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面佛 第49節
在小區中的長椅坐下,從煙盒抽出根煙來,略略一思,又推了回去。游書朗今天煙抽得太多,如今嗓子已有些干啞。 他從公文包中翻出幾頁紙,是長嶺制藥與品風創投簽訂合同的影印版。 翻動紙張時,他又想起了黃啟民的話:“也接觸過其他投資公司,不是嫌長嶺的項目沒前景,就是想方設法的壓榨咱們的利益,只有‘品風’給出的條件最優厚,他們在后期營銷策略的設計上,也確實很有想法。” “但是將‘20天內完成工藝優化’落在紙面上,您就不怕他翻臉不認賬,讓您付巨額違約金?”游書朗當時問道。 黃啟民擺擺手:“他們先期已經投入了這么多,沒道理做這種損人不利己的事。再說,如果他們真翻臉不認賬,把我逼急了,我就把未完成的工藝交給他們,想讓我賠錢,門兒都沒有!” 沉默半晌,肥碩的老人又嘆息一聲:“話又說回來,如果真走到那一步,我們整個團隊花在這個項目上的心血算是白費了。” 回憶就此打住,游書朗將影印件往長椅上一拋,還是摸出煙來咬在齒間。 “樊霄,你到底想要什么?”游書朗沙啞的聲音在早春的風里,脫口便被揉碎了…… 游書朗回到新居,脫了外衣和西服,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 剛剛接觸空氣的紅酒,還帶著酸澀的口感,一口干了滿杯,游書朗也未能消愁。 放下杯子,他向臥室走去,邊走邊扯開領帶,站在衣柜前解開襯衫扣子,剛想換上睡衣,手驀地停了下來。 他回頭環視了一下房間,目光寸寸審視,又思忖了片刻,才拉開衣柜的門,慢慢換了衣服。 出了臥室,游書朗打了一個電話。他做辦公室主任這些年,招待賓客是日常工作。賓客的嗜好不同,有好陽春白雪的,便就有喜歡下里巴人的。 對于這些喜好,游書朗都要安排的妥妥當當。 他撥通了一個熟識夜總會的內部號碼,三言兩語便叫了個鴨,在被問到偏好時,游書朗輕咳一聲:“瘦一點,奶一點,皮膚白,愛撒嬌的。” 人來的很快,不過半個小時,門鈴便響了。 游書朗緊了緊睡袍的帶子,走過去拉開門。 門外站著一個漂亮的男孩,目測剛過二十,額頭上還爆著幾顆青春痘,用厚厚的粉底遮著。 男孩見到游書朗眼睛一亮,手搭在門框上撩人:“哥哥,是你叫的人?” “進來吧。”游書朗轉身走回客廳,拿起紅酒問道,“來一杯嗎?” 男孩香氣繚繞地飄到游書朗身邊,往他肩上一趴,幽幽地說道:“哥哥喜歡做前喝酒?可我喜歡邊做邊喝。” 游書朗回眸瞧他,伸手在他的臉蛋上拍了拍:“好,那我就陪你邊做邊喝。” 男孩很久沒遇到過這種優質的客戶了。他有些上頭,一把抱住了游書朗的腰。 “哥,我來之前洗過澡,也自己弄了,可以直接來。” 游書朗喝了一口酒,氣息中帶著淡淡的酒香:“夠搔的,去趴好吧。” 男孩很乖,踮著腳尖兒在游書朗的臉上親了一口,然后邊脫衣服邊向臥室的方向走去。他每一個動作都像是精心設計好的,淋漓盡致地展現著自己最優越的資本。 沒一會兒,人已經趴在了床上,無論動作還是線條都讓人血脈噴張。 游書朗慢慢的向臥室走去,剛行至門邊,他的手機響了起來。 雙目蒙上一層冷意,游書朗并未理會擾人的鈴音。 腳尖頂上床沿時,游書朗將手放在一團綿軟上,輕輕地抓了抓。 