，擋住了這一擊，隨即，兩尊神開始了戰斗。

    卡倫原本想盡可能地去理解每一招每一式，可很快，他就發現了問題，就算是以自己的學習天賦，也無法做到邊看邊理解。

    即使是面對拉涅達爾，卡倫也不至于這樣，只能說，主神級之間的層次水平，確實超出了普通神祇太多太多，二者根本就不是一個維度。

    因此，卡倫只能專心去記錄和感受，真正的理解，只能等到事后再從記憶里調出來慢慢反芻。

    視野之中，力量的眩光以極為可怖的高頻動蕩更迭。

    瞬息之間，無盡冰封和滅世雷霆就交替了成千上萬次。

    也就是說，如果有生靈身處于她們所交鋒的區域，他們已經被各種天災蕩滌了千次。

    不過，雷霆之神的神軀雖然很是虛弱，可身為主神的底蘊卻依舊還在，她擋下了西古曼的所有攻勢，并未被擊倒。

    與此同時，雷霆之神的神眸里，流露出了希翼的光彩。

    因為如果西古曼選擇同焚的方式，那么她只能祈禱先前吃下去的那些進補能給自己增添那么一丁點存活下去的機會，可如果西古曼選擇戰斗，那么，自己只要擊敗對方，就有機會打斷這種手拉手焚滅的格局。

    邊上，米洛加爾和勒夫蒂娜都很不解，她們不解于西古曼為什么要在這個時候這么做。

    要知道，她們已經和提拉努斯完成了告別，也驅使著那三尊主神吞噬掉了三教底蘊，她們本該干脆地離開，不該再有多余的發展。

    米洛加爾：“西古曼，可以收手了。”

    相較于不死騎士的提醒，勒夫蒂娜的話語更為誅心：“西古曼，你是在不甘么？”

    這一質詢，等于是在懷疑西古曼對主的忠誠。

    西古曼發出一聲咆孝，她的聲音被風雪裹挾，形成了大面積的雪嘯：

    “我，正在踐行對神的虔誠。”

    秩序神教沒有分支神，“神”，只代指那單獨特殊的唯一。

    度過了一開始的被動防御階段后，雷霆之神開始了還擊，她的雙眸，雙耳以及嘴巴里海量的雷霆傾瀉，正企圖更改冰原的環境。

    這是對決，同時也是脫困，只要繼續給予自己機會，那么她將有機會破除冰原的束縛。

    “呵呵。”

    西古曼將極地之槍刺入地面，沉聲道：“潘羅爾，回去！”

    身上的藍色甲胃重新化作了冰鳳，冰鳳順著長槍再次沒入冰原，冰原的封印得到了補強。

    失去甲胃的西古曼大大方方地抽出長槍，藍色的長發飄逸，配合著冰雪的大背景和壓抑低沉的天幕，氛圍，稱得上是絕美。

    “這真是壁畫的現實顯現。”

    阿爾弗雷德發出了由衷的贊美。

    神教的壁畫看多了，可貨真價實的“壁畫”，又有多少人能有機會看到？或者說，看到的人，又有多少機會能活下來進行轉述？

    迪克諾問道：“你現在不作畫么？”

    “不，來不及，我需要去觀賞，我要記下這個感覺，然后才能將它更生動地在壁畫中呈現。上一代12秩序騎士的最強者——冰封騎士西古曼。”

    身為上個紀元的人，迪克諾忍不住提醒道：“不能這么算。”

    “無所謂，既然她給予了少爺足夠的尊重，那么歷史也會給予她相對應的規格。”

    迪克諾點了點頭：“無法反駁。”

    此時，西古曼的神軀正承受著雷霆的洗禮，但她本人卻不退反進，手中的長槍劃出一道絕美的弧線，沿途的雷霆都被冰封，最終，槍尖刺入了雷霆之神的胸膛。

    可到了這一步后，卻沒辦法再繼續深入。

    雷霆之神雙臂伸展，掌心向內，以自己為圓心，構筑起可怕的雷霆漩渦。

    “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