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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姜成瑄住進祈家繐家的第一天起,祈家繐便安排姜成瑄睡在沙發上,這點讓姜成瑄如釋重負。如果祈家繐硬要她和她同床共枕,她絕對會在第二天就落荒而逃。 這一天,祈家繐流露出的脆弱,讓姜成瑄無法拒絕她的要求。她的手讓祈家繐枕著,她的腰被祈家繐環著,她的胸口充斥著來自于祈家繐的鼻息。 而她的夢卻被傅品珍填滿。那個說一個禮拜后回來的傢伙怎么還沒回來? 日夜的思念為姜成瑄帶來了驚喜。 姜成瑄向來奉行著低調風格,一旦被推到檯面上,她便像熱鍋上的螞蟻外焦內灼,煩躁得整個人都快脫水了。她看著桌上的花束,大得讓人想忽視都辦不到。況且這已經是連續第三天了。 傅品珍的鮮花攻勢讓姜成瑄很頭痛,她討厭這種高調的示愛行為,接收到許多看好戲的目光,更讓她無地自容。最后,她不得不去找傅品珍攤牌,要她別再做這種事。 「原來你討厭這種事?。磕愎桓话闳瞬惶粯樱y怪你追人的方式也跟別人不同?!?/br> 傅品珍說風涼話的口氣點燃了姜成瑄的火氣,「沒錯。我討厭所有世界上定義為一般人會做的俗事?!?/br> 「可是,如果你總想著與眾不同,那你很快就會發現你什么事都做不了?!垢灯氛淠窃趺崔k的眼神,讓姜成瑄很想伸出兩根手指戳瞎那對討人的眼睛。 「試舉例說明之?!?/br> 「例如……大家都用兩隻腳走路,如果你不想跟大家一樣,請問你想怎么走?附帶一提,輪椅也有人用了喔。」 「這種無聊的事,不需要我費心去想。」 「那送花對我來說也是跟走路一樣普通,你就收下吧?!?/br> 「算了。你愛送就送,我不管了?!菇涩u拂袖而去。 傅品珍看著姜成瑄的背影,淡淡地笑了。敵人越是心浮氣躁就越有機可趁。 她討厭姜成瑄心如止水的樣子,果然這樣可愛多了。 同樣被鮮花攻勢鬧得內心波濤洶涌的不只姜成瑄一個人,另一個就是祈家繐。雖然在辦公室職員的起鬨下,花束被上下內外地翻遍了,并沒找到任何顯示送花者身份的東西,但從姜成瑄的表情,祈家繐敏銳地察覺到了那是馀情未了下的產物。 「小瑄,進來我辦公室一下?!蛊砑铱撘蛔哌M門便看到又被同事們包圍的姜成瑄,最刺眼的是她懷里的那束花。 祈家繐的聲音在姜成瑄此刻的心中可媲美天籟之音,解救了她十面埋伏的困境?!负?。馬上來。」 姜成瑄終于突圍而出,走進祈家繐辦公室里,臉上還帶著來不及退去的潮紅。 「花很漂亮。」祈家繐不帶感情地稱讚著。 「我已經跟她說過別送了?!?/br> 祈家繐沒有溫度地笑了下,「你管得住她嗎?她想送就讓她送吧?;ㄊ盏迷蕉嗌韮r越高,對你是有利而無害的。」 被人小看是種很差勁的感覺,但最差勁的是無法反駁。姜成瑄氣結地想著。 「我寧可不要?!菇涩u小聲地碎唸著。 祈家繐坐到辦公椅上,翻開桌上的卷宗,拿起筆刷刷刷地連批了三份。 姜成瑄這才想起是祈家繐喊她進來的?!笇W姐,你叫我進來有什么事嗎?」 