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三、襄城李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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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嘗嘗這個,是用牛乳做的,配上野蜂蜜。好吃么?” “……嗯,好吃。”司徒曄迎著李景肅的目光,微微笑了笑,“入口濃稠醇香,蜂蜜的口感也很清新。我很喜歡。” 李景肅眉開眼笑:“喜歡就多吃些。一路上風餐露宿的,著實辛苦。這些甜杏是今天早上叫人新鮮摘的,清洗干凈了,你也嘗嘗?” 司徒曄點了點頭,小聲說:“好。可是,讓我歇一會好嗎?我……我真的吃不下了……” 李景肅“啊?”了一聲,似有些不敢相信:“你才吃了多少?兩塊rou、幾口乳酪……” “我胃口本來就不大……” 李景肅看著剩了一半還多的食案,忍不住嘀咕:“難怪長得這么精細。” 司徒曄頗有幾分惱怒,憤憤地反駁:“吃飯少也是錯處嗎?” “不是、不是,我就是擔心是不是不合你口味……” “沒有不合口味。”司徒曄抬眼看他,“你說我吃得少,可你自己還不是壓根沒動筷子?你只顧盯著我吃了。” “我現在吃。你也可以慢慢再吃點。” “嗯……” 李景肅端起飯碗埋頭吃飯,感到司徒曄的目光靜靜地落在自己身上,便把頭埋得更低、吃得更用力幾分。 他知道是突如其來的幸福讓自己沖昏了頭,把事情想得過于美好,冷靜下來也不是不能理解司徒曄的心情。 柔弱卻自有風骨的中原天子,盡管年紀小,也是登上至尊寶座之人。即便落難蒙塵,他的身份仍在、自尊仍在。他或許可以對自己打開身體,但要他屈帝王之尊做自己的妻室,不免有癡人說夢之嫌。 想通了,他倒也沒那么糾結,第二天便精神飽滿地來與他共進午餐,倒把對方嚇了一跳。司徒曄大約是沒想到他這么快就想通了,有點小心翼翼的,暗中還松了口氣的感覺。 少年依舊是怕他,李景肅看出這一點,愈發表現得輕松自如,像是對分開就寢一事早已忘懷毫不介意。司徒曄才慢慢放松下來。就餐時兩人隨意閑聊,少年臉上掛著的淺淺笑意,讓李景肅感覺如夢似幻。 坐在自小生長的家中,與心愛之人同室共餐,輕言淺笑隨意交談——倒回三年之前,這場景真就只在夢里才敢想。現在這樣就夠了。至于以后的事,他還沒想好該怎么辦,他覺得司徒曄更不敢去想該怎么辦。 唯有那枚不為人知的傳國玉璽,靜靜地躺在司徒曄枕邊,被他貼身保管著。 “對了,司徒,晚上我想帶你去四叔家里。四叔想見見你,也有人想讓你見見。” 司徒曄瞪大了眼睛:“你叔叔……知道我的身份嗎?” 李景肅笑笑:“他知道,所以他才要見你。我能繼承我父親的族長之位,其實都是四叔的支持。比起我,四叔才更像李氏實際上的阿魯達。” 李景肅父親那一輩共有兄弟四個,他的父親排行老大。李景肅十三歲時,父親在一次狩獵中不慎墜馬受傷,不治而亡。而母親在之前的一年因病亡故,李景肅和jiejie兩人便成了孤兒。他們的二叔身有殘疾,不能像一般的北茹男子那樣騎馬作戰。三叔早年夭亡。唯有四叔李熙,機敏聰慧,弓馬嫻熟,勇武過人,導致族長繼任人選的問題出現了爭議。 游牧民族并不像中原人那么堅定地維護嫡長子制度。他們更喜歡擇能者而居。尤其是當嫡子年紀幼小時,兄終弟即并不少見。選擇前任族長的兒子還是弟弟,讓族人左右為難。十三歲的李景肅已經表現出了雄才大略的資質,但在正當盛年的叔叔面前,仍顯得稚嫩許多。 最終是李熙自己表態,堅決支持兄長的兒子李景肅繼任,才把事情定了下來。可以說李景肅是被他叔叔推上族長之位的,而李熙此舉,似乎也沒有暗藏野心的意思。 之后的十五年間,李熙一直恪盡職守地輔佐侄子,幫助他處理族中事務。尤其等李景肅成年后開始在王都任職,后方襄城的事務,基本上全權委托給叔叔處理。叔侄二人彼此信任,情同父子。 傍晚時分,李景肅備了馬車,帶著司徒曄來到叔叔家。李熙的宅邸距離李景肅家并不遠,一街之隔,走路不過片刻,卻備了馬車,讓門口迎接的管家和仆人面面相覷。司徒曄自己也覺得不好意思,他都沒想到有這么近。倒是李景肅十分坦然。不過在外人面前,他沒有刻意表現親昵之舉,下馬車的時候也沒扶他。 一個高大的身影從屋內迎了出來,對李景肅行了一禮,稱呼他:“阿魯達。” 李景肅回禮,用中原話說道:“阿叔,這位就是昱朝的永嘉帝、司徒曄。司徒,這是我四叔,在我們族里相當于主事長老,北茹話叫做‘安達’。” 司徒曄感到一道銳利的目光掃向自己。