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感謝各位抽空參加我的升學(xué)宴，這一年我們共同參與了很多事情，不知不覺，攜手一起走到年關(guān)了。”

    周卉瞬間很感慨，笑中帶淚，摟著三個丫頭。

    平安里居民與紅河村的蔡珍，鐵蛋娘等人，笑里的淚光不比周卉少，看著水瑯的眼神充滿了感激。

    周局長與白局長等干部，看著水瑯的眼神，是充滿了欣賞。

    而許副局長的眼神里，除了有對水瑯的欣賞，還有著對自己的欣賞。

    他的眼光實(shí)在是太好了！

    發(fā)現(xiàn)這樣一個絕版人才！

    水瑯舉著紅酒杯，“幸好，很多事情，不是已經(jīng)有了好的結(jié)果，就是在向好的結(jié)果邁進(jìn)，今天場面話就不多說了，老油條準(zhǔn)備的升學(xué)宴很豐盛，大家干完第一杯，就敞開肚皮吃起來！”

    “好！！”

    除了周卉，所有人都站起來舉杯，隨著周光赫一起齊聲道：“祝賀水瑯同志，高中狀元！”

    ……

    升學(xué)宴辦完了，緊接著就迎來新年。

    這大半年，水瑯幾乎沒有完整的休息過一天，每天精神不是集中在工作上，就是集中在復(fù)習(xí)上，沒有從早晨到晚上，一直放松玩兒的一天。

    趁著過年放假，水瑯什么都不想了，就帶著三個丫頭上街買買買。

    全家一人做了一套新衣服，三個丫頭已經(jīng)不再執(zhí)著于大紅色，但選擇的依然是明艷度比較高，色彩比較鮮艷的布，做了棉襖棉褲。

    三個丫頭拿出私房錢，買了三條羊絨圍巾，作為家里三位長輩的新年禮物。

    除了衣服，過年的點(diǎn)心，蟹殼黃，蝴蝶酥，油果，小麻餅，花生核桃葵瓜子西瓜子糖炒板栗，水果糖牛奶糖巧克力糖，汽水牛奶麥乳精，蘋果香蕉橘子……全都備在家里。

    水瑯經(jīng)常抱著一個小籃子，籃子里裝滿了零食，不是坐在天井里曬太陽，聽收音機(jī)，就是抱著坐在大姐床邊看電視，要不然就是爬到上鋪，跟大丫二丫擠在一起，趴在床邊繼續(xù)看電視。

    躺平了兩三天，水瑯又開始帶著三個丫頭買買買，跑跑跑。

    買上各式各樣的點(diǎn)心，先送到干部大院周局長家，見到了一直沒見過的大伯母。

    大伯母看著就“高不可攀”，剛開門時，一看到水瑯帶著三個孩子，即便手上拎著茅臺酒和麥乳精等最體面的禮品，臉色也不好看，還以為她們是過來托關(guān)系送禮的，口氣很冷淡。

    直到周局長從書房走出來，看見她們一愣，“怎么這個時間來了，來了也不提前說一聲！”

    大伯母也跟著一愣，聽過介紹，知道她是水瑯后，臉色立即從“高不可攀”變成了“和藹可親” ，“原來你就是水瑯！哎呀你這個孩子，你怎么不早說呢，快進(jìn)來快進(jìn)來！”

    周局長的孩子都不在家，就老兩口剛吃完午飯。

    “要來也趕著飯點(diǎn)來，怎么趕著午飯時間過了才來。”

    “就我們四人在家，特地去吃了排骨年糕，大伯伯，大伯母，這是孝敬你們的東西。”

    “我早就想去見見你了，可是頭些年因?yàn)檎拢荒茏叩奶阋仓溃^幾年干部的日子不好過，不來往也是保護(hù)你們那邊。”

    大伯母把東西接過去放在一邊，不是隨意，更像是見慣了這些常人眼里的好東西，變得尋常化，“再加上復(fù)興他們都是拎不清的，頭些年都說了禁止鬼神論，禁止喪葬喜宴，小嬸去世了，他們還在家里大辦，我們不去不好，去了也不好，你大伯伯他沒辦法，只好去了一趟，回來不到半天，就被發(fā)配到農(nóng)場去了，復(fù)興他們倒反過來記恨我們。”