「看你被圍成這樣,活像要被剝皮似的。就順手救你一下。」 姜成瑄尷尬地笑了起來,但她知道這只是一句玩笑話,便靜靜地等祈家繐的下文。 「明天晚上d大的朋友要聚會,你跟我一起去吧?!?/br> 「這個我就不去了吧。我又不認識。」 「都是些比較熟的朋友,小琪也會去,就是你認識的那個董依琪。大家聚在一起玩玩而已,你當去交新朋友,沒什么的?!蛊砑铱撏兄掳涂唇涩u,溫和得像冬日里的太陽讓人舒服,「等我正式登上檯面后,就不能這樣玩了。你就當是陪我把握這最后的時光吧?!?/br> 儘管還不算檯面上的政治人物,祈家繐的生活已經夠壓抑了,每週五去一次酒吧,坐在角落里冷眼旁觀他人的縱情聲色,卻已是最大限度。就連和朋友聚會,不是極熟的朋友,祈家繐是能推就推。這些事情,姜成瑄因為近距離觀察的關係,再加上本人的第一手資料,早已摸清了祈家繐的習慣。 「那好吧。」姜成瑄為這樣身不由己的祈家繐感到可憐,便答應了祈家繐的邀約。 一推開包廂,迎面而來的是舖天蓋地的煙霧,姜成瑄略皺了皺眉,雖然她不是沒抽過菸,但自己製造的和別人製造的感覺是有差別的。 董依琪一看到姜成瑄,馬上從沙發上跳了起來,把旁邊的人嘴上叼著的菸前端掛著的菸灰給撞掉了?!改阍趺磿磉@里?」 「她現在跟我一起住。」祈家繐淡淡地解釋。 看似不經意的一句話,在現場卻是引起一陣鬨然。 姜成瑄自我懷疑著,是她太敏感,還是祈家繐的這群朋友都是同道中人。 她的疑惑很快地被證實了。經祈家繐的介紹,在場除了她們兩個之外的七個女人里就有兩對。 姜成瑄才一坐下,董依琪便湊到她身旁低聲說,「你跟學姐在交往啊?什么時候開始的?」 「你太八卦了。」祈家繐走過來,將兩人隔開?!改阍趫笊绻ぷ鲉??」 董依琪討好地笑著說,「怎么可能?學姐最討厭的就是記者了。我怎么能去做記者呢?」 說完之后,董依琪從背包里拿出一個信封,從上頭的字看得出來是監理所寄來的,「學姐,這張幫我處理一下好不好?」 祈家繐從里頭拿出一張照片,那是違規照相。「限速四十,你開九十?」 「那時候是半夜,沒什么車,就開得快了點?!?/br> 「不行,這太超過了。這張罰單一定要讓你當個教訓。你要是不小心越線,不小心快了一點點,我都會幫你處理。但這個不行。」祈家繐無情地拒絕。 看祈家繐教訓學妹的樣子,姜成瑄感到很有趣,說得義正嚴辭的。如果這世界上還有政客是正直的,或許那個人會是祈家繐吧。 一群人吃吃喝喝的,除了拿著麥克風的人之外,全都在聊天,甚至音量還比唱歌的人大聲,搞得音樂聲像背景一樣。 「我們來玩游戲吧?!?/br> 一聽到有人提議玩游戲,姜成瑄便想腳底抹油,藉著上廁所便溜出去。 她神清氣爽地從廁所走出來,從口袋里拿出祈家繐放在她這里的香菸,打算到外面去抽個菸打發下時間。如果能把游戲時間拖過去,那就太好了。正對著走道的包廂正好打開門,從包廂里頭走出來的人,讓姜成瑄不由自主地忘了抬腳。 「你也來這里玩???」傅品珍反手拉上門,走到姜成瑄面前,抽走她指間的香菸,「什么時候學會的?」 姜成瑄把香菸拿回來,「我這么聰明,這種事不需要學就會了?!?