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聲驚雷#120005;#119900;18br.#120200;#244;#1202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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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九點半,地鐵叁號線仍處于早高峰的末尾。 郁燕等人隨著擁擠的人群魚貫而上,在四面八方,宛如沙丁魚罐頭密度的rou體裹挾之下,幾乎沒走幾步,就腳不點地,踉踉蹌蹌地飄了上去。 近日天氣有所回暖,溫度升高,濕氣又大,緊閉的車廂像個蒸籠,形形色色、五花八門的人味兒,親密糾纏在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激發出一股渾濁又黏厚的臭,繞梁不絕、盤亙不休,兇暴地叩開每只敏感的鼻端。 可憐的姐妹四人,為了不被沖散,只好像幾張薄餅一樣,緊緊地貼在一起,圍成一個小圈,臉色鐵青,恨不得把臉埋進對方散發著馨香的脖頸,尋得惡臭中的一處慰藉。 “我好后悔……”捯しíán載渞蕟蛧站閱dú卟迷路:???8??.c?? 胡珊娜像條沒骨頭的蛇,半個身子都倚靠在譚月身上,不斷吸氣,嗅聞著好友發絲上甜蜜的柑橘香味,神色痛苦:“就不該為了省錢坐地鐵的,哪怕花幾百搭車都無所謂了——月月,你家司機怎么消極怠工,這可不好……” “他先送我爸媽了,臨時趕不回來,忍忍吧,再過半小時就沒人了。”譚月前幾天感冒初愈,還留有后遺癥,嗅覺減弱不少,渾然不覺苦楚,甚至還有閑心取笑:“你今天穿的是從哪個衣柜翻出來的古董啊,咱們要參加生日宴,又不是去銀行面試。” “……我哪里知道你們都穿得這么隨意!第一次覲見公主,可不是想著要端莊點么……” 胡珊娜欲哭無淚,扯了扯已經被壓出褶的白襯衫,覺得激動了一整夜、認真準備的自己,在態度十分無所謂的叁人的對比下,簡直蠢到冒泡。 女孩郁悶地端詳著身旁的好友,發現除了自己以外,其他人都穿著常服,平常得像是要去逛街。譚月身上那件亞歷山大·王的牛仔外套,天天在學校墊著當枕頭睡,袖口上還有水筆不小心留下的墨漬;曉涵則穿了件普普通通的白裙子,比起平日的火辣風格,隱蔽得像大街上隨處可見的鄰家女孩,此時正隱忍地深深吐息,顯然被毒氣磨滅了所有熱情。 至于郁燕…… 對方從上車伊始,就垂著頭,一語不發地看著手機,長長的頭發垂下來,像一道黑色的瀑布。她大概還是怕冷,外面裹了一件卡其色風衣,是四人中捂得最為嚴實的一個。 ——仿佛此次行程,并非前往什么高級會所,而是要被發配到西伯利亞似的。 老實說,郁燕今天居然真的能如約到場,而且是獨自一人,確實讓大家都感到了微微的驚訝。 乃至于,在約定地點,見到她的第一眼,這叁位藏不住心事的女高中生,竟不約而同地伸著脖子,往好友身后看了一眼,害怕發現某位熟悉的背后靈。 幸好,郁燕并沒有計較這種不禮貌的行為,但同樣的,也并沒有過多解釋。 她與尋常無異地,與朋友們聊著有趣而沒有營養的話題,神色輕松而靈動,仿佛這種遠距離的出行,對自己毫無困難,是一件和吃飯喝水一樣,無比自然的事罷了。 雖然,上車后,對方便沉寂下去,盯著手機屏幕,不知道在看什么,偶爾,臉上還會劃過一絲心不在焉的不屬神思——但來都來了,過了幾十分鐘,并沒有出什么變故,其他叁人提起來的那顆心,也逐漸放了回去。 地鐵里人擠人,郁燕背對著人群,都能感受到一股令她發瘋的擠壓的rou感,如同附骨之疽般揮之不去。一會兒,被誰的胳膊,往肩頭上不輕不重地撞一下;一會兒,又有人后退幾步,不慎踩到自己的腳跟。 還好,她的屁股和腰之類的敏感部位沒有遭殃,不然這間不大的車廂,非得上演一場全武行不可。 以前和朋友出來的那幾次,她幾乎很少坐公交地鐵,只是徒步在市中心,以及離家近的那幾條商店街,來來回回地逛。 與公共交通有關的記憶,更多是關于郁昌的——在他沒買車之前。 有了車之后,這位什么事都要插一腳的哥哥,就變成了郁燕的專屬司機。 那時,郁昌正處于學生和職場菜鳥的人生階段,個頭比現在要矮上一截。在顛簸的車廂里,遇見擁擠的人群,也沒辦法僅憑兩只胳臂,和不夠寬闊的身軀,就顧住自己的小meimei,像一堵墻一樣,使她免受他人的推搡。 郁燕在他懷里,抬起頭,往上看的時候,往往會發覺一張煩悶而憋屈的面孔——時不時,便得壓抑著沖人齜牙的沖動,橫掃出一片空地似的。 