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聲驚雷sē#120109;ō#120215;#120211;#9468;.#120200;ōм
書迷正在閱讀:公主嫁道(H)、穿成侯府丫鬟后(古言,bg)、鴛鴦眼(古代 高h 短篇)、天價情債賣身還(nph)、爛泥(母子)、女配是第三味藥(nph、男友死黨皆睡遍(nph)、雨過,天晴、片段人生、藤蔓(1V1校園)
如果一個家庭,在很長一段時間里,都維持著只有互為旁系親屬的、兩個幼小的孩童的狀態,那么,他們的監護人,則必定是遭遇了什么通常意義的不測了。 然而,可能因為諾倫叁女神,在百忙之中所出的,一些無關緊要的差錯,那原先盤踞著毒蛇的兩只毒蘋果,竟從生命之樹的枝頭不慎掉落了一只,于死亡的陰影中,仁慈地摘除了其中一人,而僅僅賜予另一半永恒的黑夜。 這一點,似乎是給與郁昌和郁燕的,最后一份遮羞的體面,讓他們在獨自面對暗潮洶涌的人類社會時,能夠勉勉強強地,維持一種不至跌落底層的、聊勝于無的身份。 ——爸爸死了,mama走了,嚴格來說,他們并不符合孤兒的定義,只能稱為失怙。後續傽節綪菿нёιsшц.c?м閱讀 但是,假設存在著一位全知全能的上帝,愿意從祂那浩瀚的偉業中,抽出一瞬息的時間,用人類普遍的視角,觀察這兩個孱弱而不幸的造物,并做出最為客觀的點評—— 那么,這對于上世紀末尾誕生的兄妹二人,以童年作為開端伊始、一直延伸至神明也無法窺看到的、充滿著未知濃霧的未來……則確確實實地,是在這個節點,被那只描繪人生的命運之筆,滴落上了一團洗不凈、擦不干的灰黑濃墨。 屬相為酉雞的郁昌,在五歲的時候,擁有了一生中最為重要的,于寅虎年生的小meimei。 然而,時隔叁十個月后,他永遠地失去了一位老鼠一樣的父親,一年之后,又失去了一位神龍一樣的母親。 當然,這只是一種意有所指的比喻。他們的父母,并沒有什么異于常人的長相,甚至在全體人類之中,都算得上是美麗而出挑的。 這兩個貧窮的漂亮人,也因此歷經著更多的誘惑與不甘,才在各自的選擇之中,奔赴了不同的結局。 其中一個,在某個普通的夜里,心臟病發,猝死于情人溫暖的肚皮上,在一聲尖叫過后,被對方怒氣沖沖的丈夫,像拎一條赤裸的死狗一樣扔到了巷子里,作為一時轟動的談資,在無數男女口中流傳了將近半年,仿佛人人喊打的老鼠,就連最終的死亡,也變得骯臟而可恥; 而另一個,則因為長久的流言與恥笑,以及獨自撫養兩個孩子的困境,在亡夫一年的忌日之前,果斷地趁著自己還青春年少,與外地一個貪圖顏色的富商相攜離去,將兩個小玩意兒托付給樓下的老頭,自此神龍擺尾,消失不見——其實,說是寄養,和送人也沒什么兩樣,而唯一能給孩子們留下的東西,除了一筆不算豐厚的撫養費,就是那間破破爛爛的老房子了。 可以說,當時正值人生塑型期的郁昌,后天所有的秉性和習慣,都在這段地獄般的波折之中,被完完整整地刻進了骨子里。 那時候,他還不明白生活中比喻和修辭的限度,只知道自己的父親死在了另一個女人的床上,之后,便成為了人們口中的老鼠。 八歲的郁昌惶然又恐懼,他并不懂什么叫馬上風,什么叫男女關系,只能將人們的風言風語,和小人書上亂七八糟的童話拼湊起來,得出了自以為的真相:和別的女人睡覺的爸爸,突然長出了鼠頭,人頂著一顆老鼠的頭,是沒辦法活下去的。 骯臟丑惡的老鼠,以及親近之人的死亡——這兩者,在郁昌的童年時期,幾乎構成了他對異性關系的全部想象。 大人的態度,可謂是小孩世界里的風向標,他很快發現,那些同齡的玩伴,似乎都搖身一變,成為了他們的父親母親的翻版,同樣的不屑、嘲諷與嫌惡,甚至因為年幼的、無知的惡,將這種排擠和壓迫,演繹得更為出神入化,逐漸異變成一種真實的仇恨。 大老鼠生下了小老鼠,將近兩年的時間,郁昌被友誼放逐了。 即使事件漸漸淡去,不再為人們所提起,他故步自封的性格,也早已定型,在人生的幼年期,就早早地放棄了向外的情感的探索。 天地之大,能與自己依偎相伴的,只有一個郁燕,一個每日能酣睡十幾小時、毫無自理能力的小meimei。 有時候,郁昌會覺得,meimei不是母親懷胎十月長大的,而是由他瘦小的軀干中孕育而成。她不是母親的血rou,而是他的血rou,自己剖開肚腹,讓她沉睡在肋骨和內臟搭建而出的小小的搖籃里。 