剛剛停止的鈴音,無縫連接的再次響起。游書朗依舊沒理,開始拉松自己的浴袍腰帶。 嘣嘣嘣,玄關響起巨大的敲門聲,繼而是鑰匙開門的聲音。 門板被摔得山響,下一刻,游書朗就看到了憤怒的樊霄。 果然! 他拋了件衣服,蓋在受到了驚嚇的男孩身上。然后才懶懶地看向樊霄,不咸不淡的問道:“有好戲為什么不繼續看著?你不是喜歡監控別人的生活嗎?” 堵在門口的樊霄臉色鐵青,他握在掌中的手機屏幕上,此時此刻還在顯示著這個房間中的畫面。 游書朗瞟了一眼他的手機,話音冷硬:“角度和清晰度都不錯,這樣的攝像頭樊總裝了幾個?” 啪的一聲,手機屏幕被按滅,樊霄眼中的獰惡清晰可見。 很少情緒外露的他,已經習慣了在自己的身外套上一層殼子,無人可以觸及到真實的那個自己。 可現在,樊霄看向床上外在條件與自己截然不同的男孩,再堅硬的外殼也遮不住他的怒火和惡念。 他的聲音前所未有的冷烈:“還不滾?” 男孩經常被捉間,早有經驗,又看出樊霄不是個好惹的主兒,趕緊翻身下床,手腳麻利地穿起衣服。 “你別急。”游書朗溫聲,“沒人能傷害你。” 他從口袋里翻出一沓子錢遞過去:“辛苦了。” 男孩有些感動,心里更加惋惜沒有吃到游書朗這塊rou。他看了一眼即將控制不住怒火的樊霄,小聲喃喃:“用我給你報警嗎?” 游書朗笑了一下,險些晃花男孩兒的眼睛了。 “不用,路上注意安全。” 這一幕,看在樊霄眼中,堪比打情罵俏。他絞著眸光,一時狠厲非常。 男孩路過樊霄時,身子微微顫抖。他有理由相信,若是沒有那個強大又溫柔的男人壓著,門前的這個人一定會將自己撕成無數碎片。 門開了又合,屋里只剩了兩個人。 樊霄率先打破靜默的對峙,強迫自己做出嘲諷的姿態:“游主任這樣風光霽月的人,也招鴨?” 游書朗輕輕一笑:“試過了才知道,自己還是喜歡這樣的。” 耳后的脈絡瘋狂的鼓動,樊霄緊咬牙關,半響才道出低沉的聲音:“這樣的是你草他,還是他草你啊,他能讓你舒服嗎?” 如此直白的侮辱,像利刃一樣扎入游書朗的身體,他垂下眸子,在眼瞼投下一片暗淡的陰影:“樊霄,你真是成功的讓我后悔了對你的所有的好。” “你這個人根本不配!” 游書朗的全面否定,讓樊霄面色更加陰鷙恐怖。他像飲了一口最苦的水,每想到一個游書朗以前對自己的好,都能咂摸出一層更深的苦澀。最后匯聚成一個苦果,他不想咽下,又吐不出來,只能又一次加深了他的瘋狂。 樊霄一步一步的向游書朗走近:“難道不是嗎?游主任。”他貼近游書朗的面頰,在男人耳邊低聲說道,“你現在難道不是只有被草才能爽?” 游書朗驀地睜大眼睛:“樊霄,你!” “對,這些房子里的所有地方我都裝了攝像頭,包括浴室。” 游書朗:“!” 第70章 追妻?愛誰追誰追 游書朗推開了浴室的門。這間房他搬進來已近一個月,今天卻又重新審視了每一個角落。 走到鏡前,他看著鏡中的自己。氣色不是很好,整個人壓在郁色中,顯出幾分煩躁的戾氣。 昨天他在這間浴室里做了什么? 抓著洗手臺的指骨逐漸凸起,關節壓的青白,游書朗的身體微微發抖。 昨天,他在這里,做了與樊霄分開近兩個月后的第一次自讀。 目光一轉,他在鏡中仿佛看到了二十四小時前的自己…… 那個身影打開了花灑,熱水氤氳出的霧氣在狹小的空間開始流動。 