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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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處理好坊中事宜已是夜深,秦mama和我磨合了這些時日,兩人做起事來井井有條,分工明確,比以往效率高了不少。 我遵守規定前去祀柸屋中習字,他昨日醉酒加挨打,別提心中有多憋屈了,正愁著沒個人替他排解。 路過鳳吟公子的屋子,聽見他正在為客人唱曲,旋律聽著像是先前凌霄公子即興的那首,不知是誰重新填了詞,風吟竟隱隱唱出了寂寥落寞之感。 我留了個心眼,他能將此曲唱得如此動情,不是技藝高超便是真情流露,在傾城坊中,后者可是極為不妙。 走到叁樓,祀柸屋門緊閉,燭火通明,我敲了敲門,里面的人問也不問,直接道:“進來。”他臉上雖有傷,看起來仍是玉骨風姿,束著頭發,穿著得體,竟未曾休息。 “你怎知是我,就不能是其他人嗎?” 祀柸靠在太師椅上,手邊的矮幾上摞了厚厚一沓書冊,他正拿著一本仔細翻看。 “他們都知自報姓名,就你杵在門口一言不發?!蹦凶臃畔率种械膬宰?,緩緩起身至我身后。 不需他多言我已輕車熟路從案架拿了熟宣和臨帖,鋪好紙提筆準備臨摹。 他在我身后靜默良久,我被看得渾身不自在,終是一個字也臨不下,回頭看他:“做什么?” 他左臉顴骨處有一塊淤青,男子聽到我的問題,不語從旁邊搬過來一把椅子,緊貼著坐在我身邊。 左臂能觸到男子溫熱的胸膛,我赧紅了臉,用左手推了推他:“你離遠一點,這樣我不舒服?!薄昂恰!彼托?,“起先不讓我吻,如今我挨得近一些你也有意見?” 這男人吃起醋來也是不分青紅皂白,我弱弱收回目光,無視身側專心練字。 又過了一盞茶的功夫,在此期間祀柸用盡了sao擾我的法子,一會兒拉拉我的袖子,一會兒翻玩我的頭發,更過分的是他開始舔我的后頸,那濕潤的舌頭如蛇信一般,嘬吻著發縫下的那塊嫩rou。 我猛地扔了筆躲到一旁,毛筆倒在那張紙上,很快便暈了一片墨黑。 祀柸像是料到我會躲開,也不惱,將筆丟進了天青釉彩花鳥紋的筆洗中,懶洋洋起身走到我面前。 他眼神沉靜,話語中卻蘊了怒氣:“你還真要替他守身如玉?” 這個“他”不言自明,我被嚇得不敢出聲,看在祀柸眼中便是默認。 男子掐著我的下巴讓我抬頭看他,咬牙切齒道:“沐瓊,你既賣身于我們五人,就不該厚此薄彼。” 他的話聽起來像是請求,行動卻如此強硬,我不經意皺緊了眉,這番厭棄的模樣更是在祀柸心中澆了一把火。 他掐在我下巴上的手愈發用力,我不甘心般同他對視,因疼痛眼中悄悄蓄了淚水,他眼中的我倔強又堅決,我眼中的他憤怒而懊惱,還摻雜了一絲的心疼。 半晌,他敗下陣來,放開已經被他捏得通紅的下巴,好聲好氣道:“你要如何?” 我狐疑地看著他,不知他是在試探還是真的在問我,祀柸斂了神色:“說罷?!?/br> 他竟能因我妥協到如此地步,這是我萬萬沒有想到的。正如殤止所言,即使我心有不愿,祀柸也有千百種辦法能使我就范,如今他竟然考慮起我的想法,讓人意外。 我揉揉臉,試探著開口:“以后沒有我的允許,你不能碰我?!?/br> 他臉一板,我又補充道:“——就像其他人一樣!” 祀柸聞言敗下陣來,幾不可聞點了點頭。 我心中竊喜,又道:“明日我想吃葉禧記的梅花甜糕,你幫我去買?!膘霒饶樅诹艘话?,他是最注重形象的人,讓他臉上帶傷外出,不如要了他的命。 我見他不語,嘟了嘴故作委屈狀:“問了我要如何,等我真說了又不同意,出爾反爾?!?/br> 他一口血哽在喉嚨,尋思擦些脂粉能把淤青遮住,終是點了點頭。 “珮扇喜歡吃酥梨糕,你也帶一份吧?” “別得寸進尺。” “這是葉禧記的梅花甜糕嗎?”白畫梨看著擺在卵白釉蓮花紋花口盤中的莓紅色糕點若有所思。 我正忙著盤點今日入庫的酒水和綢緞,想到下午祀柸提著這袋糕點時的臭臉就忍俊不禁:“是,祀柸給我買的?!?/br> 自上次畫舫一游,白畫梨本以為我和殤止再無可能,誰知那夜在他走后又發生了一些他不知曉的事情,兩人居然私定終身,如膠似漆起來。 他前兩日太忙沒能過來,今天一看應是又發生了些什么,連祀柸都放下身段這般殷勤。 他心中生出了一股焦躁情緒,他知我慣會拈花惹草,不由得也像祀柸一樣開始擔心起自己的處境。 我全然不覺他的心思,從盤中拿了一塊糕點咬了一口,梅花的香氣瞬間充滿口腔,甜而不膩入口即化,好吃極了。 “唔,這梅花甜糕當真不錯?!蔽腋锌痪?,誰知下一秒白畫梨就銜走了我手中的另一半糕點,叁兩下吞吃入腹。 我的指尖沾了一點面渣,他就順便舔了一下。 “的確味道可口?!蹦凶拥?,我石化在原地,縮回手在身上蹭了蹭,再不敢碰盤中剩下的糕點。 我心不在焉又抄了幾匹布料,躊躇滿懷,對白畫梨說道:“既然殤止已同我在一起,我也不需要你出謀劃策了。” 白畫梨一愣,忽而失笑:“怎么,卸磨殺驢嗎?” 我因心中對往事不能忘懷,每每看見白畫梨總忍不住想東想西,我不恨他,但恨那個卑微的自己。 他大抵是不懂的。 “沒錯?!蔽曳艞夀q駁,只要他能離開,就隨便他誤解吧。 思及此我撕了一張白紙,在上寫了幾筆遞到白畫梨面前:“你憑此據去坊中那處票號領五兩銀子,算是你為我思慮的辛苦費。” 白畫梨當即黑下臉來,將我的手一把推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