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卷江戶風云錄]第23章男人嫉妒的嘴臉,
翌日,清晨。江戶,第一醫院,病房內。 雌性夜兔面容蒼白。冬雪一般的厚被子蓋在她的身上,若是不仔細看,幾乎要辨不出她的輪廓。 “嗯……”微弱的呻吟。 阿迦葉的睫毛輕輕扇動,露出了其下蒙著霧的綠寶石。 她迷惘地望著天花板,緩慢眨著眼睛。下一秒,她“啊”了一聲,猛地坐了起來。 “喂,慢點!” 低沉的勸阻剛落,她便渾身一僵,拱起背來環抱住自己。 “痛……”她的唇哆嗦著,光潔的額上滲出冷汗。 寬厚的手掌,扶著她的肩躺下。土方十四郎面容疲憊,眼睛下隱隱掛著黑眼圈,聲音嘶啞:“都說了慢點了。” “止、止痛劑……” “醫生已經給你注射過了。” “這、這樣嗎?那、摸摸我的頭吧,土方……” 她懇求著,盈盈的眼淚啪嗒淌在枕頭上。 土方嘆息一聲,粗糙的指腹,溫柔地拭去她的眼淚。他在床邊坐下,手掌撫著她的發,動作緩慢又輕柔。 “好些了嗎?”他問道。 她面色仍然蒼白,卻是彎起嘴角:“好很多啦。雖然痛,但是已經習慣了。我可是血磨盤醫院的常客哦,每次都是、出院沒幾天,又躺進來了……” 她側頭望著窗外蔚藍的天空,一臉神往:“土方,我想曬太陽……” “犯人沒有資格對警察提要求。”他的指節輕輕勾起她脖子上的項圈。 阿迦葉嗚咽了一聲,委屈地就像一條不給散步的小狗:“可是……啊!” 堅實又溫柔的臂膀,強而有力抱起她,她不自覺地摟住土方的脖子,困惑地順著他的下頜線仰望。 “這里是禁煙區,我去外面抽一根。”土方說道,瞥著她,“但是,你這種危險的犯人,可離不了警察的眼。” 阿迦葉的眼睛亮了起來,她的喉中咯咯笑著,發頂親昵地蹭著他的下巴:“我超危險的。請一直看著我吧,警察先生。” ━━━━ 住院部,前臺。 護士抬頭瞥了眼藍、白、紅的三個身影,皺起眉來:“再說一次,你們要探望誰?” 萬事屋的三人眨眨眼睛,異口同聲:“大jiejie/小姐/大jiejie。” 護士的額上冒起青筋:“名字呢?” 他們互相看看,鄭重點頭:“【赤】。” 護士啪嗒打著鍵盤,搖頭道:“我們這里沒有這位患者。” 新八抿著唇:“她應該,就叫這個名字。” 銀時面色極為平靜,他從懷中掏出手機,展示著一張照片:“見過嗎?” 護士看也沒看:“這里患者每天進進出出,我不會記得的。你們不會找錯醫院了吧。” 神樂舉起右臂:“不會錯的阿魯!昨天,我的石膏也是在這里打的,上面還有你們的標志、啊。” 她的右臂完好無損,一點石膏的痕跡都沒有。神樂蔫了下來,夜兔的恢復力極強,她只睡了一覺,骨頭便全都長好了。 護士的視線更加不對了,她拿起一旁的電話:“喂,你們精神病院的怎么跑到我們這里了——” “等等。”白大褂飄過。【豹人醫生·楓牙】抱著平板,掃了眼銀時:“我記得你,在手術室外吵鬧的家伙。你們想探望的是【銀狼】吧?哦抱歉,在這家醫院,那位警察給她的登記,是【阿迦葉】。” 護士對著光屏檢索了一會兒,點了點頭:“504號病房。” 銀時攥緊手機,眉漸漸擰起:“銀狼?阿迦葉?名字真多啊。她到底是誰?” 楓牙醫生掃了眼他的手機:“至少不是你照片上的這位。銀狼是半夜兔半人類。而赤,我給她做過化驗,她是純血人類。” 新八愣了下,嘴角忽地揚起一抹笑來。銀時也是微微一怔,閉上了眼睛,呼出一口氣來。 “太好了……”他們溫和地嘆道,跟在楓牙醫生的身后。 神樂哼了一聲,抱臂昂頭:“怎么樣,我就說大jiejie不是恐怖分子吧。我的直覺可準了!” “是是。”銀時說,“那么神通廣大的神樂小姐,能不能給我【直覺】一下明天的彩票號呢?” “算了吧阿銀。”