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宮四蒔錦 第5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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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向皇后娘娘行禮,道喜,皇后娘娘免了眾人的禮,賜座。眾人入座后,中官便開始唱禮。 萬壽如意、玉柄香珠、茗碗瓶花……壽禮五花八門,樣樣珍貴,在中官連唱了半個時辰后,最后終于到了北樂郡王府和安逸侯府的壽禮。 “北樂郡王府,獻五尺紅珊瑚樹一棵——” 在場眾人都紛紛瞪大了雙眼,仔細欣賞那世間少有的珍寶。劉皇后笑著看向郡王妃,“郡王妃有心了?!?/br> 郡王妃連忙起身道“不敢”,之后又佯作隨口的講述了一番這珊瑚樹的不俗來歷。 就在所有人的余贊聲還未歇之際,中官又已唱起下一樣:“安逸侯府,獻玉枕一對兒——” 劉皇后看著那一對兒玉枕,倒很是精美,只是這樣的東西,宮里并不缺,看上去倒沒旁人所獻的壽禮用心。其它人也都紛紛如此覺得,尤其是當所有人都覺得安逸侯府的姑娘可能成為太子妃的情況下,就覺得這份心意委實有些敷衍。 不過劉皇后還是依例說了句客氣話:“安逸侯夫人有心了?!敝皇敲嫔系纳裆?,還有語氣,都透著點兒輕慢,與先前對郡王妃說同樣的話時感覺截然不同。 這時段禛驀然從椅中起身,緩步走下玉臺,在所有人不明就里的目光下,段禛徑直走到那一對兒玉枕前,抬手輕輕觸摸其上。 “若孤看的不錯,安逸侯夫人所獻的這對兒玉枕,當是暖玉制成吧?” 孟氏起身,端著溫和的笑意答道:“太子殿下慧眼,這對兒玉枕的確是靈山暖玉制成。” 段禛輕勾唇角,手背沿著玉枕的弧線輕撫,如獲至寶:“乍然觸碰之下只覺入手溫潤滑膩,然而它卻會隱隱升溫,寒冬時節尤為顯著。” 說著,他又輕俯下身子,嗅了一下,“暖玉生香,果然如此?!?/br> 在場官貴們無不震驚,就連先前對侯夫人略有怠慢的劉皇后亦是如此。此時孟氏便稍作解釋:“皇后娘娘早年曾受過冰湖的寒氣侵擾,由此落下了病根兒,這么多年還時常會犯頭疾,臣婦便特意尋了兩塊暖玉,請工匠打造成玉枕,據古書記載,久睡其上,非但可抑制體內寒氣,香氣亦可助眠?!?/br> 孟氏這話說的隱晦,只說劉皇后早年受冰湖的寒氣侵擾,可是經她一提,所有人便都記起了皇后娘娘那時是為了救圣上,才會落入冰湖的。席間眾人又低聲回憶起了那時的情景。 劉皇后心下微動,看來孟氏不僅送了她一份稱意的壽禮,還又將她當年所立的功勞,幫著眾人回憶了一遍。 這份心意,堪稱獨道。她領了??磥聿恢划斉畠旱木鳎@做母親的也透徹。 “這的確是個好東西,最是適合皇后的體質。”正在此時,門外洪鐘般的聲音傳入樓內,眾人展眼看去,竟是崇安帝來了! 所有人離席,紛紛向崇安帝行禮,崇安帝闊步走上玉臺,讓大家免禮,而后握住身邊劉皇后的手,眼神脈脈含情,腦中又浮現出當年她為自己舍身的一幕。 “皇后” 崇安帝的這聲輕喚,大抵也只有劉皇后自己能聽清,她聽得出這短短兩個字里裹挾著許多愧意,他沒有往下說什么,可她卻仿佛全聽到了。 “陛下。”劉皇后也予以回應,眼眶中已是瑩然。 