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樹晚風 第13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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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晚風臉色一沉,冷冷開口,一字一頓:“士可殺,不可辱!” 司徒朝暮:“……”啊???你竟然是這么覺得的??? 但是吧,能和您勢均力敵的、讓您覺得對方完全沒有在羞辱您的打手,好像也不好找呀。 司徒朝暮都不知道該怎么去安慰心靈受創的顧晚風了……還是安安靜靜地閉嘴吧。 顧晚風冷眉冷目地瞧著癱坐在墻根下的一群人,不屑地冷哼了一聲,隨即便將雙手負在了身后,不容置疑地開口:“砸壞了東西,就要賠。” 司徒朝暮用力點頭,簡直不能再贊同。仗著顧晚風就在自己身邊,她還狐假虎威了起來,一手掐腰一手毫不客氣地指著那群人,潑辣十足,盛氣凌人:“砸的時候有多痛快賠的時候也要有多痛快,賠不完今天就別想走!” 毛三呂四對視一眼,感覺師娘現在真是越來越有女主人的風范了。 六壯漢面面相覷,混社會多年還從未遇到過這種被強行扣留下索要賠償的情況,一個比一個緊張忐忑、不知所措,心有不甘,卻又無一人敢吱聲。 顧晚風沒再廢話,直接吩咐徒弟:“毛三、呂四,開始記賬。” 毛三呂四異口同聲:“好嘞師父!” 顧晚風用清冷的目光在一片狼藉的小院中緩緩巡視一圈,開始一筆接一筆的算賬:“摩托車維修費一萬五,皮卡車維修費三萬五,比亞迪維修費四萬,充電樁一萬……” 他的語速不慌不忙,字句清晰。呂四專心致志地低著頭,筆速飛快地在本子上記賬,毛三則是一刻不停地用手指頭戳著計算器。 顧晚風也并未獅子大開口,每一筆賬都合情合理,甚至還有些便宜,所以,六壯漢起初是沒有異議的,直到顧晚風冷冷地說出了最后一筆賬:“我徒弟的臉,十萬。” 呂四記賬的筆猛然一頓,抬起頭來,滿目震驚地看向了毛三,情難自持:“三兒,你的臉,真貴啊!” 毛三原本還挺不樂意的,本想回一句“有本事你挨一巴掌試試?”,但話到嘴邊了,忽然意識到了重點:什么?幾萬?十萬??? 緊接著,他自己都情不自禁地在心里驚嘆了一句:我毛三的臉,可真貴啊! 墻根下的六壯漢也被這天文數字一般的賠償額度驚呆了——輕輕扇一巴掌,賠十萬?黑吃黑呢? 花臂男身為這群人的老大,率先開了口,斗著膽子據理力爭了起來:“惹了您是我們有眼不識泰山,我們也不指望您能大人不記小人過,那些砸壞了的東西我們也都愿意照單賠償,可我們的人雖然打了您的徒弟,但您也打了我們人,還擰斷了我兄弟的一條胳膊,于情于理這筆帳也算是兩清了,您開口就要十萬,是不是太為難我們了些?” 在司徒朝暮看來,花臂男這番話說得已經夠客氣、夠講理了,甚至還有點兒低三下四,換做一般人的話,多多少少都被他這種誠懇且卑微的態度打動幾分。 但是,顧晚風可不是一般人。 他出身寒苦之地,又曾在囂囂紅塵中摸爬滾打過八年,太清楚眼前的都是一群什么貨色了,但凡退讓一步,這群人就會蹬鼻子上臉。 人要有憐憫之心,卻又要堅守底線,不然就會成為任人拿捏的軟柿子。 “不想賠也行。”顧晚風連眉頭都沒有動一下,神不改色,淡然啟唇,“讓你們老板來見我。” 花臂男瞬間噤了聲。混一行有一行的規矩,他們這群人就是人家專門養來干臟活累活、處理麻煩的。今天這一道活兒算是徹底砸盤了,被人家反戈一擊就算了,要是再連累了老板,那他們幾個事后一定沒有好果子吃。 但一口氣賠二十萬塊錢也真是rou疼,均攤下來也一人三萬多了,他們辛辛苦苦地干一道活兒才能掙幾個錢? 不過在謹慎地權衡了一番利弊之后,花臂男還是選擇了自認倒霉,心疼而痛快地點了點頭:“行!十萬就十萬,我們賠!” 哪知,顧晚風的下一句話竟是:“你們的帳算清了,現在來算算你們老板的帳。”