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聲驚雷 ⑨1SнuJiā.#120200;#120212;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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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大廳,宴會已將近開始。 郁燕在往來人流中左躲右閃,艱辛地穿過一道道高矮胖瘦的rou墻,手臂傷處無可避免地又被撞了幾下,疼得她嘶嘶吸氣,心中暗暗后悔,不該因為一時嫌棄,讓自己的恐嚇止步于口頭威懾狀態,雷聲大雨點小,放過了羅子豪的老二。 她強撐著一張云淡風輕的臉,披上原先的長風衣,用濕紙巾擦拭掉不自然的汗漬,來到與朋友們約定好的地方——譚月叁人早已齊聚一堂,坐成了一列wifi信號格,正在左顧右盼。 可能好姐妹之間,總有特殊的雷達感應,在郁燕離她們還剩最后幾步路時,這叁位非洲狐獴突然扭頭,整齊劃一、眼神炯炯,如同大功率探照燈,驚喜地“啊”了一聲,七手八腳,將消失的逃犯逮捕歸案。苯魰蓶ー璉載棢圵:ⅹ?à??àn.??? “老天,你跑哪里去了?我和王曉涵逛了不到半小時就被擠得快要缺氧,回來只看到你的衣服還在原地,還以為發生了靈異事件呢!” 胡珊娜快言快語,話音剛落,又想到了什么似的,一雙大眼睛瞪得圓溜溜的:“燕燕,不會是你哥哥來了吧?” “沒有啦……” 郁燕有些心虛地撒謊,慶幸朋友們就算想象力再怎么豐富,也無法推理出幾十分鐘前自己的一場荒謬遭遇。“……我嫌熱,出去溜達了一圈,稍微透口氣。” “誒?之前我也想出去的呀,可是門童說如果沒有人帶領的話,出了門就別想再進來了——” 對方的眼神更困惑了,還欲開口,卻被女孩生硬而匆忙地轉移了話題,對同伴天真的疑問含糊地閃爍其詞:“我趁他們不注意……” “哇,月月,這是你表姐送你的禮物嗎?真好看!” 譚月心不在焉地點點頭,推了推身旁的一只香奈兒標識的紙盒,幽幽地嘆了口氣,泛起一絲苦笑,仿佛收到的不是經典款cf,而是隨手擲出的幾塊打發人的鋼镚。 “我真該聽珊珊的話,穿得像樣一點,也不至于覲見公主時,顯得像個太監——我都沒進去她們的包間,在門口勉強說了兩句話,就提著服務生塞給我的禮物云里霧里地下來了。” “……以前單獨見我表姐,還沒什么特別大的感觸,結果今天她那同學朋友們聚在一塊兒,我連門也不敢進,總算明白什么叫局外人了……那些人就像天上的星星,我碰不到,也沒必要去碰。” 王曉涵和胡珊娜的家境都算小康,雖然比不上譚月家有錢,但也沒窮到哪去,知道朋友的話不過是一時有感,并非暗搓搓炫富,很有感觸,紛紛點頭,心中倒很高興——畢竟,對方的話里話外,都透露著“我們才是一家人”的親昵,與一種強烈的歸屬感,而人最需要的,也只是同類的認可罷了。 “哎呀,別想那么多啦,咱們能蹭一點是一點嘛,月月你賺大發了!我聽說這款又百搭又保值,要十萬才能拿下呢!咱們以后就靠你包養了小富婆!” 兩人嘻嘻笑著,故意做出一副西子捧心狀,眼睛亮晶晶地開玩笑:“嘿嘿,月月你有沒有在包間里看到什么大帥哥呀?這種有錢有顏的,氣質肯定秒殺我們學校的一大堆精神小伙,好羨慕……” 幾個人打打鬧鬧,并沒有注意到,剛剛才回來的郁燕并沒有參與到這場對話之中,全程靜默不語。 