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身不由己的春秋,我無法與你相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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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她的人一遍遍喊她:“謝衍,謝衍,回回神。” 謝衍的眼神慢慢聚焦,終于看清眼前的男人,有點眼熟,但她想不起來是誰了,她也沒那個心力回想。 男人似乎看出了她眼底的陌生,向來精明干練的他躊躇了一下,才說:“我是譚一臻,幾個月前我們見過,在公安局。” 幾個月前?謝衍眨眨眼,哦了一聲,說了句你好。 譚一臻穿著正裝,胸前還配著一朵玫瑰花,上面纏繞的小綢帶寫著“貴賓”二字,顯然是參加完中午場婚禮,下午回程了。 謝衍看上去很鎮定,但是鎮定的過頭,譚一臻不知道她和地上的死者有什么淵源,只以為她看見車禍現場想起自己遭遇的那場車禍并產生了應激反應,便不放心地說:“我扶你到旁邊休息一下。” 謝衍點頭,等到譚一臻扶她走的時候才發現她幾乎失去了力氣,他半扶半拖著將她帶出人圈,順便聽著圍觀人群對車禍的評價: “善惡到頭終有報,這種流氓死了也不冤。” “人家也沒作jian犯科,就是特別愛小偷小摸,還貪小便宜,煩人,真的煩。” “他上次不是被人打斷腿了嘛,怎么還敢出來碰瓷?” “傻了吧,他惹到人了,”說話的人聲音陡然一低,“官商勾結知不知道,他是釘子戶,拆他家那片兒的開放商就是趙書記的兒子,上次打斷他腿的那群人開的可都是豪車,這流氓去公安局討說法,根本沒人理。打完以后還是不長記性,還是不肯拆,據說還獅子大張口,要了更多的拆遷費,然后嘛,嘖。” “你咋這都知道?”有年輕女人提出疑問。 “在這條路住久了的誰不知道啊,民不與官斗,這人也是蠢。” 謝衍低頭沉默地聽著,直到這時才開口:“他叫盧梭。” 那幾個人疑惑地看向她,謝衍長得漂亮,圍觀者對她就極富耐心,問:“你認識?” “認識。他救過我的命。”謝衍說。 圍觀人笑了笑,沒當真,好多年前發生的,河道邊只有兩個當事人,還有誰會知道這種小事。 倒是譚一臻把她扶到旁邊的公交站臺的長條凳上,才問:“他救過你?什么時候?” “高叁,過完年后,那時還很冷,河水能把人的心都凍結,他穿著那種又薄又破的棉大衣,直接跳下來救我,兩人在河堤上凍的快僵掉了,我那時都是懵的,就聽他把我罵了一頓,然后哆哆嗦嗦地走了。現在想想,我當時應該把他叫住,至少送他一件新衣服。”謝衍輕聲說。 她喃喃道:“那天真的太冷了。” 譚一臻想安慰她,但是不能像對兄弟一樣給個擁抱,何況她還是別人的妻子,于是他摸遍全身,也只能把胸前的玫瑰花摘下來,放進謝衍的手心。 謝衍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眼玫瑰花。譚一臻短促地笑了一下,“不要介意啊,這是我現在唯一能送你的東西了。” 大男人顯然不習慣胸前配著朵花,胸花都歪了,一個中午過來,紅色的玫瑰花瓣上有幾道折痕,看著蔫蔫的,但是謝衍還是吸了吸鼻子,說謝謝。 譚一臻一直在避開謝衍的視線,也不想多待,把玫瑰花送給謝衍就打算走了,謝衍卻叫住他:“盧梭之前被人打斷過腿?” 不上不下的時間,人流量少,公交站臺只有他們兩個人,譚一臻看著立式電子屏上的實時車況,不看她,說:“對。” 譚一臻倒是有心解釋路人剛剛說的“盧梭去公安局討說法被無視”的事情,但是謝衍重點根本不在這,而是追問道:“打斷他腿的人是開放商找的?” 譚一臻斟酌著語氣:“根據我們跟盧梭的談話,是的。但不一定和今天的事故有關系,你不要多想。” “我知道。開發商是趙騰?我記得他一堆亂七八糟的頭銜里好像確實有幾個跟房地產有關。” “你該回去休息一下,后續的事情交給警方處理就可以了。”譚一臻岔開話題。 譚一臻從警多年,認識他的人都知道他平日里看上去輕浮,其實心思很重,但是謝衍每一次看見他,都覺得這個警察在面對自己時有種奇怪的拘束,好像分分鐘想走,但又不想立刻離開。 謝衍看他側對著自己但遲遲不走出公交站臺,就問:“你是不是有話要和我說?” 譚一臻頓了頓,然后莫名其妙地笑了一聲,只有他自己才能聽出笑聲中自嘲的意味。 他當然有話想對謝衍說,二十出頭那會兒就想說了,哪個暗戀謝衍的男孩子會沒話想和謝衍說呢?那種虛無縹緲的暗戀落到實地是在見到真人以后,但那時她已是別人的妻。漂亮的女孩子結婚太早,總會讓很多男孩傷心的。 