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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牌過氣后 第66節(jié)

    崔述與蘇循感情非同一般,蘇循既死,此事倒不必再提起,否則激起崔述心病,得不償失——阮傾臣既是崔述嫡親哥哥,說不得打的也是這主意。

    舒念主意一定,自然而然道,“哥哥在哪?”

    崔述被她這一聲“哥哥”叫得心頭一暖,柔聲道,“前日有信,明日至黃石。”停一停又補(bǔ)一句,“阮青君陪著。”

    一語未畢,船身一震。許鋌在外回稟,“府卿,泊岸啦。”

    崔述挽住舒念,“走吧。”

    舒念被他拉著走幾步,臨出艙時,攬住他脖頸,踮起腳尖,附耳道,“你這鋸嘴葫蘆,忽然提起哥哥,還要帶我見……打的什么主意?”

    崔述臉頰稍側(cè),嘴唇輕輕柔柔從她眉目間一劃而過,悄聲笑道,“不如猜一猜?”

    舒念心中明白,埋在他懷中輕笑不已。

    二人與許鋌一道,攜四名從人登岸換馬,一路到得李氏宗門。守門弟子一看來人裝扮,俱各吃驚,便待入內(nèi)回稟。

    許鋌一言喝止,“多事,府卿駕臨,還需回稟?”刀柄一格,搡開門人,分出一條路來。

    一行人魚貫入內(nèi),到得議事堂前,崔述側(cè)耳傾聽,無聲冷笑,擺手止住從人,獨自上前。

    舒念不放心,跟過去,耳聽蘇秀的聲音道,“樓中出此悖逆之事,藏劍樓大不幸,蘇秀無能,只能求助諸山舍會,替藏劍樓一清門戶。”

    便聽人聲鼎沸,嘈雜不堪,隱約一二高聲,都在大罵“崔述好一個偽君子”“八山二島出此敗類”“心狠手辣六親不認(rèn)”“難怪為朝廷厭棄”——

    崔述拉開舒念,斷然道,“留在外面。”一步跨過高高的門檻,九鶴凌空衣擺在木門上一拂而過——

    室內(nèi)瞬時悄寂。

    這一段路,他要自己一個人走。舒念強(qiáng)自按捺跟過去的沖動,退一步留在門外,隔過一扇窗扉靜觀其變。

    蘇秀站起來,“師叔?”

    高臺之上,五人安坐,左一左二寧伯遙和武見賢,俱各素衣素服,猶在服喪。右一唐玉笑,蘇秀右二,正中間一人,身著九鶴凌空,藍(lán)寶銀帶——九鶴府副卿吳春亭。

    崔述一提衣擺,拾級而上,“蘇樓主再三吩咐,叫我務(wù)必親身赴會。這便來了。”

    蘇秀一指崔述,回看吳春亭,“吳府卿,你,他——”

    吳春亭早已站起身,迎上前單膝跪地,朗聲道,“副卿吳春亭,拜見府卿。”

    “起來。”崔述點一下頭,“你怎么來了?”

    吳春亭恭恭敬敬行禮,“奉殿下命,往黃石迎候府卿入京,恰逢蘇樓主相邀,便往諸山舍會走一遭。”引著崔述往自己座椅處安置,自己退后一步隨侍。

    崔述一掀衣擺入座,“蘇樓主請春亭何事?”

    蘇秀一滯。

    唐玉笑哈哈大笑,“八山二島禍?zhǔn)陆佣B三,蘇樓主請九鶴府出面,自是為主持公道。如今可好,九鶴府正卿駕臨,必是要公道得不能再公道啦。”

    吳春亭道,“唐門主言之有理。蘇樓主,請。”

    蘇秀硬著頭皮道,“寧堡主死于懸火丹,武門主為受諸山舍會所托,徹查此事時身死,甘門主無故自絕,甘仙子又為人所殺——局勢動蕩不堪,今日集會,正為此事。”

    唐玉笑毫不給臉,“蘇樓主方才可不是這么說的。”清清嗓子,便學(xué)著蘇秀的口氣,唉聲嘆氣道,“實不相瞞,家父一年前為三棱血刺所傷,血盡而亡,藏劍樓出此悖逆之事,著實羞與人言。如今武門主和甘仙子相繼死于三棱血刺,再不公之于眾,蘇秀恐成天下罪人——”

    蘇秀大怒,“并無一字虛言!”

