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樹晚風 第9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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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船配一只船槳。搖搖晃晃乘水而漂時,顧晚風拿著船槳,負責把控方向;司徒朝暮則一直舉著手機,不是錄小視頻就是拍照。 她還給顧晚風拍了一張照片,抓拍。當時顧晚風正側目而視,微微地仰著頭,目光平靜地觀望著岸邊的巍峨青山。 是的,是青色的山。 這里的景色真的很奇葩,黑體白頂的嚴峻雪山與秀麗纏綿的青色高山交相呼應,相得益彰。 在司徒朝暮舉起相機的那一刻,顧晚風的身后是高大蒼茫的雪山,頭頂是澄澈碧透的藍天。 在如水般清澈干凈的背景中,他身穿簡潔干練的黑色沖鋒衣,烏黑的長發在腦后盤了個渾圓的發髻,眉目清冷平和,側臉的線條如同玉雕一般立體俊朗,棱角分明。 那一抹淺色的薄唇線條也是溫和而流暢的。 仿若一尊慈眉善目審視人間的白玉神佛雕塑。 司徒朝暮點擊了拍照鍵,抓拍下了他此時此刻的神態,印證了他這些年以來心境的變化——他終于打開了困頓在他心中的千千結,得到了他年少時夢寐以求的從心所欲。 也只有歷經世事滄桑、看慣世情冷暖的人,才能真正地得到從心所欲。 說明他是一個幸運的人,卻又有著不幸,僅享受了七年的肆意童年,之后十一年,盡是糾結困頓、身不由己,再后八年,浪跡天涯、漂泊無依,一直到了人生的二十六歲,才姑且在這滾滾紅塵中尋找到了一份安定。 司徒朝暮放下了手機,心疼又感慨地盯著眼前人看了一會兒,忽然開口:“我給你拍……”然而她的話音還未落,拿在手中的手機突然震動了起來,低頭一看,收到了一份郵件,發件人:宋總。 人,一旦接近工作,就離死不遠了。 就這么一個瞬間,司徒朝暮的好心情蕩然無存,像是烏云遮住了太陽,霎時由陽光明媚變成了天昏地暗。 司徒朝暮用力地咬緊了后槽牙,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之后,解開了手機屏鎖,直接刪掉了來件提醒,就當自己什么都沒看到。 美好假期繼續。 司徒朝暮再度打開了相冊,把那張抓拍的照片調了出來,然后將手機遞給了顧晚風:“我給你拍了張照片。” 顧晚風接過手機,垂眸瞧了瞧,很認真地點評:“好看。” 司徒朝暮知曉,他必然不是在點評自己的容貌,而是在夸獎她的拍攝技術好,但她還是故意刁難了他一句:“你是夸你自己呢,還是夸我照的好呀?” 顧晚風笑答:“當然是夸你。”話音剛落,司徒朝暮的手機就在他的手中震動了起來,屏幕上彈出了來電顯示:宋熙臨。 顧晚風神色一怔,唇畔的笑意凝固在了臉上,素來淡漠的眼眸中卻浮現出了難掩的驚訝與激動。 隨即,他抬眸看向了司徒朝暮,雙目明亮而飛揚:“是阿臨!” 他永遠在意著他的弟弟。 但是現在的宋熙臨,早已不是他記憶中的那個弟弟了。 何必要讓他難過? 司徒朝暮的心頭猛然一沉,滿腔都是焦灼與無措,卻又不得不假意附和顧晚風:“是啊,是阿臨!”繼而又將話鋒一轉,“但是我現在不能接他的電話,他肯定是來讓我加班的!”話還沒說完呢,那就把自己的手機從顧晚風的手中奪了過來,不假思索地點擊了掛斷,然后,直接關機。 