    水瑯驚訝看著周局長，只聽說過周家奶奶去世，大伯伯來看一眼，沒待兩分鐘就走了，完全不知道這里面的內(nèi)情。

    她進(jìn)房管局這么久了，周局長一句都沒解釋過。

    “怪不得大伯伯后來不喜歡跟親戚沾邊。”

    “是的呀！”大伯母立馬親熱握住了水瑯的手，“幸好啊，只下放一年多，就被調(diào)回來了，這事不提了，水瑯，我還得感謝你及時提醒簡怡，早點(diǎn)從鄒家那個爛攤子里抽身，否則現(xiàn)在我娘家那邊還不知道會怎么樣呢，我知道，這都是看在你大伯伯的份上，你才會提這個醒，我真的謝謝你。”

    當(dāng)時確確實(shí)實(shí)是知道了這層關(guān)系后，水瑯才會勸了兩句簡怡，“大伯母，不用客氣，我知道，以我當(dāng)時的出身，能進(jìn)房管局，背后都是因?yàn)榇蟛c(diǎn)頭推動，才能進(jìn)得去，這都是應(yīng)該的。”

    “你這孩子，怪不得你大伯伯那么喜歡你，天天在家叨叨你，一提起來你，就滿臉都是笑，比說起自己孩子還要開心。”

    大伯母起身，喊保姆端茶遞點(diǎn)心，“你和幾個小姑娘先吃著，我馬上就出來。”

    “話多。”

    周局長搖頭，面帶笑容看向三個丫頭，“學(xué)習(xí)成績都怎么樣？”

    水瑯：“……”

    過年走親戚的味道，這一下子就濃厚起來了。

    三個丫頭挨個說了自己的成績。

    一聽，兩個全班第一，周局長眼睛頓時就亮了，連連點(diǎn)頭，“好，很好，跟你們小舅媽好好學(xué)習(xí)，爭取一人拿一個狀元！”

    “來。”大伯母走出來了，手里拿著一沓小紅包，“頭一回來家里，沒什么準(zhǔn)備的，這是外婆給你們的見面禮，拿著過年買好吃的吃。”

    不但三個丫頭有，水瑯也有，并且還要厚一點(diǎn)。

    周局長搶先道：“不用推脫。”

    三個丫頭的小金庫余額成功增加，十元。

    水瑯小金庫余額增加，一百元。

    聊了一會兒，在老兩口的再三挽留下，水瑯帶著三個丫頭跑了。

    再不跑，等下就該才藝表演了。

    晚上，水瑯拎著東西去了許副局長家，這是提前約好的，還是帶著三個丫頭。

    一進(jìn)門就受到了許副局長全家人集齊的高規(guī)格款待。

    餐桌上的菜，堪比那天的升學(xué)宴。

    三個丫頭一人又得到了一份紅包，還不是拜年，紅包已經(jīng)攢了兩個了。

    這還沒完，水瑯又帶著三個丫頭去了白局長家，白局長老婆同樣一人給了三個丫頭一個紅包，都是十塊錢一個。

    十塊錢，職工三分之一的工資了。

    大多數(shù)小孩子的壓歲錢，五毛錢都算巨款了，一般也就一毛兩毛錢。

    也就是水瑯去的都是局長家，三個丫頭才能拿到十塊錢大紅包，區(qū)別于其他小朋友。

    當(dāng)然，她拎的禮也不輕。

    水瑯又帶著三個丫頭，拎著禮去看了詹老。

    詹老的孩子就剩詹栩安一個了，看到三個丫頭很熱情，立馬就要包紅包，被水瑯阻止住。

    “放心，我們的工資補(bǔ)償都下來了。”詹鴻棟給三個丫頭一人發(fā)了一個紅包，笑著道：“不但工資補(bǔ)貼下來了，我們家的洋房也返還了。”

    水瑯頓時不阻攔了，由衷高興道：“詹老，恭喜恭喜，苦盡甘來，這還只是一個新開始。”

    “都是多虧了你。”