在那段無比漫長又短暫的少年時期,他是她的父親、母親、哥哥、老師、玩伴。斗轉星移,春夏秋冬變換,無數個白晝和黑夜,他們的世界只有彼此。 而樓下的李老頭,雖然在名義上,是兄妹二人的撫養人,可實際履行的職責,也僅僅是沒讓兩個孩子餓死而已。 這個無趣無能、散發著封建惡臭的老男人,幾乎將重男輕女的鐵律,貫徹到了人生中的最后一刻——他一生中,總共擁有兩個兒子和一個女兒,然而,縱使前者加起來的探望次數,都比不過最小的女兒,他也執著地偏愛著兩個哥哥,并時不時威脅郁昌,如果不肯當他的老來子,在自己面前改名換姓,就要將吃白飯的郁燕扔掉,隨便找個缺童養媳的人家送出去。 一直到郁昌十叁歲的時候,他才因為一場急性中風,在病床上迅速地咽了氣——可能是被自己看中的養子,那持續了五年的、童稚而惡毒的咒罵,給提前克進了陰曹地府。 “……你以后,可別學你那死了的爹,窮鬼一個,還當自己是大老板,玩偷情劈腿那一套……” 老人身上那件漿洗得發白的靛藍工裝,早已被穿得松松垮垮,無數粗手粗腳剮蹭出的細小線頭,垂落在后期補填上去的破布補丁旁,顯得邋遢又丑陋。 他咧著嘴,指尖夾著半截揉皺的煙頭,一粒粒粗糙的老繭,長在浮現著瘢痕的衰弛皮膚間,仿佛一顆爬滿結疤的瘤樹。 這張噴吐著煙氣、牙齒被熏得發黑發黃的嘴里,所吐出的含混不清的語句,明明滿是厭惡與諷刺,卻充斥著一股怪異而yin邪的興奮,好像這樁翻來覆去、早已咀嚼過無數次的桃色軼事,有著什么神奇的魔力,即使每一個細節,都被反復地窺看,惡意地品評過,變成了烈日下一灘無甚新鮮的、骯臟的口香糖,可這點沾染了他人口水,已經過氣了的污糟渣滓,對一個心有余而力不足的老男人來說,仍然能激起心底垂涎的欲望,讓他捧著一團無甚滋味的甘蔗渣,津津有味,愛不釋手、百般舔舐。 他如同一頭年老體衰的禿鷲,貪婪地啄食著零星的腐rou與污黑的臟血,好似搬弄這點兩性的口舌,便能充當一味壯陽的烈性春藥,讓褲襠里萎縮不堪的那玩意,在口沫紛飛的評判之中,變得神采奕奕、精神抖擻,重回遙遠的青春時期。 “……死在別的女人肚皮上,嘿嘿!做鬼倒也風流!不過,既然你媽把你給我養了,當了我的兒子,可不能干出那等丟臉事——李鵬程,你聽到沒有!” 即將九歲的郁昌,仰著一張消瘦的小臉,面上顯不出什么表情,還是沒能習慣自己的新名字。 他百般不情愿,在一雙鼓脹牛眼的逼視下,伸出左手,習以為常地對準一只磨損的小竹枷,迎接走神的懲罰。 他已經學聰明了,知道木片打在rou厚的掌心,還不算很疼,所以暗暗地偏著手腕,調整弧度,巧妙地護住碰一下就疼得十指連心的骨rou關節。前天打了右手,今天就換一只,反正對方老眼昏花,記憶力衰退,也分不出那些淤痕是否新鮮,施加的力道是否足夠讓這小子長長記性。 這種直系血親的性丑聞,已經在不同人的演繹之下,被灌輸過太多太多次,那些尚不能理解的部分,于郁昌而言,早就變得不再新鮮。 他麻木地聽著,心底照常地,涌起了一股煩躁的厭惡——無論是那張滔滔不絕的嘴,還是遍地垃圾的世界,以及眼前光線昏黃的老式房間,都無比丑陋、惡心,令人作嘔。 郁昌百無聊賴地受著體罰,心思早飛到了樓上的家,想到正窩在床上,甜甜地睡著的meimei,一時又有些得意于自己的聰明才智,好懸沒憋住一個笑。 這老頭果然發了脾氣,要是把郁燕牽下來,讓他看到最不待見的小女娃,兩人的午飯估計都要泡湯了。 ……不過,他們總愛提的大老板,是什么意思呢? mama和大老板走了,爸爸因為不是大老板,死了還會被嘲笑——有錢人,可真壞啊! 但是,如果自己以后,也變得有錢,是不是,就能和meimei兩個人一起,走得遠遠的,誰都不用理,誰的臉色也不用看? 他不用被六樓羅叔叔的兒子罵小雜種,不用受隔壁曹叔叔莫名其妙的白眼,更不用向樓下這個死老頭屈服,為了那口飯,像條狗一樣隔叁差五地挨打,不得不暫時離開幼小的meimei,改頭換面,冠上對方臭氣熏天的姓。 ……這么一想,真希望全世界的人把錢留下,再手牽著手,齊刷刷地死掉好了。 小小的郁昌,在老舊的筒子樓內,神往地幻想著,腦海中所憧憬的對象,既不是奧特曼,也不是孫悟空,而像什么幼崽期的滅世魔王一般,勾勒出一幕幕黑色幽默的、恐怖又美好的未來。 ——他和meimei,會代替所有人,永遠永遠,幸福快樂地生活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