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親爹是當(dāng)朝首輔 第103節(jié)
雍王又問:“皇孫呢?” 太醫(yī)道:“皇孫虛弱不足, 但只要養(yǎng)育得當(dāng),還是可以恢復(fù)的。臣擅長婦人科,殿下若不放心, 可以再請一位小兒科的郎中來看。” “知道了。”雍王擺手, 命左右送太醫(yī)下去, 又命秦鈺再去延請擅長小方脈的名醫(yī)來。 …… 鄉(xiāng)試在八月初九入場, 每三日一出場,從十二日頭場結(jié)束,便要開始閱卷, 因為國初規(guī)定, 在八月底之前必須閱卷結(jié)束并放榜。 一千多人的直隸鄉(xiāng)試,九天六夜的答卷,要在三四日內(nèi)全部批閱完畢, 工作量相當(dāng)龐大, 且不能走馬觀花隨意糊弄,因為放榜之后, 中舉之人的名單和試卷要解送到禮部, 會同翰林院一起“勘磨”, 也就是復(fù)查有沒有閱卷錯誤、徇私舞弊等問題。 沈聿主持過“勘磨”,如今也要作為考官參與閱卷了, 直隸鄉(xiāng)試副主考,將為他的履歷添上濃墨重彩的一筆。 八月三十,桂榜揭曉。 讓沈聿感到欣慰的是,他的家還是原址原貌,家里面一切太平,既沒有著火,也沒有被拆。 孩子們一如往常的迎接他,只是更加熱烈一點。 都說“出門餃子回家面”。許聽瀾親自下廚煮面,這次沒搞創(chuàng)新,而是用荷包蛋打一個高湯煮面,加醬油加豬油,用面湯一沖,燙兩顆小青菜,再撒一把蔥花,味道和賣相都不錯。 入夜,哄完了女兒,終于睡了個踏實覺。 次日從妻子那里了解到,懷安和世子追逐打鬧,把謝彥開撞到了池塘里,傷風(fēng)了,不過已經(jīng)痊愈了。 所幸沒出什么大事,又不是有意為之,他不輕不重的點了懷安幾句,就放他回房收拾書包了。 結(jié)果到衙門里一看,謝彥開腿瘸了。他納悶,傷風(fēng)怎么會傷瘸了呢? 謝彥開嘆息一聲:“回家問你的好兒子去。” 再到王府一看,祁王的手上不知怎么被燙起一串燎泡…… 詢問緣由,祁王一副一言難盡的表情。 沈聿便知道事情不簡單,回家將懷安拎進(jìn)房間,這家伙倒是實誠,只是有個條件:“我要是說了,您可不許生氣啊。” 沈聿哼一聲,算是答應(yīng)了他。 懷安賠著笑臉道:“我教謝伯伯拉筋來著,可能冒進(jìn)了,拉完就瘸了,以后一定循序漸進(jìn),循序漸進(jìn)……” 沈聿深呼吸,又問:“祁王殿下呢?為什么手上會燙起一片水泡?” 懷安又道:“那日我們在湖邊燒烤,殿下的袖子太長,被爐火點著,燙著手腕了。以后一定注意,一定注意……” 沈聿一口氣險些沒倒上來。 “爹,您說好不生氣的。”懷安道。 “我不生氣,一點也不生氣。”沈聿咬著牙:“還做了什么,一口氣倒出來,別讓我問一句答一句。” 懷安道:“我在西長安街開了一家香皂鋪子,溫陽公主和王妃娘娘都入股了,結(jié)果我臺子還沒搭好,就有幾家商行、南貨鋪來,想要分一杯羹,我暫時想專營專賣,他們就來找茬鬧事,被公主府派來的侍衛(wèi),像拎小雞仔子似的仍到了大街上。” 懷安說著,想到了當(dāng)日的場面,咯咯笑了起來:“實在是太解氣了!” 