他面無表情地盯著花臂男,冷而篤定地開口,“一個人十塊,一共六十,讓你們老板親自來贖,不然今天誰都別想走,繼續在墻根扎馬步,扎到人來為止。” “……” 他這番說的真是令人震驚又不可思議,別說那六個壯漢了,就連司徒朝暮都懵逼了:還要讓人家老板親自來贖人?一個人才十塊?一共才六十?就這么點錢,還麻煩人家老板跑一趟? 殺傷力不大,羞辱性極高,不僅以低微的價格羞辱了六壯漢,還順帶著羞辱了人家的老板……可以見得,顧晚風是真的記仇了,真的覺得那位幕后之人在用這六個“廢物”來羞辱他,所以他開始以其人之道還其人之身了。 怪不得書里總說,越是站在高處的人,脾氣越古怪。 司徒朝暮今天算是開了眼了。武林高手真是不好惹啊。 花臂男都不知道該擺出什么表情了,呆如木雞地盯著顧晚風:“這位英雄,這位好漢,惹了您是我們不對,我們該死,但您不必用這種手段羞辱折磨我們吧?” 在道上混了多年,他也不是沒有踢過鐵板,但像這種銅墻鐵壁一般乖戾冷酷的人,他還真是第一次撞見。真比見了鬼還難纏。 余下五人也和花臂男的想法一致,一個個看向顧晚風的目光中既充斥著難以置信又飽含哀求,迫切地希望他能夠高抬貴手,放他們幾個一碼。 顧晚風卻不為所動,眼神猛然一凜,陰森森地開口:“給你們半分鐘時間考慮,半分鐘過后,我就要去撿藤條了。” 六壯漢:“……”真遇上黑吃黑的了。 顧晚風:“還有二十五秒。” “二十秒。” “十五秒。” 倒計時越來越接近,六人的神經越來越緊繃,思想高度緊張,心跳如鼓,逐漸瀕臨崩潰點。 花臂男不堪重負,索性破罐破摔了,也不再顧及自己在道上的名聲和江湖規矩了,氣急敗壞地大喝一聲:“報警吧!有種你他媽的報警!” 顧晚風冷笑,漠然啟唇:“宋青松到底有多大能耐,讓你寧可破壞規矩去報警,也不敢去驚擾他?” “宋青松”這三個字一出,以花臂男為首的那一群壯漢們瞬間就偃旗息鼓了,如同被人捏了七寸。也是在這時,他們幾個才意識到,顧晚風剛才的所作所為根本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才沒有將他們這幾個小嘍啰放在眼里,他從一開始的目標就是他們的老板。 司徒朝暮卻絲毫不意外。她也不是一個傻子,早就猜出來了這件事八成和宋青松有關系。但顧晚風如果沒有明明白白地將“宋青松”這三個字說出口,她還能繼續留下看熱鬧,可一旦他將這三個字說出口了,就意味著后續的事情她就不便參與了。 與其讓他擔心為難,不如自己自覺點離開。 “毛三呂四。”司徒朝暮看向了那倆孩子,語氣果斷地催促道,“趕緊去收拾東西,我送你倆去學校,別再遲到了。” 班主任要求下午六點,現在時間才四點多一點。 但毛三呂四也都是很有眼色的小孩,當即就點了頭:“好!”然后就迅速跑進了屋子里,回房收拾東西了。 隨即,司徒朝暮又看向了顧晚風,主動表明:“我走了,剩下的事情你自己處理吧。” 顧晚風歉然、感激又動容。 有她在,他確實會束手束腳,還會分心去擔心她。 但她向來是懂他、體諒他的。 她是愛人,更是知己。 良人如斯,夫復何求? 千言萬語也道不盡顧晚風內心的情愫,像是個笨嘴拙舌的小孩子似的,越急切表達越木訥:“嗯,好,我、我……” “行了你別說了。”司徒朝暮知道他想說什么,但懶得等他總結語言了,矯矯情情還怪rou麻的,索性打斷了他,“我也要去收拾東西了。”隨即又交代了一句,“車放你這兒啦,找人給我修了。” 顧晚風用力點頭,堅決保證:“一定會修好!” 真傻氣呀……司徒朝暮笑了一下,沒再多說什么,也回了屋。待她回到臥室之后,簡單地收拾了一下自己的東西,然后,拉開了床頭柜最下層的抽屜,把顧晚風的望遠鏡從里面拿了出來,偷偷藏進了自己的包里。 刀主雷霆手段、雷厲風行說一不二,刀主夫人必須要站在更高一層,才能穩穩拿捏他。 這,就是馭夫之術! 第93章 ◎宋熙臨看著顧晚風,脫口而出地喊了聲:“哥?”◎ 目送著毛三和呂四走進校門之后, 司徒朝暮在校門口找了家漢堡店,打包帶走了一份套餐,然后,又打車回到了清渠村。 不過這一次, 她沒從正村口的方向進村, 而是繞了一大圈, 從另一個方向進到了那座位于村后方的山里,接著又徒步在山中繞了一圈, 繞到了正對著自家小院的方向,挑了一棵高高大大的樹,拿出了小時候爬高上低的野猴子勁頭, 手腳并用地爬到了樹上, 蹲在了幾根粗樹枝連接處的窩里, 然后, 從包里拿出了望遠鏡,對準了水渠對面的小院。 