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二爺往別人房里去了
男子聽見這聲叫喚,眼中頓時放亮,驚喜萬分,快步走去:“真的是你歲歲!” 盆栽見這人似要魯莽,立刻警惕地擋在歲歲身前:“你是做什么的?這是我家主子,你休得無禮!” 后頭跟著的幾個小廝見狀也圍了上來。 余祿愣在原地,被這架勢唬住了,尷尬地搓了搓手。 “主子?歲歲,你如今住在何處?這幾年……你都過得好嗎?” 歲歲看著他,三言兩語不知該如何回答這個問題。 余祿見她不語,有些窘迫:“我知道你還怨著我們,當初爹他瞞著我將你買給了人牙子,我有嘗試找過你的,后來打聽到你被買入了一家富戶作侍女……” 余祿不禁仔細打量起面前的女子,只見她容貌嬌美,姿態婀娜,美貌更勝從前,又著一身精美衣裙,云鬢珠釵,這哪里像個丫鬟? 不過想也是啊,她這般容貌,到了富人家里,即便因為出身低微做不了正妻,也必定是個得寵的妾室。 余祿于心有愧:“聽說那家的老爺是個年逾六十的老頭,歲歲,是我無能,沒錢將你贖回來,后來更是沒了你的音信……” “這都是過去的事了,兄長何必再提,況且我從未怨過余家任何人。”歲歲出言打斷,并無心與他一道追憶往事。 她不過余家撿來的孩子,從小當作余祿的童養媳一般被余父撿回家,后來余家實在貧困,無以為繼,恰逢余祿科考又開銷不小,余父心狠,瞞著家人將養女賣了,換來三十兩銀子。 歲歲不怨,只當這三十兩銀子是報答余家多年養育之恩,卻不想今日還能再見。 她仔細地看了看余祿,見他蓬首垢面,身形有些前傾,像是長久苦力勞作所致,不禁唏噓,從前余家雖然貧寒,但他尚有幾分讀書人的清氣,可現在竟是泯然眾人了。 “兄長不是要科考嗎?怎么會在這里?家中阿娘還好嗎?” 她在余家十幾年,余母是個慈善人,余父嗜酒成性,酒后時常發狂,打罵歲歲,都是余母護著她的。 離家多年,歲歲唯對阿娘還有牽念。 余祿目光閃躲,有些抬不起頭。 “我、我沒考上,現在在酒樓里跑堂,阿娘她自你去后,身子越發不好,得了個心悸虧虛的毛病,如今是每日湯藥不離身。” 歲歲皺眉,心里不太好受,“盆栽,你身上還有多少銀子?” 盆栽粗略數了數,還剩二三十兩。 “兄長,這些錢你先拿著,今日天色晚了,府里規矩嚴緊,我不好晚歸,改日我求求我們爺,讓我出府一趟,再去看望阿娘。” 她只說得含糊,不敢透露如今主家的真實身份,二爺不是尋常的富家子弟,是皇子,身份何等尊貴,謹慎些總是沒錯的。 余祿看著那錢臉上臊得通紅,自尊心作祟。 原本拿了賣自家妹子的錢去讀書已使他羞愧難當,如今還要靠妹子的錢接濟…… “這錢我拿不得……” “這是給阿娘治病的,是我的孝心,兄長不必如此,我也該回去了,兄長如今還住在東郊巷的宅子里嗎?” “是……”余祿看著面前粉面朱唇的美麗女子,遲鈍地點了點頭。 “好,那我們改日再續。”歲歲說著就要上馬車離去。 余祿眼見她要走,心里說不出的失落滋味,一時沖動,上前要拉住她。 “你做什么!退下!”身旁幾個會些拳腳工夫的小廝立刻上前阻攔,大聲呵斥:“你是什么人!也敢對姑娘不敬!” 