新八推了下眼鏡,“要是神樂有這個功能,就不會因為不想吃調味末拌飯這種貧寒理由,從4年前的14歲就少小離家來地球打工了。” “什、”神樂漲紅了臉,“我家啊、我家啊——至少每個月都有一周能吃到鮭魚茶泡飯哦!” 銀時和新八對視一眼,同時摸了摸她的頭。 新八嘆了口氣:“說實話,我真是想不明白。神樂的父親明明是宇宙最強的【怪物獵人·星海坊主】,那么強大的父親,竟然沒法給女兒基礎的生活保障嗎?” “吃飯的錢是夠啦,但是,一個人的時候,真的很不想做飯。” 神樂掰著手指數著:“笨蛋哥哥很早就離家出走了。媽咪去世后,爸比還是經常不回家,每個月只有一周會回來……” 而那一周,那位令人聞風喪膽的星海坊主,則會為了心愛的女兒,每日每頓都笨手笨腳地做她最喜歡的鮭魚茶泡飯。 “那個禿子也就做這個好吃,啊、說起來,好久沒吃了。阿銀、新八,待會兒我們和大jiejie一起去吃鮭魚茶泡飯吧?” 神樂的笑容燦爛,談及如此令人心疼的事,她卻一點也沒有悲傷。 銀時和新八也是露出了慈愛的笑來,銀時摸著下巴點頭:“上次的賭約還沒有實現,我一定要她請我吃最貴的草莓芭菲——” “請安靜一些。”楓牙醫生說道,她站在一扇病房門前,轉身叮囑道:“她的情況已經穩定了,但是仍然需要靜養。” 萬事屋三人點頭如搗蒜,做出給嘴巴拉上拉鏈的動作。 楓牙醫生敲了敲門。豹人帶著卷舌的腔調,極為柔和,就像母獸呼喚幼崽一般:“銀狼,楓牙醫生來查房咯。” 她唰得拉開移門,兩秒后,她渾身僵硬。 萬事屋從她身后見縫偷瞄。本該躺著雌性夜兔的病床上,空空如也,只有一床略微凌亂的被子,以及一張卡片。 楓牙醫生拿起卡片,豹掌顫抖。 “那個逃院慣犯——真當我的醫囑是耳邊風是吧!這氣味,還沒走遠,給我搜!” 她的咆哮響徹整個醫院,旋風一般沖了出去。 卡片飄落,銀時撿了起來,寫著「醫生,我稍微去曬個太陽」的背面,是寫著「真選組副長·土方十四郎」的名片。 ━━━━ “大jiejie——你在哪里呀!好吃的鮭魚茶泡飯——就在這里哦!” 神樂高舉著紅色的飯碗,攏著嘴在街上大跨步地巡回。 在路人們怪異的眼光中,新八掩面扶額:“那個、神樂,大jiejie不是狗狗……” “這還用說嘛。”神樂正色道,“她是夜兔,當然要用爸比教我的【捕捉夜兔之第250式】,對我最有效了!” “有效的只有你吧!話說星海坊主先生你到底教了你女兒什么啊——阿銀你也說點什么,在大街上這也太羞恥了吧!” 新八指縫間的臉通紅通紅,銀時只是摳著鼻屎,死魚眼漫不經心:“別管她,夜兔的腦部構造,是人類是無法理解的——” “哈哈,什么嘛。”一個路人低聲偷笑:“像瘋了一樣,是精神病人出來放風、呃?” 啪的兩聲,銀時和新八抓住了路人的肩膀。 大熱天的,正午時分,神樂打著陽傘,已經汗流浹背。但盡管如此,她卻是堅持不懈,堅定地呼喊著“大jiejie”。 新八推著眼鏡:“雖說夜兔的文化確實和人類不同,但是——” 銀時手下用力,捏得他肩骨嘎吱作響:“嘲笑認真努力的人——” “最差勁了!” 在路人的慘叫中,銀時和新八異口同聲。神樂回過頭來,卻只見他們吹著口哨,仿佛什么事也沒有發生一樣。 “休、休息一下吧,神樂。”新八輕咳著,“夏天氣溫太高,鮭魚茶泡飯再不吃就要壞掉咯。啊、對!那棵槐樹底下怎么樣?” 他指著一處公園,銀時瞥了眼,瞇起眼睛:“嗯,那個是……” 神樂捧著飯碗盯了幾秒:“媽咪說過,不能浪費糧食。” 于是,他們就坐到了槐樹下的長椅上。 盛夏時節,陽光正好。槐樹搖擺,純白的槐花散發陣陣清香,繁多如天上的星星。 