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就這么不信任我？

    作為生日宴會的主角，埃斯毫無征兆地消失在眾人眼前，騎士長奧登急得火燒眉毛，強壓心緒不在眾人面前表現出來，暗自吩咐守衛去尋找國王下落。

    忽的，走廊上的奧登腳步一頓，猶疑走向側廳，推開，一片黑暗中，奧登隱約看見了埃斯清瘦的身影，一直揪起的心臟終于緩緩放下，“陛下？您一直在這？”

    埃斯輕輕嗯了一聲。

    “我之前來過這個房間，見沒開燈……沒注意到您。”奧登心有不解，他大致查看過屋里，確實沒有見到埃斯。

    埃斯知道奧登來過，但他當時被萊爾德嚇得神志不清躲在角落里，根本沒空理會奧登。埃斯捂住臉，深深呼出一口氣，暫時不想多做解釋。

    “您不舒服嗎？”奧登高大的身軀踏進屋里，見埃斯臉色蒼白如雪。

    埃斯緩緩抬頭，望向奧登。

    奧登眉心擰起，蹲跪在埃斯身邊，微微抬頭看他，嗓音粗糲，卻透著安穩人心的力量，“陛下，發生什么了？別害怕，有我在。”

    埃斯沉默地取下指間的戒指，遞給奧登，后者眉心越擰越緊，小心翼翼用掌心接住。

    這是伽霆歷任帝王傳承下來的戒指，平平無奇，卻隱藏著這個人類帝國最大的秘密。仰仗著所謂亡去龍骨上殘存龍息，在野蠻世界奇跡般延續下來的秘密。

    奧登面色嚴肅，仔細端詳戒指，驟然一震，他驚駭地看向埃斯，埃斯輕輕點頭，從奧登手中取回戒指。

    原本漆黑如墨的戒指，此刻透露出妖治的紅，仿若浸滿血液。

    “究竟發生了什么？別害怕，我會保護您。”奧登聲音壓得極低，連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

    埃斯嘴唇動了動，低喃，“維格。”

    “維格？”奧登一愣。

    “維格身邊的人，我帶著戒指，碰到了他。”埃斯不安道，“事發突然……我也許激怒他了。”

    埃斯知道維格對自己的情感，也承認自己在誘導利用維格的感情。即便知道維格身邊突然出現一個所謂的魔王夫人，埃斯也沒有太過在意。但從斯沃洛德城傳來的所謂夫夫恩愛消息越來越離奇，埃斯也不禁想要試探一番，借著生日宴會的名義邀請他們倆人來到伽霆。

    埃斯能猜到‘魔王夫人’是個狠角色，甚至知道‘魔王夫人’早就到訪過伽霆，雖然沒有現身，但莫名碎成粉末的魔石，維格奇怪的反應，并不難讓人聯想。

    但埃斯從未預料到，守在維格身邊的，是一頭龍。

    埃斯不安啃咬手指，望向奧登，“你說，他會不會發現了？我是說，互相感應到……上次……”

    “陛下，您先冷靜下來。”奧登打斷他的喃喃自語，摁住對方單薄的肩膀，“不要自亂陣腳。”

    埃斯緩緩點頭。

    “僅靠戒指并不能確認他就是龍，這個種族已經滅絕了，不是嗎？也許只是一場誤會。”奧登拍拍埃斯的肩膀，“他對您表現出惡意了嗎？”

    埃斯遲疑地搖頭。也許有，但礙于維格的情面，沒有表露出來。

    奧登走到窗前，將窗簾撩開一小條縫，“您不能在宴會上消失太久，外面已經開始交頭接耳了。需要提前終止宴會嗎？就說您身體不適。”

    埃斯深呼吸，仰頭望向天花板上繁復的圖騰，“不行，精靈族和矮人族都在，不能怠慢他們。”

    更別說維格和他身邊那位。

    ……

    埃斯再次回到宴會大廳，面帶歉意地告訴大家臨時有重要事務需要處理，不得不暫時離開了一會兒。

    不論理由是否可信，眾人選擇順著臺階接受國王的道歉，并緩解氣氛的調侃埃斯是個敬業的工作狂。

    維格遠遠望去，一眼看破埃斯的心情并不像他表現得那么輕松。不過……目光與帝王身邊的騎士長對上，維格友善地笑了笑，奧登下頜線緊繃，向他微微頷首。維格收回目光，不過，這已經不是自己該cao心的事情了。

    “親愛的！”三個字咬得千回百轉，萊爾德的臉越湊越近。

    維格在這樣的場合向來低調，恨不得隱藏氣息變成透明人，可惜身旁華麗麗的萊爾德并不這么想，他始終理所當然地沐浴在眾人或好奇或驚艷的偷偷打量的目光里，對魔王夫人這個名頭滿意至極，恨不得在臉上刻出幾個大字：沒錯，我就是維格的愛人。

    維格坐在大廳角落里，縮在沙發椅的一端，萊爾德緊緊貼著他。

    “你適可而止。”維格咬牙切齒，低聲警告。

    萊爾德把甜點遞到他嘴邊，“啊——”

    維格板著臉，瞪他。

    萊爾德貼著耳朵低語，“大家都在看著我們。”目光一轉，“包括那只黃毛白斬雞，你真的不打算給我面子？”

    “不準叫他……”

    萊爾德挑眉，含笑威脅。

    維格郁悶地一口咬掉叉子上的水果，把他當成萊爾德的rou，狠狠嚼，嚼著嚼著，唔，還挺甜。

    萊爾德又喂一口，維格這次很配合，甚至還想再來第三口。萊爾德笑出聲音，隨即被踹了一腳。

    ……

    埃斯心中天人交戰數回，鼓起勇氣再次走向維格和萊爾德。

    這一次，他的態度誠懇了很多，矜貴疏離收斂不少，“維格，再次感謝你的到來，萊爾德先生，您也是，非常感謝您……如果可以的話，我能單獨跟您聊一聊嗎？不會耽誤您太多時間。”

    維格一怔，單獨跟萊爾德聊？為什么？

    萊爾德目光慢悠悠在維格和埃斯之間轉了一圈，“親愛的，你覺得呢？”

    “我覺得什么？”維格有點呆，不知不覺就在埃斯面前默認‘親愛的’這個稱呼。

    萊爾德似笑非笑，“他要跟我單獨聊，你同意嗎？”

    維格感到氛圍有一絲怪異，卻不理解為什么，遲疑道，“……可以。”憂心忡忡地補充，“但你不準亂來。”

    “好，我不亂來。”

    腳步剛抬，維格又一把拽住萊爾德，拉到一旁。

    埃斯站在不遠處，禮貌而耐心的等待他們。

    “又怎么了？”萊爾德問。

    維格還是一臉不放心。

    “就這么不信任我？”萊爾德唇角自嘲一彎，“放心，我不會傷害他。”

    “我不是這個意思。”維格皺眉，想解釋，笨拙的嘴巴不知從何言起。

    萊爾德垂眸，把手里的蛋糕塞給維格，“吃吧，吃完，我就回來了。”

    維格端著蛋糕站在原地，看著萊爾德跟埃斯漸行漸遠的背影，腳下一動，下意識想跟上去，寥寥幾步后，停駐。

    ……