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第一世(十一)
高臺上奪魁的那人,便是幫我撿起面具的男子。 方才透著煙火,看不清他的容貌,現在他站在離我數丈遠的高臺上,反倒是看得清了。 那男子生得一副清俊秀雅的樣貌,讓人一見便心生好感。 我又站了會兒,覺得甚是無趣,便轉身離開了。 香客們此時皆聚在一起念經拜佛,香火也就無人再續,煙火開始逐漸散去。我尋思著,好多年沒見過了塵方丈了,便去見一見他吧。 小沙彌將我引進主持的院子里,讓我在此等候。 我坐在院內喝了杯茶,那茶甚是苦澀,想來又是方丈舍不得錢,買了些碎葉粗茶來待客。 我齜牙咧嘴地緩了好久。 方丈居室的門突然被推開了,那人一出來,見我這扭曲的模樣倒是愣了愣。 我尷尬地咳嗽兩聲,說道:“是你啊。” 他點點頭,對我彎著唇笑。 方丈也隨后出來了,看見是我后,他拿手捻了捻胡須,神情有些莫測。 方丈對這男子說:“你這簽文方才是無解,現在看來或許能找到破解之法。” 男子側頭看了我一眼,褐色的眸子里映著燈籠里暖黃的燭火,竟顯出幾分溫柔來。 “是他?”男子問道。 方丈點點頭。 我一頭霧水。 “可別聽這禿驢瞎忽悠,每年浴佛節奪魁的簽文換湯不換藥,沒什么新意。”我走上前去,扯了扯方丈的胡須。 方丈瞪了我一眼:“胡鬧!” 我無辜地看著那男子,道:“與其你讓他來解你的簽,不如我來。往年我可是年年都奪魁。” 方丈嗤笑一聲,倒是沒拆穿我。 男子的眼中似是閃過一絲笑意,很快又消失不見。 他將簽文遞給我,上面只有一個字:“情。” “這……”我撓了撓頭,“這也太敷衍了。” “姻緣簽嘛這不是。”我也只能看到這些了。 “正是。”男子點點頭,說罷,便含笑望著我,等我接著分析。 “結合你們剛剛說的,你的姻緣上應是不太順暢的。” “那么破解人,剛剛老禿驢也說了,是我。” 我想當自信地點點頭,道:“我說得也沒錯吧。” 方丈“哼”了一聲:“全是廢話。” “嗨,你可放寬心吧。”我拍了拍那男子的肩膀,“以后你的姻緣就交給我了,保證你和你未來喜歡的人能白頭偕老。” “若是我找不到喜歡的人呢?” “那……那我就把我賠給你好了。”大不了我過去給你養老嘛。 “你可別聽這小子說胡話,最不靠譜的就是他。”方丈有些嫌棄地將我往外趕。 臨走前,我還順走了方丈的一串檀木佛珠,氣得他吹胡子瞪眼的。 正好這男子也準備告辭,我便和他同行。 “不知如何稱呼公子。”我對這華服公子說道。 “謝青鹽。”這謝公子抬眸看了我一眼。 我歪了歪頭,回憶片刻,卻想不起京城是有哪個官宦家族姓謝。 唯一的謝姓好像只有前幾年封的那位丞相,不過據說是去南陽治水去了,沒個十年八年回不來。 說是治水,不如說是流放。皇帝近來年紀也漸長,用人上出現許多紕漏,反而是重用佞臣居多。 謝丞相考上狀元的時候我在邊關打仗,他被流放了我還在邊關打仗,朝堂的事情我也不慎了解,總之過幾年就回邊疆了,京城待著仍是有些無趣的。 “青鹽可是認得謝丞相?”我問道。 謝青鹽似是未想過我會這么直白地問出來,不過隨后他便點點頭,道:“正是家兄。” 我裝作了解地感嘆了一下:“早就聽聞謝丞相文采斐然學富五車,沒想到今日一見青鹽,竟能窺出些令兄的風范來。果然是虎兄無犬弟啊。” 謝青鹽被我這亂七八糟的成語惹得笑了一下,道:“過譽過譽。” “不知閣下如何稱呼?”謝青鹽問道。 “我叫春及。” “好啊,我記住了。”謝青鹽,“喚你阿及可好?” 聽著這個稱呼,我沒由來地恍惚了一下。 我多希望現在在我身邊喚我阿及的人是表哥。 “明年,你會帶阿及來猜謎嗎?”我歪著頭問謝青鹽。 許是我的問題有些突兀了,謝青鹽若有所思地看著我。 不過片刻,他便笑著回答我:“年年皆可。” 看吧,沒有誰是不可替代的,我也是,表哥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