沈聿回頭看向妻子,許聽瀾一臉茫然,有她在家里坐鎮(zhèn),懷安回到家里乖巧懂事孝順聽話,除了讓謝學(xué)士落水那次,她壓根不知道這孩子又在外頭折騰出這么多事。 看著爹娘嚴(yán)肅的神情,懷安的笑聲越來越小…… “所以你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弄傷了謝伯伯,弄傷了祁王,還拉著公主和王妃入伙做生意?”沈聿問。 “爹,不是這個順序。”懷安重新幫老爹理清思路:“是公主和娘娘先答應(yīng)入股的,公主給了我一間鋪子,娘娘給了我一張銀票,結(jié)果這張銀票是祁王殿下從世子手里沒收上去的,世子看到后情緒崩潰,追著我要毀了它,我抱著銀票就跑哇,結(jié)果撞到了謝伯伯,謝伯伯掉進(jìn)池塘里生病了,我去探望他的時候推薦他跟我一起練功,然后謝伯伯就瘸了,您和謝伯伯都不在,祁王殿下心情不好,我們陪他釣魚,又釣不到,就只好燒烤了,可是殿下的袖擺太長,不小心被火燎了,就燙起一串水泡。” 懷安一口氣說完,都有點缺氧。 沈聿:…… 許聽瀾:…… “爹,這次真的不是我闖禍,都是禍來找我啊!”懷安分外認(rèn)真的說:“但是爹,您別擔(dān)心,我都已經(jīng)處理妥當(dāng)了,我把咱們祖?zhèn)鞯牡蛲杞o他們送了兩盒。” “嗯,”沈聿咬了咬后槽牙,“是挺妥當(dāng)?shù)摹!?/br> 懷安點頭如搗蒜,又很大度的說:“不過我知道您手頭緊嘛,所以不用獎勵我啦。” 這世上沒有比他更善解人意的娃了吧! “那怎么行呢,你爹向來賞罰分明,緊了誰也不能緊兒子啊。”沈聿冷笑、擼袖子、站起身。 懷安后背生涼,腳下已經(jīng)出于條件反射,跑到了堂屋門外。 他的百米沖刺速度越來越快,耐力也越來越好,連前世最頭疼的一千米長跑,在這一世也是小菜一碟,也不知道是從小跟老爹練功的功勞,還是被老爹攆著打練就的本領(lǐng)。 一路跑到祖母院里,臉不紅氣不喘,還能炫一個紅澄澄的大柿子,一臉囂張的看著趕來抓他的老爹。 老爹那裝腔作勢的伎倆最多用一次,第二次就無效了,他要抱緊祖母的大腿,說什么也不走了! “你又?jǐn)f他做什么?!”老太太正拿手巾給孫子擦汗,一臉寵溺,沒好氣兒的瞪了沈聿一眼。 上次兒子從自己院里擄走孫子,她事后想起來,總覺得哪里不對。 沈聿神色如常:“沒什么,聽聞母親院兒里柿子熟了,帶懷安過來分一籃子。” 老太太院兒里有一顆高高大大的柿子樹,果子像小燈籠一樣墜在枝頭。當(dāng)初修葺院子時特意保留了這些老樹,老太太的臥房支開窗戶便能看到滿院葳蕤。 老太太聞言笑道:“使個人來說一聲便是,懷安愛吃柿餅,我也做了一些,一起帶上。這么大個人,帶著孩子瞎跑什么。” 沈聿坐在離老太太最近的位置,信手取過一顆柿子,道:“母親在堂,多大也是孩子啊。” 懷安手里的柿子都快捏扁了,三伏天里打了個寒顫——三十多歲的人,咋還撒上嬌了呢? 老太太果然被哄的眉開眼笑,還笑著嗔他一句:“沒正形,讓你媳婦看見笑話!” “她才沒心情笑話兒子呢。”提到妻子,沈聿一臉不快。 “怎么了?”老太太反問:“胃疾犯了?” “沒有,”沈聿支支吾吾的說,“兒子跟她拌了幾句嘴。” 懷安瞠目結(jié)舌,啥時候的事啊?! 