她坐在椅子上,不置一詞,臉色古怪地聽著這些粉色幻想,很想勸告自己的小姐妹們,不要對富二代抱太多幻想—— 他們中的絕大部分,都只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罷了。還有的,甚至連最外面那一層金玉的皮相都懶得披上,就匆匆地跑出來,頂著一張挫臉,肆意地為禍人間了。 一頓飯吃了八九十分鐘,郁燕的食欲本就不高,在偶然得知席面上一道貌似普通的四喜丸子,身價就要幾百以后,更是舉箸不定,難以下咽,胃里的流糜仿佛都染上了一層金箔。 到最后,她干脆停下了筷子,裝著一肚子的茶水,借口方便,在衛生間待上十幾二十分鐘,咬著牙脫掉衣服,查看臂上的傷勢。 ——那一塊將近有兩個巴掌大的皮rou,已經完全泛起了駭人的、恐怖的青紫,微微地腫脹著,在柔軟的、潮濕的衣料,一寸寸從上剝離開時,痛得幾乎讓郁燕產生了一種血腥的錯覺,仿佛自己親手揭開的并非體外之物,而是生生地剝下了一層皮。 她緊緊地咬著牙,用浸了冷水的手帕,反復地覆在患處,與淤痕相顧無言,只后悔沒能讓施暴者感受到孤睪的痛苦。 現在回去,大概連個鬼影都見不著了,那位恐怕早就像蟑螂一樣,慌不擇路地逃竄回頂層的安樂窩了吧——希望他的豬頭形態能夠再多維持一陣子,最好留下什么無法消除的后遺癥,讓那張本就難以言喻的臉雪上加霜。 郁燕愿意毫不吝嗇地給與對方最惡毒的詛咒,然而,咒罵他人并不會減輕自己一分一毫的疼痛,反倒讓掌管痛覺的神經感受器更為敏感,右臂的皮rou突突跳著,稍一動彈,就引來一種難以忍受的苦痛。 她靠在墻邊,自嘲般地笑了一下,明白自己的仕豪之行,恐怕就要到此為止了。 費盡心機地哄好了哥哥,沒想到還能出岔子。 可能,她跟有錢人天生犯沖吧。 宴前發的伴手禮,已經被郁燕裝進包里,和那塊散發著臭氣的昂貴手表,相親相愛地依偎在了一起——一瓶迪奧香水和五百塊錢的紅包,大廳散客人手一份。大家蹭吃蹭喝一場還能白拿錢,也算不虛此行。 她沒有再回宴席上,免得朋友擔心,只是潦草地在群里打了聲招呼,順便把郁昌搬出來當擋箭牌,使自己的托詞更有信服力。 那幾位小姐妹,早就對朋友神出鬼沒的哥哥,產生了一種無條件的恐懼,以及由此衍生出的,讓人哭笑不得的、盲目的信任感……因此,這種“師父又被妖怪抓走啦!”的橋段,對她們來說,可謂是百試百靈。 混在離席的賓客潮中,郁燕悄無聲息地走出大門,順便,在那位高大帥氣、彬彬有禮的門童,朝自己禮貌地鞠躬時,感受到了一種造謠他人工作不力的尷尬與愧疚——她曾隱蔽地打量過仕豪的服務人員,全體男帥女靚,在心底悄悄地比對自身的條件,思考著以后去外地的高級會所做服務人員的可能性,才生出一種物傷其類的共情。 不知從何時開始,外面的天氣再次由晴轉陰。烏云密布,地面好不容易積累的熱量,在呼嘯的風聲中所剩無幾。 郁燕素著一張小臉,面上凍得青白,裹緊了長長的風衣,身上又冷又疼,還得空出一只手,靠著手機里的導航軟件,前往最近的地鐵站。 她第一次獨自來仕豪,根本不熟悉路,要是沒有指引,準能一天走丟兩次。 附近的景色倒是很好,湖光山色碧水連天,不遠處的別墅群錯落有致,像散落在美麗山水畫里的一顆顆珍珠。鼻端的空氣清新而冷冽,大概快要下雨,聞久了,還能嗅到一絲絲隱約的水汽。 她羨慕地盯著被一輛又一輛私家車接走的其他客人,只能加快腳下的步伐。 