他脫了衣服,赤條條的站在水柱中,被熱水淋濕的頭發攏向額后,單手撐著墻壁,另一只手順著水流,沿著自己guntang的皮膚逐漸向下…… 慢慢的,除了水流聲,還有一些曖昧的聲音,被困在這方狹小的空間中。 壓抑低啞,不似歡愉。 弄了很久,久到手臂開始酸麻,眼尾也被熱氣蒸得殷紅,可還是好像缺了點什么,始終在臨界點徘徊,卻接近不了爆發的閾值。 游書朗帶了怒氣,手上發狠的不管不顧。可終究還是無計于事,除了疼痛,沒帶來任何愉悅的體驗。 終于放棄。水流順著垂下的發絲在眼前滴出水幕,掩蓋了男人悲傷自嘲的笑容。 樊霄帶給了自己什么?除了欺騙和傷害,還有一具被玩壞了的身體。 如今,他已經不能通過單純的方式,獲得屬于男人的快樂了。 “草!”游書朗用拳頭錘了一下濕滑的墻壁,片刻后,萬分猶豫的抬起手,指尖沾了一點浴液,向自己的身后探去…… 回憶被強迫終止,懸于洗手池上方的水管猛然被擰開,冷水帶著強大的水壓沖了出來,游書朗拘掬起一捧潑在臉上,再看向鏡中時,目光中已有隱隱的憤怒。 他還記得剛剛樊霄的嘴臉,像是在看一個拿捏在手中,掛了專屬標簽的玩具。 “你現在難道不是只有被草才能爽?” 男人的羞辱直白且鋒利,游書朗感覺自己像被利刃撬開的蚌殼,亮出最私密的內里,無處可逃。而那脆弱又柔嫩的軟rou包裹的不是昂貴的珍珠,而是讓自己難堪又厭惡的骯臟欲望。 他忽然想起了自己高中時,被爆出性向受到的孤立與霸凌。四周或隱晦或露骨的審視目光,或有心或無心的輕慢與侮辱,或帶著惡意或純粹是找樂子的排擠霸凌。 那段歲月過得極為艱辛,卻也不及現在承受的萬一。這么多年,這是游書朗第一次覺得好像支撐不住,第一次在困境中心灰意冷,也是第一次不敢期待未來。 樊霄是他人生中最大的賭注,他的英俊、溫柔、熱情,甚至脆弱與難猜,都成了引誘游書朗的魅力。 最是自持的人,卻也難抵早有預謀的攻勢,游書朗放任自己一步一步的陷進去,帶著孤注一擲的滿腔愛意落入了樊霄織就的惡意滿滿的網。 自己真像一個笑話啊。游書朗想到。 他沒看樊霄,目光越過男人的肩膀,看向對面樓里的盞盞燈光。那些窗口里,偶有模糊的人影走動。每一處溫暖的光里,都攏著一個幸福的家,一些幸福的人。 真好。就是那些光線離自己太遙遠了。 “恭喜樊總的電腦里又存入了一部限制級的影像。”游書朗輕輕淺淺的笑了一下,“清楚嗎?如果不清楚,我再給樊總現場表演一下。” 樊霄已經做好了挨揍的準備,甚至在游書朗微微動作的時候,已經繃緊了身上的肌rou。可現下卻得了這么句滿不在乎的嘲諷,他微微蹙眉,忽然覺得還不及挨一頓揍。 “書朗……” “需要嗎?”游書朗的眸子冷了下來,“不需要就請回吧。” 他一把將樊霄推開,口吻里已經有些不耐煩:“今天累了,明天再搬,我不介意你再偷窺一晚。” “還有,”他走到客廳,向杯子里倒了一些酒,“我明天會去長嶺辭職,你愿意怎么做都好,人總要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包括我,也包括黃老師。” “當然。”游書朗一口飲了酒,“也包括你,樊霄。” “你要放棄長嶺?放棄你的老師?”樊霄的口吻中帶著失算的急躁。 “樊霄,你似乎沒搞清楚一點。”游書朗神情淡漠,深邃的雙眸中是一片風平浪靜,“罪,不在我。這一切,也與我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