潮濕的汗味、人語的吶吶喧囂之聲,哥哥撐在上方、浮現出隱隱青筋的小臂,以及他那繃緊的、隨著每一次猛然的急停或拐彎,而無可避免迫壓而來的身體……這些,就是郁燕與之相關的所有記憶。 因此,她的潛意識中,其實對乘坐公共交通工具的印象,并不算太好。要求上學時自己坐車,也只是無奈的抉擇,事實上,誰都更喜歡清靜。 不過,現在看來,情況又比之前與郁昌同乘時,還要糟糕得多。 她不得不承認,那些被哥哥擋掉的絕大多數的rou體沖擊,如今全部施加己身,猶如搟面一般、持續不斷的多方位碾壓,實在讓人難以忍受。 這一場下來,郁燕幾乎要懷疑,自己的身上,已經隱秘地浮現出了多處青紫,像被人群合力圍毆般凄慘。 怪不得,哥哥的表情,總帶著些許猙獰的痛苦:要盡力地攏住meimei,也意味著放棄對自我的保護,將防御全權交出,被迫成為路人每一次無意的拳腳之下的憋屈沙包。 想起早上對方依依不舍,交代又交代,才蔫蔫地出門上班的樣子,郁燕突然有點心軟。 反正,這次去仕豪,只是走個過場,既然目的達到了,要不……就早點回去算了。 她胡思亂想著,思緒短暫停留一瞬,又很快變化。 幾分鐘的時間,所思所想百轉千回,與前段時間的決定,竟又迥乎不同了。 由此可見,郁燕的殘忍,其實只有在最糟糕的情況下,才會毫無保留地展現出來。 如果局勢變得明朗有利,在無法威脅自己的情況下,郁昌又罕見地,表現出一點順服而聽話的樣子,顯得傷心孱弱,她便會心慈手軟,猶豫起來,像個優柔寡斷的將領。 不得不說,在這場令人疲憊的攻防之中,如果戰線,被不必要地拖長、延展,而逐漸失控——除了需擔主責的郁昌外,他那流著相同血液的meimei,可能也無法如料想一般,被判定無罪釋放,干干凈凈地脫身而出。 到了后半程,原本堵得水泄不通的地鐵,終于在駛過市中心后,陸陸續續下去了一大半的人。離目標站點,還剩最后一刻鐘時,乘客更加稀少,叁叁倆倆,遠遠隔著,空間寬闊起來,空氣也變得清新許多。 四人坐在同側的長排座位上,時不時地說著小話,最開始,多多少少帶著的緊張情緒,也在長時間的乘車途中,被磨滅殆盡了。 畢竟不是真的覲見公主王子,她們作為客人,沒必要過于著相,作出一副畢恭畢敬的神態,活像奴隸見到了主子。大家誰都不認識誰,何必自找麻煩。 做好心理準備后,當她們真的踏入那棟豪華建筑氣勢恢宏的大門,心中的贊嘆,也只維持了幾分鐘—— 無它,人太多,暖氣開得太足,雖然環境差別一個天一個地,但此時的景象,竟詭異地,讓這幾個女孩想起地鐵上的摩肩接踵來。 “好多人啊……”胡珊娜不禁發出驚嘆,“月月,你表姐真是……朋友遍天下。” 譚月聽出對方話里的委婉之意,苦笑了一下:“她的爸媽喜歡熱鬧……一表叁千里,其實我都算是遠親了。這種遠親都被允許帶朋友來,那其他的親戚,親戚的親戚,親戚的朋友,肯定也都一窩蜂地來了。” “不過放心,她最核心的小圈子,那些顯貴的同學朋友都在里間,我們在外面隨便看看得了,也遇不到什么事。” “沒關系,能進仕豪的門已經夠我吹一年了——嘿嘿,謝謝月月,那咱們……是不是可以到處逛逛了?”胡珊娜眼睛亮晶晶,她本來就是個閑不住的人,發覺王曉涵也正有此意,二人當即一拍即合,蠢蠢欲動。 “行吧行吧,到時候電話聯系,我先去找我爸媽了。”譚月笑著沖其他人揮了揮手,方才急匆匆地離開。 胡珊娜和王曉涵興致勃勃,冒險欲望強烈,現在不知去哪兒探索了,徒留郁燕獨自留在大廳,像是一個孤單的留守兒童。 她熱得渾身發了一層薄薄的汗,也懶得到處亂跑,干脆脫掉風衣,找個地方,坐了下來,在來來往往的人群中,安靜地擺弄著手機。 周圍的裝飾,在她這個不懂行的看來,除了能察覺,整體的風格偏向中西結合外,就再沒什么有價值的信息了。至于其他的方面,無論是設計思路,還是價值幾何,對這個沒見識的女高中生而言,通通沒什么意義,打包塞進“好看,有錢”的范疇就行。 郁燕在心里鄙視了一番自己的小市民心態,就心安理得地不再動彈了。 可能,像郁燕這種與主家毫無關系,單純來蹭熱鬧的人實在太多,服務人員也并不去管,始終笑容滿面,極有職業素養地面對著一大幫連禮物都不帶的混子。 她作為混子之一,已經算得上乖巧而安靜,一門心思地盯著手機,預防郁昌冷不丁的查崗電話。 也快到時間了……說好兩個小時,干脆自己主動打過去算了。 這樣想著,雖然不太愿意走遠,郁燕也不得不站起身,準備離開喧囂的大廳,尋找一個更為安靜的地方,與哥哥通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