近幾個月,后宮發生了許多事,圣上對她的信任也大不如前了??山袢者@一對兒玉枕,卻勾起了圣上對過往一些事的記憶,劉皇后知道,他們之間的那些嫌隙,已煙消云散了。 讓大家重新落座后,劉皇后朝安逸侯夫人投來一個噙著真切笑意的眼神。 第84章 意外 此時, 與孟氏相鄰而坐的北樂郡王妃,正捏著纏枝牡丹紋金酒杯的右手微微發抖。 為了瑩兒能當上太子妃,她百般取悅皇后娘娘, 近乎散盡半副嫁妝才得來的這棵珊瑚樹,竟就這么叫孟氏給比下去了! 若不是現下郡王妃還在宮里, 手里的這只金杯連同面前的盤碟, 定會一齊被她掃落膳案! 就在郡王妃心下暗惱之際, 一只冷白細潔的手輕輕在她的小臂拍了拍, 郡王妃轉眼看了眼梅惠妃, 梅惠妃也柔柔朝她遞送了一個眼神。 兩人之間并未說一個字,可郡王妃卻知道惠妃娘娘這是在勸她,委實沒必要為這等小風頭而介懷, 畢竟大戲馬上就要登場了。 郡王妃隨即淡定下來, 手持金杯向惠妃娘娘小敬一下,而后送至嘴邊小啜了一口??ね蹂掷锏慕鸨€未來及放下,就聽到一聲婦人的驚呼, 目線躍過杯沿上緣,看到抱著小皇子堪堪行至門前的乳媼身形頓在那兒, 一動不動,腳下生釘一般。 不只郡王妃盯著小皇子的乳媼,升平樓內的眾人俱都朝門外看了過去,皇后身邊的景嬤嬤緊走幾步, 斥責道:“今日何樣的場合, 容你在此大呼小叫,也不怕驚了圣駕!” 撂下這話, 景嬤嬤又轉頭朝梅惠妃屈了屈膝:“她是惠妃娘娘宮里的人,老奴原不該多嘴, 但圣上和皇后娘娘在此,還有滿堂的貴人,瑤華宮的人就是這樣學規矩禮數的?” 這話頭半句像是請惠妃恕罪,后半句卻又像極了指責。 景嬤嬤雖是奴,但在仁明宮是什么地位梅惠妃清楚的很,是以也不好說她什么,只眼風一挑,瞥向乳媼:“到底發生何事了?” 這時乳媼才顫顫地抱著小皇子轉過身來,面色如紙:“娘娘……小殿下、小殿下好像沒有氣兒了……” 梅惠妃滿目震驚地晃了晃身子:“你說什么?” 一時間梅惠妃也顧不得禮數,急步離席上前將小皇子從乳媼的手上接過來,伸手探了探鼻息……果真氣息全無了。 眾人紛紛站起身,不便上前,只得先細細從梅惠妃的臉色的找答案,瞧著梅惠妃的臉在瞬息之間變成白色,滿目皆是惶懼和疼惜,眾人明白此事不是兒戲。 圣上和皇后也雙雙離椅上前確認,小皇子再不得寵畢竟還是龍嗣,發現他真的好像沒了氣兒,帝后也有些驚慌。 好在太子沉穩如常,提醒道:“父皇母后,還是先傳太醫來吧?!?/br> “對,快去傳太醫來!”崇安帝慌忙命道。 很快太醫便提著藥箱趕來,然而探過小皇子的鼻息,又號過脈,翻過眼皮兒后,便知帶來的藥箱已毫無用武之地。 太醫拱手長揖:“陛下,娘娘,臣無能,小殿下已因窒塞夭折了……” “你、你說什么?這怎么可能?”劉皇后一時有些站不穩,身子晃了晃,幸而景嬤嬤在旁及時攙扶住。 劉皇后的悲傷,自然不是因為鄭婕妤留下的孽種終于隨她去了,而是好好的一個千秋節,居然在這時候鬧出人命來。這可是大大的不吉啊!她甚至覺得,難道是上天在向她警示什么? 崇安帝亦是一臉震驚,縱然因著種種原因,不可能將皇位傳給這孩子,可這孩子畢竟是他在這世上唯一的骨血!虎毒尚且不食子,親骨rou沒了,他內心不痛自是不可能。 不過帝后的震驚,那是加起來也不如惠妃。 梅惠妃在聽完太醫的話后,久久不動,連眼也不帶眨的,整個人石化了一般。良久后,才突然“啊——”一聲哀嚎出來,而后便是撕心裂肺的哭嚎! 