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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祀柸與殤止在角亭互毆一事不過半日已在傾城坊傳得沸沸揚揚,甚至出現了以下幾種版本: 一說沐姑娘與珮扇公子情投意合,殤止公子便期請坊主成全二人,結果坊主不允,于是兩人大打出手; 二說沐姑娘已有身孕,為避人口實下午與坊主出門請脈,不知孩子父親是叁人中的哪位,殤止公子與坊主遂起了爭執; 叁說沐姑娘終于追到了傾慕已久的殤止公子,未料坊主也傾心沐姑娘,橫刀奪愛先下手為強,引發事端。 我笨手笨腳梳著不成型的發髻,聽到秦mama說的這些哭笑不得,也就第叁條稍微準一點,坊里八卦瘋傳,整日無事便扯些嘴皮子功夫,還不知會傳出多少條來。 “沐姑娘有所不知,現在大家都覺得你有身孕一事極為靠譜,倒是打消了不少倌伶爬墻的想法。”秦mama捂嘴嬌嬌笑著,將上月的柴薪銀放到我桌上,我數了數,竟有十五兩之多。 “呀。”我驚訝地小叫一聲,秦mama一愣,當我嫌少:“沐姑娘放心,這都是坊主的吩咐,你打理坊中事務不過十數天,這些只是半月的銀錢,下月發放時定會更多。” 我將那沉甸甸的銀兩攏到懷中,笑得合不攏嘴,起初在坊中不用接客,加上之前為置湖筆用光了在坊中叁月所掙的銀兩,一時還有些擔心以后該怎么辦,祀柸倒是有心為我著想。 秦mama離開后,我正想著等會兒將錢存在坊里,房門便被一人急匆匆推開。 許陌君風卷殘云般沖到我面前,二話不說伏在我身前抱住我的肚子,他衣衫凌亂,發梢還打著卷兒,我被他撞得哎呦一聲,男子連忙放開我,手忙腳亂哪處也不敢碰。 “怎、怎么?可是撞疼了?”他緊張地看我,小心翼翼摸上我平坦的小腹,眼神溫柔迷蒙,“這里,可真是有了?” 我眼神怪異,其他人瞎想也就算了,許陌君竟也能信懷孕這種鬼話。 “絕無可能。”我斬釘截鐵說出這四個字,方才許陌君著急忘關的門前又出現另一人的身影,他剛好聽見這句話。 “當真?” 與許陌君不同,沫澀是精心打扮而來,他簮著白玉發笄,里穿雪松色鎖子紋深衣,外著玄色背繡喜上眉梢紋樣的大氅,倒有一股官家公子的矜貴勁。 我愣了愣神才反應過來他問的什么,坊中的避子藥我每日一次的吃著,未敢停過,受孕的可能性極小,我便又道:“絕無可能。” 許陌君嘟著嘴又看了看我的肚子,小聲說道:“上次射那么多,總有一次能中吧。” 我臉色一紅,掐了一下他的臉:“別亂說!” 但經許陌君這么一提醒,我也有些擔心,雖有避孕,也不是百分之百,便偷偷叫來了坊中醫師診脈。 那醫師年歲六十有余,經驗豐富,可八卦之心人人有之,他收回替我搭脈的手:“沐姑娘放心,并無身孕。” 聽聞此言我總算安下一顆心,醫師又道:“可需老夫透露些許,幫沐姑娘破除流言。” 我拿出一兩銀子塞到他手中:“請大夫務必還我清白。” 祀柸與殤止雖打得兇狠,畢竟是皮外之傷,抹點藥不日便能好全,祀柸因臉上受了傷閉門不出,除了倌伶們送了些水果慰問,竟無人敢去打擾。 殤止腹部挨了一拳傷得較重,我去時他正敞著胸口打算抹藥,此事便由我代勞,并和他說了坊中那些不著邊際的八卦。 “他們還當我懷孕了......”我笑嘻嘻替他上著藥,話未說完,他的反應和沫澀如出一轍:“真的嗎?” 我不顧食指上沾著的藥膏連連擺手:“我去請大夫看過了,并沒有。” 他不知想到了什么神情落寞,傾身啄了一口我的嘴唇:“我定要將你明媒正娶,不能讓孩子來的不清不楚。” 我唇角含蜜,又抱著他回吻過去,唇舌交錯,難舍難分。 如今雙生花之事已有眉目,我也放下心來享受當下,沉溺情愛無法自拔。 忽然男子“嘶”了一聲,原是我不小心壓到了他的腿,殤止苦笑道:“無礙,昨夜被祀柸踢了一腳。” 我想到他二人昨日打斗的那番模樣,殤止出拳毫無章法,祀柸躲也躲得狼狽不堪,招人笑話。 “以后可不許這么沖動了。” 他深情地看著我:“都聽你的。” 殤止言聽計從的模樣甚美,我的心臟怦怦跳著,往日在白畫梨身上不曾體會到的幸福與滿足充斥了腦海,我竟像一個情竇初開的少女,瞧見心上人便亂了思緒。 上好了藥,殤止攏好衣衫,瞥到筆架上那幾只衣紋紫毫,忽而起了興致:“我聽說你這段時日夜夜同祀柸習字,學得怎么樣了?” “誒?”我撓撓腦袋,含糊不清道:“看的過去吧。” 日光明朗,殤止推開了正對書案的楠木花窗,微風習習,他擺好鎮紙,將我抱到他懷中,將他平時習字用的蘭竹毛筆遞到我手中:“讓我看看。” 我屁股下面是他柔軟緊實的大腿,這個姿勢過于曖昧,惹得我腦袋一團漿糊,我扭頭看了看身后的人,絞盡腦汁想到了以前讀過的一首詩提筆寫下。 “取次花叢懶回顧,半緣修道半緣君。”殤止將紙上所寫輕聲念出,我耳廓通紅,男子將下巴抵在我的肩頭,在一旁重新寫道:“早知如此絆人心,何如當初莫相識。” 他自己凝著紙上的四行詩,低低笑出聲來,我見他顏筋柳骨的字同自己對比慘烈,著急捂住那張紙便想消滅證據,殤止連忙制止,將我更緊的抱在懷中:“我與沐姑娘兩心相知,有此字為證,沐姑娘不可耍賴。” 他眼中有柔情萬種,只一眼便與我定了終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