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躺平日常 第52節
要說高,還是太后手段高。 江充一定很清楚太后為何召見他。 太后不說,江充不敢問,這事就像懸在江充頭上的一把劍,不知道何時就會掉下來。 劉據所料不差,三伏天過后,公孫敬聲來找劉據玩,給他帶來一個消息,他太學同窗的一個遠房叔父如今跟著江充做事,這些日子江充時常晚上做噩夢。 以前早上起來恨不得花一個時辰穿衣打扮,如今最多半個時辰,花野雞快要變成土雞。 公孫敬聲一臉好奇:“據兒可知江充怎么了?” 韓子仁:“殿下才三歲,公孫公子今日說的話殿下能記住已是異于常人。幾個月前發生的事殿下早忘了。” 公孫敬聲聞言痛快承認:“是我忘了。姨母說小孩三周歲才記事。據兒兩周半。還得半年啊。”眼中一亮,捏捏太子表弟的臉,“我現在欺負你——” 韓子仁打斷他:“奴婢會告訴殿下。” 公孫敬聲慌忙松手,瞪他:“我和據兒說話有你什么事?哪涼快哪待著去。” 韓子仁胡扯:“殿下如今會躲藏,跑得快,陛下jsg令奴婢時刻盯著殿下。” “有我你還不放心?” 韓子仁搖頭:“不放心。” 公孫敬聲氣結。 霍去病幾次糊弄公孫敬聲,韓子仁都聽見了:“如果是小霍公子,奴婢一百個放心。” 公孫敬聲聞言心虛氣短:“好端端提他作甚。他被陛下慣壞了。眼里沒我。” 韓子仁別過臉忍笑。 劉據很無語,沒你都忽悠你,有你你還知道自己是誰嗎。 劉據遞給他一塊瓜:“孫孫,吃瓜。” “叫表兄!” 劉據是個乖孩子:“表兄。” 公孫敬聲滿意了。 由于他是下午來的,玩半個時辰不得不出宮。 吳琢等他走遠才問:“江充既然那么擔心,為何不請陛下問問太后,太后究竟什么意思。” “朝中那些可有可無的人,太后無論處置哪個,陛下都不會因此跟太后大鬧。”韓子仁看得明白,“太后也知道。不然去年長平侯班師回朝,陛下已經賞了,太后還把長平侯叫過去好一頓夸,又賞他幾樣稀罕物?” 第39章 憂思過重 吳琢指著自己:“如果是我們?” 韓子仁:“陛下知道后興許會說一句, 知道了。” 吳琢臉色微變,不由自主地倒抽氣。 韓子仁覺著好笑,江充的職責是監察百官和皇親國戚, 他們又不是江充:“太后又不嗜殺。我等盡心伺候殿下,太后多想不開臟了自己的手。” 吳琢想想太后這些年做派:“說得也是。” “本就如此。”韓子仁轉向劉據,“殿下還聽故事嗎?” 太陽偏西, 正午的燥熱消散,劉據撐著茶幾起來:“花花, 黑黑, 玩兒去。” 名叫“黑黑”的黑貓趴在房梁木上低頭瞥一眼, 把腦袋埋進軟乎乎的毛里打盹。花花從窩里蹦跶出來, 搖著尾巴, 全身上下透著喜悅。兩只雞聽到動靜, 腦袋動一下,繼續在窩里好眠。 劉據明知故問:“韓韓, 雞雞怎么啦?” 韓子仁:“下蛋累了。” 小孩點一下頭:“好吧。我和花花去找鴨鴨和鵝鵝。” 那四只成天一早就往滄池跑,堪稱風雨無阻。滄池位于椒房殿偏西南, 劉據住所正南方, 看似不遠,其實有好幾里路。劉據住所有一條通往宮外的小溪, 溪水源頭便是滄池。平日里宮女浣洗都在這條小溪中。不過劉據的衣物, 枇杷等人都是打井水洗, 怕溪水不干凈。 韓子仁聞言令人備車。 劉據扭頭看他。 韓子仁:“殿下走著去?不可, 太遠了。” “鴨鴨和鵝鵝不嫌遠。” 韓子仁:“它們又不是一下子走過去的。它們先下小河, 一點點游過去的。游了半天呢。” 劉據故意說:“我會游水。” 韓子仁神情一滯, 顯然沒料到他會這樣說:“……是,殿下也會, 但今日晚了。改日,改日再游水好不好?” 小孩點頭,把小手給他,韓子仁抱他下去等車。 一行人抵達滄池看到很大一片蓮葉,韓子仁詫異:“何時種了這么多蓮?” 拿著蓮葉上岸的小黃門聞言很是意外:“年年種。子仁不知道?” 滄池屬前朝,時常有官吏在附近走動。韓子仁不想碰到他們,也不想碰見熟人,入宮這些年幾乎沒來過此地。雖然此地離宣室不遠,他經常陪劉據去宣室,而在宮里當差重要的不是有多出色,是謹守本分。韓子仁通常目不斜視,可以低下頭絕不昂著頭讓自己顯得很高傲招恨。以至于他真不知道。 韓子仁:“摘蓮葉做什么?” 小黃門看一下蓮葉:“陛下想喝荷葉粥。不過也是今年最后一回。” 韓子仁注意到,很多荷葉敗了:“往年送去太子殿下庖廚里的藕都是這兒的?” “燉著吃的藕是從這兒起的。