這哭聲委實太過刺耳,本就受了不小驚嚇的劉皇后直接被她嚎得又犯了頭風,崇安帝叫人先攙扶著皇后回寢宮歇息,同時又傳了另一位太醫去給皇后請脈。 劉皇后離開了,梅惠妃的哭聲依舊不止,崇安帝原想叫人先從她手中接過小皇子,誰知梅惠妃抱著小皇子怎么也不肯撒手。 在場眾人震驚這局面的時候,也不免有些同情梅惠妃,想不到梅惠妃竟是真把小皇子視為了自己的命根子。 “剛剛到底發生了什么?小皇子是如何突然沒氣兒的?!”崇安帝親自審問那乳媼。 乳媼跪在地上起先只知道哭,這會兒便止了哭啼,哽咽答道:“回陛下,奴婢、奴婢之前離開了會兒,回殿內時已不見了小殿下……之后得知是、是夏娘子將小殿下抱來了升平樓,便急著來將小殿下抱回去……” 她提到夏蒔錦時,所有人的目光都朝夏蒔錦看去,不過段禛比眾人的目光更先到達。與眾人的凌厲不同,他的眼神溫柔的似能化作春水,疼惜的撫慰著她。 此時的夏蒔錦,正目中惶惶不知所措。從先前乳媼說小皇子好似沒氣兒了,她的神魂便似游離到軀殼之外,虛虛飄著,久久不能附體。 她大抵是和這座宮殿的確八字不和,不然怎么每回進宮,都要橫生出許多枝節? 而且小皇子那么可愛,軟軟小小的一團兒,正是人之初,生命才剛剛起了個頭,怎么突然就…… 不過顯然,眼下她得先收一收對小皇子的惋惜,因為她自己也已搖搖欲墜了。 面對圣上問責的目光,夏蒔錦開口解釋道:“是臣女將小殿下抱過來的不錯,那是因為當時路過小殿下寢殿外時聽到哭鬧聲不止,嬤嬤進去瞧了才發現乳媼并不在,只得將小殿下抱了出來,請示惠妃娘娘?;蒎锬飺男〉钕乱蝗肆粼趯嫷?,便決定將他也抱來為皇后娘娘賀壽。當時所有宮人的手里都捧著賀禮,嬤嬤也崴了腳,只得由臣女來抱小殿下?!?/br> 她已盡可能讓自己冷靜,將事情經過陳述明白。 段禛聽完,雖沒任何憑據,但無端的,他就是覺得這像是有心人在作局,而眼前的乳媼是個關鍵。 不過這么大的事,他也不可能只憑臆測來定人罪名,是以代父皇繼續審問乳媼:“你將小殿下抱回時,他可還好好的?” 乳媼緊皺著眉頭,作努力回想狀:“回殿下,奴婢接過小殿下時便直覺有些奇怪,小殿下從夏娘子的懷里轉移到奴婢的懷里,卻始終躺在襁褓里一動也不動?!?/br> “那你當時為何不確認一下小殿下的安危?” “回殿下,當時是夏娘子說小殿下睡得正香,讓奴婢不要弄醒他,奴婢才放輕了動作,小心翼翼將小殿下抱走??尚睦镆恢庇X得不對勁兒,這才悄悄探了下小殿下的鼻息,竟發現已經沒了。”乳媼說這話時,盯向夏蒔錦,大有愿意當面對質的勇氣。 段禛的目光也落在夏蒔錦的身上,只是聲音溫柔,與審問那乳媼時可謂天差地別:“她說的可是實情?” 夏蒔錦搖搖頭:“并不是這樣。臣女將小殿下交還給乳媼時,小殿下還揚著小嘴在笑,只是當時未睜眼睛,仍處睡夢之中,故而臣女才特意提醒了乳媼一句別吵醒小殿下。但當時乳媼將小殿下的表情分明都看在眼里!” “夏娘子,小殿下何時笑過?奴婢根本未曾瞧見!奴婢從您手中接過來時,小殿下就已經一動不動了,多半那會兒就沒氣兒了!” 眼看著乳媼當著自己的面說謊,夏蒔錦竟毫無辦法揭穿她,倒是那乳媼越說越有底氣。 “再說夏娘子一路抱著小殿下從瑤華宮走來,想必路遇了不少宮女和內侍,不妨將他們全都傳問一遍,可曾有一人聽到過小殿下哭鬧一聲,亦或瞧見小殿下動一下?!?/br> 夏蒔錦不由怔然,的確,這么長的一路走來,小皇子在自己懷里安靜異常,一點動靜都沒有發出。