    唐玉笑越發(fā)大笑,“既是沒有,我好心替你重復(fù)一遍,不謝我已是奇了,發(fā)什么脾氣?”

    蘇秀大怒起身,“唐——”

    “蘇樓主。”崔述一語打斷,“武門主死于我手。”

    滿室嘩然。武見賢騰地站起來,殺氣騰騰道,“小吳侯欺我武氏無人?”

    崔述一哂,“武氏三尊誘我至隱劍閣,二話不說便要打殺,我修的是武道,不是菩薩道,沒有舍身飼鷹的心腸,生死搏斗,武門主為三棱血刺所傷,血盡而亡,難道怨我?”

    “我父與你并無冤仇,何故誘殺?”

    “據(jù)武門主所言,未知何方神圣,遞書一封給武門主,言道崔述再次出山,意圖謀奪甚么武督之位,削奪八山二島門派,淪為武督下屬,力邀武門主在隱劍閣一同設(shè)伏,襲殺崔述。武門主心實,信以為真,非但自己前來,還攜武氏三尊一同前來——”他說著話,便看蘇秀,“奇的是當(dāng)日只見武氏三尊,不見寫信人。少門主有暇,倒不如查一查去書之人是何方神圣。”

    武見賢一時暈頭轉(zhuǎn)向,木訥道,“家父居處確有一封書信,卻已焚為灰燼——”

    崔述仿佛早已料到,極其輕蔑地笑一聲,“蘇樓主方才所陳諸事,僅此一樁與我有關(guān),其他的,還請諸位費心。”

    蘇秀忍無可忍,“甘仙子為三棱血刺所殺,師叔竟無甚言語?”

    “甘仙子為三棱血刺所傷,其時三棱血刺并不在我身邊。”崔述道,“我與藏劍樓早已無瓜葛,師叔二字,實不敢當(dāng)。”

    黃石大會一起,大多猜到崔述與藏劍樓勢同水火,雖如此,親耳聽聞仍舊震撼——

    議論之聲四起。

    吳春亭皺眉,插口道,“來前殿下有言,府卿出身藏劍樓,命賜‘天下第一樓’金匾,既如此——”

    崔述道,“殿下旨令,照辦便是。”

    蘇秀臉皮一黑,吳春亭這般做作一回,天下誰不知“天下第一樓”是因為崔述才賜,崔述叛出藏劍樓,掛著這塊匾,日日給自己添堵么?太子所賜,進(jìn)退兩難,難道公然回絕,說一聲“我不要”?

    一口惡氣,生咽下去。

    崔述道,“三棱血刺遺失,查一查何人拾到,便知何人謀害甘仙子。”

    武見賢高聲冷笑,“三棱血刺何等寶物,說遺失便遺失,好不輕巧。既是如此,今日舍會有甚好開?小吳侯如今九鶴府卿,您說什么,便是什么。”

    蘇秀一口惡氣出來,不住冷笑。

    崔述道,“隱劍閣一戰(zhàn),我為令尊飲冰掌重傷,三棱血刺遺失,確是事實。”

    武見賢哼一聲,“為飲冰掌所傷還能在此地高談闊論,以為飲冰掌真是吃一盞冰飲?”

