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小魚是在和遲野分開后2個月后發現自己懷孕的。

    一開始他發現自己的情緒一直處于非常低落的狀態，白小魚常年看心理醫生，自然知道不能長期處于消極情緒下。

    他開始出去找工作，試圖轉移自己的注意力，但接著他開始無比嗜睡，有時候甚至一天睡十幾個小時，精力不足，很容易感到疲憊。去買平時常吃的rou包子時，聞到rou腥味居然惡心得吐了。

    吐得包子店老板看他的眼神都帶刺。白小魚終于感覺自己不對勁了，他在藥店買了驗孕棒，看到那清晰的兩條線時，不可思議，恐懼，激動，和一絲絲的高興讓他的大腦停止了思考。

    接著理智重回。

    這個孩子不能要，剛回來那幾天，白小魚發燒不止，頭腦昏漲，一股腦的吃了不少藥。且就算這個孩子是正常的，遲野也不會想要這個孩子。

    那白小魚自己想要孩子嗎...

    這副畸形的身體生下這個孩子需要面對的風險有多大，白小魚無法評估，再者孩子出生后的一系列事情都有著巨大的不確定性。

    白小魚猶猶豫豫的在家有過了兩周。

    肚子里的小家伙一點也不安分，他這幾天幾乎吃什么吐什么，被折磨得苦不堪言。白小魚經常想著明天就去做掉他，結果到了明天又躊躇著想再等等。

    這天白小魚難得的有精神，披了件外套想出去逛逛。

    他被一家香氣逼人的小店吸引進去。店面不大，但看起來還算整潔，白小魚坐在角落的小椅子上，等著他打包的湯鍋。他現在可不敢在店里吃，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吃著吃著就吐起來。

    靠里邊有一群大學生模樣的青春少男少女，像是在聚餐。

    “欸，學長，你之前不是在圣鳴做得好好的嗎？怎么突然就辭了？”

    “別提了。”

    白小魚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只是這聲音在對他說話時總帶著固定程序般的冷漠，現下倒是多了很多人情味。

    孫燦喝了口面前的氣泡水接著說：“之前跟的那個老大失寵了，把我們這些手底下的人全散到別的部門了，在公司天天被擠兌。”

    人群里跌宕的傳來了幾聲抱怨和應和。“我在圣鳴干的最后一件事，居然是幫之前老大包的情人轉房子。”

    “轉房子？是給了一套房？”一個女聲問道。

    孫燦吃一口菜點著頭。人群里突然傳出不小的嘈雜聲。

    半響，剛才那個女聲接著說到：“唉，你老大還挺有情義的，自己倒了，還給情人安排好后面的事，我要遇到這么個大佬包養啊，我也愿意。”

    說完傳出大大小小嘲弄的聲音。

    孫燦卻突然用有些嚴肅的語氣說到：“你們還是別瞎想了，你以為當大佬的情人舒坦啊。”他又喝了一口飲料，仿佛正努力打破什么一般。

    “他那情人跟他第二天，就被拖著去醫院檢查身體，醫生說他發育的不好，懷孕幾率小。”

    “我報告過去后，大佬直接讓我帶他去做絕孕手術，我就去找醫生了解他身體情況，醫生說他身體狀況不太適合做絕育手術，你們知道大佬說的什么嗎？”

    孫燦停下喘了幾口氣，一群人安靜的等著后續。

    “大佬說，那就直接做zigong切除手術。”

    說完一群人久久沒有發出聲音，直到剛才那個女聲小聲的問了一句：“所以最后她被切除zigong了嗎？”

    “那倒沒有。”孫燦夾了鍋里最后一塊rou，人群里高亢的發出一群人的嗤氣聲。

    “不過他是個啞巴，大佬好像不想給他治病，找來的醫生都是糊弄他的。”

    經過剛才那一遭，其他年輕人已經不再相信他的話，紛紛轉頭聊起了別的話題。孫燦放下了筷子收了笑容，低聲的說了一句。

    “我就是感覺他沒把他當人看。”

    這句話音量不大，白小魚聽的不是很清楚。

    他的湯鍋已經打包好了，白小魚顫著手提了兩下，感覺這湯鍋怎么這么沉，剛走出小店，腰腹那就傳來了莫名的割裂痛感。

    白小魚捂著肚子蹲在店門口緩氣，老板娘走出來問他要不要幫忙，白小魚擺了擺手謝絕了老板娘的好意。直到孫燦他們一群人吃完走出來，白小魚才急急忙忙提著湯鍋狼狽逃走。

    孫燦看了幾眼那個熟悉的背影，被一旁的女孩拍著肩膀問：“你說，是那個小情兒漂亮，還是我漂亮。”

    孫燦垂眼看著青春靚麗的女孩，發自內心的回答到：“當然是你漂亮。”