笑也只是彎彎小嘴兒,這些細微動作除了自己,旁人自是不可能看見。 而唯一近距離瞧見小皇子笑的便是這個乳媼,然而她卻咬死了沒有看見,將一切罪責往自己身上推。 果然崇安帝先按這個線索命人去傳問一遍時,所有宮女和內侍都說見夏娘子懷抱小皇子經過時,小皇子不哭不鬧,極其安靜。就連夏娘子險些滑倒時,鬧出那樣大的動靜,小皇子都沒有哭鬧半聲。 這些證詞皆是對夏蒔錦不利的,雖不能證明那時小皇子就已斷氣兒,但卻在佐證著乳媼的說辭。 這時站在夏蒔錦身后的孟氏不由自責起來,她一路上都同惠妃娘娘和郡王妃寒暄,竟也未回頭仔細看一眼小皇子,不然這會兒還能站出來給女兒洗脫冤屈。 段禛看著夏蒔錦,知她此時心里定是慌得厲害,可他卻不能當著眾人的面去安撫于她,只能先以一副公事公辦的態度,詢問她:“剛剛宮女說的你險些摔倒是怎么回事?” 夏蒔錦咽了咽委曲,回道:“當時才出瑤華宮,有幾個宮人在為廊上的木欄做養護,臣女一行經過時有個宮女碰倒了一只鐵桶,流出來的油令當時抱著小皇子的我差一點滑倒。那宮女稱里面是養護木料的蠟油,可蠟油之所以用來養護木料,便是因其質澀不易滑腳,可那油卻滑得很,分明不是蠟油。” 聽了這些話,段禛篤信必是有人在設計夏蒔錦,而那個小宮女顯然是其中重要的一環。 幕后之人想用小皇子的死來扣罪名,便使出了這種下作招數,若夏蒔錦當時那一跤摔下去,小皇子便可死得再自然不過,所有人都會認定是夏蒔錦粗心摔死的皇嗣。 第85章 忤逆 而夏蒔錦運氣好沒摔了那下, 卻也只是逃過了其中一環,后面環環相扣,她始終還是逃不過的。 “惠妃娘娘, 那個小宮女可否交由孤來審問?”段禛轉身看著梅惠妃。 梅惠妃先請示了一眼圣上,崇安帝頹喪地轉身回到龍椅上, 顯然因為喪子之痛, 圣上已無力審問下去, 將一切全權交給了太子。 梅惠妃隨即點頭:“好。”說罷, 便給身邊的嬤嬤遞了個眼神兒, 嬤嬤便帶著禁軍去瑤華宮拿那名宮女。 然而不多時,幾名禁軍空手而歸,向段禛稟道:“太子殿下, 那宮女挨了二十杖沒能撐住, 屬下去時她已經咽氣了?!?/br> “為何她會挨二十杖?”段禛的目光回到嬤嬤身上。 嬤嬤沉著應對:“回太子殿下,那宮女毛手毛腳險些害了小殿下和夏娘子,惠妃娘娘賞她二十杖也是合情合理?!?/br> “可是照常處置, 二十臀杖不至于要人性命,你這二十杖恐怕是特意交待過的脊杖吧?” 無論宮里還是尋常富貴人家, 下面的人犯錯領罰領的都是臀杖,脊杖通常只有官府才會用,屬重刑。 因此若無特別交待,沒人會擅自給人用脊杖, 這是奔著取人性命去的, 顯然惠妃這邊是不想留下活口了。 既然宮女那邊的線索已經斷了,眼下可以繼續追查的只有乳媼這邊, 或是小皇子那邊。乳媼嘴巴緊,可以稍后用刑, 這會兒倒是不急,是以段禛先讓太醫檢查小皇子可有中了迷藥之類。 這一點夏蒔錦也想到了,因為她抱著小皇子的一路,萬分篤定小皇子是活著的,可小皇子遇到意外也不醒不哭鬧,的確是有些怪異。這不得不讓人推測是有誰用了一些手段,才讓一個嬰孩睡的這么死,那最簡單的就是迷藥了。 太醫聽命認真為小皇子做了檢查,最后連連搖頭:“殿下,小皇子的體內并無任何毒性,小皇子未中過迷藥。” “沒有?”段禛眉間籠下一道陰影,那問題出在哪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