    蘇秀撲哧一笑。

    崔述偏轉(zhuǎn)臉,便看唐玉笑。

    作者有話說:

    明晚九點《奪目》,臨近結(jié)局的意思是在收了,并不會一下子點完結(jié),突然斷尾怎么對得起各位巨巨厚愛?放心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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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0章 奪目

    ◎小吳侯好狠的心。◎

    唐玉笑冷笑一聲, 偏轉(zhuǎn)臉去。

    舒念在外看得清楚,難免惱怒,正待提步入內(nèi),卻被許鋌牢牢拉住, 斥一聲, “放開。”

    “吳副卿在黃石安排了住處, 客人到了, 府卿請娘子先去相陪。”

    客人……阮傾臣來了?舒念哼一聲, 崔述打的好主意,想用阮傾臣引她離開——

    “放開。”

    許鋌只得松手, 寸步不離, 跟她入內(nèi)。

    唐玉笑正自僵持,一眼看見舒念, 面皮一緊,索性身子一折, 背對崔述,面向舒念挑釁冷笑。

    舒念哪肯求他?向武見賢道,“天下無不可解之毒, 你不知飲冰掌解法, 不代表我不知,你現(xiàn)尋一人施一掌, 我解與你看。”

    眾人目光從崔述身上移過來,議論之聲四起。

    一人高聲道,“天下無不可解之毒, 好大口氣, 敢問妖女舒念的‘情絲繞’作何解法?”

    舒念哼一聲, “兄臺身中情絲繞時, 我若心情好,說不得告訴你。”

    唐玉笑勃然大怒,三兩步走到她身前,口唇不動,從齒縫中逼出連串喝斥,“你再顯擺,生怕旁人不知你就是舒念?”

    舒念還他一個白眼。

    唐玉笑咬牙,“你給我滾過來。”去拉舒念,卻被一人格擋,“什么人?”

    許鋌笑道,“府卿家臣。”

    舒念立在許鋌身后,皮笑rou不笑,“唐二哥哥既修束手道,難道不許我說一句實話?”

    唐玉笑氣得胸脯一起一伏,半日點頭,叫一聲,“武見賢!”指點道,“你家飲冰掌有解,替小吳侯解毒之人,正是區(qū)區(qū)不才。”

    八山二島上代掌門凋零怠盡,新一代武學(xué)造詣無可爭議以唐玉笑和蘇秀為首,他說這話,不得不信。

    唐玉笑點著舒念,喝命許鋌,“看著她,不許她說話!”一頓足回去坐下。

    許鋌偷看一眼崔述,立時一個哆嗦,拉著舒念退到唐門一側(cè),“姑奶奶既不走,安靜些別說話?”

    舒念哼一聲。

    崔述看他二人退后便移開目光,“多謝唐門主。”

    唐玉笑偏轉(zhuǎn)臉,“客氣。”

    兩個人語氣疏冷,全無救命之恩相互親熱之意,看得眾人心下生疑。

    “竟不知小吳侯還有這等際遇。”蘇秀深知今日圖窮匕現(xiàn),不坐實崔述罪名,崔述身后靠著皇太子和九鶴府,自己必定死無葬身之地,便連假客氣也省了,“這邊甘仙子一死,那三棱血刺便歸原主,真是恰恰剛好啊。”

    崔述并不動怒,“我為飲冰掌重傷,三棱血刺遺失隱劍閣密道之中。傷愈后回隱劍閣取三棱血刺,正遇甘仙子被人用三棱血刺刺死,我卻也想知道,隱劍閣通往積秀谷秘道,樓主可知?”

    “甚么秘道,聞所未聞。”蘇秀譏諷一笑,“先父待小吳侯親厚,樓中諸多秘辛只小吳侯一人得知,還請小吳侯不吝賜教。”

    崔述心口如塞破絮,半日不能言語。

    蘇秀卻不客氣,“試問天底下只有小吳侯知道之地,甘仙子何故一人至此,何故為人所殺?難道甘仙子知道小吳侯甚么秘辛,被人滅口?”

    吳春亭皺眉,“蘇樓主慎言。”

    崔述目光逡巡一時,落在一人身上,忽爾起身,也不見他動作,瞬時落在那人身前,負(fù)手看他——

    “小吳侯……不,師父!”

    蘇都亭。

    崔述衣袖一動,毫不出奇一抓一探,擒住蘇都亭背心,蘇都亭瞬時手足酸軟,無力反抗。藏劍樓眾人齊齊出劍相救,俱各眼前一花,二人蹤影全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