她也不怕得罪老板了,大不了就是被炒魷魚,無所謂的,反正早已冒出了辭職的決心。 “一切等我假期結束了再說。”司徒朝暮緊握手機,不容置疑地對顧晚風說,“我現在不想接觸任何和工作有關的事情!” 顧晚風不置可否,卻下意識地蹙起了眉頭,目光遲疑地盯著司徒朝暮看了一會兒,還是沒忍住問了聲:“你是不是、有事情瞞著我?” 當然有。 宋熙臨即將要和馮夕雅訂婚的消息,司徒朝暮至今為止都不敢告訴顧晚風。 宋熙臨不愛馮夕雅,是身不由己的聯姻,所以顧晚風一定會心疼他的弟弟,一定會意難平。 司徒朝暮更擔心他會一怒之下闖去宋家替他的弟弟出頭。 可是龍潭虎xue一般的宋家哪有那么好闖?他一旦去了,可能就出不來了。 就算是僥幸出來了,也會惹得一身sao。 這世人熙熙皆為利來,世人攘攘皆為利往,顧晚風就算是再不認宋青山這個爸,也抵不掉血緣關系。 有血緣紐帶就有法律意義,有法律意義就有繼承權利。 繼承就意味著利益分割,就算你不想,但別人可不這么以為,誰都不想讓自己的利益受損,首當其沖的就是他們的后媽徐穎慧,潛藏隱患則是他們的那個瘋子二伯。 那個瘋子,是真的敢殺人。 她甚至想一輩子把顧晚風給藏起來,捂嚴實,一輩子都不讓他被宋家人發現……或許,顧與堤當年,也是這么想的,所以才一意孤行地不讓他離開碧嶼村。 “我有什么好瞞你的?”司徒朝暮擺出來了一副不以為然的態度,“我就是單純地不想在沒好氣的假期期間搭理老板,很影響心情的!” 顧晚風察覺到了她在撒謊,卻又束手無策,沉默片刻后,妥協地嘆了口氣:“回到東輔之后,可以告訴我么?” “我都說了沒事情瞞著你。”司徒朝暮氣鼓鼓地把雙手往胸前一抱,同時將小臉往左邊一扭,還撅起了嘴巴,滿臉都是不高興。 顧晚風也不想讓她掃興,可又實在是放不下自己的弟弟,無奈地回了聲:“行,到時候我自己去問。” 司徒朝暮:“……” 你還真是,油鹽不進! “他都已經二十六歲了,所經歷的一切都是他心甘情愿的。”司徒朝暮萬般無奈地望著顧晚風,急切又認真地說,“就算你是他的雙胞胎哥哥,也沒必要對他的人生負責。” 顧晚風沒有正面回答這個問題,只是反問了一句:“你可以做到對裴星銘的一切熟視無睹么?” 司徒朝暮啞口無言。 她是做不到的,即便裴星銘還不是親哥,僅僅是她的表哥。但他們自幼一起長大,感情自然是比親的還親。 “可是,我們不一樣呀……”司徒朝暮卻還在極力地狡辯,“裴星銘、裴星銘又沒有后媽!又不用擔心會被人暗中算計!” “一樣的。”顧晚風堅決而篤定地說,“手足親情,我也放不下。” 司徒朝暮徹底無話可說。 誰都無法改變他骨子里的這份情深意重。 沉默了許久之后,司徒朝暮長長地嘆了口氣,退讓了半步:“就不能等我假期結束再討論和老板有關的事情么?職場打工人好不容易才能夠休一場假期呀!” “行。”顧晚風也真實地感受到了她對這個話題的抵觸,于是也往后退了半步,“一切等回去再說。”但還是立下了一個底線,“回去之后,一定要告訴我。” 司徒朝暮只得答應,雖然有些不情不愿:“嗯……” 顧晚風沒再多言,用船槳將不知在什么擱淺了的皮筏艇重新推回了水中,然后專心劃水,調整著船頭的方向。幾簇水花突然飛濺到了臉上。 水溫冰涼,帶著潑皮勁兒。 再抬頭看司徒朝暮,單色唇角翹起,眉梢高挑,一臉成功打擊報復后的得意。 顧晚風按兵不動,神不改色,卻突然將修長的右手探入了水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勾起了一彎水花。 