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大哥,你是好人
病床上的白小魚臉色慘白,呼吸很輕,不仔細看甚至注意不到胸口微微的起伏。展亦呈想起來剛才王醫(yī)生的話。 “本來月份不算大,是可以做人流手術(shù)的,但胎兒發(fā)育比一般情況下大一些,為了保險起見還是做了引產(chǎn)手術(shù)。做清宮的時候半麻好像失效了,病人掙扎地很厲害,只好又推了鎮(zhèn)定劑,所以病人現(xiàn)在還沒有醒。” 三個月的話,孩子應(yīng)該是遲野的。今天正好是遲野和甄至雅訂婚的日子,那么遲野對這個情況是知情的嗎?展亦呈伸手想捏一下白小魚塌在枕頭上的頭發(fā),快碰時又止住了。 他調(diào)查過白小魚的背景,里面并沒有提到他身體的特殊?!鞍仔◆~,你還可以給我多少驚喜呢?!闭挂喑史鲋〈驳袅藥讐K鐵皮的欄桿喃喃著。 “簡豐啊?!卑仔◆~搬著自己的小凳子往右邊挪了挪,身子斜過去,有點怯生生的小聲繼續(xù)道:“你說,sao貨,賤人,浪逼這些話算是夸人嗎?” 小少年被問的僵住了上身,瞪著眼睛震驚的盯著白小魚?!鞍仔◆~你是傻子嗎!這些當然不是夸獎,是侮辱,很嚴重的侮辱。” 白小魚被吼的得漲紅了臉,趕緊去捂簡豐的嘴,“知道了知道了,你小聲一點呀!”白小魚自己也感覺怪怪的,這才來問簡豐的。簡豐剛來孤兒院不久,是在外面見過世面的,懂得比他們都多,他說的話一定是沒錯的。 拿開白小魚的手,簡豐有些懷疑的問道:“怎么了,是誰對你說了這些話嗎?” 白小魚垂著眼咬了咬嘴唇,剛要說什么,被一聲嚴厲呵斥聲截斷,一抬頭,講臺上偽善的中年男人變成了高大帥氣的藍眸帥哥。 一睜開眼,白色的墻面,白色的窗簾,白色的床單。白小魚一時之間沒反應(yīng)過來自己身在何處,最后的記憶是消毒水味,手術(shù)臺和劇烈地絞痛。 “白小魚。”一個護士推門走了進來,見他已經(jīng)醒了,走過來扶著白小魚坐了起來。 “你感覺怎么樣?”護士問道。 白小魚手掌輕輕捂著小腹感受了一下,還有一些隱隱作痛,不過這和前一晚宮縮的疼痛比起來,簡直可以忽略不計。白小魚扯著干裂的嘴皮對護士微微笑了一下。 護士轉(zhuǎn)過身去給他接了杯溫水,“一會去做個B超,沒問題的話就可以回家休息去了?!?/br> 說著給他遞了一張檢查的單子。“對了,外面下雨了,讓你的朋友過來接你一下吧,這幾天注意不要著涼,吃東西也要忌辛辣刺激的食物,一個月內(nèi)嚴禁性生活?!?/br> 白小魚點頭表示明白,心里想著自己哪里有可以過來接他的朋友。 出去時,雨還在淅淅瀝瀝的下著,這一帶人少車少,不好叫車。白小魚裹了裹身上的薄外套,準備跑到前面路口去碰碰運氣,腳剛要邁出去,就被人抓著手臂扯了回來。 “白小魚?!?/br> 白小魚轉(zhuǎn)過頭,順著鉗住自己胳膊的那只手,看到展亦呈勾著的嘴角。 “他怎么會在這?”白小魚有些詫異。 展亦呈適時的解釋了自己的“從天而降”,“我今天正好在這附近辦事情,居然這么巧遇見了你?!边@話不作半點假,只是遇見白小魚的時間比他以為的要早一些。 “你要回家了嗎?這邊不好打車,我送你吧。”展亦呈說罷,無視白小魚拒絕的表情,脫下自己的外套罩在白小魚的頭上。白小魚的視野一下就只剩下周圍昏暗的方圓十厘米,肩膀被人握住了。 “走吧?!币还闪恐仔◆~走進雨中。 這會兒雨下的不大,坐到車上時,白小魚被衣服包著,幾乎一點沒淋濕。展亦呈讓白小魚輸了地址,驅(qū)車送他回家,路上展亦呈沒問他今天到醫(yī)院去干什么,白小魚也沒有好奇展亦呈今天去那邊辦的什么事。 倆人就這么安安靜靜,不尷不尬的待著。 展亦呈好不容易逮著一點遲家的漏洞,自然應(yīng)該趁熱打鐵,趕去遲野的訂婚宴上,說不定會有什么意外收獲。車已經(jīng)開到半路了,天上開始落雨滴。 這附近因為是新開發(fā)地區(qū),地鐵公交都還沒修好,人煙不多,車也不好打,展亦呈想到臥在病床上的白小魚。 纖薄,虛弱,一片羽毛一樣被風輕輕一卷就不知會飛到哪去。 然后他回來了,坐在醫(yī)院大廳像個傻子一樣等著白小魚出來,就為了送他回家,展亦呈感覺今天自己多少有點毛病。 快到白小魚家時,周圍的路越來越窄,兩邊還擺滿了違法亂停的車輛。白小魚示意展亦呈在一個寬敞些的路口停下,雨已經(jīng)停了,接下來的路他自己走回去就好。 下車時白小魚想把抱了一路的衣服還給展亦呈,可展亦呈堅持說夜里風大,讓他披著回去。