樹蔭之下,神樂大口炫著泡飯,一臉滿足。新八熱得扇汗,便從自動販售機抱了三瓶冰飲回來。他拉開芬達的拉環,咕嘟痛飲了大半瓶,爽意道:“終于活過來了!” 不過,他享受了幾秒后,又嘆了口氣:“大jiejie究竟去哪里了呢?明明才動過手術,應該靜養才對。” “她是笨蛋。”銀時慢慢喝著可樂,“不過,帶她走的家伙,是個笨蛋中的笨蛋才是。” 咚!一枚小石子砸到銀時的頭上,新八笑道:“阿銀,你這是被烏鴉記恨了吧。” 銀時摸著頭,面無表情:“嗯,而且絕對是一只兇惡到了極點的烏鴉。” 小石子雨點般的向他砸來,他的額上凸起青筋,向著樹頂吼道:“別太過分啊,土——” 他忽地頓住了,神樂和新八歪了歪頭:“土?” “……沒什么。”銀時說著,在長椅上臥下了。他睡眼惺忪地打著哈欠:“你們想找人就繼續找吧,我已經到了午睡時間咯。” 新八的眼神銳利:“你不會是想偷懶吧?” “怎么會呢,只是把機會讓給年輕人而已。” 銀時從口袋摸索出幾個鋼镚,指尖叮鈴一翻。鋼镚閃光,新八和神樂各抓住了一枚。 “神樂,拿去再買一碗泡飯吧,我很看好你哦。新八,幫我買瓶草莓牛奶回來,要兩千米遠處的那家。” 神樂滿臉嚴肅,左手握住右大臂向下,做出“交給我了”的手勢。 新八瞇眼盯了銀時一會兒。 在銀時額上的冷汗中,新八嘆了口氣:“是是,草莓牛奶一瓶,待會兒回來。” 槐樹下,只剩下了銀時的身影。風吹樹葉沙沙,銀時說道:“現身吧,兇惡的烏鴉大人。” 黑影,自樹冠躍下。 一黑一銀纏繞在一起。阿迦葉倚在土方的懷中,她微微闔眸,面容安詳,身上披著真選組的外套。 銀時瞇起眼睛:“土方,你怎么想的。她絕不是可以出院的狀態吧?還有,逃院逃到躲在樹上?你這惡鬼的家伙什么時候這么好心——什、” 紅暈從土方的面頰一直蔓延到脖子。 銀時瞳孔地震:“等等,這個反應,不會是、啾啾了吧?喂,她絕對是用啾啾拜托你了吧!”他捶胸頓足:“可惡——我也想要啊!” “才不是!”土方額上爆著青筋,“一開始只是在醫院的庭院里轉了下,后來這家伙非吵著要聞花香——” “小聲點啦,土方~~~”嬌媚的聲音,粉嫩的唇瓣吻著土方的下巴。 阿迦葉睡眼迷蒙,舒服地在他懷里窩了窩。她正要繼續進入夢鄉,面前卻湊過來另一張臉。 銀時滿面嚴肅:“等等,阿銀我,剛剛聲音也超大哦。” 阿迦葉困惑了兩秒,點了點頭:“那、請你小聲一點吧。” 她說著,闔上眼睛。 在土方極力掩蓋的得意中,銀時的嘴角抽動著,背后黑氣漸起:“咦?我沒有啾啾嗎?為什么?不公平啊——是因為抱著嗎?如果是這樣的話——” 他張牙舞爪地撲了過來,土方靈活地后跳,哼笑道:“男人嫉妒的嘴臉,可真是丑陋啊。” 兩位雄性人類一追一躲,渾然不覺懷中的雌性夜兔漸漸擰眉。 就在銀時抓住她的后領時,阿迦葉伸展拳腳——砰! “我想午休一下都不行嗎——啊、銀時?” 她睜大眼睛,脫出土方的懷抱,向半空中噴著鼻血的銀時一躍而去。 “呼!”她抱著銀時險險落地,擔憂地搖晃著吐魂的他:“你沒事吧?我、對不起,是我的錯!” 她抹掉他的鼻血,又親了下他的鼻子,認真道:“痛痛都飛走吧!” 一瞬,銀時的眼神從失神轉變為凌厲。他雙手握住她的手,認真道:“小姐,我還是很痛哦。所以,再來一次——” 砰!土方的腳踹中了他的臉,阿迦葉驚叫一聲,撲了過去:“你干嘛啦。” 她抱緊了銀時,拍著他的背,柔軟又豐滿的胸脯擠壓著他的胸膛。 銀時枕在她的肩上,面向額上爆著青筋的土方。 他頂著臉上的鞋印,露出了極為討打的邪惡笑容:“男人嫉妒的嘴臉,可真是丑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