/br> 「這個有什么值得驕傲的?」 姜成瑄笑而不語。 「你跟誰來的?」 姜成瑄正想反問同樣的問題,卻被一道聲音打斷。 「跟我來的?!蛊砑铱撟叩浇涩u身旁,很自然地挽著她的手。 傅品珍冷笑了下,無視祈家繐的手,勾著姜成瑄的脖子說,「我送的花還喜歡嗎?要不要換個口味呢?下禮拜幫你換別的花吧?!?/br> 被這樣夾攻的感覺太壓迫,姜成瑄低下身體,從兩個人的中間逃了出來?!肝蚁然厝グ鼛昧??!?/br> 姜成瑄才剛挪動一步,便被人揪住后領,勒得她差點中止呼吸。 「又想溜?」傅品珍冷冽的聲音從背后傳來。 祈家繐淡淡地威脅道,「你這是妨礙人身自由。」 「是嗎?」傅品珍把姜成瑄拽進自己的懷里,從背后勾著她的脖子,嘴巴靠著她的耳邊說,「你覺得我妨礙你了嗎?」 「沒、沒有?!菇涩u很想乾脆咬掉自己的舌頭算了,怎么重要時刻就掉鏈呢? 傅品珍對著祈家繐挑眉,「本人說沒有?!?/br> 祈家繐波瀾不驚地雙手抱胸,既不去拉開也不阻止,只是冷冷地看著傅品珍對姜成瑄親暱的舉動。 這眼神讓姜成瑄渾身不自在,掙扎了幾下,終于讓傅品珍松手。不料,在傅品珍的身后正好有個服務生走來,手上還端著一大壺熱茶的餐盤。因為姜成瑄的掙扎,讓傅品珍往后退了一步,正好擋在服務生的預定路線上。服務生被這突發狀況嚇了一跳,餐盤晃了幾下。他伸出另一隻手想扶住餐盤,卻是徒勞無功。 姜成瑄將傅品珍拉進自己的懷里,轉了一圈,用身體擋住傅品珍。 茶壺掉在地上,發出鏗鏘聲響。壺里的熱茶四濺,姜成瑄小腿肚處的褲管都被濺溼了,所幸這家店的冷氣夠強,白煙只短暫地在褲子的表面停留了一下。 同樣受害的還有站得近的祈家繐。她的高跟鞋被熱茶淋著發亮,幸好只淋到鞋尖的范圍,沒有淋到腳。 傅品珍靠在姜成瑄的懷里,用示威的眼神得意地看著祈家繐。 「學姐,你沒事吧?」 姜成瑄松開環著傅品珍的手,想轉身去檢查祈家繐有沒有事,卻反被傅品珍抱住。 「沒事?!蛊砑铱摱辶硕迥_,表示自己沒事?!傅故悄?,褲子都溼了,有沒有燙到?」 姜成瑄彎下腰拍了拍褲腳,發現只是稍微被噴到表面而已。「沒有?!?/br> 「那我們回去吧。再不回去,她們大概要跑出來找人了。」祈家繐想伸手去拉姜成瑄,卻發現傅品珍并沒有要放手的意思。 「你不介意我和你們一起玩吧?」傅品珍笑得像臉上撲了十層粉一樣不自然。 祈家繐的臉僵了僵,依然保持著風度說,「當然可以?!?/br> 見到兩個女人之間的刀光劍影,姜成瑄直覺地只想離開這個是非之地。沒想到這兩個女人竟一人挽著她的一隻手,讓她一點逃生的機會都沒有。 祈家繐一進門便拉著姜成瑄在她身旁坐下。 傅品珍也不遑多讓地坐到姜成瑄的另一側,不惜將原本坐在那里的董依琪擠到一旁去。 被擠到角落去的董依琪本來有些惱怒,但在發現肇事者是個美女時,那怒氣又立刻消散。「這位美女,我們好像見過?」 「沒有?!垢灯氛鋽嗳黄睬?。 董依琪看看傅品珍又看看姜成瑄,「我想起來了。你也是排球隊的,我們比過球。你接漏的球,她一定會幫你補上,比接繡球還努力?!?/br> 姜成瑄沒好氣地伸手將董依琪推到一旁去,「謝謝你的前集回顧?!?