水滴在猝不及防間濺在臉上,凍得司徒朝暮一個激靈,內心火氣卻徒增,勝負欲也被激出來了,再度將手伸進了河里,和某人開啟了一場潑水大戰。 人在成熟和幼稚之間的轉變,就在一瞬間。 待到上岸之時,兩人的頭臉和衣服全是濕的,好在沖鋒衣防水,擦擦就干了。 司徒朝暮從背包里拿出了紙巾,遞給了顧晚風幾張,自己又抽出來了幾張,然后兩人就站在岸邊擦起了濕漉漉的臉頰和頭發。 司徒朝暮才剛擦完下巴,一只骨節分明的手突然伸到了她的耳畔,柔軟的紙巾溫柔地貼上了她的耳珠。 司徒朝暮僵住了,抬眸看向了眼前人,目光如水般柔,又透露著驚訝和詫異。 顧晚風呼吸一滯,迅速收回了手臂,解釋道:“有水,沒擦干凈。” “哦……”司徒朝暮緩緩垂下了眼眸,看似是有些羞赧了,但緊接著,下一句話就開始信口雌黃,“人家還以為小風哥哥不再講究仁義道德了呢。” 顧晚風:“……” 司徒朝暮又撩起了眼皮,志得意滿地瞧著他:“其實小風哥哥可以不解釋后面那一句的,越解釋越心虛呀。” 顧晚風:“……”這家伙,真是不會輕易放棄任何一個可以調戲他的機會。 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之后,顧晚風轉身就走。 司徒朝暮拔腿就追,邊追邊說:“男歡女愛是本能,耳鬢廝磨也是本能,干嘛要克制欲望呢?飲食男女可不能與人性背道而馳呀!” 打死顧晚風他也想不到她能在大庭廣眾之下說出“男歡女愛”和“耳鬢廝磨”這兩個詞。 但她確實是戳透了他的內心。 他就是心虛了。 下意識地,本能地,將手伸到了她的耳畔,為她擦干了懸在耳珠上的那一滴晶瑩剔透的水。 如同懸墜在菩提葉上的露珠一般,圣潔清澈而誘人。 在那一瞬間,她沒有蠱惑他,是他自己心有雜念了,他不受控制地,逾矩了。 但他不敢承認。 黃天化日的,滿腦子靡靡之音,成何體統? “你、你不要再說了。”顧晚風的耳朵已經紅透了,卻依舊在勉勵維持著道德cao守和認知底線,斬釘截鐵,“我從沒那么想過。” 司徒朝暮眨巴眨巴眼睛,故作好奇地反問了聲:“你想到哪里去了?我就是隨口說了兩句話,可沒猜你的內心想法啊。” 言外之意:你這是不打自招啊。 這下顧晚風不再僅僅是耳朵紅了,整張臉都浮現出了一層潮紅,如桃花般絢爛。 她也是真的,很狡猾,如同一條道行高深的小狐貍,讓他左右逃不出她的手掌心。 第69章 ◎東輔的白月光,照亮了西南大山里的憂郁小野狼。◎ 直至搭乘上了返程的景區公交, 顧晚風臉上的那層潮紅色依舊沒有消退,像是剛被流氓調戲過一樣。 司徒朝暮的心情倒是好,臨窗而坐,極目眺望, 饒有興致地觀看著窗外的大好風光。 看著看著, 就困了。 高原地區本就氧氣稀薄, 令人倍感乏力,外加景區之內也是一條連綿悠長的盤山公路, 車身微微搖動著,盤旋著,如同嬰兒的搖籃一般催眠。 車內的人還很多, 載滿了游客, 熱烘烘的越發惹人困倦。 司徒朝暮的眼皮越睜越吃力, 像是上下眼瞼沾了膠水, 怎么睜都睜不開,逐漸歪著腦袋睡著了。 起初她的腦袋是朝著車窗的方向歪著的, 車身搖搖晃晃,顧晚風擔心她的腦袋會撞到窗框上,于是就將手臂伸到了她的腦后,用手掌輕輕地托住了她的腦袋, 誰知就在這時,車身突然來了個大轉彎, 司徒朝暮的身體不受控制地朝著他所坐的方向倒了過來。 她的腦袋抵在了他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