老太太笑容一僵,印象里,兒子兒媳還沒紅過臉呢,何況鬧到她面前來,她關(guān)心的詢問:“為什么呀?” 沈聿拿著個柿子在手中顛來倒去:“兒子不在家,讓她帶好孩子,結(jié)果凈出岔子了,一時心煩跟她吵了幾句。” 懷安下巴險些脫臼:爹啊,我怎么不知道你還有這么大的膽子呢? 果然,老太太陰下臉來,對著兒子罵道:“當(dāng)你素日是個頭腦清醒的,你兒是個什么德行,自己心里沒點數(shù)嗎?出趟差使回來怨這個怨那個,當(dāng)了官,厲害的媳婦老子娘都不認(rèn)了!” 懷安:??? 什么情況?為什么連他一起罵? 沈聿垂眸不語。 老太太宣xiele胸中怒火——當(dāng)然,這火氣也不是完全沖著兒子,多少夾著點跟兒子他爹的個人恩怨——命人裝上兩籃柿子,并一包親手曬制的柿餅,讓他們爺倆帶著趕緊滾。 “哎?”懷安一臉懵。 “哎什么哎,”老太太將孫子往兒子懷里一推,“爺倆都不是什么好的,快走快走,別在我跟前礙眼。” “祖母,我還沒說話呢。”懷安掙扎著:“祖母……祖母……” 拖著長腔被老爹拎出了院子。 他咽了咽口水:“爹,您真是有勇有謀,縱橫捭闔,陰險狡詐,信口開河……” “你再說一遍?” “口若懸河!”懷安改口道,又忍不住挑剔:“不過,兵法講究不戰(zhàn)而屈人之兵,您這回多少有點傷敵一千自損八百了。” 沈聿冷眼看他,從牙縫里擠出兩個字:“值得。” 被拎回書房的懷安在老爹的權(quán)勢威逼之下,抓耳撓腮的寫檢討。 眼睜睜看著爹娘在窗邊落座,慢條斯理的煮水泡茶,嘮家常,品嘗祖母親手做柿餅。 “禮部尚書鄒家的小孫女,再就是袁閣老的長孫女,還有吏部孟部堂的次女,陸學(xué)士的長女,程主事的幼妹……這些都是跟我提過的,我都親眼見了,都是好相貌的姑娘,落落大方,知書達(dá)禮。” 中秋前后各府走禮交際,都知道沈家這位長子才學(xué)過人,品性端方,今年鄉(xiāng)試幾乎是板上釘釘?shù)摹?/br> “都是良配。”沈聿啜一口茶道:“秋闈之后問問銘兒的意思吧,這孩子話少主意大。” “也好。”許聽瀾捻起一個軟軟糯糯掛著白霜的柿餅,道:“母親的手藝越來越好了,這柿餅比聚順坊賣得還要好吃。” 沈聿咬了一口柿餅,細(xì)膩香甜有嚼勁:“還真不錯。” 懷安紅著眼眶怨憤的看著爹娘: 柿餅是給我的! 你倆不是吵架了嗎? 吵啊,來啊!誰不吵我跟誰姓! 欺負(fù)小孩兒算啥本事…… 沈聿突然側(cè)目,父子倆眼對眼的看著對方。 “有事?”沈聿問。 “沒事。”懷安慫噠噠的低下頭。 “眼怎么紅了呢?”沈聿又問。 懷安咬牙道:“進(jìn)沙子了!” 第105章 “哦。”沈聿敷衍了一句, 便指著柿餅對許聽瀾道:“我聽說坊間有些無良商販,會將面粉或滑石粉灑在柿餅上,充作糖霜。” “真的?”許聽瀾瞠目結(jié)舌。 “是啊, 所以還是自家曬制的吃著放心。”沈聿道:“你看,今年的柿子個頭大,香味濃,出霜也好……” 懷安氣鼓鼓的坐在書桌前, 捂住耳朵又沒手寫字,用手寫字又會聽見爹娘談?wù)撍類鄣氖溜灐?/br> 要是耳朵能像眼睛一樣閉起來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