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月遲夕 三 長老先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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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風輕和澄碧沒有在京城久留,不久之后便動身返回了曈曚山。寒兒與亢千帆也隨著甄不移安排的人手,往白道會去了,一路邊行邊游玩。亢應哲終究是有些放心不下,同兩個孩子一齊上路,甄不移則留于王府之內。 危漠崖其實早已收到鍛劍谷的回帖,對方已經答應下了會面洽談一事,不過他覺得樓里尚有客人,孩子們終日嘰嘰喳喳,他和甄不移都有些分身乏術,更別提身懷六甲的云淡,于是便一直拖到了寒兒離家之后,才又向鍛劍谷正式發了邀請。 鍛劍谷谷主斷然不會撇下陣地,終日在江湖各處混跡游蕩。但風月樓這一約,涉及到陳年往事和兵器制造這種幫派秘密,他們便派了個資歷深厚的大長老前來赴約,也算是隆重其事了。那鍛劍谷長老攜了幾個弟子前來,卻沒有大肆聲張,低調得很。風月樓非白道會成員,照常理來說,江湖正派本不會賞臉下榻到對方的地盤,多數會另選地址會面,以防有詐,更可況鍛劍谷與風月樓關系素來稱不上密切,栽在風月樓手上的鍛劍谷中人也是數目不少,但這一次,鍛劍谷長老卻很是和藹地親自登門拜訪,而且一進風月樓,便捧出了一套制作精良的孩童抓周玩具,小刀小劍精致得可愛。危漠崖見了都暗自吃驚,也不知道他們是怎么聽說云淡又有孕了的,明明這一次他都不敢聲張。 伸手不打笑臉人,人家都備齊賀禮,禮數周全地來到家門口了,危漠崖也只能收起戒心,起碼明面上是以誠相待的。 “從鍛劍谷到京城來,路途遙遠,恐怕長老很是奔波勞累了吧?若是有什么需要,可以放心吩咐府里的下人。”危漠崖瞅了瞅鍛劍谷長老的滿頭銀絲,努力克制自己不要挑眉。 “危樓主真是客氣,”鍛劍谷長老收起手杖,搖了搖頭,“風月樓此番確是盛情難卻,老夫也是奉了谷主之令前來赴約,并非入京游玩享樂來的。危樓主在帖子中所談及之事,實在是叫谷主看了以后寢食難安啊……” 危漠崖眼眸微瞇,笑道:“寢食難安?這般夸張嗎?奉旨替先皇鍛劍,這又不是什么見不得光之事,貴谷谷主何故煩憂至此?莫非……內中仍有本樓主不知道的隱情?” 鍛劍谷長老自是聽出了他話中的試探之意,倒也不惱,輕嘆了口氣,答道:“危樓主仍是這般愛開玩笑。谷主并非擔憂此劍成因,畢竟此事即便流傳開去,能替先皇鍛劍,乃我鍛劍谷之大榮幸,傳出去只會為我谷招牌鍍金而不會蒙灰,我們又怎么會因此煩憂呢?” “那是為了什么?”危漠崖問道 “谷主擔憂的,乃是當今圣上。”鍛劍谷谷主淡淡掃了危漠崖一眼,眼神中滿是警惕。 危漠崖登時便明白了,輕笑了笑,忙道:“長老放心,本樓主知道你在擔心什么。這給鍛劍谷下的帖子,既是只以我風月樓的名義,那我們所談之事,便只會有我風月樓知道。當然,貴谷既屬于白道會一員,甄不移那家伙日后若是問起來,我也還是得對他坦白的,但那幾個王爺那一邊,本樓主保證,不該知道的事情,他們永遠也不會知道。” “危樓主果然快人快語,老夫敬佩。”鍛劍谷長老略點了點頭,定了定神,緩緩開始解釋,“當年鍛造遲夕劍的起因,確實是先皇開了金口。我鍛劍谷百年根基深厚,雖不少巧奪天工的技藝已隨光陰似箭而逐漸流失,但在先皇在世之時的工藝,以谷內最頂級匠師之力打造出來的兵器,絕對是舉世無雙的絕世神器。老夫敢以人頭擔保,即便是如今已經數十載的磨礪,若能斷劍,劍身封存的手諭絕對仍是保存完好。” “長老的意思是,手諭一事,已是確認無誤了?”危漠崖敏銳地抓住了重點。 