這只望遠鏡雖然是手持單筒的, 但口徑大、透光率高,不僅畫面穩定,成像還極其清晰。 縱使隔了好幾百米,司徒朝暮都能夠將小院內外看得清清楚楚, 甚至都能夠看得清顧晚風的面部表情。 在她和毛三還有呂四離開之后,顧晚風就把那六位壯士當作了免費苦力, 不僅指揮著他們去將客廳里面的實木茶幾和配套座椅搬到了梨花樹下, 還指揮著他們打掃起了院內衛生。 司徒朝暮一邊靠著樹杈吃炸雞漢堡一邊舉著望遠鏡偷窺的時候,六壯漢正在埋頭清理一片狼藉的小院地面, 有拿著掃把掃玻璃碴的, 有徒手撿鋼棍、碎裂鐵片的, 有端著盆撒水的,有搬磨刀石的,還有負責喂狗的。 總而言之,人盡其用,沒有一個壯漢是閑著的。 顧晚風則氣定神閑地坐在了梨花樹下,一襲白衣,長發高束,眉清目冷,仙風道骨。 微風拂過,吹動梨花,落英繽紛,幾株雪白的花瓣落在了他身前的木桌上。 桌面上還擺放著一套紫砂茶壺。 水燒好了,顧晚風一手撩著寬大的唐裝袖袍,一手執杯燙茶,動作從容,步驟嫻熟,清俊古雅至極,仿若天上謫仙,絲毫看不出來是個擰斷人胳膊不眨眼的狠人。 司徒朝暮不得不承認,她還真是很迷戀他身上這股清冷到極致又狂野到極致的反差感。 而且吧,他這人還真挺講究的,也不管等會兒要見的人是誰,都要先給人家泡壺歡迎茶……有品!相當有品! 顧晚風端起茶盅,低頭啜飲的同時,司徒朝暮端起了自己的可樂杯,大吸了一口冰鎮可樂。 差不多等她吃飽喝足了,該來的人也來了。 清晰的望遠鏡筒中,三輛黑色豪車相繼駛入了清渠村,在村尾最后一間小院的門前停了車。前后兩輛是奧迪,中間那一輛是賓利。主次分明。 車身還沒停穩呢,賓利的后車門就突然被推開了,宋青松面色鐵青地下了車,闊步走到了院門口,用力拍響了緊閉的鐵皮門,整個人看起來相當的氣急敗壞。 小院中,顧晚風不疾不徐地沖著花臂男揚了揚下巴,示意他去開門。 花臂男只覺得自己像是被閻王點了卯。門里門外的人他都惹不起,去開門討不到好果子吃,不去開門也討不到好果子吃,一時間為難到了極點,布滿橫rou的臉上寫滿了糾結和為難。 隔著那么老遠,司徒朝暮都感覺到花臂男的進退兩難了,前有豺狼后有虎豹的,弄得她都有點同情這個大塊頭了。 但顧晚風可就沒那么心慈手軟了,他點到了誰,就必須是誰去開門,不想去開也行,他也不強迫,更不催促,只管氣定神閑地喝茶,反正被拒之門外的人又不是他,著急進行談判的人也不是他。 宋青松的敲門聲卻越來越沉重急促,像是催命符似的。顯而易見,他的耐心已經快耗盡了。 其余幾名壯漢更不敢去給老板開門了。即便隔著一道鐵門,他們也能夠清楚地感知到老板的滔天怒火。而且他們幾個也都有自知之明,今天這一道活兒玩砸了不說,還讓老板也跟著顏面盡失,誰去開門,就相當于主動撞槍口,根本討不到好果子吃。 鐵門震動聲不斷,迅猛又刺耳,花臂男心跳如鼓,仿佛宋青松正在敲的不是門,而是他的心。 然而即便他再不情愿、再抵觸畏懼,也沒人能來代替他,誰讓他倒霉催的被架到這個位置上了呢? 長長地嘆了一口氣之后,花臂男豁出去了,硬著頭皮走到了門后,一鼓作氣拉開了門閂。 那兩輛奧迪車上的保鏢們都已經下了車,站位有序地將小院門前的整條車道都包圍了起來,不允許任何人進出,態度傲慢又霸道。 看到宋青松之后,花臂男竭盡全力地調動著面部肌rou,硬擠出來了一個低三下四的諂媚笑容,卻又難掩畏懼和緊張:“老、老板、” 余下五人也跟著忐忑不安地喊了聲:“老板……” 一群廢物! “丟人現眼的東西。”宋青松陰沉著臉,怒喝一聲:“都給我滾!” 六人雖然挨了罵,卻如蒙大赦——終于可以離開這個院子了——當即丟盔棄甲、落荒而逃,仿若六只好不容易才從貓手下死里逃生的老鼠。 人多嘈雜的小院終于安靜了下來,宋青松冷笑不止地看向了顧晚風——可真是他的好侄子呀! 顧晚風卻依舊是一副氣定神閑、道骨仙風的模樣,不慌不忙地端起了茶壺,為宋青松倒上了一杯茶,語調淡然而冷清:“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