燉湯的藕是上林苑送來的。殿下也來摘荷葉?”小黃門不待劉據回答,叫人把小舟送來。 韓子仁道一聲謝:“我們來找殿下的鴨和鵝。” 劃船的宦官上岸,指著蓮葉深處:“在那里面。岸邊花叢里好像有蛋。我正準備過去看看。” 韓子仁蹲下問:“殿下,上船嗎?” 劉據打出生到如今還沒坐過船,此時離宮中下鑰尚早,可以到船上玩玩。 韓子仁會鳧水,劃船的宦官想必也會,不過二人都沒敢由著小孩在船上待太久,一盞茶的工夫,撿到四個蛋,把鴨和鵝趕到通往劉據住所附近的溪中,兩大一小便上岸。 抵達住所韓子仁才敢放心。 劉據注意到他身體由緊繃到放松,心說在宮里至于這么緊張嗎。 在宮里不至于,令韓子仁緊張的是皇家只有他一位皇子,現今還是尊貴的太子。 韓子仁到劉據身邊一直很盡心,劉據不想他天天繃著,翌日哪都沒去,在殿外廊檐下藥柜前熬藥,泡秋日要種的種子。 一日,劉據啃著菱角,用吳琢尋來的新藥鼎給著涼生病的枇杷煮藥的時候,公孫敬聲突然出現。 公孫敬聲看到茶幾上的菱角,拿一個就啃:“據兒,你這里怪好玩的,什么都是小小的。過兩年你長大了,你的茶幾、藥鼎是不是也跟著變大?” 小孩點一下頭。 公孫敬聲羨慕:“陛下真疼你。自打你說我父親母親壞,我再想找他們要錢買東西可難了。” “我煮藥你也煮藥啊?” 公孫敬聲噎一下,還不能說他亂煮。 劉據去年種的蔥他沒少吃,春日里種的菜他也沒少吃。春天不冷不熱,公孫敬聲愛來找劉據玩,不止一次聽枇杷等人提到,無論麥苗、姜蔥還是菜,都是表弟種的。 前幾日收黃豆的時候公孫敬聲正巧也在,劉據送他幾斤,叫他泡一晚用小磨盤磨成漿煮著喝。 公孫敬聲心說誰要喝豆漿,他要喝也是喝牛乳羊奶。 公孫家所有人住一塊。公孫敬聲甫一進門就遇到堂兄弟姊妹。公孫家小輩很羨慕公孫敬聲可以自由出入深宮。得知他手里拎的東西是太子賞的,越發羨慕。 公孫敬聲在眾多羨慕的視線下飄了,當即令廚子泡一半黃豆。翌日清晨,全家老小喝上用劉據所說的法子做的豆漿。 韓子仁好奇:“殿下怎么知道豆子可以那樣做?” “米可以磨成漿,豆子不可以嗎?”劉據常用的一種米糕便是磨成漿的米做的。他不等韓子仁回答,指著圓滾滾的黃豆說:“韓韓,我們明日也喝豆漿吧。” “我們”二字叫韓子仁迷糊的不知道自己姓什么。 好在吳琢醒著:“殿下,只可用一次。這些黃豆得留著明年種。”怕小孩不同意,他辛辛苦苦種的為何不能用,“陛下早已令春望送來兩麻袋黃豆跟我們換。殿下,你看,咱們的黃豆不足半麻袋。” 小孩覺著賺了,小手一揮:“給他換。” 吳琢舀出一瓢留著明日清晨磨豆漿,又舀一瓢留明年種,余下的叫人送去宣室。 公孫敬聲放下菱角改捏小表弟的臉:“我發現你的嘴巴越來越利索。” 劉據朝他手上一下:“臟!” “哪兒臟——”公孫敬聲看到被菱角染了色的手,縮回去,“據兒近日喝過豆漿嗎?頭一回喝味兒真不怎么樣。這幾日越喝越香。我祖母找醫者問豆漿可不可以常喝,醫者說可。還夸你聰慧,竟然能想到把黃豆磨成漿煮著喝。據兒,你的小腦袋怎么長的?” 劉據瞥他一眼,一副這還用問的樣子,“我最聰慧!父皇說的!” 公孫敬聲頓時不想跟他討論這事:“說件你不知道的事。那個欺負你的江充病了。” 韓子仁正在心里祈禱霍公子快過來,公孫敬聲趕緊走。聞言他把禱告收一收:“這時節的天多變,清晨很冷,正午很熱,夜里得蓋褥子,稍不留神就會生病,有何稀奇?” “江充才不是著涼。”公孫敬聲平時在太學很難做到獨來獨往。何況他耐不住寂寞,沐浴用飯都恨不得成群結隊。所以公孫敬聲消息很靈通。他故意逗表弟:“你猜為什么?” 劉據瞥他,愛說不說! 公孫敬聲愁:“據兒,你才三歲,怎么跟個小老頭似的,一點不好玩。” “韓韓,好啦。”小孩熄火,一心跟菱角較勁。 韓子仁喊櫻桃把藥給枇杷送去。 公孫敬聲失色,幾次張口才說出來:“這藥——據兒,你會醫術?” 韓子仁:“太醫開的藥。” 公孫敬聲松了口氣:“我以為據兒不止會醫種子,還會醫人。幸好你不會。不然我也得學醫。” 劉據奇怪,他學什么。 “我是你表兄啊。”公孫敬聲看懂了小孩的疑惑,“弟弟會,兄怎能不會。” 什么歪理?jsg劉據不想理他,繼續啃菱角。 公孫敬聲也不執著,繼續之前的事:“江充生病是因為憂思過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