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躺平日常 第51節
先前吃的燒雞也是這么做的。 劉據前世沒有吃過這種雞,難得感興趣,又請掌柜的烤三只。 櫻桃聞言差點失手:“這這里頭有只雞?” 劉據點頭:“一只小公雞,給舅舅和病病。”指著最大那塊“泥”,“給父皇。”指著最小的那一坨:“我的。” 櫻桃很是懷疑:“這怎么吃啊?” 殿下莫不是被騙了。 在殿門另一側乘涼的張順子過來:“里頭應該有荷葉。” 櫻桃沒聽懂。 張順子:“現今荷葉長大了,不值錢,一文錢能買好幾張。新鮮的荷葉洗干凈,把腌好的雞包的嚴嚴實實,裹上厚厚的泥,置在火上烤,別有一番滋味。 “記得幼時村里有個懶漢偷雞吃,又怕香味傳出來叫人發現,就用這種法子烤。不過他多是不拔雞毛,把泥涂在雞毛上,烤熟后扯掉皮也挺干凈。但我覺著會有一股雞毛的腥味。” 枇杷拎著食盒過來:“懶漢能吃上rou還敢嫌腥不腥?” 張順子搖頭:“不敢。懶漢為此很得意。” 櫻桃好奇地問:“后來呢?” “后來有人閑著無事又好奇就試著做,做著做著就變成如今這種。” 櫻桃搖頭:“那懶漢呢?” 張順子詫異她怎么會對一個懶漢感興趣:“被人打死了。” 櫻桃楞了一下,去捂劉據的耳朵。 劉據一把拉開她的手。 櫻桃嚇一跳。 枇杷很是無語:“殿下都聽見了你才想起來捂他的耳朵。” 櫻桃的臉瞬間變得通紅。 枇杷:“你不要同情他。他該死。很多鄉野百姓買不起牛,豬賣不上價,羊得養許久,平日里就指望雞鴨鵝補貼家用。要是那家人只有雞,懶漢把人家的雞吃了,無異于斷了人家的活路。” 櫻桃聞言頓時可以理解,不覺著鄉里人可怕,竟為了一只雞殺人。 韓子仁帶著一身水汽過來:“聊什么呢?” 張順子看向三塊“泥”:“說燒雞jsg。” “殿下分好了?”韓子仁看過去,一個食盒里一只雞,“奴婢給皇后送去?” 劉據:“母后不吃。” 枇杷點頭:“皇后晚上用的清淡,少許暖胃的面或粥和一些蔬果。” “那這兩個?”韓子仁試著問:“太后啊?” 櫻桃笑了:“也有你不知道的?這個是給長平侯和霍公子的。你送去吧。給陛下的叫吳琢送去。” 韓子仁看一下天色不早了,一邊叫人備車,一邊喊吳琢快點收拾。 吳琢衣冠不整地跑出來:“出什么事了?” 韓子仁解釋一番,吳琢拎著食盒到車上穿鞋。吳琢洗發了,頭發雖然收拾好了,但濕漉漉的,他沒敢進去,把食盒給宣室外的宦官。 小黃門不知道食盒里裝的什么,只說太子孝敬陛下的美食。劉徹正要用飯,就叫春望打開。乍一看到一塊泥,劉徹很是無語:“……據兒學壞了。” 春望對著飯幾一角磕下去,泥塊開裂,春望放回食盒里拆開泥,劉徹禁不住挑眉:“不是泥?” “陛下帶殿下出去的時候只顧照看殿下,不曾留意雞的做法。這是近幾年長安很時興的做法。還有熱氣?殿下回宮前才叫廚子做的。” 恰好宮女宦官送來飯菜。 劉徹用叉子叉一塊雞腿rou,不柴不膩,還有股荷葉的清香:“這幾層是荷葉?” 春望仔細看看:“像是去年的陳荷葉。” “為何不用鮮荷葉?” 春望不常出去,也沒吃過幾次,哪知道為何啊。 “興許陳荷葉更入味。陛下,宮里也有荷葉,不如叫廚子試試?天燥熱,也該喝些荷葉粥。” 劉徹頷首:“別忘了給據兒送幾張。” 春望笑著說:“奴婢不敢。奴婢去洗洗手?” 劉徹心神全在雞上,無意識地應一聲,春望退出去,洗好手回來的路上聽到一件事。春望很清楚天子愛聽兒子的事,大事小事他都不膩。 若是哪天從別處聽到,還有可能怪他對小太子不上心。 劉徹吃兩個雞腿改喝粥,粥有點燙,劉徹喝得很慢,春望覺著時機不錯,低聲說:“陛下,今日太子殿下出去的時候走的馳道。” 劉徹點點頭表示知道,并沒有發現兒子走馳道有何不妥。 春望想笑,陛下真是一遇到跟小太子有關的事就糊涂。 “陛下,您的繡衣使者一直恪盡職守。” 啪! 皇帝的湯勺掉碗中,驀地看他:“江充攔據兒?” “天很熱,殿下年幼體弱,他沒敢攔著不讓走。” 劉徹心下大安:“算他還有眼力見。然后呢?” 沒什么然后,但春望想說。 一早從宮里出去的馬車,不可能是皇后公主,今日非休沐日,也不可能是王侯將相,除了陛下還有誰。即便馬車看起來很常見。 