鍛劍谷長老點了點頭,道:“谷主已對老夫親口確認,先皇確實有一道手諭,在當時封存進了劍內。” “那敢問長老或是谷主,是否知道那道手諭的內容?”危漠崖雙眼直迸精光。 鍛劍谷長老長嘆一口氣,答道:“先皇深謀遠慮,怎么可能會讓世人知曉手諭內容?當年打造遲夕劍的工匠倒是有幸目睹,但他們在當時便已是垂垂老矣的熟手高人,年紀比當時的先皇還要大,早就駕鶴仙去了。” 這倒與危漠崖預料的情況差不了多少。危漠崖內心不由得冷笑,怪不得那群王爺這么放心不下,這手諭還當真是一顆無人知曉的毒果子,半點不在掌控之內。 “不過有一事,老夫倒是覺得奇怪得很,”那鍛劍谷長老忽然發問,“以危樓主的身手與謀略,這遲夕劍,怎么可能會從危樓主手中脫手而出了呢?” 危漠崖忍不住笑了一聲,答道:“恐怕長老你這話是憋了大半天了吧?也罷,告訴你也無妨,這劍確實是本樓主有意扔出去的。先且不提先皇手諭一事多么誘人,此事多年來只屬傳聞,而且是只在貴谷與風月樓中的傳聞,不將劍扔出去探這一探,如何能試出真假?若是本樓主好好地提著劍去問你鍛劍谷,恐怕你們不會坦白吧?如今是此劍流落江湖,不管被誰撿了,對我們而言都是極大的損失,所以你們谷主才這么好說話吧。” 那鍛劍谷長老無言以對。 “其次,這劍是我生父遺物,鍛劍谷也是知道的。而我生父曾有一師門同袍,多年來銷聲匿跡,若能趁此將他引出來,不也是一樁妙事?”危漠崖口氣輕巧,話說得勝券在握。 “危樓主的打算,鍛劍谷其實無意揣測,也不該揣測,只是……” “行了行了,我知道你是要問小王爺那邊,”危漠崖很是爽快地打斷了長老,“放心好了,既然那些工匠都不在了,那此事以后與你鍛劍谷就再無關系。小王爺那邊,本樓主替你們擔著。不過他日若是將劍尋回,鍛劍取物之事,勢必仍需要貴谷相助的。” 那長老正打算道謝,管家清兒入了這會客廳,輕聲道:“主子,云少俠那一邊喚你過去呢。” 一聽見云淡找他,危漠崖也顧不上什么禮節不禮節了,一溜煙就往臥房沖。 “怎么了?作動了嗎?”危漠崖急急忙忙沖回房間,只見云淡斜斜地靠在床頭,丫鬟在一旁扶著人,額上蒙著一層細汗,但臉色尚好。他三步并作兩步走過去,云淡抬頭卻是難得地沖他微微笑了一下。 “無事,方才動得有些厲害了,嚇到了小姑娘家家,以為是要生了而已。”說話間,云淡雖一手撐著后腰,但仍是騰出另一只手撫了撫危漠崖的手臂,似是怕他著急了。 危漠崖這才松了口氣,揮揮手讓那丫鬟先出去了,又伸長雙臂將云淡半抱著,讓他舒適地靠在軟枕上,輕聲道:“無事便好。上次三王妃過來的時候同我講,雙胎通常會早產些許,現在也差不多有七八個月了,多留心些總是好的,那姑娘做得不錯。” 云淡牽著他的手掌,覆上高聳孕腹,問道:“外頭不是還招待著鍛劍谷的人嗎?怎么這就跑進來了?” “還不是聽見你找我,”危漠崖笑著替他揉了揉肚子,“生寒兒之前,你一個人偷溜出去了,還把我給打暈了,我都記著呢。” 云淡愣了愣。以往不愉快之事,兩人皆默契地極少提起,現在危漠崖忽然這么說,云淡還以為他是以前的氣還沒消,直起身想要說些什么,卻又被危漠崖打斷:“你私自跑出去,我都沒能在你身邊照顧你。今次無論如何,也要好好陪在你身邊了。” 云淡眼中笑意更甚,卻是面色柔和地輕輕嘆了口氣。二人坦白心跡雖也已有多年,但他還是不習慣危漠崖待他這般如珠如寶,日日甜言蜜語。云淡定了定心神,又問道:“那鍛劍谷的人怎么說?” 危漠崖不免翻了個白眼,知道不把要事先交代清楚,這人是怎么也安不下心了,便只得緩緩答道:“手諭是真的。他們也只是怕天家猜忌,惹禍上身。” “那接下來,我們怎么做?”云淡又問道。 “一字記之曰,”危漠崖瞇了瞇眼,神色間霎時已無方才的柔情似水,全是運籌帷幄的算計,“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