但是那份情懷也沒到要死要活的程度,只是掛礙在心底,像根針一樣,時不時地刺自己一下。 你在喜歡上她的時候就知道這個人永遠不會屬于你,偏偏又無法擺脫這種沒有結果的感情,更要命的是這種感情又不足以摧毀你的生活,你還是可以正常學習上班,正常地看看其他美女刷刷小電影,但是無法魚死網破,無法徹底割舍,只能把它放在那里,看它偶爾鮮活,偶爾黯淡,卻從不消失。 譚一臻忽然氣餒,覺得那朵玫瑰花也礙眼起來。比起周市長給她的社會地位和財富權力,那朵花真是太拿不出手了,顯得自己特別寒酸。于是他說:“你把花扔了吧,我糊涂了,送什么不好送朵殘花。” 他依舊會抱有這種感情,但是也依舊不會讓這種感情影響他的人生,他以前不會去爭取,現在也不會,老了以后或許會后悔自己年輕時的消極,但那時有太多后悔的事情填充晚年了,相比較前半生的厚重歲月,那些零星的后悔并不重要。 譚一臻在原地深吸一口氣,帶上墨鏡離開了。 有公交到站,有人下車,有人小跑著一路趕過來上車,短暫的熱鬧后站臺又恢復了冷清。謝衍低頭看掌心的玫瑰花,玫瑰花還是蔫噠噠的樣子,但是謝衍總覺得那一刻,譚一臻把什么很重要的東西鄭重地交給了自己。 周游剛出會議室的時候閉上眼,用手指捏了捏鼻梁,身邊人叁叁兩兩走出來,紛紛跟他打招呼,周游客氣地一一回應。 朱秘書去主任那拿文件,他就去等電梯。走在他旁邊的是瀾水市的軍分區政委,也是市常委,性格謹慎甚少站隊,平日里看不出和書記有什么深交,但是他老婆是有趙書記的老婆家提供資金理財后,才有錢把兒子送出國留學的。 至于周游為什么會知道,只能說瀾水市民思想覺悟很高,發生不公平現象時積極維護自身權益,常投舉報信,常打市長熱線。人民群眾是汪洋,匯集到一起就是力量,你很難想象他們都從哪里來,從事哪行哪業,又是從哪里得知的這些秘辛。團結了群眾才能做好工作,可是瀾水上層可能早就忘記了初心,做的官越大,越背離群眾,周游分管教育的那幾年還接手了市政府設立的熱線部門,壓下了太多事情,當然不是為了維護上層,而是有些事情,只有適當的時候爆出來才管用,找錯了時間,反而會害了那些投訴的普通人。 他與軍分區政委點頭之交,打完招呼各干各事,按電梯回辦公室,然后在門口看見上次開會見到的外企高管。 高管女士今天換了種香水,依舊清雅芬芳,手工定制的女士西裝勾勒出她曼妙的身體弧度,笑容淺淺,儀態極好。 “周市長你好,我昨天和您的秘書預約過見面,今天找您有事,你現在方便嗎?” 周游說:“是公事?” 高管女士微笑:“是的。” 周游也是一笑:“我與梁總近期沒有工作上的往來,他也沒說貴公司會有人過來,我昨天不在,朱秘書很忙,接聽你的電話沒有回的話就是拒絕了,真是辛苦你白跑一趟,還是請回吧。” 女士上前兩步:“周市長……” 她皺起眉的樣子也是婉約古典的,能以“點綴物”的身份坐上高管位置,她不止外形條件優越,工作上也有幾把刷子,這樣的女人最不缺男人追捧,男人偏好有能力但能力不強,最好是沒自己強,且相貌出眾的女人。 但是周游對這類女人的欣賞只停留在畫上,如果她們不能保持閉嘴般的安靜,那么他對母親曾懷有的那份厭惡就會轉嫁到她們身上。 這種遷怒當然是錯誤的,但是對一個人的反感可以來的毫無緣由,于是周游并沒有理會她的欲言又止,而是禮貌性地對她微笑,然后自己打開進辦公室,把高管女士關在了門外。 高管女士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跺了下腳。她來自然是準備了無關緊要的公事,但目的還是要見周市長,怎么也要讓他對自己留下印象。只要進了屋,自然有萬般手段施展,可如今連門都進不去,這不禁讓她有些挫敗。 周市長的母親是高門淑女,氣度雍容舉止端莊,母親對子女的影響是至深的,周市長從小學中國水墨畫,書法亦佳,最能理解宗白華大師所說的“初發芙蓉”與“錯彩鏤金”這兩種美,而周市長身世顯赫,看慣了鋪錦列繡的繁華,自然會愛清雅芙蓉,她為了投周市長所好可是下了苦功,在男人間的游刃有余更是增加了她的信心,但是沒想到周市長這樣無情,第二次見面就把她關在了門外! 高管女士想來想去,還是覺得像周市長這樣的男人見慣了美女,不容易被打動,她還需要再接再厲,想好理由下次再來,剛準備轉身離開,忽聽身后門一開,周游走了出來。 高管女士轉憂為喜,拼命維持著矜持,露出笑容:“周市長……” 周游卻緊皺著眉頭,手里電話靠在耳邊,步履匆匆,直接越過了她,對電話那端的人說道:“常樂酒店塌了?別管那么多,快去救人!” ———————————————————— 常樂酒店就是本文第二十章,謝衍跟樂清輝說過早晚會坍塌的那個酒店。 酒店坍塌是純意外事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