江充是個伶俐人,看出來還攔,十有八九以為太子年幼,陛下不敢放他一人出宮,車上全是太子侍從。 春望跟江充無冤無仇,但他喜歡劉據,江充這等行為也著實惡心到春望。春望在宮里多年,見過不少腌臜。可他從未見過有人故意拿幼兒搞事。 早年館陶大長公主很怕衛子夫誕下皇長子,也不敢動她,而是叫人綁了衛青,希望用衛青嚇得衛子夫流產。 “江充放行殿下就走了。回來沒從馳道。不過不知道是不是有人故意散布,奴婢方才聽說連東宮都知道了。也不知太后聽說了嗎。”春望句句屬實不怕查。 劉徹瞬間想起他姑母進宮陪太后解悶那次,太后很不高興,認為江充眼中無她。這事再叫她老人家知道……劉徹不由得想起韓嫣,韓嫣同劉徹調笑慣了,劉徹不認為他輕佻,太后認為韓嫣心術不正,隨便找個理由就把人處置了。 江充死了就死了。 若是劉陵從淮南國回來聽說此事,難保不趁機散布,太子小小年紀容不下一個小小的江充。 “明日申時宣江充。令人看著據兒別過來。” 春望:“申時會不會太晚?” “不會。”劉徹微微搖頭,“母后上了年紀,脾氣比早年好多了。” 太后是上了年紀,可也有句話叫“江山易改,稟性難移”。太后得了孫兒半粒補血藥,精神頭堪比五年前。太后認定皇家得劉據乃大漢之幸,而且她自己都不舍得數落孩子,哪容得下旁人刁難。 翌日上午劉徹忙著跟心腹議事,江充到東宮。 太后不審也不問,她該跟宮女下棋下棋,該吃吃該喝喝,一個時辰后叫江充回去。 劉徹下午召見江充得知此事,也不懂他母后什么路子,安慰江充,太后就是心里頭有氣,過幾日就好了。 過幾日也沒好,休沐日當天也不耽誤太后召見江充,晾他一個時辰。 王太后手段了得,前半生除去心腹大患栗姬,伺候的太皇太后就算不喜歡她也說不出半點不是。竇太后薨逝,她把未央宮和長樂宮宮妃宮婢整治的服服帖帖。 衛子夫爭氣,為皇家開枝散葉,王太后對她很是滿意,甚至從未數落過她,可衛子夫很怕這個婆婆。自打王太后病愈,她就把東宮事務交出去,無事不去煩她,有點小事也趁著請安的時候辦了。 所以太后此舉令衛子夫很是想不通,也只敢跟長女分析:“先前江充為難館陶公主的時候,你祖母病著,有心無力。如今好了,所以替館陶公主出氣?” 衛長公主:“我沒覺著祖母跟館陶公主有多要好。” 衛子夫:“太后以前又沒見過江充。不是這事難道跟據兒有關?” “母后也聽說了?”韓子仁等人滿腹心計,衛長公主有所耳聞,不認為弟弟對上江充會吃虧,不想母親憂心,所以沒告訴她。 衛子夫失笑:“你都知道我還能不知道。” “父皇那么疼據兒都沒降罪江充,祖母不至于吧?”衛長公主說著起身,“我去問問據兒。” 劉據在殿門外廊檐下聽韓子仁講春秋戰國。 衛長公主到時偏殿內外一派祥和,像是不知道東宮太后故意刁難江充。衛長公主就覺著母后想多了。不過既然來了,也不能什么都不問直接回去。 衛長公主認為她弟年幼,很是聰慧也不懂成年人之間的勾心斗角。衛長公主直接問韓子仁,可知太后連召江充十天卻一個字沒說。 韓子仁:“奴婢昨日還跟吳琢他們聊起這事。大抵是為館陶公主出氣。” 衛長公主脫口道:“真是她?可這不是叫父皇左右為難嗎。” 韓子仁:“所以太后只是晾著江充,并沒有打他罵他。” 衛長公主點頭:“是的。那你陪據兒玩吧。我該練字了。” “阿姊改日見。”小孩揮揮手。 衛長公主看著弟弟懂事的樣子禁不住露出笑意:“改日阿姊來陪據兒玩兒。” “據兒等阿姊。”小孩等她走遠小嘴一撇,嘀咕,“阿姊也是個大騙子。” 韓子仁想笑:“殿下知道公主敷衍你?” “父皇,舅舅,病病,壞敬聲。”小孩故作老成的長嘆一口氣,“我習慣啦。” 吳琢笑嗆著。 小孩瞥他,很好笑嗎? 吳琢慌忙搖頭:“奴婢不是笑殿下,奴婢笑韓子仁扯起謊來眼都不眨一下。” 小孩:“韓韓說謊了?” 吳琢坐近一點:“太后連召江充十天,明擺著為殿下出氣。館陶大長公主太后才懶得管。” “我要謝謝祖母嗎?” 韓子仁:“太后只字不提,就是不希望把殿下牽扯進去。太后不說,無論旁人怎么猜都不敢把殿下牽扯進去。” 劉據乍一聽到東宮發生的事就猜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