余祿甚至連歲歲的衣角都沒碰到,又見這幾人兇神惡煞,語氣里滿是鄙夷,頓時羞惱。 “歲歲,你若在那家過得不好,我余祿拼了這命也贖你出來,何苦要你花容月貌卻委身給一個半只腳踏進棺材的老頭?”余祿挑釁地看著那幾個小廝。 “你安心,兄妹一場,我不嫌棄你做過妾,必娶你為妻” “你個市井雜種!敢羞辱我家主子!”小廝大怒,舉拳揮去。 “住手!”歲歲立即喝住幾人。 她身后有二爺撐腰,冷臉起來,自有威儀,小廝也不敢再輕易動手。 “兄長這番話究竟是真對我好,還是因你自己心有不甘?”歲歲聽了那話也是不敢置信,更覺心寒,這簡直是要她不得安生的。 “兄長明知我已為他人妾室,方才的話不僅是毀我名節,更是要害我失寵于主家,不得安寧!幸而我們爺是講道理的人,若是那蠻橫無理,不聽人言的,兄長要我今后在深宅大院里怎么過得下去!” 歲歲也不與他拉扯,這是必須嚴肅講明的,無論余祿是否真有那樣的心思,都要當即遏止。 莫說她是軟骨頭沒志氣的人,這世道,是做窮人家的苦命妻,還是王府里錦衣玉食的侍妾?她毫不猶豫選擇后者,更何況二爺對她寵愛有加,相貌儀表更是尋常男子不能比的。 “兄長今后請謹記慎言,我實不能晚歸,先走了。”歲歲立即上馬車離去。 回到府中到底也是晚了,聽說宮里宴席已經散了,二爺正在回來的路上。 她有些后悔和余祿在大街上說了那么久的話,那里人多眼雜,也不知道有沒有被好事者聽了去,若讓二爺知道了,那可真是無妄之災。 “盆栽,你明日出府一趟,看看余家人是否還住在東郊巷十九號,打聽打聽阿娘是否真的一直病痛纏身,若是真的,今后你每月悄悄從我的月例銀子里撥一些送過去,只是要小心行事,不可暴露身份。” “姑娘,那人如此無禮,您還要給他們銀子?”盆栽忿忿不平。 “他無禮是一回事兒,阿娘從沒虧待過我,我不能忘恩。” “奴婢知道了。”盆栽點了點頭,“外頭洗衣房的人送衣裳來了,是那個桃枝,姑娘要出去嗎?” 桃枝雖然被打腫了臉,但到底身子沒事,如今整個府里都知道她得罪了受寵的余姑娘,就更沒人敢讓她歇了。 “那桃枝瞧著安分了許多,看來是不敢再對姑娘不敬了。” 歲歲笑著搖了搖頭,“我現在沒工夫管她,讓她放下東西走吧,你們收拾一下,我先去換身衣裳。” 盆栽機靈,立刻懂了,笑瞇瞇地湊過來:“姑娘,今晚二爺會來嗎?” 歲歲推開這一臉賊兮兮的丫頭,半是調侃道:“你說呢?今日是我生辰。” 她眨了眨眼,明眸玉面,映著燭花,更現華光,她說這話時雖是玩笑,但也自有信心。 這就是二爺嬌養出來的美麗與底氣。 盆栽都有些看呆了,這哪里是尋常人?分明是那得道千年,修成玉容的女仙啊。 “呀!奴婢懂了!”她湊過去和歲歲貼貼,這些日子相處,她已知曉姑娘脾性,尋常打鬧并不會責怪。 再說她心里也驕傲呀,跟了一個又美又聰明的主子,還那么得王爺寵愛,她做奴婢的也比旁人面上有光。 主仆兩人正說笑玩鬧,外頭小柱子急匆匆地跑進來,邊喘著氣邊說:“不好了姑娘!奴才方才在外頭候著二爺回來就給姑娘報信,結果看見前院一行人往西邊去了,奴才一問才知,二爺一回來就去流螢閣陳姑娘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