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囚禁之謎
第七卷“囚禁之謎” I、*我無論如何都不能想到一切會這樣行進著。 而當我看向屬于我的底部隔間,看到我的卷軸們還躺在那里,看到它們不被我拿起就會永恒般地靜止在這里,看到他們已經沾上灰塵的被人給徹底遺忘掉的樣子。許久我期望著的平靜著的心跳終于又回到了我的身上。 對于一切,如果我猜不出結果,我就應該徹底停止嘗試預測?;仡櫸以泴懴潞臀磳懴碌哪切┳载摰乃伎己痛y,讓我深感羞愧。 讓我展開一卷新的紙寫下那些已經發生過的事吧,至少它們已經發生了,相信如實記錄它們不會讓我在未來感到更加羞愧。續寫之前斷掉的地方,我需要從那封信說起: 無論我在開篇多么華麗地贊美了、寫了多少來自我的心的,由衷的對卡伊烏斯的贊頌。在信的最后卻寫下了一句與他心意不合的話。 我是這樣寫的:即便我被賣給其他的人,我也會尊視卡伊主人為我永遠的主人。對卡伊主人的尊敬和喜愛永遠會超過我所有的主人。 白日,主人即刻接過去信看了后,就把這話記住下來。他在我面前念出了這段話后,變化為幽寂的海藍色眼睛看著我問我道:“那么究竟茱莉亞是否同意加拉成為你新的主人呢?” 我自以為謙遜合適地回答道:“是?!?/br> 在如今,在他將一切都暴露給我之后,卡伊烏斯對我的期待是什么對我來說不再是疑問。但這已經經過了九個月有余。在這九個月里我連進入這間圖書館都不被允許,更不要提去城鎮、去山腳、離開這間宮殿。 如果在最初,我就費更多心思了解卡伊烏斯從我這里想要的是什么,那么多如同丟棄給虛無的時間就會被找回。 但或許,在此時用我暫時擁有的這顆平靜的心,會比當初在一片混亂中急切動筆寫得更為清晰。 —————— 譯者注釋:本卷、下卷的章節序號都為茱莉亞原稿所寫。因此我們可以猜測,茱莉亞以規劃分章的方式來分段地描述了一大段時間發生在自己身上的經歷。 與本卷不同的是,譯本前卷中的‘01’‘02’分節位置實際均為茱莉亞原稿中空行的位置,序號為譯者團隊所填加的。我們根據前卷及后卷的實際內容,猜測空行注記了茱莉亞在不同日期寫作的間隔。 ———— II、他的眉頭緊皺,整個面容仿佛被一陣不安和不滿的風暴所吞噬。溫和以及鎮靜不知所蹤,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震驚和憤怒的神情。卡伊烏斯變換作了一副惡毒刻薄的面孔。 “茱莉亞認為我會把你賣給那個人嗎?茱莉亞在期待著你的新主人嗎?” 卡伊烏斯持有一副正在經歷巨大沖擊和失望的樣子。這種突然的改變表明他對我的答案不滿。是憤怒,以至于他甚至無法控制他自己的神情和聲音。 “他求我,然后拿一間他唯一有的店鋪想要和我交換茱莉亞,茱莉亞難道此刻還在心里感激著他嗎?” “加拉犯下的罪我已經告知司法。你們之間做的事我都了解過了,不要再告訴我一遍了?!?/br> “卡伊主人!他并沒有犯下罪!” “他認為一間房子可以從我這里換走茱莉亞,難道他不該受到懲罰嗎?” “因為我沒有阻止他,作為您的奴隸,只有我該得到懲罰。” 他的眼神仿佛在尋找著我不被骨rou覆蓋的一寸身體,用劍從那里穿透進我的心。 “不需祈求。我會懲罰你的。茱莉亞把我當作是什么?” “我的主人。” “‘卡伊烏斯’、‘我的卡伊烏斯’,這是我想聽的。我想,你從來不覺得你對我有任何的責任應該擔負在身上。我想要你做的,到現在,沒有一件是我沒有說出口的。茱莉亞,我才意識到,不是你尊敬地叫我主人,就說明你臣服了我。我以前的理解原來全部錯了。還是說你也理解錯了?” 我清楚地記得他當時說的所有話,因為卡伊烏斯在使用我前所未見過的、從未知道存在的憤怒表達著他自己。 “在你說愛的當時,以及之前和之后,沒有一刻你愛著我。