    白小魚回到家的時候，已經冷靜了很多，他不能僅憑孫燦的一面之詞隨便猜忌遲野，他們的這段關系雖算不上完美，但至少也是真摯的。

    孫燦一個外人，憑什么來點評他們。

    可又有一個細小的聲音在叫囂著，你知道他說的是真的。腦子里的思緒混亂不堪，他越想越生氣，他要為這段感情正名，為遲野正名。

    就算只是在白小魚自己的世界里，他也不想讓這段感情淪落得這么不堪。

    于是頭腦一發熱就約了遲野見面。

    去的路上白小魚想了很多，打了無數遍草稿，甚至覺得情況好的話，說不一定可以告訴遲野他們有一個孩子。

    也許，哪怕有萬分之一的可能，遲野會高興呢。

    訂婚宴這天，遲野意氣風發的迎接來往的客人，身邊挽著他手臂的甄至雅溫柔漂亮，聰明知分寸，還有一個無法挑剔的強大背景。

    和她結婚雖然不在計劃內，但是也算是計劃失敗后的最佳選擇。

    一想到計劃失敗，遲野就太陽xue發疼。

    美和俊到現在也沒有聯系上，不知情況如何，甄云輝不再信任他，讓他最后淪為被人拿捏的老鼠。而這一切都是因為—白小魚。

    計劃告敗當天，遲野就著手調查問題出在哪。兩艘船本來應該是遲盛這邊的出問題，然后甄云輝的人接手這批貨，當晚由李美美安排的人直接運往美國。

    既可以幫赤禾打開國外運輸線，又可以減弱遲盛的勢力。

    簡單粗暴有效，同時又風險極高的計劃，所以保密工作就非常重要，連甄云輝都不知道全部的路線。他怎么也沒想到，最后居然會是自己帶回家研究的船體模型，讓遲盛起了疑心。

    而告密者是完全不知道計劃的白小魚。

    遲野在和白小魚分開一周后查到白小魚的兩次可疑行徑，一次是和展亦呈見面，而另一次是在廚藝課后巧遇的顧夢。

    繼續深查，白小魚和這兩邊勢力都有聯系，其中，他給顧夢發的兩張圖片，就是這次貨物輪渡的船體模型。

    遲野一直都知道面對白小魚，自己有太多的失常。但他自信以為自己可以掌控，而且白小魚也非常容易控制。

    是他錯了，也許一直以來，并不是他在掌控白小魚，而是白小魚在控制他。

    甚至到現在為止，他也不確定白小魚到底是哪一方勢力的人。亦或者，一切都只是可笑的巧合。

    訂婚宴進行的非常順利，兩大集團的聯合，虹市有頭有臉的政客貴人都陸續到場。

    展大帥一襲中山裝，年逾50卻依舊英姿威武，看見甄至雅就笑得滿面紅光。甄云輝先一步迎了過去：“大帥來了。”

    “今天可是至雅的大日子，我當然得來。”展大帥省去了和甄云輝的寒暄，直直走向甄至雅這邊，看著溫柔得體的甄至雅嘆了一口氣，“終究，是嫁到了別人家去了。”

    甄至雅挽著遲野禮貌的笑著回應：“是至雅沒有那個緣分，相信展大哥一定會遇到那個合適的人。”

    一想起自己家的那個混小子，展大帥就氣不打一處來，至雅多好的姑娘，混小子不懂珍惜，現在讓別人撿了大便宜，“是我家那個混小子沒福氣啊。”

    說完轉身打量了一下這個撿便宜的人，“小子，你可要好好對至雅啊，不然，我展家可是會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遲野對面這壓迫力極強的男人，不露一點怯意，“當然。”

    回答地不帶一絲猶豫，說完后卻突然迎來一陣心悸，不過他強行讓自己鎮定下來，不顯一絲破綻。

    展大帥挑了一下眉，覺得這個小子有點魄氣。

    “對了，怎么沒看見展大哥呢，不會是怕尬尷吧。”甄至雅的語氣里帶著些笑意。

    展大帥豪爽的笑了幾聲，歇罷道：“臉皮比城墻還厚，他還能知道什么是尷尬。今天他帶任務，著實走不開，等你婚禮，我絕對把他綁來給你送個大紅包。”

    其實混小子的原話是，“訂婚和結婚就隔三月，鬧著玩一樣，我攢著去一次好了。”

    不過有任務也是真的。

    展亦呈坐在轉椅上，隨手找了本記錄本翻閱著，今天查的是一家私人醫院。不大，總共也就兩層樓，與其說是醫院，不如說是一家大型診所。

    這診所開在人煙不多的新開發地區，主要的客源應該是低級古惑仔和失足少女。院長是一個左右逢源的胖男人，黑白兩邊都沾點關系。現下在一臉溫和的配合著調查。

    一般來說，這樣游走在灰色地帶的營生，他們倒不會過度的干預，只是這次懷疑這家醫院和黑市的器官販賣扯上了關系，這才會這么大動干戈。

    同事還在問常規的調查問題，展亦呈抬起記錄本，快速地搜索著可用信息。掃了兩頁，他被一個熟悉的名字吸引了注意力。

    “姓名：白小魚，年齡：24歲，門診診斷：妊娠11周＋6天”看到這里展亦呈還在驚嘆，這樣的名字居然也能碰到重名的，正打算翻過這一頁，性別那一欄上的“雙性畸形”讓展亦呈停住了動作。

    他從轉椅上起來，拿著記錄冊問了一下院長，了不了解這個病人的情況。

    “嗯...這個病人是王醫生負責的，具體情況的話，警官可以出門右轉最里邊的辦公室，找王醫生問一下。”

    展亦呈和同事打了個招呼就出去了。王醫生應該是他們這專門負責婦產科的醫師，此時也正在接受另一個同事的調查。

    “白小魚是我的病人，在你們來之前不久，剛做完人工引產手術，停止了妊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