/br> 「我們來玩吧?!蛊砑铱撎嶙h道。 「真心話大冒險?!苟犁骰瘟嘶问掷锏木破俊?/br> 幾輪下來,如坐針氈的姜成瑄每次看到瓶口經過她面前,她都想放聲尖叫奪門而出。無論經過多少歲月的洗刷,她就是無法適應玩游戲時的焦慮感。 話說,怕什么就來什么。姜成瑄無比地厭惡這句話。 祈家繐轉了酒瓶,而姜成瑄不幸中鏢。 要說真心話與大冒險,換成姜成瑄的定義,那就叫束手就縛與逼不得已。以姜成瑄的行為準則來說,束手就縛是白癡的行為,逼不得已至少還能為自己辯解并非出自本心。于是,她毫不猶豫地選了大冒險,反正,死豬不怕滾水燙,有什么不能做的。 祈家繐頗具深意地瞄了傅品珍一眼,幽幽地說,「小瑄要和這里的某個人舌吻,不準選前任也不能是現任?!?/br> 她知道姜成瑄根本沒有現任,所以,完全就為了把傅品珍排除在外。想到她們之間的糾纏不清,祈家繐連忙又加了一句,「下任也不行?!?/br> 說完之后,姜成瑄看了傅品珍一眼,沒想到傅品珍竟狠狠地瞪了她一下,瞪得她莫名其妙?,F在躺在砧板上任人魚rou的是她,況且什么都還沒做,這女人在生什么氣? 殊不知,傅品珍那一眼是在警告她不準吻她。她不想成為那個一點機會都沒有的人。 因為賭氣,姜成瑄做了個很重大的決定。在這群人里頭,除了傅品珍,唯一還能讓她吻得下去的,只剩下一個人了。 祈家繐自認這事她做得是滴水不漏,卻怎么也想不到被最后那句話噎到的會是她自己。姜成瑄居然大方地挑了她,當著傅品珍的面,深深地吻了她。 這是表示姜成瑄對她一點意思都沒有嗎?還順便向傅品珍表明了自己的問心無愧。祈家繐覺得有種搬石頭砸自己的腳的愚蠢感。 「學姐,要是因為這樣害我下半輩子的幸福都沒了,你可要負責養我一輩子喔?!挂晃墙Y束,姜成瑄在祈家繐的耳畔輕聲地說。 姜成瑄這話只是單純地求包養,而不是求愛護,一點感情的成份都不留給祈家繐。祈家繐再次感覺到自己被拒絕得很徹底,應了姜成瑄的那一句,即使她的人留在她身邊,她的心也不會在她身上。 在激情演出之后,姜成瑄的臉皮顯然經不住這樣的煎熬,丟下一句上廁所,便又跑了出去。 跟在姜成瑄后面的是傅品珍。她在包廂外喊住姜成瑄,毫不留情地對著她的臉飽以老拳。那一拳,打得姜成瑄的嘴角立刻紅腫起來,口腔里充斥著血腥的味道。 「你做什么?很痛耶。」怕痛的姜成瑄立刻大呼小叫起來。 「給你消毒,用你的鮮血。」傅品珍淡淡地說。 「屁啦。電視上面演的消毒根本不是這樣。」姜成瑄走近傅品珍,兩人之間的嘴唇距離不到三公分,「而是這樣?!?/br> 傅品珍一把推開姜成瑄,用力之猛,差點讓她的身體在狹窄的走廊里像打彈珠似地撞來撞去。 「你想得美。剛才那么爽快就吻上去,為了就是這個吧?」傅品珍不喜歡這樣的姜成瑄,像登徒浪子般令人生厭。 姜成瑄揉了揉被撞疼的肩膀,無所謂地說,「不給親就算了。」 她把雙手放在腦后,轉身走開,心想著,這女人果然不能太在乎她,一不小心就會被吃得死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