是我理解錯了,當在你說出口喜愛的時候,只不過是身為奴隸想要討好你的主人;當你說完喜愛之后,它就連同你奴隸的身份被你忘的一干二凈。茱莉亞,你是騙子,愚弄你的主人。” 我心想我沒有犯下如他所說的罪,但罪名從來不是罪犯有權利指定的。 卡伊烏斯的面孔如同復仇女神化作了實體,盡管只是我短暫地捕捉留存在記憶里的畫面,但他的確散發出了殘酷和報復的氣息。 “也不要以為他對你是真心的,因為這世上根本不存在真心的愛?!蔽覐牟恢揽ㄒ翞跛鼓軌蛑S刺。 翡狄帶來腳銬重新將它束縛在我身上。當他抬眼的時候,我能看到他目光里流露出的可憐我的情緒。但是他的眼睛很快垂下,偏開和我的對視。在卡伊烏斯一言不發的場景中退下場去,還將門關了去。 卡伊烏斯的聲音更加冷厲:“從現在開始,你必須時刻在我的視線范圍內,不可以離開我的視線,哪怕只有片刻?!?/br> “還有,不要在我面前憐憫他,你會因此受到更多的懲罰?!?/br> “是,主人,我明白?!蔽艺Z氣盡力堅決,但內心對加拉的擔憂根本無法抑制。 三天之后,白日耀眼,在拉上了窗簾的臥室里,空氣仿佛正在侵蝕我的身體,封閉的空間如同我裸露身體的巨大容器。當他片刻終于暫時因為滿足而停歇時,卡伊烏斯忽然說起。 “今天是在廣場審判加拉的日子。茱莉亞需要當面指認他。他的罪名是侵犯卡伊烏斯.皮索的財產,sao擾卡伊烏斯.皮索的奴隸?!?/br> “是的,主人,我明白?!蔽业穆曇裟軒臀艺鎸嵄砺兜闹挥形疑眢w正經歷著的虛弱,我順從地給卡伊烏斯他需要的回復,但心中卻被填滿著矛盾和痛苦。每一日我都為加拉而在心里祈禱,我無從得知他的處境,而在今日我突然變成他命運的裁判者。 我記得我站在人群形做圍城的廣場中央,接受人群中任意的、想看向我的人的注視,加拉就在其中。他的神情飽含求助但同時也勇敢地朝我表現出為我擔憂的樣子,當他哆嗦著唇想要對我說話時則被卡伊烏斯強烈制止著。他對加拉說: “繼續sao擾我的奴隸,當眾,這會加深你的罪。” 而我只能低下頭,不敢和加拉對視上。我感同身受著加拉內心正經歷著的委屈,看樣子我們無法為彼此做任何的事。 司法官用疑惑的眼睛逡巡看著我們三個。他質問我道: “奴隸茱莉亞,你是否在作為卡伊烏斯的財產時,受到了自由人加拉的sao擾。” “茱莉亞,你必須說實話。”卡伊烏斯的聲音冰冷無情。 我如果要開口,那要先努力冷靜下來。 “加拉曾向卡伊烏斯主人請求購買我,但他沒有獲得卡伊烏斯的同意。我對我的卡伊烏斯主人也是這么說的:‘他并沒有侵犯您的財產,也沒有sao擾我。這是事實?!蔽覍嵲拰嵳f。 “你胡說!他一定是威脅你了!”卡伊烏斯的怒火瞬間爆發,我的主人無法接受我擅自準備好的回答。 “主人,我對您說的都是真心話?!蔽乙驗橐呀浢摽诙龅脑挮@得勇氣,我愈加堅定地予以回應。 “謊言!”卡伊烏斯的怒氣愈發升騰,他環視人群。在這之前,我印象里的卡伊烏斯用作指示的手指永遠是不施加力氣而下垂的。我在當時第一次看到了他的食指伸直緊繃著、手掌握成拳頭的樣子。他指著加拉沖司法官喊道:“看到了嗎?他還敢威脅我的奴隸!” 廣場上的人們紛紛議論,人們對這場卡伊烏斯提起的審判表達出難以認同的討論聲,不少人對加拉表示同情。 “茱莉亞,你所說的話無法改變事實。”卡伊烏斯冷酷地看著我。“由于你的不誠實,我會予以你更大的懲罰?!?/br> 那位司法官欲言又止地用詢問式的眼光和卡伊烏斯對視。卡伊烏斯投向他的嚴厲目光。 “由于沒有其他的證人,兩種相反的主張分別由卡伊烏斯和茱莉亞兩方提出。所以無法由法庭支持雙方的任意一方。”司法官開口道。 人群中有人喊著“就是這樣!加拉無罪?!?/br> 我想他們之中有很多人本來就熟悉加拉。 “本次露天法庭結束,自由人加拉的財產和身體仍受到保護。” 人群中有人在大聲地慶賀著,所以我就不必為了加拉慶賀了。 我的目光被圍困在卡伊烏斯的目光之下,無法躲閃地眼睜睜看見它其中積聚的委屈和受辱的情愫越來越多。 