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難當(dāng) 第41節(jié)
氣急了,菱角扔入荷花池里,噗通一聲濺起零星水意,王總管笑著問又是誰惹著陛下了,賀子裕起身來沒開口。 秦見祀走之前欺負(fù)他的人也就這么一個(gè),秦見祀走了,誰都想來占占便宜。 真當(dāng)他是好惹的。 他揮手命人都退下,卻又想著北秦,太傅讓他提防著北秦,這好比是一柄雙刃劍,能給他助力,也想著從他借力。兩方博弈間最終棋下得如何,還得看下棋人的本事。 太傅又說,在北秦只有女子才能繼承皇位。 “景端公主是不是快到了?” 王總管一愣。“是?!?/br> “叫底下宦官引她走這條路來,”賀子裕又吩咐道,“四處派人守著,別透露風(fēng)聲?!?/br> “陛下這是想……”王總管沒問出后半句話來,低低頭,還是去照辦了。 晚風(fēng)興起的時(shí)候,風(fēng)吹桂花閑落十里香。賀子裕就拿了柄劍來,在桂樹下隨意揮舞著,舞了幾下劍一脫手,咣當(dāng)在地上。他心想這不成,還是命人把劍收了起來。 不過要是讓秦見祀知道他想“勾引”人家公主,賀子裕莫名想到丁香花開的那會兒,在御花園亭子里的事,身子一緊。 “退下,全給朕都退下?!?/br> 直到隱約間,遠(yuǎn)處有人裊娜過來了,賀子裕踏入回廊中,負(fù)手走了過去。 走近了,環(huán)佩叮當(dāng),帶著淡淡香意,拐角處露出一片鵝黃色的裙擺,賀子裕大步走了上去,朗聲道:“這位便是景——” 話音未落,腳底不知從哪來的鵝卵石,賀子沒注意踩了上去,砰然往前一摔。 “砰”一聲,有手伸出一把扶住了他,賀子裕一下撞到那人胸膛上,腦門重重地嗑了上去。 他疼得嗷了一聲,痛,這胸是拿石頭做的吧。 “噗嗤”,耳邊傳來人笑聲?!按笪涞幕实?,路也不會走嗎?” 賀子裕猛然抬起頭來,對上一雙戲謔鳳目,隨即目光下視,竟是個(gè)冷艷瘦削的美人,他忙起身后退一步,上下打量,只看見那美人穿著鵝黃色長裙,鬢上插著鳳釵。 正是北秦的景端公主。 “是朕失禮了,”賀子裕想抽回手,抽了幾下居然抽不動,“……這位便是北秦公主了吧,好大的手勁。” 北秦公主面色僵了幾番,這才松開他。“景端參見陛下?!?/br> 賀子裕原本的打算與計(jì)劃這下全都攪亂了,他低咳一番,揉了揉自個(gè)兒手腕,又虛扶了公主一把,以示平身。 那公主便起來了,仔細(xì)端詳著賀子裕,隨即笑道:“景端在國中時(shí),聽聞陛下年紀(jì)尚幼便坐上了皇位,今日一看果真還帶著少年氣。” 這是說他行事跌撞,沒有國君體統(tǒng)。 “聽聞公主還年長朕三歲,”賀子裕聞言,隨即也笑道,“公主在北秦面首無數(shù),又為何要來我武朝和親?” 景端面色變了變。 “公主不遠(yuǎn)萬里,來我都城,實(shí)是辛苦?!辟R子裕抬手道,“宴會將開,不若早些入席吧?!?/br> 北秦公主最終走遠(yuǎn)了,賀子裕站在后邊看著,不知為何這位公主身量或是體形都是一等一的好,容貌也美得沒話說,但他總覺得有哪里怪怪的。 北秦的公主,都這么兇悍嗎? 賀子裕搖搖頭,最終也走了上去,借力扳倒左相一說,怕得再拖拖了。 作者有話要說: 看我這章章節(jié)名,嘿嘿 景端:一個(gè)會讓秦見祀瘋狂吃醋的男人。 和賀子裕沒有感情線噢~ 第48章 聽聞陛下要封后 宴會上,歌舞不休。 林小侯爺與他新娶的侯夫人在一處,濃情蜜意瞧著煞是相配,左相目光掠向那不爭氣的孫女,冷哼一聲收回了目光。 而應(yīng)錦面不改色,咬住了林益盛夾來的rou片,后者見狀又給她夾了一片。 “多吃點(diǎn)。” “等下吃得太過豐腴,不好看?!睉?yīng)錦推手道。 “本侯又不嫌你?!?/br> 兩人又在那低低笑了,賀子裕坐在高位上撐著頭,怨氣深重地看著林小侯爺。從前見林益盛都是一臉陰贄面相,如今倒好像是被三分春雨化開。 只是這情愛舞到賀子裕跟前,他卻不愛看。 若不是秦見祀出征去了,這會兒少說也能眼神交流三四趟,依那廝的性子,見著好吃的何止舉筷喂到嘴里,都該把廚子抓來為他做上滿漢全席了。 小皇帝悠悠飄了出來,抱胸道:“瞧這時(shí)候,也只有朕與你作伴了。” “你說,我拘個(gè)小鬼去看望看望他如何?”賀子裕垂眸沉思,“不好,尋常小鬼也靠近不了他。” “嘖?!?/br> 賀子裕實(shí)在無聊,于是便坐高位上與小皇帝有一句沒一句地閑聊著,目光不經(jīng)意地掠向下邊去,瞧見那位北秦來的國師正盯著他瞧。 