    詹老父子二人同時道。

    詹栩安遞給水瑯一杯咖啡，“要不是你，我早發(fā)高燒死在珠南了，哪可能回到滬城，洗清污名，斗倒鄒賢實(shí)，還得到國家與黨的信任，為國家培養(yǎng)人才。”

    “是啊。”詹老贊嘆點(diǎn)著頭，“真是老天開眼，讓你出現(xiàn)了，我們才能重新回到這里。”

    “感傷的話，就到這吧，再也不要提了，以后后面都是好日子。”水瑯喝了一口咖啡，放到一邊，“當(dāng)然，詹老，你這一生注定不會是平凡人物，想必過完這個年，更大的挑戰(zhàn)，就會找上你了。”

    詹老笑了笑，什么話都沒有說，心里已經(jīng)有數(shù)。

    大年三十，周光赫親自下廚，做了不下十道菜，有一半都是水瑯愛吃的菜，糖醋小排，酒香草頭，腌篤鮮，梭子蟹年糕，涼拌海蜇頭……

    水瑯請外婆過來一起吃年夜飯，厚臉皮的舅舅舅媽帶著小阿毛一道端著菜過來了。

    樓上周復(fù)興早上就下來，在后廚房幫著周光赫一起燒菜、

    金巧芝特地幫水瑯買了一套化妝品，這次不止是幫水瑯買了，幫周卉也買了一套，給三個丫頭也買了新棉鞋。

    水瑯躺在天井里的搖椅上曬太陽，本來是想懟兩句，但一轉(zhuǎn)頭，看著一身新棉襖新皮鞋的周玲，還有脖子縮得像烏龜一樣的周敏，又轉(zhuǎn)回去了，什么都沒說。

    1977年至1978年，是關(guān)鍵的一年。

    是十年結(jié)束的最后一年。

    也是改革開放的第一年。

    外面響起了炮聲，不止是鞭炮，還有不間斷小孩子玩的花炮響炮，摔在地上“啪”地一下，緊接著是小孩子天真無憂的快樂笑聲。

    年夜飯端上桌了，一家人坐齊了。

    不再是心思各異搶著吃筍尖了，相反，桌子的人，全都搶著把最嫩的筍尖往水瑯碗里夾，糖醋小排的肋排也僅著她吃。

    水瑯也有變化，吃起東西不像剛回城那樣狼吞虎咽了，學(xué)著周光赫，慢條斯理嚼著。

    周光赫很奇怪，“今天燒的菜不好吃？”

    “好吃啊。”水瑯看著電視機(jī)里的國際新聞，“商業(yè)開放要正式來了。”

    第105章 發(fā)生什么事了？

    “聽說這個消息了。”

    周光赫夾了一塊糖醋小排放到水瑯碗里, “快吃，你不是喜歡吃熱的嗎？”

    國際新聞結(jié)束了，緊接著播放總政文工團(tuán)表演的《東方紅》大型史詩級歌舞會。

    除夕夜放這個確實(shí)喜慶。

    小阿毛和五個小姑娘聽到動靜, 一個勁往房間電視那邊扭，無論看了多少遍, 看到漂亮哥哥jiejie跳舞, 依然有著濃厚的興趣。

    “再怎么變，跟我們拿鐵飯碗的都沒有關(guān)系。”

    周復(fù)興笑著道：“我們家里人, 全有鐵飯碗，連大姐都有, 這幾個孩子都不愁沒有工作, 就等著我們老了退休了，傳給他們。”

    水瑯咬著糖醋小排, 看了一眼周復(fù)興, 這大哥要不是在郵政局上班, 高低得嘗一嘗下崗的苦。

    “既然改革開放, 頂替?zhèn)鞒兄莆磥砭秃苡锌赡苋∠！敝芄夂諑退樖? 看似隨意其實(shí)一點(diǎn)都不隨意道：“否則只會更青黃不接。”

    周復(fù)興頓時面露尷尬, 金巧芝臉色同樣如此。

    兩人都懂小弟說這話的意思，他在說“德不配位”。

    就是能力不匹配, 白占著一個崗位。

    他們就是這群人里的其中兩個人。

    人家有能力的都是年年考級晉升漲工資, 他們天天擔(dān)心會不會降級掉工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