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心微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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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集注全部意念力期盼,北朝也未必一定發生內亂。若內亂于滅南朝之后爆發,也毫無意義。但如果送一個紅顏禍水去作亂,時機就掌握在自己手上了。 只是禍水難選。 歷史上的喪邦絕色,如妹喜、西施等,能量之大,不亞于興國的太公望、留侯,以至于許多人相信,她們身上同樣承載著天意。 可遇而不可求。 麗麂卻足以擔當這一使命。 如同一朵婀娜的軟條黃,她已處于綻放前夕,花氣襲人,注定會長成一名傾國美人。 雖生母微賤而早亡,她卻憑藉伶俐乖巧,躋身最受寵的王女之列,不僅得靈寶王鐘憐、諸兄惠愛,連一向對庶子女橫挑鼻子豎挑眼的孔后對她也十分疼惜,引為心腹知己。更令文鹿稱奇的是,她和孔后的死對頭馮貴嬪關系也頗融洽,甚至給外人以錯覺,她與碩貂更親近。 從極幼小的年歲起,麗麂就在學習揣摩人心,取悅于人。起初因生存所迫,后來則有了更高遠的目標——為阿兄所用。 對阿兄的眷慕,從何時而起,她已經記不清了。 最早的記憶,是有一日,獨自躺在搖籃里哭——無母之孩乏人督管,乳保怠惰恣肆,常躲懶不知去向——猶是小小少年的文鹿興沖沖從外入,用錦背兜負起她,跑到一個火樹銀花,笙簫悠揚,衣香鬢影,笑語喧天的所在游嬉。 后來回想,那大概是燈節宮宴。 文鹿為中宮獨出,周歲受封太子,從來高高在上,眾星拱月。嘉節歡慶之時,同齡的少年早就頑瘋了,他竟能想起無人管顧的幼孩小妹,接她去同樂。 越長大,對她好的人越多,只是彼之情誼,都是對她苦心經營的回報。天知道為了模仿靈寶王的書法,她寫禿了多少隻筆。至今猶記得,習作第一次獲得阿耶認可時,他眼中的波瀾異動。那是她邁入受寵王女之列的第一個臺階。 唯有文鹿,不知從何時起,不知因何故,他就對她好。童稚時代的每一次孤獨、傷感、惱怒、失望,慰藉都來自于他。一想起他,胸中的情緒就澎湃激蕩。 直到讀到太史公“士為知己者死”之句,她終于可以清晰斷定這莫名的情緒了。 為他而生,為他而死,是她的夢想,矢志成就的宿命。 文鹿感到強烈的誘惑,這是可行的。但麗麂究竟是他誠心以待的meimei,精神上唯一的親人,怎么可以見利忘義,送她去冒險?一步行錯,她會粉身碎骨。他謀國的初衷,不正是為了保全家人么?當然,也有男兒壯志、政治野心、帝國夢想…… 不能否認,尤其是在她跟前。 文鹿羞慚地掩面,為自己適才抑制不住的興奮,“小麂兒,我從來無心教你做死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