III、卡伊烏斯閉上了眼睛,如同正在下沉的烈日突然投來一束強光到他的眼睛。 當卡伊烏斯睜開眼睛,那雙眼睛里載滿了疲憊,偏有陽光反射在他玻璃一樣的瞳孔上,強硬地賦予了它來源于外部的璨麗光輝。 加拉被司法官允許釋放綁縛。 他沖到我和卡伊烏斯之間,一瞬間占據了我的視線。 “茱莉亞,他有懲罰你嗎?他打你了嗎?對不起,都是因為我沒有聽你的,非要去找他,對不起,對不起……嗚。我做錯了……茱莉亞啊……對不起。” 加拉剛沖過來的時候,我們的臉相距很近,山壓一樣的情緒從高處的他的一端傾斜到我的一端。 我看到他肆意雜亂著的濃密眉毛難過地皺在一起,看的到他黑色的瞳孔里泛著將泄的水光。 但是接著,我什么也看不到了,只在他的話語最后聽到了他的哭泣的聲音。 因為卡伊烏斯的手掌忽然鉆過來捂住了我的眼睛,他站到我的身后,將我攬進他的身體。 圍繞我的,是我已經熟悉了很久的卡伊烏斯涂抹在身體上的一種香水香味。 卡伊烏斯沒有跟加拉說上一個字。 他喚司法官的全名。 我聽到司法官跑來的踢踏的腳步聲。 “至少向我保證我的奴隸不會在之后繼續受到這個人的sao擾。” “是的,卡伊烏斯.皮索大人。按你的訴求,城鎮里的官員和守衛也會對這件事持續地關注。我們會竭力阻止你的奴隸接觸到焙爐店的自由人加拉?!?/br> “說到做到?!?/br> “是的,卡伊烏斯.皮索大人。” 從城鎮的廣場回宮殿,一片從卡伊烏斯衣服上撕下的綢緞被卡伊烏斯系在我的眼睛上。 我看的見透進綠紗的光,但是看不見一切我眼前的東西。 不知暈頭轉向地被卡伊烏斯牽著引著走了多久。沉默了許久的卡伊烏斯突然開口。 “茱莉亞你自己可有數查你帶來給我的種種意外的情緒。我不滿這些情緒,但是我正感到因為經歷了它們而越來越地了解自己了?!笨ㄒ翞跛棺灶欁缘?,不是要說清楚給任何人地胡亂地說著。 “然后我又想到了另一種懲罰,我不想這么做的,但是你告訴我了你需要被我懲罰,這樣才能讓一切回到正軌?!?/br> “我想要茱莉亞失去部分對你而言可能是最重要的‘視覺’,我想要茱莉亞失去掉閱讀的權利。” “茱莉亞,你知道嗎?本來,在這個時候你已經被釋放了,像你喜歡的盧修斯一樣。如果你和我同樣地想要你成為我的妻子的話。但是是我太愚蠢了,是我編造了你的想法。而在現在,我可憐你什么也沒有了?!?/br> 無法猜測的手又描摹著我頭顱的形狀,然后向下探到我的脖子后面,在中間揉捏著我僵硬梗著的rou。 我的脖子后方被置于無法逃脫的揉捏之下,然后因此變得更僵硬。 我現在能夠完全理解他了,那時,當卡伊烏斯長久緊繃著、長久失望著的心情終于找到了疏解的出口時,他別無選擇地扎根在這似乎是唯一的出口上。而那時的我同樣也因為我自己未經考量就做出的行動感到恐慌,不知所措。令我現在感到奇怪的是,在當時,作為我忤逆主人的代價,和卡伊烏斯未有溝通但是卻是相同的地方在于,我也認為沒有比這更合適的懲罰。 卡伊烏斯緊緊握著我的手,仿佛要消除我丟失視覺的恐懼。即使恐懼就是他給予我的,他也想要我柔和地踏進其中。過了一段沉默的時間,在最后,他用安撫的口吻繼續說道:“你只需萬事按我說的去做,并且看我、聽我、喚我。那么就最好了。如果茱莉亞能夠以我所思考著的‘愛’愛上我,那么我……不過,我思考著的‘愛’交給旁人看來,就也算不上愛嗎?難道旁人也會像我嗤笑茱莉亞給予出的‘喜愛’一樣地去嗤笑我給予的‘愛’嗎?” 卡伊烏斯還問了我:“旁人只是旁人,而卡伊烏斯和茱莉亞需要的只是茱莉亞和卡伊烏斯。你認同嗎?嗯?” 我回復了認同。 卡伊烏斯鼓勵一樣的吻落在了我的肩頭上,外來的、柔軟的發也一并垂在我的肩和脖頸上、帶來期待之外的癢。 “如果茱莉亞是言而由衷地說的話,那么說明你已經愛上我了。讓我們就這樣好么,讓我們就這樣。已經過去的事我不想再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