李熙雖然年過五十,看起來仍然精力過人、身體強健,除了鬢發有少許斑白,絲毫不顯老態。這樣一個一看就是精明強干的人,竟然沒有搶奪少年侄兒的權位,并且毫無私心地輔佐了這么多年,的確令他感到好奇。 李熙打量片刻之后便向他恭敬地行了一禮:“想不到李熙有生之年,竟然能得見中原天子。陛下駕臨此地,李熙頓感蓬蓽生輝。招待不周之處,還望陛下海涵。” 司徒曄不由地苦笑:“安達此言,倒是司徒曄受不起。司徒曄如今寄人籬下,不敢再妄稱天子。還請安達不必如此客氣。” 李熙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陛下風骨卓然,果然不同凡響。請里面敘話。李熙請阿魯達特意將陛下帶來,是想給陛下引薦一個人的。” 司徒曄好奇心更甚。李景肅的叔叔特意引薦給自己的,會是什么人呢? 李熙將兩人帶到早已準備好的正廳,廳前站著一個人,遠遠望見司徒曄便跪了下來,行了最恭敬的禮節。 “大昱子民羊誼、叩見天子!” 司徒曄聞言驚訝不已:“羊誼?你……難道是當年名震中原的祁州名士、羊誼?” 那人抬起頭來,是一個須發半白的男子,臉型圓潤,目光中閃爍著淚花:“陛下竟然知道小民姓名,羊誼何其有幸!” “羊先生快起來!”司徒曄趕緊上前扶他,“先生為何會在此處?朕曾聽太傅提過先生的事,據說先生曾作呈獻朝廷,卻惹怒了朕的祖父泰康帝,下令緝捕先生。據說先生避禍遠走,竟然從此不知所蹤……難道先生是逃亡到北茹來了?” 羊誼苦笑一聲:“姑且算是如此吧。當時我年輕氣盛,又自恃才高,企圖一鳴驚人的心,反而招來逆鱗之怒。本是避禍逃亡,后來機緣巧合,生死關頭為李熙所救,索性便留在這里,辦學授徒,也沒什么不好。想不到中原還留有我的虛名,能令陛下知道。” “雖然被泰康帝撕毀,但其中內容口耳相傳,太傅對朕說過一些。其中所言句句尖銳,針砭時弊,泰康帝又是喜好聽順耳之言的,自是無法容忍。”司徒曄嘆道,“可惜了先生的大才,竟不能為朝廷所用……” “陛下的太傅,是胡疆嗎?” “正是。胡太傅在朕登基后半年便過世了。先生之事,他畢生念念不忘……” “是嗎,守仁,他一直惦記著我……” “好了。”李熙忽然打斷了羊誼感嘆的自語,頗有幾分不爽的拉著胳膊把他拽進廳堂,“快進去坐下吃飯。一直站在門口做什么?” 司徒曄感覺微妙,李景肅不失時機地湊到他耳邊小聲說:“羊先生是我四叔的正室,也是我的師長。” 司徒曄驚訝得忘了控制音量,極為大聲地叫了句“你說什么!?”惹得兩個年長者一起回頭看他。他清楚地看到羊誼那張一本正經的老臉頓時就紅了。而李熙跟他侄子李景肅一樣,臉皮比城墻厚,坦然自若。 李景肅還接了一句:“我不是跟你說過,我們北茹人娶妻,并不十分介意男女。——當然了,羊先生是續弦。” 司徒曄這下子真是啞口無言了。 這頓家宴倒是吃得十分盡興。司徒曄沒想到會在此時此地見到曾經名滿天下的人物,羊誼也許久沒有和來自中原的名流接觸,兩人談興高漲,一發不可收拾。 到最后,餐桌上形成了奇妙的局面,司徒曄和羊誼用中原話熱烈交談,李熙和李景肅叔侄用北茹話討論族里的事,各不相干。 “阿叔,你信中告訴我的事,可是真的?”李景肅見司徒曄的注意力全然都在羊誼那邊,便小聲用北茹話和李熙談起了正事。 李熙也嚴肅地說:“雖然我已經嚴厲禁止流言傳播,但仍有不少人暗中造謠,說你為了一個中原的俘虜皇帝,被王上奪了兵權、趕出京城,這才回襄城的。也有人說,當初就應該讓我繼任族長。景肅,你知道我不會做這種事……” “我相信阿叔,也相信羊先生。阿叔不必擔心。但我必須告訴阿叔,我的確因為他的事,與王上產生了嫌隙……” 李熙看了一眼司徒曄的側顏,輕嘆:“喜歡了也沒法子。中原天子,神仙樣的人物,你竟然能得到手,也是你的運氣。” “得沒得到可不好說,我沒有阿叔那么幸運啊。”李景肅苦笑,“他的心,仍在昱朝,不在我身上。” 李熙拍拍侄子的肩:“這種事急不得。老羊也不是一開始就愿意的。他一個中原大名士,要不是落難了,怎么會隱居在此,甘心陪我二十年?你慢慢來。” 李景肅勉強笑了笑:“說回來,阿叔能查出流言的出處嗎?” “這很難查證。不過大概是誰,你我心里都有數吧?” “嗯……” “正好過幾天就是大哥的冥日了,對族人就說你是回來祭拜,也說得過去。只要沒有人刻意挑事,大部分族人仍是十分愛戴你的。” “可惜就是有人刻意挑事。”李景肅搖頭,“親族相爭,親痛仇快。昱朝的前車之鑒就在眼前,為何還會有人如此愚蠢?” 李熙意味深長地說:“你有時候過于寬容,我真不知道這是不是羊誼教出來的你,惟一的缺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