三四十歲的年紀(jì),一身道袍,面容普通,只是雙眼卻有重瞳,看著幾分可怖。 武朝從不整這些天師道長的,也不信占卜問卦之事,但修此道者在北秦的地位卻很高,賀子裕聽說這位國師是追隨另一位皇女的,此次跟著景端來和親,也有監(jiān)視之意。 只是為何一直盯著他瞧? “國師大人,您再盯著那位陛下,怕是就不禮貌了。”身后服侍的道童低低提醒道。 國師這才斂眸,筷尖一動?!斑@位南武國君,倒是有趣得很?!?/br> “大人可是看出了什么?” “小鬼纏身?!?/br> 他低哼聲,那雙重瞳中倒映著的,分明有兩個(gè)一模一樣的南武國君,只是孰真孰假,卻不好說。 國師抿了一杯酒,看見左相坐在不遠(yuǎn)處,朝他隔空舉杯。 他思忖了片刻,也抬起了酒杯。 · 宴席將散的時(shí)候,賀子裕出來消消酒意。 走到水榭邊上的時(shí)候,瞧見左相正攥著應(yīng)錦的手,狠狠給了她一個(gè)巴掌,應(yīng)錦一下倒在地上,釵環(huán)都亂了。 賀子裕輕嘶了一聲,慢悠悠負(fù)手上前。 “這俗話說得好,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愛卿何必再因舊事責(zé)罰自己的孫女,做不成朕的岳丈大人,歡歡喜喜與林小侯爺結(jié)親家也不錯(cuò)嘛?!?/br> 左相胡子一抖,沉沉地看著賀子裕。 “陛下,這是老臣的家事。” “那朕來與你商討國事如何?”賀子裕輕嗤一聲,抬手讓應(yīng)錦下去,“你舉薦的幾個(gè)工部侍郎的人選,朕都不滿意,愛卿不必再費(fèi)心了?!?/br> “陛下羽翼漸豐,可以不聽我等老臣教誨,但朝廷要職的位置,恐怕不能由陛下決定。” “相爺,你好大的口氣?!?/br> “中書門下皆歸微臣管轄,”左相拱手,朗聲從容道,“想來陛下想擬旨,也得先過問微臣的意思。” “喔?”賀子裕淡淡看他。 “陛下能伏低做小,用身子討好攝政王,如今攝政王不在,不知陛下又能仗誰的勢頭?!?/br> “砰”一聲,賀子裕一腳踹了上去,左相一下趔趄倒在地上,勉強(qiáng)俯身行禮,賀子裕垂眸壓抑著怒火,克制嗓音道:“應(yīng)青天,你好大的膽子?!?/br> “微臣不敢?!?/br> · 許久之后,左相最終行禮退去,賀子裕仍然沉冷地立在燈火闌珊處,隱約意識到了事情的不對勁。 左相似乎胸有成竹,卻不知把握從何而來。 暗夜沉沉壓下,樹間傳來咕咕鳥聲,遠(yuǎn)處仍是燈火輝煌,遙遙傳來歌舞的聲音,賀子?;叵胙鐣系囊磺?,看到左相舉杯去,向北秦的國師示好,他攥緊指尖,怕只怕他又晚了一步。 “你們的相爺,已經(jīng)和國師勾搭在了一起,”背后,傳來清麗女聲,“想必不久之后,攝政王西伐的軍隊(duì)就會出事,屆時(shí)他獨(dú)攬大權(quán),你這皇帝也是擺設(shè)?!?/br> 賀子裕轉(zhuǎn)過頭,看到闌珊處,景端公主倚著欄桿站在那里,幾分戲謔地看著他,若她所言不假,秦見祀怕是要出事。 賀子裕垂下眼瞼,瞳孔一動。 “陛下就沒有什么想法?” “不知公主有何想法?!?/br> “噗嗤,你倒還問我?!本岸说托σ宦?,也不知自己此番出來為的是什么,竟還覺得這草包皇帝能頂點(diǎn)用,她轉(zhuǎn)身要走,賀子裕卻伸手?jǐn)r住她。 “等等?!?/br> “嗯?” 賀子裕垂下眸,他早就派人打聽過景端的境況,也知道這位公主要的是什么。 “……或許左相所說沒錯(cuò),是朕自己無能,至今倚靠他人,”賀子裕淡淡道,“但如此也好過任人宰割,朕有對策,讓你得著武朝的支持?!?/br> 景端轉(zhuǎn)頭看他。 “你來京都為的是什么,朕都能給你。朕自己雖握不著實(shí)權(quán),但朕能幫你回去之后穩(wěn)坐上女君之位。只要你能幫朕叫左相的算計(jì)落空?!?/br> 景端的眉頭微微一挑?!氨菹潞么蟮目跉??!?/br> “即便朕不行,你總該信秦見祀西征回來有這能力?!?/br> “那你讓他娶本公主為妃,”景端最后頷首道,“本公主便幫你?!?/br> “什么?!”賀子裕猛然抬起頭。 “他有權(quán)有勢,自然是本公主來京都所尋最好的盟友?!本岸烁甙翐P(yáng)起頭,“陛下是做不到嗎?” 賀子裕低頭想了會兒,“這個(gè)不行。” “為何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