大抵是生理上的痛覺實在難以忍受,亦或四下無人,再也沒必要強顏歡笑,郁燕沒走幾步,忽然感到一股難以言喻的委屈—— 一兩滴水珠,甚至還沒來得及眨眼,就順著臉頰,直直地墜落下去,砸在瀝青的路面上,洇出兩塊小小的濕痕。 從小到大,郁昌雖然管得嚴,但從不會對她動手,即使,郁燕不過是擦破一點油皮,他都心疼得活像剖心剜肺,百般呵護,千般關切,恨不得把寶貝meimei含在嘴里,連冬日的冷風,都別想挨她一點皮rou。 因此,今天的肢體暴力,不僅在rou體上,對郁燕造成了絕無僅有的、空前的傷害……同時,也深深地摧殘了,她那沒經歷過什么風雨的、嬌貴而高傲的心靈花園。 她第一次,對“暴力”有了更為深刻的認知。這是一種與倫理道德截然相反的力量,野蠻而殘暴,充斥著疼痛與兇惡,仿佛原始人手中的木棍與長鞭,氣勢洶洶地揮舞著,在對手的身上施加魔鬼的淤痕。 就在郁燕酸楚地在心中無限復盤這一場格斗時,她的身后,突然傳來一聲熟悉的、很驚訝似的吸氣聲—— 畢竟,一兩個小時前才剛剛聽過,想裝做不熟都難。 “哎。” 有人輕輕地用手指戳了戳郁燕的肩膀,動作還算小心,巧妙地避開了那只受傷的右臂。 “你怎么一個人出來了?不多留會兒?” 千鈞一發之際,她快速地、粗魯地擦掉了臉上殘留的一點淚痕,做出一副皮笑rou不笑的表情,冷漠地轉過身去,一把拍掉那只作亂的手:“關你什么事?我們認識嗎?” 白凈的男生瞇著一雙狐貍眼,脖子上多了一條柔軟的圍巾,獨自一人,身旁不見了他那豬頭朋友,嘴角微微地下撇,要笑不笑的樣子:“你要回家了?待會兒估計會下雨,沒帶傘,小心淋成落湯雞。” “不勞您費心。” 郁燕快步悶頭往前走,看到對方竟然還跟上來,忍不住反唇相譏:“怎么,十萬塊的大出血還沒夠?當冤大頭上癮了,想繼續給我送錢?再尾隨我可是要收費的!” “喂,你可不要誣陷——我家就在附近,出來透個氣,怎么叫尾隨?” 張天凌一挑眉毛,眼神落在女孩明顯動作僵硬的一邊臂膀上,心里多少有點過意不去。他好不容易大發一回善心,準備開口讓對方來自己家抹藥,載人回去也不是不行——便聽到人家的手機響起了鈴聲,屏幕上閃爍著“哥哥”。 好吧,親屬來了,沒他事了。 張天凌無奈地聳了聳肩膀,笑了笑,毫不留戀地轉身離開。 無暇顧及那位開溜的大少爺,郁燕在凜冽的寒風中,幾乎是一瞬間,急出了滿頭大汗。 剛剛,郁昌在電話里,讓她看向左手邊的馬路對面——停靠在那里的一輛銀色的大眾。 他翹了半天的班,實在忍不住,來看看自己的小meimei,沒想到對方也正準備提前回家,天公作美,實屬碰巧中的碰巧。 郁燕立刻換上一張笑臉,強迫自己自然地擺動著手臂,心驚rou跳地坐到左后位上,暗暗祈禱郁昌不要發現meimei略顯古怪的動作。 幸好,也不知道是真不知道,還是裝不知道,郁昌沒提起這事,反倒很在意地,詢問著方才圍在郁燕身邊的那個男生是誰。 她滿腦門的虛汗,解釋那只不過是宴會上偶然遇見的一個陌生人,根本不認識,散步碰見,才多說了兩句話——反正今生今世,都不會再有交集,完全沒必要擔心。 一陣難堪的沉默之后,郁昌清了清嗓子,語調有些奇怪地,再次提起被反復念叨過不知多少次的陳年舊詞。 “……燕燕,聽哥哥的話,千萬不要接近那些壞小子。” 他嘆了口氣,那些深埋在記憶中的、腐爛的沉疴,再次浮上表面,散發出一股刺鼻的惡臭。 “除了哥哥,絕對不要相信其他任何一個男人。 “無論他們說什么,無論他們做什么……都絕對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