想想衣服也澆了雨水,還是自己帶回去洗過之后在還給他吧,白小魚便安心披上衣服向展亦呈道別。 雨后的夜晚,沖去了一連幾天陰陰沉沉的燥悶,空氣里有塵土和濕氣團在一起的特殊氣味,風吹過來時確實有點涼,不過好在身上多了一件衣服。 白小魚看著沉云散開后的夜空想:“明天應(yīng)該會是個好天氣。” 訂婚宴和結(jié)婚中間隔了三個月,雖然倉促,但憑借驚人的財力,遲野和甄至雅的婚禮依舊體面豪華。不過匆忙的結(jié)合倒是給八卦頭刊留足了想象的空間。 什么世仇之下的愛情,現(xiàn)實版羅密歐與朱麗葉,奉子成婚等等令人咋舌的新聞層出不窮。儼然將遲野和甄至雅描繪成一對不顧家族背景,歷經(jīng)千難萬苦,也要為愛廝守的苦命鴛鴦。 當然,故事都以他們的愛情最終戰(zhàn)勝一切,公主和王子,奉子成婚生活美滿為結(jié)局。 新聞寫得比還精彩,圖文并茂,引人入勝。要不是主人攻就是自己,遲野說不一定就信了。 今天是王子和公主的婚禮,媒體們早就帶上長槍短炮,搶占最佳拍攝位置。會場的安保人員盡職的將無關(guān)人員擋在門外,但他們遇到了一個難纏的人。 那人個子不高,皮膚很白,張嘴說不了話,是個啞巴。卻異常的執(zhí)拗。 “小兄弟,你沒有邀請函真不能進去,今天里面結(jié)婚的可是虹市的大人物,別在這鬧了。”安保大哥已經(jīng)不知道是第幾次說這話了,對面那個看起來還有一絲病氣的青年依然我行我素的要往里闖。 白小魚掏出手機來給大哥打字,“我給個紅包就走,不鬧事。我真的和新郎是朋友?!?/br> 大哥看完有些微妙,“那不然這樣吧,你給新郎發(fā)個消息,讓他出來接你一下。”白小魚尬尷了,愣在原地半天沒反應(yīng)。大哥一臉看透一切的表情,拍了拍白小魚的肩膀。 “小兄弟,我不管你到底想進去干什么,但今天沒有邀請函,你是進不去的?!?/br> 白小魚垂著頭半天沒起來,半響,慢悠悠地從斜挎包里拿出一個紅包來,遞給了安保大哥。 大哥立馬緊張的擺手道:“就算比給我塞紅包,我也不會放你進去的?!卑仔◆~不顧大哥的嚴詞拒絕,堅定的將紅包懟到大哥手里,又低頭快速的打起了字。 “大哥你看起來是個好人,這紅包你替我給新郎吧,記得替我說一句新婚快樂?!?/br> 安保大哥被莫名其妙帶了頂好人的帽子,又莫名其妙被委以重任,內(nèi)心十分復雜,并不想接受。可青年已經(jīng)轉(zhuǎn)身走了,看著手里的紅包,大哥感覺自己的道德感在受到考驗。 送走最后一波客人后。遲野終于覺得自己喘過來一口氣了,這三個月他就一直沒停下過,好在前幾天終于接到李美美的電話,知道他們姐弟倆暫時無礙,這算是這么久唯一一件讓他順心的事了。 “遲二少。”帶著笑意的聲音從聲后傳來,遲野深吸了一口氣,壓住了快要爆發(fā)的情緒。展亦呈盯了遲野一晚,終于等到和他單獨說話的機會。 這段時間展亦呈一直試圖聯(lián)系遲野,但遲野似乎對他異常的充滿敵意,導致展亦呈捏著一張牌,也不知道該怎么打。遲家固若金湯,若不是找不到好的切入口,展亦呈也不會一直逮著遲野不放。 遲野掛著違心的笑轉(zhuǎn)過身,“展警官,都已經(jīng)這么晚了,還沒回去呢?!毖韵轮猓阍缇驮摑L了。 展亦呈瞇著眼睛裝聽不懂,“我有點事想找遲二少商量一下,但是二少諸事纏身,我也只好多等等了?!?/br> “什么事?”遲野微弓著背,眼睛一瞬不移盯著展亦呈,非常防備的狀態(tài)。 展亦呈停止了靠近,放松口氣道:“你不用這么緊張,我只是單純來好奇一下,你和至雅這么急著結(jié)婚,是不是真的想新聞里說的那樣?!?/br> 展亦呈微微停頓了一下,上半身向前傾了一點,“懷孕了。” 這三個字和前句分開,聽起來像是單獨的闡述,但又沒有點名主語,讓人心生怪異又摸不著頭腦。 遲野有些不明白他只是真的在八卦,還是有什么別的目的。回答了一句“沒有?!眰?cè)開身子想離開。展亦呈卻伸手擋住了他的去路。 倆人繃著肌rou對視,都從對方的眼里看到了怒氣,空氣里充滿了一觸即發(fā)的危險氣味。這時候從旁邊傳來怯聲詢問的聲音,打破了僵硬的氛圍。 “那個,請問您是遲公子嗎?就是今天的新郎?”一個安保人員從旁邊走了過來。遲野轉(zhuǎn)頭答道:“是我。” 安保人員靠的更近了一些,“是這樣啊,今天有個小兄弟呢,托我把這個給你?!闭f著遞了一個紅包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